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寰宇风云图 作者:向回 文案 正魔的交锋使你远去, 再聚首,已经认不出你那沧桑的脸! 掩不住的心跳暗示着想不起的往事, 凭心问,你是谁? 那双噙着泪却不曾流出的眼, 如此的熟悉且朦胧着打不开的水雾! 是远古的召唤,还是袅袅的萌动? 我,也醉了...... 内容标签: 奇幻魔幻 天之骄子 洪荒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羽,萧章 ┃ 配角:萧可人,天余,天魔童子,杜巧 ┃ 其它:洪荒八绝,遗忘   ☆、远方   盘古大斧一挥,将混沌分成两半,随即盍然而逝,全身演化周天万物!   天地逐渐明朗,盘古所遗留的精气神三元慢慢集聚,孕育成继盘古之后最初的两大生命----女娲娘娘和鸿钧老祖。   两人遍游洪荒苍穹,正商议天地两仪之事,但见九天白气横滚汹涌,无源烈风呼呼作势;厚土之上更是山火乍响,撺掇得海面也掀起银浪......似乎,天地间有无尽能量即将生成!两人还没来得及细细查看,四周几乎同时震爆,慢慢幻化出四个人形,这四位乃是风云水火四天象精髓演变而来,故而称为流云、飞火、狂风和寒冰!   女娲和鸿钧对天地演化过程本已争执不下,见到这四人,纷纷拉票给自己主张助威,没想到的是这四人又提出自己见解,已经难解难分的事这回彻底变成一锅粥,六人互不相让,大有不把盘古吵醒誓不罢休的意思!   烈性脾气的飞火看着五人要将天地推倒重来的架势,把桌子一拍:打赌,赢得先挑,输的靠后!结果,女娲娘娘首先获胜,按照自己臆想造人去了。鸿钧老祖次胜,收了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为徒弟,让他们辅助自己制定天地规则。余下流云等四人本来还要分出先后,可思量许久却只剩下观察三界,维持定数,慢慢协调之事,没有办法再分前后,于是四人就商定共同完成,也好做个伴儿,可想到日后天长日久地不得逍遥,流云、狂风和寒冰一同将责任推向飞火:“出的什么糟注意!”飞火被气得火冒三丈:“少你大爷的玩马后炮!早干嘛去了?”   臆造万物本非易事,万物灵长更是费神!女娲思虑万千,终于决定以厚土为体,将九天清灵之物化成脑子填充颅腔,这样便可使人类富有灵性。然而,世上人数众多,青天清纯之物迅速下降,天界与人间之间眼看就要无物可挡。于是,她从昆仑山挖出五彩石,准备修补,但五彩石乃天地灵髓,坚硬无比,普通文武之火根本不能融化其分毫,无奈只得求助于狂风。狂风没有多言,鼎力相助,把天空修补如初,他本人却因元气耗尽,消失在宇宙之中......   噩耗传来,与狂风朝夕相处的三人悲痛不已,待姜子牙封完神,三界秩序初定,就幻化了一块仙地,漂浮于三界之外,以作安身!并时时派人出入三界查看!   幻化的仙地被流云称作一步山。当中有四山三谷五河一湖,据说是飞火用脚踹出来的!花草树木都是寒冰的杰作,也是,女子嘛,就喜欢美呀什么的!   湖边有一个茅草亭,亭子里坐着轻衣薄衫的流云,他两眼死死盯着桌上的残棋,怎么也看不出黑子有赢的机会,真搞不明白飞火今天约自己来是真想出了高招,还是就咋呼咋呼!   呼----,一团火虎虎生风地飞来,落在亭子三四十丈处,化作飞火!他戴着狼骨雕饰,身穿四褶袍,赤手空拳挑衅:“流云,敢不敢先跟我见个高低?”说着就已经抢出七八步!   流云忍不住苦笑,几万年了,见面就不能换句台词儿?摇身取出宝剑,此剑通长三尺二寸,中规中矩,剑体颜色雪白,时时有层寒气笼罩,远远一望,犹如白雪堆砌,故名漫天雪。他朝后一荡,恰恰躲过飞火的“斜走飞燕”,双脚触地直上九天,□□丈高处急速翻身回杀,故意耍出“神龙探海”的招式,看见飞火上当,心里那叫得意,在交锋之际迅速变成“横扫千军”,直逼得飞火连连后退,而自己则棒打落水狗,趁机取胜!   “靠,又错过一场好戏!”   落败的飞火正暗自苦恼,闻声回头,见身穿紫衣的寒冰款款走来,立马乐了,现成的借口不用白不用!责备道:“瞎咋呼什么,害我分心输给他!”   寒冰听后并不生气,装出万分愧疚的模样:“实在对不住,小妹无心,海涵,海涵!”   飞火蒙圈了,他知道寒冰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吃错药了还是没睡醒呢?不过,常言说得好,见好就收!他刚想有风度地摆摆手,就听着寒冰阴阳怪气地说:“不过,我掐指一算,你都输了四万八千零三十二场了,好歹赢一场,每次都有理由也太难为你了!”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癣!飞火两眼冒金星:“寒冰,你别欺人太甚!我分男女,我的拳头可不分男女!”   “我去!”寒冰故作惊恐。“流云,你帮我评评理!”   流云历来只是看戏,没做过和事佬,他们俩的破事儿谁说得清楚?今天怎么就想起让自己评理来了?再说,你们俩还没怎么样呢好不好!他挠着脑袋,一步三晃地走到二人中间,含含糊糊地说:“飞火,你是对的,你没错!”   飞火一把抱住流云:“亲兄弟啊!亲兄弟!”   流云又转向寒冰:“你能告诉我你错哪儿了吗?”   “去你大爷的的!”飞火一拳打在流云身上,气呼呼地走进草亭。“一个土匪,一个流氓,没一个好东西!看我等下怎么收拾你们!”   流云同寒冰相视一笑,走进亭子。两个合伙挤兑一个是经常干的事儿,被挤兑的那个肯定脸红脖子粗,而通常被挤兑的那个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飞火,所以早就习惯不当一回事了!   相比流云棋风的稳健,飞火更多得是刁酸中透着大刀阔斧,看着慢慢把流云逼上绝境,心里那叫一个美,忍不住哼起小曲儿。   不管己方死活,也要截断对方的退路,这哪里是下棋啊,分明是在赌气嘛!流云直咂嘴:“好歹给条活路,别赶尽杀绝好不好?”   “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碰到有理可讲的,本尊自然会睁只眼闭只眼;像你这种吃里扒外,流星锤没准儿往哪里出的家伙,没商量,斩草除根!”   “师父,喝茶!”一个女子将茶放在寒冰面前。这个女子名叫孤叶,乃是寒冰长徒。   咳咳。飞火故意咳嗽两声:“没看到两位师伯也坐在这里呢?”   “哎,还是我徒弟好啊!以后孝顺师父我就行了,不要理那些闲杂人等,浪费力气!”寒冰很是享受地品着茶,看似无意的说道。   “闲杂人等?”飞火怒气冲天,鼓火:“流云,这你都忍了?”   流云放下一颗棋子:“我咬牙忍着!”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初稿,还没有改过,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还请大家包涵、指正,我一定改正,多谢,多谢! 另外,这个我打算写二十万字左右,四十余章,就这几天的事情,拜托大家多多担待!   ☆、第二章 缘起   其实,飞火和流云都有徒弟,飞火的叫惊雷,流云的叫暴闪。本来今天该是暴闪和寒冰的二徒弟百芳出外巡视三界,这就是所谓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啊!可惊雷实在不想看师父飞火那张脸,就主动请缨,不对,应该说是死皮赖脸地跟了出来!   三人正聊得起兴,突然银河北岸,北斗七星处的浮云四下翻滚开来,似有通天彻地能量!   惊雷一愣:“嚯,什么人居然敢翻弄九天风云?”双手分开积云,只见太行绝顶处站着三人,前面一个中年男子,后面一对青年男女。他冷冷一笑,双手捻起法诀就欲施法,却被暴闪拦住。“拦我干什么?”   暴闪冷冷地说:“这不是咱们该管的事,看戏就好!”   话音未落,只见二郎神率领五百草头神将中年男子团团围住,雷霆万钧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兴风作浪!”   中年男子轻轻转过身来,扫了眼二郎神:“玉帝呢?”   二郎神仰天抱拳:“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统领三界十方内外诸神与芸芸众生,尔等邪魔岂敢直呼?”   中年男子听后没有说活,低声默念:“师父,天道还是失常,徒弟体会到您的苦楚了,本想此次回来为您正名,看来还得费一番周折!”单臂一挥,一股惊涛骇浪滚滚翻出,将那来不及防备招架的二郎神及五百草头神打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漫洒在天空中。   暴闪心里一动,本来以为这男子不过得些天地精华,聚些日月灵气,万没料到这随意的一掌竟能将纵横天地的二郎真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立刻捻起法诀,瞬移到二郎神背后,双手抚住二郎神脊背,想卸掉中年男子一挥之力,触手才发现自己太过轻敌,直觉混沌之力迅速顺着双臂涌向自己,更没想到的是自己修为的真元被死死压住,犹如案上的羔羊,丝毫动弹不得,只得任由人宰割!   还在瞎侃的惊雷和百芳大惊,两手一划飘到暴闪身边,还没帮上忙,就看见中年男子身后男女两人冲来,无奈之下只能先去招架,可交上手方知这二人法力与自己不相上下,看来一时半会儿很难取胜,最要命的是那个中年男子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手!   三界已经乱成一锅粥,流云还在棋盘上同飞火叫阵,前后左右看了半天,自己进不是,退也不是,败局已定,只好投子认输!   “唉,臭棋篓子!”寒冰不满地骂道。斜眼瞅见飞火那得意劲儿,心里更是别扭。“美什么美?瞎猫碰着死耗子,蒙准一回,有什么好得意的!”   飞火不乐意了,吼道:“你别满脑袋杨树花,净喷絮!有本事你来赢一局......哦,我明白了,人善人欺,看我善解人意就故意找我茬儿是吧?”   “哎呦喂!”寒冰捂着腮帮子。“以老兄你的条件,脸皮揭下来能当城墙,地痞流氓见了你都躲着走,老鼠从你身边过你都得蹭一脚油下来......”边上站着的孤叶扑哧乐了。寒冰训斥道:“笑什么笑,我在讲笑话吗?这不是笑话吧?流云。”   流云放下茶杯,咧咧嘴说:“这个不能这么说飞火,虽然是事实,好歹留点儿面子......”   话音未落,飞火一脚把流云踹出亭子,恶狠狠吼道:“你大爷的,一天帮她挤兑我两次,不扒你皮,天理难容!”活像一个炮仗,冲出亭子!   流云吃亏在先,就是脾气再好也得爆啊,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大打出手!   期待已久的事情终于发生,寒冰欣喜若狂地跑出亭子指手画脚:“好,就这么来!对对对,诶,流云,你傻呀,他打你脑袋,你不会跺他脚啊!还有你,飞火,猪脑子,傻愣着就让他跺?踹他肚子......”   “唯恐天下不乱啊!”孤叶直摇头。   突然,寒冰安静下来,掐指一算,轻道“有趣”二字,化作一股青烟不见!   话说回来,惊雷和百芳受三位混沌仙人教诲,法力通天彻地,三界之中可算无敌手,今日却同不知名姓之人不分上下,心中既怒且惊,正思量如何抽出身运气给暴闪,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法力犹如滔滔江水从后背冲向双臂,如同秋风扫落叶般将对面两人击退,忙回头看,见寒冰出现,心里激动万分:“师父!”   寒冰没有回应,上前一步,俯身望向太行,只见那中年男人将坠落的男女接引落地,缓缓抬起头。自己那颗冰封已久的心岿然一动!   他是谁?   那双噙着泪却不曾流出的双眼,   如此的熟悉却又打不开的迷雾!   是远古的召唤,   还是袅袅的萌动?   寒冰还没有捋清思绪,就见中年男子已经杀到面前,草草捻起法诀,鼓动九灵元气,与中年男子僵持起来。   这下惊雷的眼珠子差点儿掉下来,这师父师叔虽比开天辟地的盘古差点儿,但也是指点江山的人,这中年男子居然能同他们不分高下,长眼,开眼,大开眼界!   “嘿,干什么呢?还不送暴闪回去?”   惊雷一看是飞火和流云到了,忙请教:“师父,你说这人什么来历,居然有这等修为?”   “那是你关心的事吗?”飞火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快扶暴闪去疗伤!”   “暴闪那伤一半天的不要紧,我还是在这儿见识......”惊雷硬生生将剩下的半句话吞进肚子里,和百芳一起架着暴闪去了。他不确定,要是把话说完了,自己会不会又被师父变成黄牛下界耕五百年地,以示“小小的惩戒”。   飞火用肩膀撞下流云:“怎么看?”   “身法虽有些诡异,可施法和我们如出一辙,看来不是混入三界的魔族,不过护身灵光还是有较大出入!”流云咂摸道。   “管他呢,先收了,什么事都好商量!”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移身,和寒冰组成三角,与中年男子比拼元力。   中年男子心中正琢磨这个出手不凡的女子来自哪里,却莫名又跑来两个,而且法力还不在她之下,自己还得分神对付不说,只怕不需盏茶功夫就会被擒!   流云压制着中年男子,道:“阁下什么人,有这等法力,还要在此作祟?”   中年男子不敢掉以轻心:“我乃暗黑祖师嫡传弟子天余!”   飞火眉头忽地锁紧。所谓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太极无疑是盘古,两仪便是阴和阳,阳者以阳明天王为首,阴者则拜暗黑祖师为尊。这两人虽是在天地明朗、日夜交替之后才化世,但也属混沌之体,与他们六人不分上下!记得那是女娲造人不久,暗黑祖师突然不辞而别,从此不知所踪,后来人间就以讹传讹,三人成虎,便将他传为邪魔!眼前这人自称暗黑祖师嫡传弟子,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来必是来替他师父洗刷罪名!可此事年代久远,各种症结错综复杂,一时半会儿那里捋得清!   “尊师之事在下略有耳闻,只是个中错综复杂,还需从长计议!”流云升起怜悯之心,手下也不由得放轻了些。   “从长计议!”天余轻轻回味这四个字。“师父啊,您坐化之前听到最多的就是这几个字了吧?”他突然激起丹田元气,拼死打破流云三人设下的压制法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在寒冰面前虚晃一招,横拳扫向流云。他以独特思维辟出许多跷径,往往料敌于先,占据上风和主动,令对手进不可攻,退难以自保!   流云也发现这般状况,所幸自己法术以空灵见长,虚实相交,一招打头,其后数招相随,故而化解天余的招数也不算太费力。   两人空中互拆千招不分胜负,法力余威过大,震得九天仙宫星宿如遭地震,磨盘大的石头铺天盖地砸向人间,诸多人畜死伤,房屋倒塌,一时间,红色的血泊中尽数哀鸿......   “看这天余的架势生擒不可能了!”寒冰悠悠说道。   飞火皱皱眉头,刚才还以为寒冰法力不济,现在看来这个天余确实有两把刷子,他们两个再打将下去,谁胜谁负不说,只怕天地都得重开!他抬手捻起法诀,加入战团,天平瞬间倾斜,几次都有置天余于死地的机会,却被流云横拳拦下,心中虽气,可也明白流云想保住暗黑老祖一脉,无奈只能接着拼斗,只有耗到这个贼小子撑不住为止。   可怜苍生无故遭此灾难!寒冰知道两人心意,又实在不忍心生灵受累,舞起兰花指四处施法拦截三人余威,几番周折后发现收效甚微,一跺脚直接偷袭天余中元,竟然还得了手,哇,这战力简直飙了啊!要知道这可是流云、飞火两人联手都未拿下啊!   就这么点滴空挡,流云、飞火又分别制住天余的天灵、丹田两处。   “天余,再不住手,我打得你形消神灭!”飞火铿锵道。   “宁为玉醉,不为瓦全!”天余大吼一声,准备破釜沉舟。   千钧一发之际,寒冰突然满脸涨紫,鲜红的血噗地喷出。正对面的飞火斜眼看见突袭的是两个浑身裹着黑气的魔族,顾不得天余这边,瞬移到寒冰背后,挥手击退两人,怎料头顶之上又出现一个,措不及防之下,最为脆弱的混天灵被击中,和寒冰直直坠下!   眨眼间事情反转,流云也有点儿懵圈了,推开被暂时制住的天余,一手同三个魔族交手,一手去搭救飞火、寒冰,更没想到魔族太过狡诈,身后还隐藏两个,自己后背在全无防备的情况下亦被趁机偷袭,这下不再是搭救人,自身也身不由己,跟着落下。   天余刚稳住身形,就看见流云三人先后落下去,一愣神间,三人凭空消失,诧异之余,稍一思索:“难道是轮回隧道中的洪荒旋风?以他们的修为不应该啊......”   “见过上仙!”天余闻声转过身来,只见五个魔族中人拜服在脚下,心中顿起杀心,将混元真气凝聚在手心,厉声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这五魔进入宇宙之初,分别附在五行之物上活动,故而称作金魔、木魔、水魔、火魔和土魔。水魔已然注意到天余手掌,可依然不卑不亢道:“上仙,我们五人虽是宇宙形成之初利用宇宙缝隙进入宇宙的外族,但长久一来,不曾伤害生灵半分,只可惜玉帝不由分说,定要将我等诛灭,望上仙垂怜,给我等一条生路!”五人齐拜!   天余听到“不由分说,定要将我等诛灭”,心中感同身受,咬咬牙,将手上的元气化解掉!      ☆、第三章 传奇   太行山脉与秦岭山脉衔接之处有一山坳,此处不但四面环山,而且地势较外面平原更低,故而四季长青。这里的居民土生土长,不过也有顺着河流来这里安居乐业的,萧远山和萧千山兄弟二人便是如此。   他们二人本是山中樵夫,七年前因缘际会拜在江湖上赫赫威名的黑衣盟已故盟主单天门下,凭借过人天赋以及吃苦耐劳,不过数月,就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令见过大风大浪的师父和众师兄也惊叹不已!次年,二月二,龙抬头,武林大会,兄弟二人联手以自创的一套“龙虎刀法”连创十几位江湖好手而名扬天下!在恩师单天因往事愧疚自裁之后,受各位师兄推崇,联手执掌黑衣盟,统帅武林各道瓦解西域邪教,回来路上顺便烧了叛军的粮草,解了朝廷燃眉之急!功成名就对某些人来说是享受,像萧千山,整天到处吹牛,混吃混喝;可对萧远山这种人来说却是迷茫,是彷徨,是深深的孤独!虽然舍不得灯红酒绿,但萧千山还是选择顾全兄弟情义,随兄嫂隐退,不过还好,他成功忽悠了师父的小女儿单烟霞那个傻妮子,也不算太吃亏,想想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才智:“我是怕我嫂子寂寞!”谁知单烟霞也不含糊:“想什么呢,我是去陪我姐的!”   就这样,萧远山和单天大女儿单初晓、萧千山和单烟霞双双隐退江湖,成为一段传奇!   这天,萧千山蹲在山坡上,正对抡圆膀子砍柴的萧远山抱怨这种日子怎么怎么无趣,竟被慌慌张张跑来的牛大哥告诉说嫂子和媳妇儿要生了,靠,这可是大事,追着萧远山屁颠屁颠地往山下跑。可一想:不对啊,老人说怀胎十月,这才成亲六个月,这孩子是我的吗?这死婆娘是不是给我戴绿帽子了?越想越气,拎着大斧子竟像上门寻仇似地冲到家里。   “王婶儿,初晓怎么样?”萧远山拉住走出屋的稳婆焦急地问。   稳婆叹口气,欲言又止,瞟一眼后面的萧千山,还是安慰道:“你们还年轻!”痛惜地摇着头走了!   萧远山眉头一皱,快步走进屋里,只见妻子委在床上,抱着孩子泣不成声:“远山......”   萧远山低下头,吓得浑身一机灵:孩子不停抽搐,最要命的是还吐血。“怎么会这样?”   嘭!萧千山跑进来:“哥,我......他们三个怎么都这样?”   听如此说,心烦意乱的萧远山反而冷静下来,隐隐之中感觉这当中有什么联系!   萧千山的龙凤双生子和萧远山的独生子其实就是被重伤而跌进轮回隧道的流云、飞火和寒冰!本来走这种贯通天地人三界的通道对他们而言和走大马路没什么区别,只是被偷袭后元神移位,念力难以自持,抵挡不住隧道中的洪荒旋风,被迫投胎转世。   “有人在吗?”   正在为孩子的怪病闹心的三人猛然一抖,这铜钟般的话音犹如九天天神降妖除魔时的法号,恢弘而摄人心魄,让人不寒而栗。萧远山看看躺在床上的妻子和儿子,嘴角抽动了一下,掀开地上的青砖,取出古朴的灭魂刀,大步走出去。   萧千山本心烦意乱地跟在大哥后面,居然闷头就撞在萧远山身上,懊恼地抬起头来,不禁惊了:门口站着一人,头挽道士发髻,白衣白发白眼眉,然而面部皮肤白皙水嫩,看上去比刚出生婴儿还要润,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鹤发童颜,仙风道骨?   萧远山有些迟疑地持刀抱拳道:“这位老先生有何指教?”   老者笑呵呵地拱拱手:“老朽点苍子,四处闲游,路过此地来讨碗水喝!”   “点苍子?!”萧远山边疑惑且带些惊讶地默默念叨着,边将点苍子让到院子里的石桌旁,斟上茶水。   点苍子连饮好几碗,看来还真是渴坏了,边倒水边擦嘴:“看你们两个面色不好,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若是老道能帮上忙,肯定义不容辞,也好还了你们这碗水!”   “前辈言重了!不过确实有些事要老前辈指点一二!”兄弟两人齐齐跪下行礼。   点苍子也不推脱,跟着萧远山就进了屋子!萧千山本来还想拦一下,说什么男女有别,受受不清,贞洁什么的,玄机瞧见点苍子那没有一百也有九十的样子,想着这老家伙就是有那心也没有那力了,即使有那心,说不定想想就嗝屁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点苍子见到还在吐血的孩子,顿时失声:“大行周天?!怎么可能?......”   萧远山忙问:“仙长,有什么不对吗?”   点苍子也意识自己失态,急急稳定整理情绪,支支吾吾地说:“没...什么,这里有些丸药,给孩子喂下,不消日头偏西就会好。老道还有些事,告辞!”将一个紫色琉璃瓶塞进萧远山手里,颇为惊慌失措的就出了门。   “仙长,仙长!”兄弟二人追出门,可哪里还有点苍子的影子。   在江湖行走许久,看惯了人心险恶,早已形成不轻易相信人的习惯,现在手里有药,可还没有验证真假,贸然服用后果难料!思量再三,萧远山决定赌一次,尽管他从来不赌!现在是与其等死,不如一搏!去灶间取了些温水回来,将药丸研磨,给仍在呕血的儿子服下。   不到晚间,孩子已经大好!世上还是好人多,是不是自己太过狭隘了?萧远山坐在石凳上,品着茶,悠悠地想。   啊----。萧千山打着哈欠走来坐下,喝着萧远山给倒的茶:“怎么还不睡?”   “你还记得点苍子这个是谁的名号吧?”萧远山看似无心的问。   萧千山揉揉脑袋:“这个名字好像听说过,记不清是哪里了!”   “传说中元始天尊的第十三个弟子,天山一剑门的开派祖师,介于半人半仙之间,虽誉满江湖,却从来没有在江湖露过面......”   萧千山恍然大悟:“哦----,对对对,想起来了,江湖上都说点苍子这老牛鼻子死了,但他的徒子徒孙非说还活着,即使见不到人也不肯立碑;还有,大师兄曾说这老家伙喜欢养乌龟,光是养的给老死的就有十几只,俗话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你说这个老家伙得有多大啊?”   听着萧千山邪谈歪论,萧远山也不置可否,略有所思地接着说:“江湖传言,点苍子道长的鼻子号称通天鼻,可嗅世间一切牛鬼蛇神,尤其是对仙气特敏感,虽然是口舌之论,但未必空穴来风。你说今天来家里确实是凑巧还是闻到了什么?”   萧千山倒吸一口凉气,兴奋道:“这确实很值得思考,你说别人家出个官儿都说祖坟上冒青烟了,那咱们家出神仙了,没准儿一出还是三个,这家伙老祖宗还不得从坟里蹦出来?”   萧远山忍不住笑了,这小子还是长不大,都成两个孩子的爹了,还整天吊儿郎当的!   “算了算了算了!”看着萧远山不以为然的样子,萧千山不耐烦地说:“你说我萧千山何等的风流洒脱,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婆婆妈妈的哥呢?睡觉去了!”一口闷干净杯里的茶,拖着身子一步三晃地回屋了!   萧远山仍是笑笑,突然,耳朵竖起,厉声:“阁下什么人,出来吧!”   “凡人有你这等修为,当真难得!”   萧远山闻声望去,只见点苍子双手自然垂在胸前,满脸笑意地站在门口,诧异地站起身:“仙长深夜返回,必有深意吧?”   点苍子信步走上前来,叹口气道:“既然你已有感知,老道也就开门见山了!你可知道仙、神、人,以及世间万物的联系是什么?”   “世上当真有神仙?”萧远山惊讶地问。   “其实,没有本质不同,只是灵气多少!川流土石本无灵气,积聚日久,或可开启封印,便能感知天地;而花草树木,生来即可汲取日月滋养,却不能移身;更高一层,就到了飞禽走兽游鱼昆虫之属,趋利避害,提高自身;人,同他们相比则有质的飞升,上承天,下接地,感悟自身之时还可问道,只待灵气充裕,即可飞升天界,不堕轮回,这也是修习‘小行周天’的必经之路。说来惭愧,我辈之中,只有大师伯太上老君的爱徒玄都大法师鬼谷子初探‘小行周天’门径!”   萧远山听得入迷:“什么是‘小行周天’?”   点苍子解释道:“周天,就是修习集聚灵气的周期。所谓小行周天,就是自身灵气自主的运用、开合,打个比方来说,与人交手伤到灵气,不需修习者的念持力,自身灵气便可周身游走,修伤复损!据老道所知,能够运行‘小行周天’的,包括元始天尊、太上老君在内,宇宙间不超过三十人!”   萧远山沉默了,良久道:“早上仙上看见小儿说什么‘大行周天’,那又是怎么回事?”   “大行周天,老道也不曾见过,只听恩师元始天尊讲过,大行周天可将宇宙万物灵气收到自身中运用,待运行过后,再吐回宇宙,以致自身灵气同宇宙灵气相辅相成,这样的人宇宙之中屈指可数!老道初见贵公子,只觉四周灵气涌入其身,颇像师父描述的太师父鸿钧道祖运行时的景象!”   萧远山听后,不但没有自豪感,反而满脸铁青,指甲都陷进了肉里也没感觉出来!   点苍子接着说:“三个可运行‘大行周天’之人同时转世,还带有重伤,只怕不是劫数之难!”   劫难,就是劫数之难,在八卦数里之中犹如日月轮回,阴阳交替,好像伴随人的生老病死一般不可避免,可这“不是劫数之难”是个什么意思!萧远山默默地想着。   嘭,本就门缝不严的破木门被撞开,惊雷跌跌撞撞跑进来,半天才稳住神,对着身后跟进来的三人一顿痛骂:“我去,你们这群畜生,看等会儿我不让师父收拾你们!”   与萧远山莫名其妙不同的是,点苍子有些惊诧,忙起身拱手迎道:“贫道稽首了!”   惊雷上上下下打量半天:“看你修炼修成这样,居然连‘小行周天’的边儿还没摸着,是够贫的!”   点苍子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闭上你的狗嘴!”百芳狠戳下惊雷脑袋,抬手回礼道:“道长客气,敢问道长法号!”   “岂敢岂敢,小号点苍子,师承元始天尊!”   点苍子抬出家师名号本是想震一震这个可能有些修为的男子,谁知被惊雷一句话差点儿气得吐血:“哦,你就是元始天尊那个不争气的在世间瞎晃的小徒弟点苍子啊!”   百芳一拳挥过去,指着惊雷鼻子:“再胡说八道,我削你!”   “切,他是鸿钧老祖门下,跟咱们不一路,可论资排辈儿,不也得叫咱们师叔嘛!我教训教训晚辈怎么了?”惊雷拧着脖子吼。“我问你,你三位串门祖师爷是不是在屋里?”   串门祖师爷?这称呼怎么这么别扭啊!点苍子眉头一皱:“祖师爷?晚辈没看见啊!倒是萧小兄弟家里刚刚添丁家口!”   “添什么丁口啊!我说的是两男一女,当然,男的比我差点儿!”惊雷不谦虚地说。   “可萧小兄弟家里是两位公子一位千金!”   四人愣了,相互看看,好一会儿才稀稀拉拉抱起拳:“多有打扰,告辞!”也不等回话,转身离去。   点苍子越发感觉事情复杂,怀疑自己今天来找萧远山说这么多是不是不妥,再也未敢多言,寒暄两句也出了萧家。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短短一天时间,似乎宇宙间的大人物都来了家里,似乎更坐实了萧远山的感觉。他深深地呼口气,走进屋里。   儿子已经睡熟,妻子单初晓半依偎在边上,轻轻摇着蒲扇子驱赶着蚊子。看着丈夫走进来,轻声问:“刚才有人来啊?”   萧远山浅浅一笑:“没有!”看见妻子鬓角凌乱,面容憔悴的样子,心里突然像倒了五味瓶:“真难为你了,师母走得早,从小即当娘又当姐,后来师父仙去,又将黑衣盟的担子压在你的肩上......”   “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到你这些年太不容易了!”萧远山爱惜地帮妻子整理头发。   “这不有你了吗?都过去了”!单初晓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什么事都放在心里独自承受!“对了,你到现在还没给儿子取名字呢!”   嗯,这可是个大事!萧远山挠挠头,抬眼看见看见挂在床头的宫羽绦,这是送给妻子的定情信物!说来也可笑,当初就是拔了几根鸡毛,到现在了她居然还留着。“萧羽!”   “萧羽,潇潇暮雨愁,羽过离人秋!是不是伤感点儿?”单初晓咂摸着道。   “鸟无羽必死,鸟亡羽毛未必有事!”   单初晓顿时回过味儿来,丈夫太爱自己和孩子了,太爱这个家了,爱的深沉,爱得义无反顾!   ☆、第四章 识踪   嗖嗖的山风扫过暴风山山洞洞口,没留下一丝痕迹。   山洞很空旷,偶尔还能听到洞顶水滴滴下砸在石头上的声音,洞的尽头放着一张供桌,桌上是暗黑老祖的灵位,灵牌前一个香烟袅袅的香炉,熏得整个山洞都是檀香味。   青年男子走进来,看见天余面朝灵位盘膝坐着,重重地出口气:“师弟!”   原来,天羽身后的青年男女也是暗黑老祖徒弟,男的叫随风,女的叫月印。二人进门比天余早得多,只是天资有限,故而暗黑老祖将毕生法力传给了后进门的天余。   天余没有回应,只听随风责备道:“咱们这次回来是为了给师父洗去污名,五魔是魔道出身,和咱们势不两立,根本不可能真心帮咱们!还有,若是让其他仙凡看见,那咱们就真的永世不得翻身了!”   “我知道了!”天余很机械地应道,听着随风气呼呼地出去了,默默地睁开眼,化作青烟离去。   天余带着五魔出现的地方是一片树林,这片森林地处沙漠,却和沙漠泾渭分明,似乎围着某一点有股神秘力量将黄沙风暴全部挡下,丝润着这些绿色生灵。   六人身上煞气太重,以致四周花草树木被吓得嗦嗦躲开。相反,一棵粗有十来丈,高有七八十丈,树皮呈褐黑色的大树迅速移来。天余抬起眼皮:“迷谷,今天我来是取封天连环刀,不想在你徒子徒孙身上浪费时间!”   水魔听得大惊,这迷谷古树生于何时、身在何处在此之前据说无人知晓,就是古书《山海经》也只记载了一句话:其状如谷而黑理,其华四照;其名曰迷谷,佩之不迷。这天余怎能如此轻易找到?而封天连环刀更是被传说成是盘古开天斧炼化而成的。女娲补天之时,五魔保护天魔童子利用宇宙缝隙进入宇宙,却被助女娲炼石之人拿的封天连环刀劈散,至今天魔童子下落不明,害的他们五魔只得东躲西藏,活像孤魂野鬼。而封天连环刀也在那时销声匿迹,他们上天下地都未寻得。今日,两件旷世奇物却一同出现在沙漠中,不得不让五人惊愕!   迷谷化成人形,压住心中怒气,丹田发出深沉声音:“阁下修为非凡,可封天连环刀乃是我镇林之宝,刀在林在;刀去林亡!”   天余咬的后槽牙直响:“为了一把不能驾驭的刀,就拼上宗族,值吗?”   迷谷挑衅地看着天余:“我迷谷立地仰天,修行上万年,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天余不等说完,一臂挥出,通天旋风裹挟万物喷涌而出,打得无从招架的迷谷不得不后退,怒道:“不知天高地厚!五魔,交给你们了!”   迷谷没想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而且法力还如此之高,不敢再托大,立即现出本相,树枝树杈全部直楞楞打开,摆出应敌之势。   五魔前出一步,亮出神兵利刃,纵身上了树,顷刻之间,刀光剑影乱闪,树枝树叶横飞。五魔法力劲道,能力通天;迷谷也是亘古灵物,绝不白给。双方攻守有道,一时间难分胜负!   天余内心挣扎许久,最终捻起法诀,依托空中雾气将天元神力以摧枯拉朽之势注入迷谷周身大穴,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三声掌毕,从繁茂的枝头到深入土地的树根瞬间石化。   “卑...鄙!”迷谷已经压制不住外泄的真气。   “挡我者死!”天余咬牙挤出四个字。只听一声巨响,迷谷硕大的身体化作齑粉,散撒在空气中,原来树身矗立的地方慢慢升起一个椭圆形的泥块,飞进天余手中。   水魔落下地来,疑惑地盯着泥巴:“这是......”   “这里面就是封天连环刀!”天余如同见到故人一般抚摸着泥巴。“当年狂风耗尽元气,躯体变成尘土裹挟着刀落到这里,被迷谷捡到,一直保存至今。外面这层泥...根本困不住它的锋芒,只是对故主的眷念,才没有任由迷谷弄破泥巴......都过去了!”他手指一用力,泥土轻而易举地脱落,一柄寒锋闪闪的宝刀露出----刀通长三尺有余,是那种古朴的灰黑色,刀身与刀柄交界处成龙吐水,绵而不绝;和普通的刀最大的不同就是刀背头到刀尾之间有九个华丽的翠玉环相连,紧紧贴着刀身,看不出啰嗦反而给人一种神秘感觉!   轰!天余被吓了一跳,抬头只见冲天大火铺天盖地烧起来,噼噼啪啪的声音中夹杂着哀号之声,冲着火魔吼道:“谁让你杀他们的!”   火魔有恃无恐地抱起拳:“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如果主公认为我做错了,属下甘领罪责!”   天余死死盯着火魔,手指掐进肉里,然而最终也没有动手。   头上悬的利剑马上要劈下来,萧千山却还无精打采地背着竹篓跟在大哥后面赶集。   想想都佩服自己的才华,只一个晚上竟然就给儿子起了“萧章”这么霸气、这么响亮的名字!更重要的是在自己的启发下,单烟霞那个不开窍的二妮子居然给女儿想出“萧可人”如此动人心魄的闺名!唉,我萧千山真是太有才了!突然间,又有些恨老婆了,她就是一个狐狸精,专门来祸害自己的,昨天晚上就是她的一个眼神儿,害得自己就在泰山十八盘上翻江倒海了一晚上,直到现在还脚软呢!红颜祸水说得一点儿都没错。我萧千山对天起誓,从今天起,戒酒戒色!心里想着,低眼瞟瞟手里拎着的酒坛子,自己安慰自己:喝完这坛再戒,毕竟这是一斧子一斧子砍了半天柴换来的,丢了多可惜!唉----,大哥也是,弄哪门子退出江湖,还搞什么自食其力,现在可好,从早忙到晚,就挣那么仨瓜俩枣的,买坛子酒都得把晚上的肉菜换成素菜才能挤出钱来,这哪是武林神话过的日子?叹黄河之浅狭,忧泪流之奔涌啊......咦,没想到自己还有这般才华?若是费些心思,没准儿还能著书立传在文坛留下一笔,跟什么老子、孔子分庭抗礼,尊称萧子!哎呦,不行,音读重了,成了“小子”;读轻了,又成了“箫子”。这家伙不是跟孙子、庄子那样见人小三辈儿,就是成了跟笛子、哨子一般的玩物,到时进不了《本纪》、《世家》也就算了,反倒进了《滑稽列传》,那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一世英名尽付流水了!那个到处装儿子的怎么说的“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鱼而取熊掌者也”,在这辉煌的炎黄文明中,自己这颗文坛巨匠注定要被埋没了......   萧千山正天马行空地感慨自己怀才不遇,就一头撞在大哥背的篓子上,那叫一个疼啊!懊恼地说:“你停下的时候就不能说一声?”好久没听到回声,抬头看见萧远山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一个穿着羽衣,腰间挂着八卦,头上挽着发髻的瞎道士坐在墙根下,手里还握着探路的竹竿。“算破天?你个老家伙还没死呢?正好大爷今天还有几文钱,赏你买酒喝!”说着就从怀里摸出来扔到地上。   “哈...几年不见,萧大侠还是这般爽朗!”算破天摇头苦笑道。   萧千山来了兴趣,拿手在算破天面前晃一下:“行啊,这都能猜出我们来,你个老家伙到底是真瞎还是假瞎啊?”   “老朽是眼瞎心不瞎,阁下是心瞎眼不瞎!”   “我去!”萧千山拎着酒坛就要砸,却被萧远山拦住,很是气不过地罢下手来。   其实,算破天出身一剑门,也就是点苍子门人,至于多少代,只怕得好好查查族谱,若单从外表打扮看,两人肯定会被人说是师兄弟,没办法,凡是有修行的,好像鹤发童颜、道骨仙风都通用,悲哀啊!他自小在一剑门长大,对道法修仙兴趣平平,却对八卦占卜表现出过人天赋,由于泄露天机过多,遭到天谴,双眼致盲。后来,靠一根七尺竹竿遍游三山五岳,碰到萧远山兄弟,言语投机,就用参天龟壳替二人推算了命数,没想到被两人一笑置之!   令萧远山没想到的是后来发生的事居然和算破天所言相差无几,惊讶的同时更多的是钦佩,可如今再次见到心里莫名其妙的多了些抵触:“前辈此次前来路过还是......”   算破天从后背囊中掏出参天龟壳,触目惊心的是龟壳身上的十字硬生生将龟壳裂成四块,不等萧远山开口询问,便已和盘托出:“这是逆天玄纹,所谓冥冥中自有真主宰,定数已成,天命难为。可是七天以前,参天龟突然出此异象,老道推算之后应在二位身上,这才冒昧前来相告!”   七天以前?萧远山眉头锁起,那不正是三个孩子出生后的一天吗?“前辈,在下兄弟二人到底有何变数,万望前辈不吝赐教!”萧远山抱拳道。   算破天摇头道:“据老道推算,你们的生死簿已经不在地府,移除了天命司,如今何处,实在不知!”   咔。一声巨响,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望向远方,只见一股黑色旋风倒挂天际,威势之大,所过之处,沙飞石走,顺着山脚,直直奔着山谷去了。萧远山暗叫不好,顾不上拜别算破天,更顾不上什么退出江湖,和萧千山一起跃起向家飞去。   萧氏兄弟的生死薄其实是被百芳拿去了,她本来是去询问下师爷师奶奶的命数,到了之后才发现什么今世来世的一大堆,别说看不懂,就是看懂了只怕没有个一半天也看不完,一急之下干脆拿走,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等到完事再送回去!   三圣同天余斗法,四个徒弟都没在场,以至于他们到现在都没弄明白怎么三个都莫名其妙地投胎了,一时间没人管了反而感觉有点不自在,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不过,三圣如今法体受损,转世投胎,不能驱动元灵,难免遭受他人迫害,故而他们就在萧家不远处住下,也好随时照应。   暴闪半靠着巨石,在石头上磨两下剑,用布擦净;然后再磨,再擦......天生冷漠的他一直有种不好的感觉,可究竟哪里不好,一时说不上来。   孤叶可没这么多的惆怅,坐在草地上憧憬:“你们说师父师伯小时候什么样子?”   “吵什么吵!”正在钓鱼的惊雷低吼。“鱼都给吓跑了!”   扑通!一个石子正落在鱼钩处,刚刚聚来的鱼顿作鸟兽散。惊雷恶狠狠瞪向不远处的百芳。百芳很无辜的努努嘴:“我可没说话,就扔了个石子!你可没说不让扔!”   我靠!师父受人气,这当徒弟的也跟着倒霉!如今他们投胎成小毛孩子,看谁还给你们撑腰!甩下鱼竿,打算今日一并清算,走到半路又犹豫了,俗话说阎王不惹长舌妇,百芳真要发起飙来耍混,以前好歹还有不争气的师父护犊子,现在孤军奋战,还是算了!立马换上嬉皮笑脸拐到孤叶面前:“师父小时候什么样我不知道,不过我准备收我师父当徒弟,好过一把被师父伺候的瘾!”   孤叶扫一眼惊雷:“行啊你,这都想得到,师伯知道了会怎么样?五百的牛够不够当?”   “差点忘了这事儿了!”惊雷拍着大腿跳起来:“上次我阻止龙王五华山行雨的事是谁告诉师父的,五百年的牛啊,最可气的是我自己还有意识,意识懂不懂,那叫一个苦啊!”   “你私自改变师父定下的三界定数还怨谁!”孤叶不屑地说。   “我......”。惊雷太过激动地一挥手,袖中一物飞出。百芳眼疾手快,腾空跃起抓住,只见一块金牌,两边双龙缠绕,正面工工整整一个篆书“令”字,反面大书“昊天敕令无上至尊人皇尊示”,欣喜道:“紫金圣龙令箭,你居然敢偷当今皇帝的无上令牌?”   “偷什么偷,我就是夜中入梦吓了他一下就拿来......”惊雷一巴掌拍在自己嘴上,这张破嘴怎么这么快啊!   果然,百芳立马抓住:“啊,又插手三界,好,有了这个把柄,上一个就告诉你吧,省得你死不瞑目,告你状的人就是我!”   惊雷气得牙齿打颤:“果然是你,孤叶连生死薄都拿来了,你怎么不去告啊?你就跟我过不去是吧?”   百芳笑得绿色无公害:“哎呦,看来师父投胎也不是什么坏事,你居然长大不幼稚,会考虑问题了!”   惊雷还没来得及说话,吼的一声,好像能震塌三山五岳,撕裂人的灵魂,只见一个黑色旋风上擎青天,下卧厚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袭来。他惊得有些牙齿打颤:“那是什么?”   “天余!”暴闪斩钉截铁地说。   “不可能!”百芳否的更为坚决。“他的元神早应该被打散了!”   暴闪也是颇为疑惑的摇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但从来者身法看确实是跟我交手的天余!”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功夫,天余带着随风、月印和五魔就出现跟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都不等号令,五魔呈扇子形状扑上来。   看着火魔挥舞着大锤子砸下来,惊雷乐了,一等人攻于心,二等人攻于身,三等人只能发嘴功----泼妇骂街了!法器更不是以重量来衡量威力,不然直接搬着昆仑峨眉之类的比比重量不就完了?话虽如此,可他仍不敢大意,毕竟能跟在天余身边的绝非泛泛之辈,再说了,这等小啰啰得迅速解决,好腾出手专心对付站在远处观望的天余三人,只怕这样都难有一线生机!他的剑贴着大锤的边撩拨开去,刚刚触碰瞬间,突然觉得灵气上涌,顺着手臂溢出,慌乱震开宝剑,朝后一荡三四丈,避开锤子,堪堪稳住身形,定睛仔细一看,锤子表面有无数绿豆大小、呈螺旋状的坑,看着就让人头晕目眩,莫非这是师父曾经提到的、专门吸取灵气的方天噬灵锤?而刚才看着还傻呆憨拙的火魔变的异常狡诈奸猾,正是他恶心的内心黑暗却生的诚实朴拙的人,再一看,我去,更恶心了,最要命的是还冲了过来,能不能商量商量让我吐会儿再打?   暴闪看着惊雷节节败退,心中大呼废物,怎么弱的连一个都对付不了,自己和百芳可是有四个人围攻!真是不怕虎一样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一点儿没错!这位千金小姐也是,平时怎么就不多多修炼呢?自己还得分出半只手帮她,要是今天死在他们手上那可真不能怪自己,毕竟一神拖二怂也太强人所难了!   形势占了上风,却不明显,一时半会儿难以拿下。天余回头道:“速战速决!”   随风、月印领令加入战团,暴闪心里暗暗叫苦,本就在苦苦支撑,现在更是雪上加霜,莫说招架,逃跑都成了问题!都怪刚才忙里偷闲帮百芳太过招摇,可好,四个都来对付自己,这不,不消盏茶功夫就被随风那沙包大的拳头打中,跟着又是月印一脚,连摆个帅的姿势的机会都没有,就像人间贴饼子似的贴在地上,嗓子眼儿一甜,牙齿都没来得及拦住,血就从嘴里喷了出来!   “你大爷!”惊雷虚晃一招撇下火魔,瞬间出现在暴闪身边,逼退措手不及的几人。他知道自己的脾气做不得攻于心的一等人,就发誓一定要做攻于身的二等人,打架绝对不说话!如今遭受一堆人围攻,又恼又气,也就顾不等什么几等人了,手上死劲招呼着,嘴里不三不四、日爹操娘、不堪入耳的话全都蹦了出来,用什么流氓地痞下流无耻之类的来形容都落伍了,估计听不懂人话的禽畜都被他弄得没脸见人了!可惜几人不但没有收手,反而出手更重,已经败下阵来不算,还被拳头巴掌的暴揍一顿,最后,还当了半空中掉下来的百芳的肉垫儿,真是悲哀啊!   天余拧着眉头走上来,厉声问道:“你们的师父到底是谁?”   哈哈。暴闪冷笑道:“看你施法法门也是我等一门,居然同魔族混在一起,有什么资格知道我师父尊号?”   惊雷大吼:“要杀就杀,我比你们投胎早,下辈子多娶老婆,把你们都生出来,看你们老子我怎么收拾你们这群兔崽子!”   百芳使劲往边上挪了挪,好离惊雷远点,以前拌嘴就和眨眼差不多,怎么就没发现这货这样啊?   咻,一道剑光闪过,被天余极力躲开,但还是在脸颊上留下一道细长的血印,出手的人正是孤叶。适才她无声遁去给萧家院子下上灵法护体,以防不测,暗中观察良久,除了吃惊还是吃惊,这群名不见经传的人法力实在是太高了,尤其是天余,只怕师父单独与其交手都难占到便宜!就这么一走神,只觉一股清风袭来,周身大穴酸麻无比,手脚犹如被千万斤的铁链坠住,动弹不得,更甭提施法捻决!   大意了,自己还是大意了,怎么就忘了这些个所谓的有点儿修行的人就喜欢开宗立派,收些阿猫阿狗的家伙当徒弟,到处吼自己的主张,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似的!天余暗暗摇着头走到孤叶身边,双指顶住她的命门:“你们师父到底是谁?”   呼呼呼----,九天刹然变得好像筛子,无数道灵光射向天余,同其他人惊恐欣喜不同,不见天余有什么动作,那些灵光到了他周边三丈处迅速消融,变得无影无踪。弹指一挥间,天空恢复如常,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嗡----,声音由远及近,慢慢变大,这才听出原来是各种艰深苦涩的经文咒语混杂在一起产生的共鸣,伴随着天际生成赤橙黄绿青蓝紫白棕九色,虽泾渭分明,却非常协调,不背不离。他明白,这是天地间九大宗门的九大宗主到了,果然,九天再次射下灵光,虽然只有区区九道,远不比第一次的数百道,但其威其势之大绝非第一次可比!      ☆、第五章 辨别   天余冷哼一声,暂先撇下惊雷四人,荡上九天,率先朝九大宗主出手。他的法术随形就易,虚实相交,令人难以捉摸。而九大宗主都是自成一派,门徒无数,是世人眼中的无上尊者,起初出手颇为顾及自身形象,可连二十招都没过去,就开始手忙脚乱,又何谈文雅得体?先后起身,张牙舞爪地同天余大展拳脚!   随风、月印和五魔则被九大宗门的门徒团团围住,这些人良莠不齐,法力有高有低,并不难取胜,无奈数量过多,好像海浪一般,一波退去,一波又来,一时间竟焦灼起来。   这到给了惊雷他们几个难得的喘息机会,孤叶听着九天噼噼啪啪的声音:“你说这九大宗主能制住天余吗?”   暴闪一脸愁绪的摇摇头:“杯水车薪,鸡蛋碰石头!”   “鸡蛋再多也是鸡蛋,九大宗主虽然在自己教派中神圣不可侵犯,但法力和咱们几个不相上下,败下阵来只是时间问题!”惊雷补充道。   果不其然,天余悠悠从九天飘下,明净的天空已经被分作九块,九大宗主已被死死制住。   天余非但没有成就感,反而慎重起来,提起丹元灵气,戒备四周。慢慢抬起双眼,只见半空中自己布下的伏灵罩静无声息地化解掉,心里猛然一动!这似曾相识的手法,屈指可数的修为,不正是自己魂牵梦绕要找的吗?极力寻找出手之人,只见四周站着七人,衣服装饰各异,年龄参差不齐,但相貌□□颇为神似,好像同前两天与自己交手的人有些渊源,可惜,不是要找的,纵然可通天彻地又与我何相干!他攥紧拳头暗暗下了杀心。   敏感的暴闪感觉出了异样,忍着伤痛望去,颇为诧异:“师父?!”   这时,当中一个年纪略长,身穿宽袍大袖,双脚轻拈柳枝,立于枝头的人拱手道:“初次见面,阁下多多关照!在下欧阳天龙,江湖朋友戏称不朽客!这六位分别是段阳志、郑云骑、聂儒林、忌步江、西林郎勇、赵龙飞。”   水魔见天余半天没说话,直直横飞上去,离欧阳天龙尚有一段距离就见他大袖一挥,顿时犹如狂风巨浪般的气流冲将开来。自己急急使出千斤坠稳住,两手当空速划,竖起一道数十丈高的气墙,勉勉强强挡住,同时,明显地感觉到对方的真气绕过高墙,从上下左右溢挤过来,倘使他在再加一成功力,自己必败无疑!   眼看水魔败北在即,天余出手引下他,同时单臂抵住欧阳天龙,另只手将混元真力加诸其上,霎那间,气墙呼呼地压将过去。   欧阳天龙自知不敌,双掌齐出,借力飘出六七丈,提起元气集中在手上,叉在胸前,以防天余穷追不舍。   “莫非几位是七转灵元?!”天余颇为诧异地重新打量七人。   哗啦,地上的树叶卷飞起来,变得如石头坚硬,如利刃锋利,打在石头树干上更是斑驳无数,直愣愣冲天余杀来!天余后退一步,脚下轻画圆圈,身子稍稍侧偏,在脚落地一瞬间,身边石头树木连根拔起,随着恫天吼,齐齐迎向树叶。四下之人纷纷出拳擦掌,以免被石头树叶伤到。   这次是西林郎勇和忌步江联合出手。忌步江散去功法,轻弹着袖子道:“兄台果然神勇,单一相对,我们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但我们七个合力,即使打不赢你,也能耗死你!”   “那好,我就领教一下七转灵元的身手!”天余本就有杀心,如今被一激,连晃七八掌杀向欧阳天龙。虽看似出招鲁莽,其实天余心中早有盘算,七转灵元最为可怕之处就是七元聚,这要是先拿下一个,令他们无法聚集一起,那他们就像一盘散沙,各个击破就不费吹灰之力了!事与愿违,还没有到欧阳天龙跟前,只见他前面出现七彩斑斓的光泽,刚柔并济,自己很难再上前,微微后退,再看其他六人,胸前亦是泛起同样色彩,而自己正处在七人组成的光环中间!糟糕,他们没有任何前奏,直接出的就是七元聚。   看过天余前面同九大宗主交手,七人虽然将其困住,却不敢掉以轻心,极力施法压缩光圈,奇怪的是光圈到了三尺见方处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变小,相反,还被天余的功法侵蚀,这种事情按理来说绝不可能发生。   天余并没有注意到这微妙的变化,潜力却被七人激发出来,双手提到胸口,口中翻出惊涛骇浪的气流,所到之处,把光圈顶得七七八八。   眼看天余要逆光而出,功亏一篑,七人不约而同地跃进光环,融入其中,以身躯抵挡,顿时,神光倍增,将那横冲直撞的灵气压回。   天余也是一愣,没想到对方居然有这等同归于尽的勇气,心想:算了吧,死在他们手上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七转灵元怎么说也是天地造化,为什么要毁在自己手上呢?他默默地闭上眼睛,突然,一张泪流满面的沧桑的脸出现在脑海里,登时犹如掉进了冰窖里,求生的欲望如此强烈地泛起,大吼一声,将丹田中的元气悉数催逼出来,同七转灵元光环相撞,弹指间,天地重开,混沌之势四下蔓延开来。   好半天过后,弥尘消散,被余威震得七荤八素的众人这才发现天余已经和七人分开,虽然仍在怒目对视,但显然都伤得不轻,半委在地上的不说,就是站着的腿脚也在不听话地打颤。   看到有机可乘,五魔呈扇形杀奔受伤最重的欧阳天龙。其他六人声色不动,各自捻起兰花指法诀,抵住自己眉心,只见欧阳天龙面前赫然聚起一团真气,非但五魔挡在外面,还将袭来的功法全数折返回去,打得猝不及防的五魔连连后退。   随风、月印冷眼旁观许久,瞅准诸人注意力不在这里,架起天余迅速隐去。五魔见此大惊,胡乱砸出几招,也顾不得什么颜面,撒腿先后遁去!   与其说五魔逃走,不如说是七转灵元不得已放了他们,刚才略占上风不假,却已是强弩之末。待确定五魔等人不是诈走,这才安下心来,立马围坐成一圈,在替他人疗伤的同时,也运用他人渡来的真气疗复伤损......   暴闪忍痛蹒跚到七人边上,拱手道:“敢问几位如何称呼?”   七人没说话,接着疗伤,不消片刻功夫,脸色变得红润,神采奕奕,显然功法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忌步江站起来,上下打量着暴闪:“你是暴闪?那应该看得出我们的路数!”   暴闪思量半天:“看几位疗伤,有点像‘大行周天’!可‘大行周天’是一个人......”   忌步江颇为赞赏地点点头:“那天余说得‘七转灵元’你可知道?”   暴闪回忆片刻,猛然倒吸一口凉气,重新审视七人。师父曾言,天下生灵靠灵魂轮回,绝大部分没有修行过,故而灵魂去,肉体灭,存于肉体中的意念也随之消亡,抑或天地有造化,有一二意念坚定的人离世后,灵魂去,肉体灭,意念却越发强烈,可惜皆无躯体可依附,只能在天地间游荡,这些鉴于人神间却又高于人神的被称作灵元。而眼前居然是个接连转世七次的人的灵元,且沉着扎实,丝毫不像游荡的样子,当真匪夷所思,莫非眼前之人果有过人之处?   “前天我们七人护送第八世投胎之时,你师父突然闯进来,同第八世融为一体!”说到这里,忌步江忍不住乐了。“换句话说,你是我徒弟,我不是你师父!”   暴闪听得有些虚无缥缈,不明所以,思虑半天:“依你所说,我师父已经转世,也就是你们的第八世,他的事情你们也是知道的了!那天余究竟是什么人,难道就没有人能降服他?”   “我们不是你师父!”忌步江强调。“你师父的元神由于受到年龄身体限制,现在处于昏睡状态,至于何时能够苏醒,这要看你师父的意念!而你师父的法力倒是与我们相通,就像你看到的我们可以运行‘大行周天’,可惜,这不是我们所修行,也就无法发出它的最大威力。剩下能制服天余的人,如今只有女娲娘娘和鸿钧老祖!”   我去!鸿蒙六杰有言在先,女娲造人,鸿钧分三界,流云、飞火、寒冰和狂风负责拟定维持三界秩序。后来,虽说女娲和鸿钧在离开时留下鸿信,以防万一。可飞火感觉这是两人在羞辱他们四人,大家都是半斤八两,谁又用得到你们帮?一气之下将鸿信焚尽。说巧不巧,本来还有的三人居然同时被偷袭投胎,如今的确只有二人可以降服天余,但在已经知道找不到的情况下说出来不是要挑拨离间吗?惊雷颤颤巍巍地怒吼:“你安的什么心?说出这等屁话!”   忌步江并不生气,接着说:“除此二人,还有就是《洪荒八决》。”   “《洪荒八决》?”暴闪疑惑。“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盘古周身变成世间万物后,担心魔族在天地尚未成形时肆虐,散发出的八大神力,后来被八个生灵吸纳,八生灵死后就附着在特定物件上,而后就被称作......”   “不好,萧羽要醒了!”西林郎勇的声音尚未落下,七人如灵光一闪,消失在众人眼前。   轰隆一声,山头塌下来半个,定是刚才打斗过于激烈,震得山脉移位所致!更可怕的是塌陷的山头阻断了地下河的河床,本来平静的河水立马顺着石头上涌到山上,没了束缚的同时再加上数十米的落差,登时变得好象天河,裹挟着石头草木冲下山来。   一路狂奔到山谷口的萧氏兄弟心里咯噔一下,这山谷呈哑铃型,中间低洼两头高,水势来的如此凶猛,只怕家里九死一生!顾不得水退去,靠着两脚连点尚未被淹没的树木迅速向前,怎奈洪水越发肆虐,非但将树尖吞没,更是卷起翻天巨浪,稍一停顿只怕就会坠入水中,丢了小命。所赖两人自小相依为命,心有灵犀。萧远山奋力凌空拔起三四尺,双手叠到一起,将从头顶上跃过的弟弟弹到不远处的大石头上,自己双脚连打使出朝天礼佛抵挡下坠之力,眼看就要掉进水里,瞅准呼啸生风地飞来的萧千山抛来的背篓,脚尖扬起一点,藉此稍喘一口气,迅速调整姿势,不停蹬飞来的杂物,很快也到了石头上。   二人一口气还没有喘匀,不可一世的洪水又神秘地退了下去,速度之快连咂舌的工夫也没有,除了阴湿的地皮和乱七八糟的狼藉,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顾不上惊讶,直接冲进家门。   “你死哪儿去了?孩子都哭成什么样了?”单烟霞抱着一个,脚还摇着另一个躺在摇车里的。   萧千山看着妻儿无恙,好像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心中没有半分安慰,反而后脊骨发寒,接过萧远山递过来的刀,分头查看。转过外墙角,顶头就见四个衣着轻便的两男两女在打坐,冷汗呼呼就冒了出来,如此近的距离,自己竟然被瞒过,要是他们有什么不轨之心,只怕连回环余地都没有!想到此处挥刀斩了出去。   最近的惊雷朝后一躺,一个后翻就站了起来,双指打出气剑的同时看清来人,又硬生生收回来。按人间说法,他可是祖师公,把他打伤了,又得被活宝师父想招儿来惩治!自己可是孝顺弟子,怎么能让他老人家费心呢?   没想到来人修为竟然这么高,无论自己打出什么招数,都能被他恰到好处地化解。萧千山暗暗思量,手上也加了暗劲,有些路数还是江湖人所不齿的,大有不拿下此人,誓不罢休的架势!   我靠,这家伙也太不知进退了!惊雷心里大骂,堂堂的大罗金仙要是伤在一个凡夫俗子手里,那还不得让他们三个笑掉大牙?在手掌之上凝结些许真气,刚想点他一下,就见又一柄大刀横□□来,可目标不是自己,而是不知死活的萧千山。   萧远山拦下弟弟,冲四人抱拳:“各位,别来无恙!”   四人陆续站起来,相互看看,稀稀拉拉地拱拱手。   “难道阁下不想说些什么吗?”萧远山皱着眉头说。   四人又是相互望望,暴闪上前一步,再次抱拳:“多有搅扰,告辞!”其余三人也不多说,跟着去了。   萧千山气还没有下去:“你认识他们?”   萧远山心事更重了,摇摇头:“不认识......他们肯定不是坏人!”      ☆、第六章 走风   天下初平,人心思安,但这民间向来稂莠不齐,鱼龙混杂,难保有一二不轨之人。   紫金圣龙令箭作为调动天下兵马的信物,夜梦中被神人拿走,虽然只言片语的道明来意,可这毕竟是动摇江山根基之事,大意不得!皇帝思忖再三,决定派出张明坤暗中打探紫金圣龙令箭去处。   张明坤出身武林世家,不满二十就闯荡江湖,颇有名气。被仇家追杀时,幸得当今圣上出手相救,从那之后便死心效忠,并成为御林军统领!接到密旨之后,前后思量,觉得可在居龙镇下手,那里地处南北大道要塞,来往之人颇多,消息灵通,就是令箭到了那里也说不定。便又向皇帝叩请了一道贬黜的明旨,大摇大摆地带着家人随从赶往那里。   其实,选择居龙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有位世交也在此处----杜思明。此人为人不羁,豪爽仗义,自称天下最聪明的人,只是不大热心人情世故,空练了一身家传绝学,时间一长,居然连招数都能连不起来,也真是醉了!至于祖传的基业----以倒卖消息立身江湖的三日驿庄,在不乐意也不能不管,对不对的起祖宗暂且不说,养家糊口还是必要的,本来想着只要不死不活够吃够喝够玩够乐就得了,没想到这么干还发扬光大了,飞往各地的信鸽已过十万之数,存栏的快马也不下万匹,在武林中的地位更是一飞冲天,真是应了老话:人贱命硬,一点儿没错!   张明坤安顿好家眷,连张帖子都没下,直接到了三日驿庄,指名道姓找杜思明。一来自己身为御前一品,二来同杜思明相交多年,三来事情紧急,因此也就没有顾及太多礼数,结果生生地莫名其妙地被杜家管家给轰了出来。   说来也不能怪张明坤,杜思明本就不爱管杂事,近来又喜得千金,更是没日没夜地守在妻子床前,端饭递茶,忙的是不亦乐乎,就把江湖上的事一股脑儿也推给了管家。这一来不得了,家里江湖事全由管家决定,不论是谁,只要来到庄上,先要给他“面子”,否则连踏进门都费劲!   张明坤火冒八丈,心说,这小子挺好客的呀,撞了哪门子邪了?你不是不见吗,好,我就搅得你不得安宁!静心提气,轻轻跃过墙去!   大权在握的管家呼啦招呼了十来个护院武师围住张明坤,骂骂咧咧:“真是不知马王爷长几只眼,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今天就给你长长记性!”   张明坤冷笑,反手抓住一个打来的拳头,按住那人头顶,单臂空中旋转,一招就将六人横扫,双脚还没站稳,又将那人甩出两三丈,又是三四个被砸倒,就是管家也没来得及躲开,成了肉垫子。   余下的人傻了,没想到其貌不扬的一个人身手如此了得,相互看看,谁也不敢再上前。管家更是不敢再托大,连忙告诉杜思明。   杜思明心里问候着来人的祖宗十八代就走出门来,只见这个身手矫健的家伙还在收拾着纸糊的家丁,这简直就是来砸场子的呀!纵身跳上去,刚刚触手,刚才还看不出门路的招式立马变得清晰起来,这分明是赫手翘马掌啊。连拆二十多招才看清张明坤面庞,骂道:“果然是你小子!”   两人数年不见,嘘寒问暖一番,就到了客厅。听了张明坤来意,杜思明一口回绝:“我说你小子不可能有这好心来看我,果然是图谋不轨!两个字儿,不帮!”   杜思明这家伙最烦的是别人夸他,就好像是在拐弯抹角地骂他一样,求他办事,他就是答应了,也会嘴硬说不答应。   张明坤了然于胸,往椅子上一坐,脚还搭在椅子把手上,活像一个无赖:“那我就不走了,反正完不成任务,皇上也饶不了我,我就是死也臭在你家,那个谁...管家,准备午饭,别太客气,有十七八个菜就行!”   “嘿,好歹你也是御前一品,要不要脸?”   张明坤满脸疑惑:“你问我要不要脸?你脸不要了?要给我?”   天啊,你打个雷劈死我得了!杜思明被噎得无言以对,倒杯茶,道:“若论探听消息,江湖之上无人可比我三日驿庄,可是这令箭不过巴掌大小,若是藏起来、熔掉,再或者掉进茅坑里,怎么办?”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不能出现在世上!”张明坤的口气不容置疑。   是啊,令箭存在最大的价值就是信物,如果不让它出现在人与人之间,就是它作为货币的作用也失去了。杜思明突然觉得这世界好滑稽,冷笑道:“不让它出现...此事单凭我三日驿庄难以做到,让黑衣盟的人帮忙怎么样?他们的人分作五坛,遍布南方八省,有些地方比我们熟悉,做起来事也方便!”   张明坤严肃起来:“此事干系重大,可马虎不得!”   哼,杜思明不屑地说:“黑衣盟在册的有数万之众,而且个个都是习武之人,若是对朝廷有异心,你手底下那几盘菜可不够摆席面的!再说了,黑云单天十二个弟子个个为人正直,人品没的说,不像某些人,死皮赖脸的!”   我靠,这指桑骂槐也太明显了吧!张明坤刚要发火,却听外面传来大声嚷嚷,跟着杜思明出门一看,两个衣衫褴褛、气度非凡的男子提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大步走进来。稍显年轻的一个声称自己的礼物托人从镇江带回,要让杜思明的媳妇好好补补身子。   杜思明也是颇为意外,自己的命向来不好,来的家伙都是混吃混喝的,若是有个不吃饭就离开的那可真要谢天谢地了!今天居然有人掂东西来,肯定是自己初一十五烧香感动老天爷了。赶紧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打开,我去,自己愣是被透出的臭味熏得眼都睁不开了!一只被厚厚一层黑白霉毛盖满的烧鸡。   不等杜思明说话,年轻的赶紧解释:“哎呦,不好意思,杜兄,这是上个月朋友送的,我一直没舍得吃,本来想让你尝尝,没想到都已经这样了!”   杜思明看着那一脸的幸灾乐祸,使劲咬牙忍住:这火可发不得啊,不然就捅了马蜂窝了。硬生生挤出笑容:“尹兄客气了,所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心领了......”见年纪稍长的也要去拆带来的东西,赶紧拉住:“沈兄不必费事,兄弟一会儿亲自拆,咱们抓紧入席,菜凉了,菜凉了!”   这两个人自从坐下就没闲着,一边吃一边喝,嘴里还不停地夸奖,好像对面的杜思明和张明坤是透明的,,压根儿就没存在!   “嘿,嘿!”杜思明实在看不下去了:“没看见我这儿还有一位客人呢!”   年轻的连手嘴都不停一下,咕哝咕哝地道:“吃着喝着啊兄弟,甭客气,就当自己家!”   稍长的拱拱手道:“这位仁兄见笑,在下兄弟二人同杜兄开玩笑,还望海涵!在下沈一龙,这是我的六师弟尹清!”   “哦?莫非两位就是黑衣盟神龙坛正负坛主火手封候和小八斗?”张明坤不由自主地站起来,抱起拳:“失敬,失敬!不才张明坤!”   沈一龙倒吸一口凉气:“江湖传言,御林军大统领张明坤以一手赫手翘马掌打遍天下无敌手,难道就是阁下?”   “行了,见了别人这么客气,见了我怎么就不知道客气点儿?”杜思明不满地大吼。   做贼心虚的三个人相互看看,忍俊不禁地坐下来。   杜思明也懒得在絮叨,直接将张明坤的事情说出来。   沈一龙皱起眉头,道:“武林之中历有明训,不需插手朝廷......”只听边上的尹清扑哧一乐。想想也是,朝廷有法令,不许在职官员勾连江湖人士;道上的人若是牵涉官府,也必会被朋友所唾弃!可这些又被多少人权益处置、灵活运用!那些政见相左的人莫名其妙地死于江湖仇杀,而江湖上的恩仇却好端端地触犯到禁令!天道艰难,伦常何堪?嗯!?眼前这不就是□□裸的官匪勾结吗?既然无力回天,那就顺其自然地做些可怜苍生之事吧!“好,这事我应了,回去我就通令黑衣盟,暗中极力打听!”   “那明坤在此就多谢两位了!”张明坤站起来,一饮而尽。   杜思明好像想起什么,忙放下酒杯:“说起通令来,那两个混小子还没消息吗?”   唉!沈一龙叹口气,道:“自从西域回来,远山就说过想要隐退,当时我以为他就是说着玩,也就没当一回事,没想到还真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也不是啊!”尹清向杜思明靠靠。“他们当时留下一句话,‘悠悠云经处,翩翩燕归来’,老兄你说什么意思啊这是?”   你大爷的,明知老子不爱读书,故意找茬是不是?杜思明狠狠白一眼尹清,招呼道:“来来来,吃菜吃菜,凉了凉了!”   三人心照不宣,吐吐舌头!   夜来了!月亮发出火黄的光芒,漫洒在海面上,好像漂浮的金片,一闪一闪的,伴随着海浪涌向岸边。风是那么的轻,一缕又一缕,裹杂着海的苦咸味,吹在脸上,好像丝绸拂过,是那久违的而渴望的宁静......   正在享受片刻宁静的天余听见沙沙脚步声,刷的转过头,见是月印,笑了:“师姐,...师哥还在生我气吧?”   “没事,他就那样,跟了师父几万年也没变过!”月印满不在乎地说到,然而还是犹豫了。“其实我也很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   天余长出一口气,道:“在我拜在师父门下之前,曾和五魔交过一次手,那次他们是护送一个小孩子进入宇宙。那个孩子被我用封天连环刀劈了一刀,从此不知所踪;五魔也是作鸟兽散。当时,我正在帮女娲熔炼五彩石,也就没顾上去探查究竟。现在我用的是师父给我重塑的法身,所以他们没有认出来......我知道他们投靠我们绝非真心,我就是想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再者,我们势单力薄,此次为师父正名不知有多少难关要闯,不用他们也是白不用;最重要的是,这五魔法力不低,跟在咱们身边,一旦发现不对,可以立即斩草除根,免得祸害苍生!”扭头瞥一眼月印。“师哥为人耿直,告诉他难免露出破绽,就别告诉他了!”   “我明白!”月印点点头。“......你回来之后,面色一直阴晴不定,忽明忽暗,是不是受了伤?”   天余幽幽地说:“灵元在天地间一直是特殊的存在,这也是我第一次见。之前只听一位故人说过,这灵元本是意念,不依存任何物质,不生不灭,也不会道法仙术,只有在转世肉身受到迫害之时,才会在肉身周围被动的形成保护灵罩。今天见到的七世灵元,显然是跟那个转世的天外飞仙的元神融合在了一起,交手之时,我的元神被道法中糅合的意念侵蚀,要将这意念剔除出来,只怕需得费些时日!”走出两步,又转回身来。“我闭关这段时间,你和师哥想办法查出那三个天外飞仙的身份来历!没想到,在我们之后,居然又出这么多的精通大行周天的人!”   月印依旧点点头,又问道:“那五魔呢?”   哼哼,天余冷笑,道:“他们几个被那个叫欧阳天龙的打了一下,也受伤不轻,在我之前根本不可能复原!”   所赖暴闪四人受伤不重,稍作调息,已然复原。回想那七世灵元曾言能降服天余之人只有那遁世的女娲娘娘和鸿钧老祖,召唤信物已然被飞火师叔焚毁,如今只能去那天上走上一遭,看看是否有人知道两位大贤去处!   暴闪访遍宇宙各处仙人修士,可是就连两位大贤的嫡传弟子也不知他们在哪里,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倒是打听得《洪荒八决》为何物!   所谓《洪荒八决》果是附在人间生灵身上的盘古所遗的八大神力,曾数次化解宇宙大难。生灵离世之后,因灵力深大,天地间无人敢造次,于是就化入生前亲密之物中以作寄托,这便是后世所传的八个神话。皆因各个种族之间言语不同,描述也略有差异,其中以中土神州版本流传最为细致,也就以这个版本作为描述。八决乃是神农本草经、伏羲八卦、后羿射日、精卫填海、夸父逐日、大禹治水、鲲鹏之变、巫山神女。只是八决消失后再未在天地间出现,一时之间又哪里找得到,权宜之下,暴闪只好暂先回来,同众人斟酌个办法。   暴闪没想到三人这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舒坦,太阳都快落山了,惊雷还躺在树杈上养神;百芳和孤叶正在玩花绳,不时传出嘻哈打闹之声。亏得自己还担心他们应付不了天余,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就赶了回来。看着三人依旧各忙各的,心里多少有些不是味儿,没话找话道:“三个孩子呢?”   惊雷努努嘴。暴闪心里奇怪,朝指的方向一看,只见三个孩童不分先后地跑到萧家院子后的池塘边玩耍,惊异道:“这......怎么都这么大了?”   惊雷对暴闪的无知感到心碎,道:“老兄,这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你这去了有个七八天吧?你要是在天上过个年,他们的骨头都成渣了!”把树叶盖在眼上,接着养神!   暴闪一听这个,倒是来了兴趣,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几个小家伙。   今天早上,萧羽用缝衣针做了个鱼钩,也不知好不好使,便拿出来试试,可钓了半天,别说鱼了,就是鱼鳞也没见着,找娘要的做鱼饵的面倒是搭进去不少,想想是不是鱼钩的弯太小了,勾不住鱼嘴。于是,便拉上来改改,没想到居然拉上来一只碗口大的螃蟹。   “我去,慢点儿,慢点儿!”正在玩泥巴的萧章一甩手跑过来,抓住钓线,边摘边说:“这个玩意儿可孬啊,长着两个大钳子就是专门来咬人的,所以呢,先要控制住大钳子,然后按住他的铁甲,这样我们就能......”   正在编花环的萧可人毫不客气地打断萧章的话:“谁能像你啊?伸着那二扑楞爪子往它嘴里送,不给你咬掉都算你造化了,傻帽儿!”   “萧可人,你骂谁?”萧章破口大吼。   萧可人站起来,戴上花环,还使劲往下撸了撸,道:“怎么?又想打架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感到尊严受到威胁的萧章一把抓住妹妹的肩膀就往地上摔,忽然金光一闪,就感觉胸前一闷,连连后退,险些摔倒,好不容易站稳,只见萧可人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女的,不但不害怕,反而挠着脑袋道:“刚才没人啊,哪儿冒出来的?”   惊雷一路小跑跑到萧章身边,道:“怎么着,怎么着?欺负人是不是?”   “傻吧你,他们仨,我们俩!打架都比我们多两只手,你脑袋里面装的是白面不是?”萧章反而没好气的训道。   孤叶噗嗤乐了:“想不到师叔还是这么知情识趣!”   惊雷心里暗暗叫苦,本来想着这既然是从头再来,一定不能再让师父受寒冰师叔的气,否则就真的没有出头之日了。可这怎么比以前还怂啊!   谁知萧可人一把推开孤叶、百芳,跑到萧章身边,道:“你们是谁,竟敢在这里挑拨离间我们姐弟的感情我们是阋于墙,外御其辱!”   “就...就是!”原本和萧可人势同水火的萧章也赶紧帮腔道。   “他们什么时候穿一条裤子了?”惊雷纳闷儿,可现在顾不上这个,现在师父也靠不住了,抓紧和两位姑奶奶搞好关系吧,要不以后有的受了。蹭到百芳身边,嬉皮笑脸地道:“咱们也握手言和吧?”   百芳狠狠白一眼惊雷:“他们俩疯了,你也跟着疯了,我们俩可没疯!”   “你才疯了呐,你们四个全是疯子,你们四家子也都是疯子!”不满孤叶的话的萧章突然发飙,满嘴的污言秽语像倒豆子似的蹦出来。   虽然是师伯,但毕竟是小孩子,百芳脸上挂不住,指着萧章鼻子:“有胆你再说一句!”   “想打架怎么着?”萧章不但不怕,面目竟变得呲牙咧嘴更为可憎,朝后一转身,不见脚下有什么动作,地上一根三尺长的木棍飞到手中,念念有词地打向百芳:“一掷千面,二拦熊人,三开腾云,四卷飞鸿,五分残阳......”招数看着倒是颇为精妙,只是年纪太小,不曾修习过内功,动作也不太圆满,故而看去反倒有几分滑稽。   惊雷这个当徒弟的都替师父脸红,用剑压住木棍,道:“咱别在这丢人现眼了行么?我的亲爷爷!”   “胡说!”萧章一本正经地道:“砍柴刀法精妙绝伦,威力无比,看刀!”   惊雷干脆夺下木棍:“就算吹牛不上税,你也不能乱吹啊!精妙绝伦、威力无比就这样吗?”他故意晃着棍子,手还没停下,感觉背后有东西朝自己袭来,单脚尖着地,身子轻若鸿雁翻转,看清飞来的是带着钓线的鱼钩,心下也就没当一回事,没想到鱼钩活像长了骨头绕着弯对自己穷追不舍,若耽搁片刻,势必被缠住,情急之下用手指弹出真气,打断钓线,险险保住脸面,就这,失去控制地鱼钩还是勾住衣服。   还在拿着鱼竿的萧羽迷惑了,摸着脑袋:“奇怪,怎么会断了呢?”   孤叶娇目瞋一下惊雷,同暴闪和百芳一同抬剑抱拳道:“见过师父!”   惊雷也悻悻问好,心里同时打消了教训师父的想法。这有些东西还真是与生俱来的,虽说后天也可修习,但远不如前者动人心旌!刚才被毫无法力且还是孩子的萧羽略胜半招可以算是掉以轻心,再来一次绝对胜得易如反掌,但却不会去较那个针儿了,就像使者在觐见君王之前先过刀斧阵,任你再是盛气凌人也会大打折扣!   萧章先是一愣,跟着又大笑,道:“你们四个还真是疯子,居然大小也分不清楚!叫我们师父,干脆,我在给你们个更大的表现机会,叫我们爷爷奶奶得了!”   四人觉得更难堪了,相互看看,还是惊雷走上前,蹲在萧章面前,陪笑道:“这在几千年前已有定论,怎么是大小不分呢?”   “定论?狗屁!我才七岁。”萧章捏着手指比划道。“看你这模样怎么也得二十多了吧?离死都不远了,还叫我师父,难道你过奈何桥的时候没喝孟婆汤?再说了,你有什证据?”他连骂带审顺便捎了几句讥讽的话,还自以为是小大人似的配合着面部表情,把脸拉得好像一块钢板,使劲挤那没有长全乎的八字眉。真是人小鬼大,纵使天塌亦不怕-----不知道天塌下来会怎么样嘛!萧远山曾经这么评价。   本是几句孩子气的话,却阴差阳错的点出了一个大道理,即使你是统兵百万的大将,若是拿不出信物,只怕连军营都进不去。惊雷思虑片刻,取出一把折扇,这扇大小与普通扇子无异,扇架好像骨头那样白净,扇面却像玛瑙透亮,红的好象要滴下血来,上面更没有什么题诗作画,只是隐隐中闪现杀气,令人心生退避三舍之念,故名映江红。递上前道:“你看这个眼熟吗?”   萧章一见,大喜所望,一把抓进手里,边反复地看边鸡啄米似的点头:“认得...认得!”   哎呀,我的亲妈啊,节操啊!四人先是一怔,跟着就是满脸的无地自容啊!   萧章忽然想起什么,道:“他们俩没有啊?”   “有...有!”孤叶送给萧可人的是一朵喇叭型的花,那花材质颇像水晶,完全透明,花蕾更是密密麻麻多的数不清,花瓣薄的似乎稍稍一吹就会破,让人拿在手里很是提心吊胆,生怕走路快了给颠坏了,她的名字也最浪漫,叫天漫萝。   萧羽看见暴闪手里的漫天雪,就觉得有说不出的亲切感,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动:“...我爹不让我要别人的东西......”   天生不善言谈的暴闪没料到这一出,正想着该怎么说才能让萧羽收下,只听萧家院中传来萧远山的呼喊之声,三个孩子连忙跑向家中。谁知萧章又折返回来,拿过漫天雪道:“我先替他收着!”都不等暴闪反应过来,就不见了踪影。   “现在他们的元神能苏醒吗?”百芳有些担心。   暴闪也是忧心忡忡,道:“《洪荒八决》一决也没找到,要是哪天天余卷土重来,定是凶多吉少。现在强行唤醒他们三个的元神或许不太可能,可只要他们的法力恢复到三成,也许还有点儿转机!”   百芳道:“你们说要是把所有会法术的神仙聚到一起能拿住天余吗?”   “别做梦了,大小姐!”孤叶泼冷水道:“七年前宇宙中几乎所有的精英悉数到场,都没在天余手下走一招。退一万步讲,就算拿住了天余,那时定是伤亡惨重,混入宇宙的魔族肯定趁机生事,恐怕到时就回天无力了!如今天余不敢造犯三界,可能就是顾及师父的法力!哎,你们说,七世灵元七年前现身一次,怎么咱们怎么弄他们就是不出来了呢?”   相比百芳和孤叶,惊雷更为冷静,思忖半天,道:“就算要试着唤醒他们的元神,也得要一个精通‘大行周天’的人,要是有这人,还用费这劲......还有一招,就是用师伯炼化的洞天石做媒介,汲取宇宙灵气,也许可以也未可知,只是这洞天石......”   惊雷还没说完,暴闪就拿出一块长约四寸、一寸见方、看去很像是黄玉的东西。   三人惊的下巴差点儿掉下来,不敢相信地说:“师伯居然连这都传给了你?”   ☆、第七章 重温   “净顾着玩,饭也忘了?”萧远山看着三个孩子欢呼雀跃地跑进家里,疼爱地责备道。转眼看见他们手里的的东西,不禁皱起眉头,拿过来一看,心更是吊起来,这三件物件岂是巧夺天工可以形容的?这许多年过来没有什么大事,心也就淡下来了,想着或许真像说书的说的那样,他们来凡间是为了历练。可如今这些堪称神物的东西出现,想想又觉得事情远没有过去,虽然还不清楚它们的用途。“哪里来的?”   萧章赶紧解释:“门外面的人送的,不是我们要的!”   萧远山立马猜到是暴闪四人,跑出门四处眺望,却没发现任何异常,就折返回来,摸摸萧可人的头道:“东西大伯先给你们收着,别告诉别人,知道吗?”   “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呀?”萧可人歪着脑袋问。   “呃...这可是咱们四个的秘密!”   孩子天性好奇心重,听到“秘密”二字,感觉特好玩,就一口应承下来,跑进屋里去了。   看着天真浪漫的孩子,萧远山的心犹如被刀割,流的不是血,而是对至亲的不舍!生死对在刀尖上混迹的人来说不算什么,怕的是对情义的撕扯,这是何等的苦楚啊!揉揉酸酸的鼻子,看着那不情愿从枝头飘落的叶子,还有被迫无奈南迁的大雁,感受了下那原本可以好好享受的秋风,猛然想起曾经送给妻子的长短句,因为这个,自己还被诸位师兄和杜思明奚落了好几个月:   花前月下灯,笛子古筝情,品酒心醉脸更红,白霜习习无寒声,门前大雁岂孤鸣?   逝者如斯,往事如风,不觉已经过了将近十年了,花开花落,冰冻河开,怎么也冲不淡那在一起的时光,自己是,妻子是,千山是,想必众师兄和杜思明也是,突然,他笑了,是那种豁然的笑,有了这些,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虽然萧远山吃饭的时候什么都没说,但萧千山还是瞅出异样,有心无心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萧远山收拾着桌子上的碗筷,道:“这么一个小地方,能有什么事?”   萧千山早就料到会这样,而这更是恰恰说明了问题,并且绝对和孩子有关。   萧羽趴在单初晓怀里撒着欢儿;萧可人则是很享受地任由母亲给自己梳头发。天生喜欢惹是生非且没有什么依靠的萧章有点儿扛不住了,尤其是看见他老子望来的杀人的目光,心里更是打怵,脚不自主地挪到萧远山身后,抓住萧远山胳膊,用小的可怜而且还颤抖的声音:“大伯......”   萧远山用布擦擦手,捏捏萧章肉嘟嘟的小脸:“别怕,没事儿!”   大哥真是太溺爱孩子了!萧千山知道在这里什么也问不出来,丢下句“你们三个跟我过来”就走进偏房里。   三个孩子不乐意,可还是跟了过去。单烟霞害怕丈夫又打儿子,也赶忙追上去!   “你和千山怎么了?看起来有心事似的!”单初晓没听丈夫说过那些事,又从哪里知道。   萧远山抓住妻子的肩膀,思虑半天,道:“小羽还小,要是以后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他......这么些年,没让你过上好日子,反倒让你迁就我,跟我到这偏僻的地方,想想真是觉得挺对不住你的!”   这是在干什么?在交代后事吗?单初晓再也压制不住,低声吼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啊!我可是你师姐,你妻子,你孩子的娘啊!”   “没事,真的没事!”萧远山强装笑颜,安慰道。   单初晓无法抗拒丈夫的眼神,深邃而内涵丰富,看不透,猜不着,活像一部能随时读出新意的大书,让人爱不释手,只有傻傻的点头。   中午挨了批的萧章越想越气愤,都怪那四个家伙,送什么东西,下回碰到他们定要骂他们个狗血喷头,出出这口恶气!   萧可人却不那么看,埋怨道:“你就是狗肉包子上不得台面,又没干什么错事儿,干嘛整天一副心虚像,亏得这里人少,要不然你得让人当坏人一天打八遍!”   “这能怨我吗?”萧章气不打一处来,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当时那情况,我没尿裤子算是不错了!我还纳闷儿呢,爹看我怎么就那么不顺眼呢?你说说,我怎么了,不就是掏个鸟窝,摘个野果,偶尔偷他一点儿酒喝吗?可哪一次你们没有参与?尤其是你,萧可人,还净出些馊主意,一露馅儿,你就一推六二五,爹那老糊涂也不怀疑你,回回都对我木柴炖肉,我冤不冤啊我!”   “木柴炖肉”是萧章对挨萧远山揍的调侃的说法。说来也怪,常人三岁走路还不算太稳当,这萧章却学会了上树,在树上溜达也就成了家常便饭,刮伤蹭破也就在所难免。萧千山更怪,每次都是和颜悦色的替儿子包扎,跟着就是抽出木条一顿暴揍。如此,木柴炖肉也就成了萧章童年最为惨烈的回忆。   萧可人也来了精神:“你还别埋怨,你说说,哪次你不是首犯和具体执行者,我们俩撑死了也就跟着沾那么一丁点儿的光!”她向前猫着腰,咧着那三寸小嘴儿,伸着那三节还没有完全长明显的小拇指比划。   “你还嫌少啊?空手套白狼你还嫌少啊?这样,下次你去弄,你分我我平常给你的一半,我保证没二话,行吧?”萧章扯着嗓子喊。其实呢,每次他都不是很情愿的分给两人,可为了防止他们告刁状,这封口费还得舍啊!   萧可人被噎得哑口无言,挖空脑袋想招儿应付。矢然,一道白光闪过,沉入池塘里面,再也没有任何声息。   或许从小经历怪事多了,抑或艺高人胆大,不知从哪里看见童子尿能除妖的萧章撩奔到池塘边,掏出老二就尿,嘴里还骂道:“死老妖,这回你萧章爷爷还整不死你?”   嗖嗖嗖,又是三道白光,化作暴闪、孤叶和百芳,看见眼前情景,喷鼻大笑。百芳喊道:“我说这童子尿好喝么?喝够了就上来吧!”   惊雷一个鱼跃跳上岸来,狂吐着口水,道:“小少爷你太不够意思了吧,我就开个玩笑,你看你,你看我满身都是......”   萧章被毕竟孩子,开始心里扑腾一声,跟着就恶言相加:“我尿的就是你!东西没捞着,还挨我爹半天训!”   “别...别生气!”惊雷连忙说好话。“上午的事就是个意外。”   “意你个头外,意外怎么没掉个雷砸死你!”萧章脑袋一转。“那你的意内是什么?”   惊雷蒙圈了,要说自己在这三界混的时间也不短了,这词儿怎么没听说过?稍一琢磨,再加上对萧章的古灵精怪性格的了解,立即了然:“意内就是试着帮你们唤醒元神...呃...或者说让你们恢复法力!”   法力?萧羽心里重复,从爹娘嘴里没少听到这个词,好像那些故事里的人都会。   “我们也能在天上飞来飞去?真的假的?”萧可人更是兴奋。   这么容易就说通了?很是出乎惊雷的预料,趁热打铁将些要诀同三人讲明。谁知萧章嘟着嘴道:“谁这么缺德,居然把口诀弄得这么复杂这么长?”   “哎呦!”惊雷大腿一拍,道:“那你是不是觉得发明这个口诀之人是不是一个超级大笨蛋,没品位,无聊至极?”   不明所以的萧章斩钉截铁地道:“就是!”   话音未落,四个人笑的只差地上打滚,萧章看的一阵迷糊,细问之下才知道那竟然是自己创的,无明业火一窜三丈,一脚窝在笑躺下的惊雷屁股上:“好啊你,敢骂你师父我,我.....”越想越气,正想找个什么东西教训,和他心意相通的映江红赫然出现在手上,抬手就杵。   眼疾手快的暴闪挥手打歪萧章的手,抱拳道:“师叔,若是你打下去,惊雷可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差一点儿弄出人命?萧章咽口吐沫,傻傻地站在原地。   惊雷看着有点儿呆傻的萧章,爬起来,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道:“没事儿,没事儿,开玩笑呢,师父!就算我挂了,凭您老人家的神通,想弄活我,那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儿!”   “......真的吗?”萧章不敢相信。   “那是!”惊雷深信不疑。“等会儿我把你送到一个地方,你就集中精神想,飞火....,肯定能唤醒元神,到时上天入地,打滚儿放屁,想干嘛干嘛!”   百芳实在看不过去,生怕惊雷的臭毛病会影响到萧章,一把拽过萧章。谁知萧章又折返回来,威胁惊雷道:“我还不能放过你,你在这儿给我拿大顶...一直拿到我回来,还有...会法术的是不是特别省劲儿?那你一点儿也不能用,要是我知道你用了,我...我就真的杵死你!”   暴闪无奈了,摇摇头,抛出洞天石。洞天石见风就长,弹指之间,已是上擎青天,下穿地府,硕大无比!双手一挥,将三个孩子直接送到上面。   惊雷瞪着飞去的萧章,对百芳说:“这怂孩子是不是有点儿得寸进尺啊?”   “唉,大顶......大顶!”百芳好像没有听见惊雷说话,有心无心地重复着。   “我能听他......”惊雷说到一半没了底气。“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就是不听...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百芳走到暴闪、孤叶面前,教训道:“你们俩管好你们的嘴啊,别净给师叔出馊主意!什么变成黄牛耕地,变成老鼠偷粮食,那是人干的吗?不知道那有多苦,可以问问别人嘛?”   这威胁也是没谁了,惊雷恨得牙根直痒痒,可也无可奈何,虽说法力半斤八两,善后呢?她给你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到时不得照样乖乖投降?说来也怪,不论是人是神还是仙,对这撒泼的女子没办法似乎成了宇宙中不成文的法则,盘古老祖宗知不知道这事儿啊?惊雷扑哧一乐,不情愿地倒立起身子。   “完了!”百芳颇为惋惜地道:“还没立稳当就疯了!”   惊雷懒得再同百芳耍贫,脑袋急速飞转,道:“这里离洞天石顶那么远,要是有个风吹草动,恐怕来不及给他们搭把手啊!”   “说的也是!”孤叶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要不上山上面去?”   本来惊雷是想引他们说腾云在半空中警戒,没想到孤叶竟说出这话来,真是相去甚远啊!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略微措辞道:“那咱们抓紧跑上去吧?”   “那可不行!”孤叶立马堵死。“师命如山啊!”   “那我怎么上去啊?”惊雷好像发疯的老虎。   孤叶被虎的浑身一抖,不知该怎么接话。百芳漫不经心地走过来,万分刁酸:“怎么上去?爬上去啊,蝎子式地爬,我们也想看看蝎子上山是什么样!”   话刚出口,惊雷还没反驳,很少说话的暴闪鼓起掌来:“这主意不错,既能上山,也能执行师叔命令,一举两得!”   什么情况?暴闪从不参与整人的,今天闹哪门子邪?不行,得把他争取过来,不然连一个替自己说话的都没了!惊雷哭丧着恳求:“老哥啊,这条路满是小石子,能硌死人,还不让用法术,你行行好,帮帮老弟!”   暴闪正经一本,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七八里地不算什么!”   “狗屁!”惊雷破口大骂:“师父他们几个也没吃苦,他们是人下人了?”没想到暴闪都不等自己话说完就摇着头走了。   “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行吗?不行,现在想让我们待见你,晚了!爬呀,我们还等着看呢!”百芳阴阳怪气地说道。   惊雷咬牙切齿地瞅着百芳:“我咒你不得好死!”   百芳笑得满脸灿烂:“那是明天的事,今天我还得看蝎子上山!”   惊雷不再说话,转身向上爬去。三人相互一瞥,乐了。咳咳,保护三圣才是正业啊!   三个孩子到了洞天石上,才发现石头太小了,撑死了也就三张桌子面大,稍微不留心就会掉下去,手拉手使劲靠着缓了半天才敢动弹。这石头通体成蜡黄色,四面直上直下,站在上面看家,既渺小又陌生,就连一天爬三次的小山头也好像匍匐在脚下。突然,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仰面感受着这九天风云,是什么如此让人动容,久远的呼唤?还是熟悉的景象?   殊不知,水魔站在半空中,偷窥到三个孩子这般举动,立即猜到他们这是要唤醒元神,双手缓缓抬起,将法力运足,还未推出,就看见三人头顶的上空浮现出一朵透明色、好像百合的花,那花旋转着且不停上下跳动,同时,还流淌着五彩的光芒,没错,光的确是像水那样溢垂下来,可光滴滴到花托处悬停住,开始逆向向上而出,生成完整的花朵,就这样一生七,七生四十九......不好,水魔恍然惊醒,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莫说自己周边,就是偌大银河已俨然变成了花海,花身四周形成一股强大灵气,那灵气来回挤弄身体,且不说抽身,就是动弹也办不到,在阡陌时间,只怕葬身在此,集中灵力打烂关键处几朵,迅速逃走。   萧可人法力虽有恢复,但寒冰元神并未苏醒,更谈不上形神合一,实在难以维持,伴随着水魔逃走,法阵瞬间瓦解,犹如冰雪的花蕊花片飘落而下,一时间,世间进入童话世界。   嘻哈打闹的惊雷四人正对萧可人的杰作评头论足,眼见突然崩塌,瞬移到洞天石上,查看究竟:萧可人强行运功受伤;萧章浑身火热,情况不明;萧羽倒是无碍,只是不知何故他的法力恢复最弱。思量再三,最后决定先将三人带回他们家中再想办法!   果不出暴闪所料,天余经过七年闭关,元神功法已然恢复,走到洞口,就看见守在那里的月印,连忙上前打招呼。   月印也是颇为高兴,问候几句,直接切入主题:“这几年我四处查过那三位天外飞仙的来历,可关于他们的身份一点儿也没找到!不过,我倒是打听到另外一件事!三百年前,人间的武林出现了一架古琴,被称作天魔琴,据说这琴声一响天地颤,任是武功再高,也是瞬间意识不清。后来这琴被一个黑衣人抢走,这个黑衣人就是水魔!”   “水魔?”天余吃了一惊。“他抢人间的琴做什么?”   月印接着说:“我也是后来才打听到的,当年你劈的那个小孩儿被他们称作天魔童子,是天魔的化身,那天魔有心侵占宇宙,担心它的法身与宇宙难以相融合,影响魔法发挥,所以才舍弃了原来的法身。可惜他们没料到会碰到你,那一刀之后就连小儿身也没了,就剩了元灵到处找人身替代,搞得就连随身的五魔也不知去哪里找。而这天魔琴就是天魔童子的法器,只有天魔童子操持才能发挥最大威力!”   天余思量半天,道:“找法身替代有那么难吗?”   “这天魔元灵过于强大,普通肉身根本支撑不住,需得在婴儿之时就慢慢适应,再者,宇宙中的仙凡从来没放松过对魔族的追杀,也就到了今天谁也不知道天魔到底在何处,有没有找到肉身。五魔也是干抱着天魔琴不敢露面,这才投到咱们这里,明着帮咱们,暗地寻找天魔童子下落!”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般波折,天余心下仔细盘算着,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成了魔族帮凶。可是到如今也是骑虎难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突然,眼眉一挑,大手挥出,强大的吸力愣是将四周气流吸出漩涡,逼得水魔现出身来,狠狠甩在地上:“从哪里回来?”   “萧家!”水魔不敢隐瞒。   天余散去功法,放了水魔,问:“有什么发现?”   “他们三个好像已经唤醒元神,恢复了法力!”   天余的脸刷地甩过来,旋即又缓和下来,转身走进山洞:“明天跟我去见几位老朋友!”      ☆、第八章 移身   三个孩子出门玩,回来一个昏迷,一个浑身火烫,大人们彻底慌了神儿。萧远山知道四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现在也顾不上深究其他,只问三个孩子情况,没想到四人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两个孩子是什么情况,看来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可人昏迷不醒,似乎却不太要紧;萧章意识虽还清醒,但浑身火烫,时间一长,难保不会烧出个好歹来。思量少许,决定连夜去百里外的幽若山庄借取冰魂给侄子降温,看着爱子心切的弟弟心神不宁的样子,独自牵出马前去。   孤叶悄悄道:“咱们就这么瞅着?”   已经想通其中关节的暴闪道:“萧羽的前七世同天余交手受伤,可能到现在也没有恢复,所以法力恢复最浅,看起来才没有什么事;萧可人是催持法阵用法过度,这才受伤;至于萧章,他很有可能已经唤醒了师叔元神,身体承受不住真元灵火之威,这才身体火热。不管怎么样,他们三人有‘大行周天’庇护,只需耐心等待一二日,自然无事。可你要他们这些当爹当娘的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受罪却什么也不做,似乎办不到!”   可怜天下父母心!百芳、孤叶和惊雷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一夜过去了!对萧家来说,这一夜的确难熬,但对宇宙来说,这仍然是一夜,普通的一夜!萧可人还在昏睡,萧章的烧却已退去很多,明显好转!单初晓见妹妹和萧千山满面憔悴,便去伙房烧些饭来,可刚走到门口,一个旋风好像从天而降,瞬间将院中的枣树连根拔起,自己两手死死扣住门框这才免得被吸入其中。   靠着桌子昏昏欲睡的萧羽见此,闪身将母亲拉回,关上门,跃身跳入龙卷风,还没有动作,那风就默无声息地散去了。   单初晓惊了,儿子自小生性纯良,做事犹豫不决,甚至有些拖拉,今天怎么这么莽撞?幸好没有被风伤到,不然如何是好!想着赶紧把萧羽拉回来,不知怎那么回事,门如何也打不开,看看门闩门槛,也没有卡着的地方啊?   萧羽目光如电,仔细查看四处。此时,院墙齐刷刷倒塌,墙后便是杀气腾腾的天余,没错,只有他一人站在那里,是那样的霸气纵横,是那样的不二天下!谁能想象,在这荒山野岭的茅草院,两个指点宇宙的人物毫无阻挡的见面,即将挥手切磋天下!   萧羽面色没有任何变化,衣服无风而鼓,右手下垂,漫天雪出现。同时,身后日常杂物浮起,伴随宝剑豁然举起,如光似电般冲向天余。   也不见天余躲避,只是眉头突然皱得很深,可已轮不到多考虑,杂物悉数飞到身前,瞳孔刹然放大,强大的气场不但制住杂物,还在中间分出一条没有任何东西的通道来,从脊背处抽出封天连环刀一斩,开山裂地的气刀裹挟着杂物完全反攻回去。   一招之间,胜负已现。萧羽横剑以解燃眉之急,无论如何也无法分手抵挡杂物,只好任由它们撞落在身上,只是折返回来的远比推搡过去的东西多得多,所以不消眨眼功夫已经埋得不见头顶,更为准确地说应是裹得不见头顶,因为杂物好像极有章法,从上到下直立,严严实实,不见一丝缝隙。   天余观察良久,心中也是挣扎万分,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这怪不得我!”缓缓提起磨盘大的手掌,运足功力打向萧羽,尚未接触到他的身体,就硬生生停了下来,感觉自己好像被一股灵气死死拖住,另只手横向一挥,逼得施法之人现出身来,果是惊雷四人。   惊雷四人早就察觉天余来袭,便用法术封住院子保护萧家,可法力同天余比起来相去甚远,也就出现了天降旋风一幕,只好退而求其次,封住房子,然而就是萧羽也没挡住!本来四人是直奔天余的,却被月印和五魔缠住,连晃十余虚招,这才抽出身来,解了萧羽燃眉之急。   暴闪趁着天余一时无暇顾及,连连施法崔衍出法身,只见头颅变得像小山,嘴变得有城门大,一口就将房子含进嘴里,吞下肚。两根手指好似两根擎天柱,把那被杂物围起的萧羽如同介子般夹起,还没有放进嘴里,就被腾出手来的天余打落在地!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落地的萧羽拼尽胸中灵气,大吼一声,杂物瞬间崩碎,并且变得异常锋利,饶是横行宇宙的天余也没幸免。瓦片从额头左侧横穿鼻梁,一直割到右脸颊,七八寸长的大口子流出的血哗啦盖住了半边脸,显得异常狰狞恐怖。天余咂摸着流进嘴里的血,苦笑道:“还是这个味道!”   嗖----,一柄长刀划破空气直接刺向天余,持刀的人是借冰魂回来的萧远山。还在七手八脚挡躲杂物的众人傻了,能在这里交手的都是宇宙中举足轻重的人物,竟然让一个不知法术为何物的凡人拎着一把大柴刀闯进来,这脸打的这叫一个响,传扬出去不让搬上大戏台才怪!天余脸色也有点儿难堪,连法力都懒得用,单用袖子把萧远山打到一边。   “爹!”萧羽委屈的泪水立马涌了出来。   萧远山咳出两口黑血,已然晓得自己伤得不轻,抬手抚摸着儿子,道:“别哭了,爹耍刀给你看好不好?”都不等回话,就舞了起来。这是和弟弟闯荡江湖时创的,取名《砍柴刀法》,的确,名字太土了,土得不能再土了,当时自己把这名字告诉千山,他楞是一句话没说,不是他满意,而是他懒得想,后来叫得久了,也就定了下来!这套刀法分作五招三十六式,从第一招“一掷千面”耍起,手中古朴的柴刀登时有了灵性,幻化出千万把刀,令对手难辨真假,更难分方向,继而心神混乱;紧接着就是“二拦熊人”,看去与第一招差别万千,仔细思量,也不乏牵扯,那刀刀刀相环,齐齐向里切,形成了个小旋涡,顺着胳膊滚到肩膀处,却又神乎其神地绕过肩膀,向外卷去,刚才看去还颇温柔的旋风变得狰狞起来,刀刃全都外翻,一到如此,刀刀如此;至于“三开腾云”更是绝上加绝,无情的铁刀已经脱手,在头顶旋转,与萧远山动作快慢合拍,参差互补,从上到下,全无破绽;只见萧远山双脚跃起,身体高速旋转,所经之处,不论石头木头,都已经变成粉末,这就是传说中的“四卷飞鸿”!   天余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凡人创的武功能打出这等威势当真不简单!这一走神,只听“五分残阳”出口,萧远山的刀直直奔着喉咙砍来,原来,他前面四招全都在积蓄气势,最后这下才是压轴大戏!是折了他的刀,还是破了他的攻势?天余还没想好,就看见萧远山面色一滞,刀也停了下来,朝后一望,原来是水魔下的手,杀心顿起,玄即又冷静下来,眼看着萧远山连架势都没缓就断了气,掉在地上。   “爹!”萧羽撕心裂肺地喊道,拼命地爬向萧远山,可身子像被什么东西钳制住,回头一望,只见一个身穿一袭白衣,白发白须的老者站在身后。   没错,此人正是点苍子,他和言悦色地把萧羽扶起来,拍拍萧羽身上的土。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水魔上前一步,道:“老朋友,还记得那一掌吧?”   “当然!”点苍子面带笑容应道,从袖中拿出一个古色古香的、八寸方圆的八卦。   “伏羲八卦?!”水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既然诸位都认识,贫道也就不客气了!”点苍子左手将八卦对太阳一晃,右手捻起法诀对着“震”位轻点,顿时九天应声,轰雷滚滚,在四周形成天罗地网,噼噼啪啪地劈的水魔无处躲闪,狼狈不堪。   金木火土四魔见此,一同上前助拳。点苍子并不惊慌,翻身躲到边上,对着青山一摆,那巨大的山连根拔起,从上直直向下压下;地下的水活像有灵性,哗哗地喷上来,围着青山整整一圈,把五魔死死困住,任他们如何折腾也难以突破。   月印靠到天余身边,道:“这《洪荒八决》果然非同凡响!”   天余点点头,一个飞身挡在八卦前面,承住神威,将五魔解出来。   点苍子也是第一次同天余交手,万没料到此人居然连伏羲八卦的招也敢接,不敢大意,把八卦上的八个方位全都施法,只见八卦离手,在空中急速旋转,八个方位所映化出的各类法相慢慢融合在一起,阴阳二象也飞离卦盘,在正中间聚成一个人,这人身高八尺,面如冠玉,双袖垂拱,威严颇盛,这人正是传说中的人王伏羲!伏羲面带微笑,两手拉开距离,本在身后的八卦赫然出现在两手中间,八卦的光芒瞬间大盛,开始压缩天余活动空间。   原来召唤出与盘古通灵的人才是洪荒八决最大的威力!月印和五魔赶紧在外面搭手,可还没有靠近八卦三丈,就已经被余光打伤,实在难以上前!   相对于月印,天余显得更为从容,几番试探后,见升天无望,反而任由八卦缩成原来八寸方圆的样子,最后被扣在半山腰上。伏羲飘到空中附身在八卦上,整座山瞬间石化,连同八卦融成一整块石头!   看到天余被降住,点苍子终于松了口气,这些年来,天余之名在修真叫得可谓响亮,还真怕伏羲八卦拿不住他,正要上山查看,忽觉背后一凉,连忙回手招架,还没有看清对方来路,胸口丹田先后一紧,跟着就是魂魄弥散,元神轻飘,又回转过身来,这才看清下手的人是五魔,惊雷四人已经同他们交上手,可惜已经晚了,自己元灵消融,灰飞烟灭在所难免!   萧羽摇了半天萧远山也不见动静,悲痛之心自不必说,可眼前这七八人还在噼里啪啦地打着,由痛转成烦怒,一巴掌挥出,愣是将打得难解难分的众人全数打趴下!   五魔也是倒咽唾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句话真是没错,这个萧羽再不济也是身通“大行周天”之人啊!不敢犹豫,先后化作青烟离去!   不管如何,总算化险为夷,暴闪将萧家人放出来......   生离死别是最为伤人心的事,此处不再赘述!   话转居龙镇,七年间,张明坤把江湖几乎翻了个个儿,可半点儿紫金圣龙令箭的消息也没有,慢慢的,心也就淡了下来,每天四处转转,回来之后就练会儿字,装裱好了当奏折递上去,想这拿着朝廷的俸禄却过着退隐的日子,那叫一个舒坦!   这不,前些日子派出的人回来禀告说离这儿有一日脚程的南山上有个灵云观,庙虽不大,但香火鼎盛,有求必应。想来也是无事,就来约上杜思明一游。杜思明的日子用一个字来形容:忙!忙的昏天黑地,忙的不知东西!可忙什么呢?他自己也不知道,总之就是忙啊!   张明坤看看桌上仆人端来的第三杯茶,无奈地站起来,眼睛无意间瞟到中堂挂的水墨山水画,以前没注意,这画怎么看着这么别扭呢,便静下心来仔细端详,真是差点走了眼,这是用篆书写的”纵横“两个字啊!再看两旁对子,上联“山高水深且试脚”,下联“海阔天空亦随心”,再结合“纵横”一想,也是,这才符合杜思明的风格,藏而不匿嘛!   千呼万唤始出来,比大姑娘出嫁还墨迹的杜思明终于走出来了,他的妻子也跟了出来,还在依依不舍地不停叮嘱。这夫妻间告别本就有许多外人听了不舒服的话,更何况是恩爱夫妻,期间更是腻腻歪歪让人掉鸡皮疙瘩!这也就算了,可你们别光顾着自己爽,就不管不顾地也不背着点人?张明坤装模作样的咳嗦两声,道:“差不多行了,有外人在呢!有什么话就不能晚上说?就是酸的三十颗牙一颗牙不剩也没人管!”   “哇,看来还是张兄有经验!”杜思明阴阳怪气地说道:“平时看着对嫂子吆五喝六的,原来晚上都已经做好铺垫了!”   堂堂七尺男儿让人这么说那脸上还挂得住?居然还是当着女人的面儿!张明坤赶紧反驳:“弟妹,你却千万别听他胡说八道,没有的事儿!绝对没有的事儿!”   唉,亏了张明坤也是御前带刀侍卫统领,何等场面没见过,怎么就那么经不住话激,偏偏就忘了疏不间亲?只听杜思明妻子不慌不慢道:“我说也是,怎么说您也是一品大员啊!不过跟嫂子学学也没什么不好,互通有无嘛!”   真不愧是穿一条裤子的!张明坤讨了没趣,眼神飘忽的走向外面,道:“天气还不错,早点出门上路吧!”   杜思明又向夫人交代两句,便欲出门,却被冲出来的女儿杜巧扯住袍子。杜巧操着稚嫩的口音,道:“爹爹,我也要去!”   这个女儿对杜思明来说可真是要了老命了,什么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的溺爱都不在话下,从她出生到现在就没有一件不依的事儿!就连名字都是。本来身为武林人的杜思明给她起名杜天雪,威武霸气又响亮,可天生喜欢安静生活的妻子偏偏喜欢简单随性的杜巧两个字,这一争执就愣是各叫各的。直到一年前,她开始认字,发现爹取得三个字,娘取得两个字,显然写两个还占便宜,就理直气壮的给定了下来!本来死活不同意的杜思明听女儿这么一说,嗯,太有道理了,立马就填了族谱!杜思明对张明坤说过,只要女提出来,没困难要上,有困难排除困难也要上,绝对不含糊。   今天若是普通出去游玩,杜思明肯定一口答应,可这张明坤每次都说的轻松无比,却没有一次不是刀光剑影的,虽然不忍心,轻重还是得分清楚。一把抱起杜巧,道:“巧儿乖,爹和张伯伯有事要办,让你娘陪你喂马好不好?那匹红色小马驹儿长大了就是你的了好不好?”看着女儿不高兴地低下头,嘟起嘴,岔开话题:“来,亲亲爹爹,给爹爹再见!”   “不亲!”杜巧使劲把头甩向旁边。   杜夫人从丈夫手里抱过女儿,道:“你快走吧,我哄哄她,一会儿就没事了!”   杜思明抻抻眉头,嘴里无奈吧唧一声,走出门去。   “巧儿妹妹,我抓住了三只蛐蛐呢!我送你一只好不好?”张明坤的儿子张柏英拿着竹笼气喘嘘嘘的跑进来!   杜夫人把女儿放下来。谁知杜巧一把打掉张柏英手里的竹笼,道:“才不要呢!”   “巧儿......”杜夫人喝道,可女儿已经跑了出去,只好捡起竹笼安慰张柏英:“来,柏英,婶婶陪你玩好不好?”   张柏英看了杜夫人好一会儿,低下头,喃喃的说:“不用了!”很是失落的走出去。   杜夫人突然心里一动,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般的失魂落魄,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倾心付出换来的却是不冷不热?继而心生自卑,开始沉沦。直到现在才渐渐明白,世上之事不是一对一地排列,得到与失去无法通过计算得出胜负,能做的只是听从内心的呼声,静静的去感受!可惜这些是人生的积淀,语言描述出的永远只是空中楼阁,更不用说让一个顽童领略。   杜夫人思绪复杂的来到马厩,见女儿左手拿青草喂卧在地上的母马,右手玩弄中小马的鬃毛,胸中的气舒展,很是欣慰地蹲在地上,整理着女儿头发,道:“为什么不和柏英玩?”   “就不喜欢跟他玩!”杜巧口气铿锵,眼珠转转,道:“娘,你不知道,他中邪了!”   “别胡说八道!”杜夫人责备道。   “真的!”杜巧显得颇为坚决。“上次我和爹去他家,一个白衣老头说的,说他魂魄虚浮,似有邪祟侵体,还在他身上画了一个画,疼得他直哭呢!”   听着不像一个孩子能编出来的谎话,杜夫人陷入沉思。   灵云观楼台殿宇极其宏伟,与平常寺庙不同,它建在山的背阴一面,加上被许多参天古树遮蔽,使原本怪异的布局显得更加阴森。杜思明和张明坤参观半天,发现偏厅侧殿虽也摆着几尊法像,但居然连个香炉也没有,似乎不是在供奉,反而更像是装饰品,碍于身边跟着几个看去道士打扮的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信步走进门头挂着“一步乾坤”匾额的正殿,这里倒是气氛很浓,一个长有五尺、宽有三尺的大鼎摆在正中间,旺盛的香火愣是将整个大殿都熏得有些雾迷不清,味道也不是正宗的檀香香气,内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怪味,适应好半天,才模糊地瞅清供台,上面没有三清像,也没有其他神像,竟然安静的放着一架古筝----不知是什么材质,颜色不黑不灰,乍看之下,一股无法描述的恶心感袭上头来,上面看似颇为神秘的符号似乎更能噬人心魄。杜思明忍不问道:“贵观不拜天地道祖,怎么对这琴这般恭敬?其中有什么缘由吗?”   身后的道士玉灵子赶紧解释:“这是鄙观始祖心爱之物,老人家云游之后弟子感念,就将此琴安置在此,以作寄托,并无什么特别深意!”   杜思明与张明坤相视一笑,所谓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嘛!两人并没有在观里多做逗留,趁着天色尚早就下得山来。直到上了官道,张明坤才说:“你觉得灵云观怎么样?”   杜思明冷笑一声,道:“这灵云观在此立观已有百年,关于它的传闻一直就没有断过,如今的观主灵云长鹤更是被说成是山中精灵得道,整日间在高山之巅汲取天地灵气修炼,于这凡俗之事一概不管,这玉灵子----就是那会儿陪咱们的牛鼻子老道,据说一有这个观他就在那里做老二,已经干掉好几代观主了,你说这老儿是不是真的炼成了仙丹?”   “你们三日驿庄就没有调查过?”张明坤疑惑。   “当然!”杜思明理直气壮地说道:“只是除了偶尔有些天马行空的事传出,别的也就没什么了,方外之人当然得有点儿方外之事,要不没人给他们送钱,他们真去喝风饮露去啊?”   张明坤意味深长地说:“我倒觉得这个玉灵子没有那么简单!”半天没听见回话,扭头一看,杜思明停在身后不远处,神情颇为凝重,便勒马而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算命先生打扮的枯瘦老者坐在路边林中倒在地上的枯树干上,不解的问:“你认识他?”   “天山一剑门算破天!”杜思明赶紧下得马来,走进林中,开始还没有在意,只是越是靠近算破天那股沁人心脾的药香越是浓烈,到最后简直令人难以自已。整理衣服,抱拳躬身,道:“晚辈三日驿庄杜思明拜见前辈!”半天不见回话,心下诧异,再三问候,始终没有回音,上前一探鼻息,居然早已死去,不免感慨人生际遇,便想着把他下葬,好歹也是一片心意,没想到刚一动身体,一本书从他怀中滑落,捡起翻看,这本书纸张已经成了褐色,看来年代很是久远,封面上用已经不常见的象形文字书写的《神农本草经》五字也可以证明这点,突然,身子前面一阵火烫,下意识地朝后一跳,但见算破天周身燃起明火,消失在天地间。   本在马上等杜思明的张明坤见其半天不回,也走过来,见此异象,亦是惊异万分,同杜思明一同下跪拜别。   两人回到大道,还没有上马,就见一个浑身黑衣,骑着黑马的人如同旋风嘶啸而过。   眼见杜思明眉头又一紧,张明坤不禁乐了:“这个你也认识?”   杜思明满脸困惑:“黑衣盟天字旗令使!”   张明坤也是一惊。这些年,从杜思明那里知道不少关于黑衣盟的事。黑衣盟人多势众,分布极广,为了有效传令且防止有不良用心之人假借黑衣盟势力为非作歹,他们形成了完善的行令制度,并且不同级别的命令有不同的传令方式,但其中差别微乎其微,别说外人,就是盟内也是极少能识别出来,而与黑衣盟有颇多渊源的杜思明却对此了如指掌。他曾说天字旗令只有盟主可行,可在萧氏兄弟隐退之后,黑衣盟就没有新盟主继任,旗令也就一直封存,今日出现,怎能不让人吃惊。   两人跳上马背,一路撩奔向居龙镇。      ☆、第九章 元出   萧远山的陨落,莫说对萧家是打击,就是惊雷四人也是始料不及,更为没想到的是萧远山的灵魂不知所踪,就是碎片也没能找到,面对众人的愤怒且哀怨的眼神,终于不再隐瞒,和盘托出。   萧千山听后,眼神从虚无游离慢慢变得坚韧,好半天默默念道:“我哥与天地同在!”   惊雷四人精神一震,情不自已地抱拳施礼,钦佩之情溢于言表,到此时方才理解凡俗间大侠的含义:侠之大者,先落后强,先天下后自身!此等境界恐怕不是修为高低所能体现!   本来想将萧远山就地安葬,也好完了他隐居田园的心愿,终日间能守着这青山绿水,可单初晓坚持要将萧远山带回居龙镇了却另一段情缘,众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第二天便收拾行囊上路。   期间,暴闪到天界走了一遭,让玉帝将无所事事的神仙悉数派到人间施泽布恩,以防五魔等暗箭伤人,因为他们能迅速准确找到三圣肉身是靠三圣身上散发出的仙气,既然无法将仙气完全隐没,那就把人间搞得到处是仙气,如此这般,纵你有万般本领也需一一甄别,三圣也就安全许多!只是暴闪没有划定期限,天上神仙游戏人间长达数百年之久,以致到了后来凡人见到神仙都有点儿不稀罕了。偶尔听到有人说:“我昨儿晚上见到某某神仙了!”另一个立马嗤之以鼻:“那算什么,我前天可见到县令了,真的县令,可不是戏台子上的!”这见到当差的比见到神仙新奇倒是颇为滑稽,细细想来倒也不免让人唏嘘!   不消十日,便已到了居龙镇。水风月云山庄,这个威震江湖、响彻天下的庄子,每日间汇总着黑衣盟的大小事务,亭台楼阁依旧窗明几净,树木花草依旧四季常青,只可惜物是人非,再难回昨日的交杯换盏。萧千山将萧远山的死讯告诉坐镇在此的沈一龙和尹清,二人脸色变得铁青,指甲深陷进肉里却全然不知疼痛。随后派出天字旗令使召回在外的八个舵主!   八人接到信件没有片刻耽搁就赶到了水风月云山庄。此八人个个威风凛凛,豪情万丈,随便出来一个便是跺一脚武林颤三颤的人物!萧千山给三个孩子依次介绍:“大师伯火手封喉沈一龙,二师伯屠臂罗汉关长风,三师伯赤拳冥王成野臣,四师伯小八斗尹清,五师伯虎掌飞侠陈纪东,六师伯小霸王赵谦,七师伯锦凤西林义,八师伯易水寒张靖宇,九师伯秋风晓月万竞雄,十师伯九指鬼英史明俊!”   三个孩子听着花里花哨的别号称谓感觉挺好玩,好像还蛮厉害的样子!他们哪里晓得这些乃是十人武功特点,或者身体特点,或者性格特点的表述,经过多少次的腥风血雨才在江湖上立下的牌号!可仍然毕恭毕敬的挨个磕头行礼。   十人有的摸摸孩子的头,有的扭扭肉嘟嘟的脸蛋,算是打招呼了,眼神中是那样的疼爱,对萧羽更是多了份痛惜!   夜已深了,杜思明仍然心绪不宁地坐在书房里,白天看见的天字旗令使无疑说明黑衣盟出了大事,依着两家关系,没有理由不来通知,可这江湖事历来乖僻处多,自己也不好贸然去问,只能再等等!突然,桌上的灯花一跳,一个身影破门而入站在桌前,定睛一看,立即认出是萧千山,不禁大喜,跳上前去,道:“我就算定天子令旗是你小子发出去的!怎么样?退隐江湖很过瘾吧?萧远山跟你回来没有?”   萧千山哽咽了,稳定下情绪,道:“杜兄,我哥......不在了!”   晴天霹雳!杜思明整个人都木了,半天道:“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我哥......一直都放不下夜雨姑娘,他虽然嘴上不说,可我们都知道,我嫂子想让我哥和夜雨姑娘合葬,也好让他们有个伴儿!让我来问问杜兄的意思!”萧千山道。   杜思明思绪瞬间被拉回十年前。杜夜雨与萧远山初次相见就相互倾心,还在单天和杜思明父亲的撮合下结合,定于武林大会后成亲。世事难料,武林大会被心存不轨之人利用,命悬一线的萧远山同单初晓有了肌肤之亲,婚约不得已被解除。殊不知杜夜雨乃是至情至性之人,对萧远山的情谊亦是更加浓厚,后来在西域为了救萧远山更是身中数剑,含恨而终!本性开朗的萧远山自此徒增了一些莫名伤感,言语也变得少了!风云早逝,今日完终!杜思明泪水涓然而下,点点头,道:“也好,做个伴儿也好!”   杜夜雨的墓在城外的小树林,这是她在弥留之际选下的地方,和萧远山就是在这里认识的,多少不舍的回忆啊!墓的四周都被萧远山开垦出来种上了杜夜雨喜欢的雪梅,虬劲多姿的枝条如今已经将坟墓淹没,连萧远山立的墓碑都显得有些矮小了。萧远山的墓紧挨着杜夜雨的,两个修得高大一些也就并到了一块儿,碑也合立了起来,上面写着“萧门先严远山/先慈杜氏之墓,子萧羽泣立”。   单初晓把供品香炉摆上,用手绢擦拭着墓碑,低声念叨:“夜雨姐,我们回来看你了,你高兴吗?远山去陪你了,你知道的,他这个人大大咧咧,不懂得照顾自己,还得你费心.....”   杜思明心情更是复杂:“想不到我还是成了你的大舅哥,夜雨你可得给我照顾好了,不然的话别怪我不讲十几年的交情......这算他妈的哪门子交情?一共认识十来年,倒有个□□年没见过!算了,不说了,反正都这样了!”拿起带来的酒,斟满碗,祭倒在墓碑前。“这是八十二年的女儿红,够意思吧?......多尝两口吧!”再斟满,祭洒;又斟满......   “哥,你就安心走吧,嫂子和小羽有我呢!”萧千山直接把一坛酒倒在墓前,然后又一口气喝干一坛,别人是难以理解这种行为的。兄弟二人自小相依为命,没有拜在单天门下之前,一直以砍柴为生,挣的钱除了买些吃的,剩余的全都买成酒,还是那种干烈便宜的锅烧,回家后连饭都不吃,就就着生萝卜痛饮,那时候老想着那天从大街上捡几十两银子,到那村里最大的酒馆买坛子好酒尝尝,现在想想真是令人回味!   孩子是最天真无邪的,没有什么不伤心,或许仅仅有一眼看不见母亲;也没有什么不开心,哪怕只得到一块别人没有的糖!天生好动的杜巧在人群中穿来穿去,玩的是不亦说乎,弄得在场的的人好生奇怪,这个年仅七岁的小女孩儿的胆子怎么这么大?可细想下来也尽在情理之中,今天来参加葬礼的人绝大部分与杜家是世交,往日不管是谁见了她都是追着让喊叔叔伯伯,一来二去就混的熟的不能再熟了,熟的结果就是肆无忌惮!她像扒拉算盘似的清点着所有人,突然眼前一亮,还真有几个不认识的,好像发现新大陆,从头到脚地看,看左边的眉毛是不是比右边的多,上嘴唇是不是比下嘴唇厚,两条腿并着到底是不是一般齐,诸此种种,那叫用心,这可真是孩子的天真看不懂啊!   诶,不对!杜巧心里一动,折返回去,把萧羽仔仔细细又看一遍,好像这人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   萧千山重掌黑义盟之事迅速传遍江湖,登门造访之人络绎不绝,正所谓人多嘴杂,难免走漏风声,虽有惊雷等人保护,也不需怕这些凡俗之人,可有兄长之事在前,他还是不放心,就让妻子孩子搬到水风月云山庄后院居住。   说是后院,其实是将两个山头给圈了起来,里面的山水景致应有尽有,可把三个孩子给乐坏了,每天从早起玩到满天星星,就是吃饭也顾不上了。单烟霞被气得直跺脚,大骂:“这个混蛋怎么想的,还嫌不够乱,让搬到这里!”   这日,杜巧又跟着杜思明来到水风月云山庄,在大厅连脚都没停就跑到后院,见萧羽又坐在莲花池边上发呆,捡起块石头普通扔进水里,没想到萧羽真被吓得一哆嗦,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嘴里道:“整天看你也不烦,那荷花能长腿儿跑了啊?”   萧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杜巧泄了气,靠萧羽坐下,从手绢里拿出点心递给萧羽:“尝尝,我爹做的,别人可是吃不着的!”   萧羽连连点头。这些日子他还真是没少吃杜巧的东西,每次吃完都能高兴好一阵,自从萧远山不在了好像还没有这么开心过!   “有本事你就过来拿啊!没本事我就把他炖汤喝!”萧可人手里捏着只乌龟跑来,冲身后紧追的的萧章做个鬼脸,一头扎进水里。   萧章被气得够呛:“让我追上你剥了你的皮!”到了池塘边都没有犹豫,直接追进去!   杜巧被吓得够呛,大叫:“他们掉水里了,他们掉水里......”   萧羽生怕别人听见,赶紧捂住杜巧的嘴:“没事儿没事儿!他们没事儿的!”   萧章追进水里,顿觉身体有些不适应,这才恍然想起自己元灵是火,与水对冲,捻起法诀,在身体周围展开护身罩,将水推开,向上脱身,可转念一想,下都下来了,就这么回去那不是亏了吗?一定得抓住她出口恶气!丹田元气再次款款沉下,观察四周,怎奈生性属水的萧可人已经完全融入水中,根本无法分辨,想个什么招儿让她露出破绽。突然,背后一凉,心里一喜,暗道机会来了,故意装作不知,仍旧左顾右盼,待到萧可人真元逼近,猛然回身使出杀手锏,一道火硬生生在水中开出一条路来,把眼前寒水团团围住,可还不见她现身,正纳闷儿间,忽听上空传来朗朗笑声,原来这死妮子使了金蝉脱壳之术。心里那个气呀,脸都憋成紫茄子了,直接在水里快速旋转,水面形成一个巨大漩涡,漩涡中心呼呼地向上喷火,可那火窜到十余丈处就被萧可人引来的四方之水压住,试了两三次都没有冲上去,大怒吼道:“我不信你还能压住我?”   萧可人明知自己不是对手,但仍不肯认输,故作轻松:“没事啊,等下我把袖子往空中一抛,把那天河的水引下来,就是打不过你也能耗你个半死!要不这样吧,我数一二三,咱俩一块儿收了,我还你乌龟怎么样?”   萧章仔细盘算,想着萧可人真拼了命的来,还真没有全胜的把握,就答应了,收功下来。   这番打斗可让杜巧大开眼界,立马拉住两人,一副羡慕死我了的模样:“你们武功真高啊,我爹都打不过你们吧?我拜你们为师,收我当徒弟吧!”   收徒弟?萧章顿时感觉身价暴涨,这可是个大事啊,得庆贺,得喝酒。偷偷摸摸从厨房顺来一瓶珍藏的“二月梅花香”,捎带着还拿了几块卤肉,在一块还算平整的石头上摆开席面!   “酒啊?”杜巧有些抵触。“我爹说喝酒不好!”   “我勒个去,你真笑掉我的大牙了!”萧章蛊惑:“他们的话你也信?他们嘴里有几句真话?喝酒不好,哪天他们少喝了?”   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再加上好奇心作祟,那还说什么,喝吧!杜巧一口酒闷下,呛得直流泪,不停地甩晾着舌头,还好萧羽塞过来几颗梅子,把辛辣味儿遮过去不少,才缓过来!   再看萧章,吃完第三碗,又去倒第四碗,可那坛子都没丁点儿了,很是意犹未尽地道:“没劲,还没喝呢就没了,你也见龙王去吧!”咕嘟两声,坛子沉进了水底。   酒不多,可毕竟都是孩子,不能喝的喝多了,能喝的喝的快也喝多了,脚底都飘忽忽的有些不稳,相互搀扶着从院墙上翻了过去,到了刚刚弄完秋收的田野上。这是个麦场,中间堆着几垛干草,垛顶横七竖八搭着些树枝,麦场周围都是庄稼地,地里多少还有没收干净的东西。几个人鬼哭狼嚎地唱着歌冲进去找,不消片刻,就弄了一堆玉米红薯什么的,然后扒拉下来树枝生了堆火,各自捡个粗壮的棍子插着自己喜欢的烤起来,很快,那种被他们认为香的胡焦味弥漫开来!   东西烤的不怎么样,可人真像那么回事,衣服脸手脚都成黑白花的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挖煤的烧炭的都不如烤串的,一点儿没错!就这,东西照吃不误!萧可人大口啃在玉米上,跟着就喷出八尺远,连吐了好几次,道:“完了完了完了,烧过头了,芯儿都黑了!”   “还是我这好,怎么烧都不过头!”杜巧揭开红薯皮,使劲咬下来大嚼,道:“看看我这,外面软,里面脆;外面热,里面凉。真是太好吃了!”   萧羽听得神奇,凑上去来了口,果然与众不同,那是大加赞赏啊!   其实呢,根本没烤熟,如果在家吃这个,那绝对不行,说破大天也没用,不熟就是不熟,就是不吃!现在呢,这可是自己动手做的,怎么看怎么好看,怎么吃怎么香,不香也香!这就是与生俱来的道理:偷来的瓜甜,要来的饭香!   下手早的萧章这会儿已经酒足饭饱,往地上摊了些草,一躺,道:“吃饱了,喝足了,谁说大爷我也不服了!”   这点子不错,其他人纷纷效仿,没过一会儿,东倒西歪地响起呼噜声。此时正值晌午,太阳晒得很足,身上暖融融的,还没有蚊子叮咬,实在是难得的好时光。前人曾说,浮生难得半日闲,这几个小娃子羡煞多少文人雅士!   暴闪和孤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这地儿,挨个叫了四五遍,可都睡得跟死猪似的,没一个动弹的。暴闪心下郁闷,坏点子窜上心头,抬手弹出两个手指印,狂风乍起,乌云积聚,跟着就是电闪雷鸣,四个孩子几乎同时跳了起来。   萧章默念咒语就欲施法,看见暴闪和孤叶在又连忙散去,因为他们说过不让轻易用法术,免得被什么五魔找到。从一开始就当耳旁风听,根本没放在心上是不假,不过这躲着点儿用还是有必要的,万一给通到老头子那里就不是耳旁风了,而是巴掌带风了!破口大骂:“天上下雨的兔崽子你给我等着,看我改天怎么收拾你!”   一路被雨点子砸到水风月云山庄,萧章还没有站稳脚,就听见有人怒吼,心里暗暗叫苦,抬头看见他老子萧千山、杜思明和尹清坐在凉亭里喝茶,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萧千山见儿子言行猥琐,且浑身跟泥猴儿似的,怒不可竭,道:“跑哪里去了?”   萧章语气干巴巴地道:“本来尹师伯说教我们读书,可他临时有事,就放了我们假,我们就到外面转了一圈。”   “衣服怎么弄的?”   “可人说饿了,我们就烧了点儿东西吃!”萧章仍是不温不火地道。   还在喝茶的尹清噗的喷出来,站起来道:“你这儿子人才啊!出门怪到我身上,弄得黑不溜秋又怪到你女儿身上,他自己却一退六二五,落了个干净!我以前也没发现你小子有什么心机,怎么生出个这么滑头的来?”   杜思明更是走上前去,狠狠敲了一下萧章的脑袋,道:“瞪我干什么?招数不错,对象用错了,连你师伯你都敢坑,长大了还不翻天啊?去,到屋里跪着去!”   萧章暗骂杜思明多事,可既然说了惩罚方法,还这么简单,就一步三晃地去了。   萧千山恨得牙根直痒痒,却又碍于面子不好发作。   “哎,还是生女儿省心啊......”杜思明的眼睛猛然瞪大,只见自己的女儿也跟黑煤球似的走进来,脸上不但没有半分挂不住,还一把抱起!这就是癞痢头儿子,自己的好,再怎么不好也好,没得商量!   尹清都有点儿替杜思明脸红,边走边支支吾吾地道:“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杜巧在杜思明身上蹭着手上的炭黑,道:“爹,今天我们烤的东西可好吃了,外面软,里面脆,还又烫又冰凉呢!”   众人蒙了,世上有这种好东西?   跟进庄来的孤叶乐了,道:“可不是又烫又凉,那红薯压根儿就没烤熟,硌得我脚到现在还疼呢!”   平时萧章连萧千山的话都不肯听,那就更别说杜思明,别说跪,就连站也没多站一刻钟,直接溜达进藏书楼,随便铺了几本书就躺下睡大觉。他认为自仓颉造字以来,想到将记录事情的文字装订成册的人当记第一功,不然哪里找这等安逸的地方?就算被抓住偷懒也可以说看书看累了歇一会儿,即使谁也不信那又说出什么来?   萧羽和萧可人更不会信萧章会看书,因为他们也不是来这里看书的,那个看书看神经的尹清曾叽里咕噜介绍了好些关于这里藏书的,可惜他们就记住了“这里严禁闲杂人等进入”,为什么不让他人进?那肯定有宝物!书架上下翻腾半天,除了纸张新旧不同外,看不出有什么别的不同啊。啪!萧羽见个黑布绸袋被萧可人从上面扔下来,赶紧解开,但见是个半黄不旧的卷轴,上面开头三个正体黑字“无我功”,跟着就是图画口诀,依照父亲以前教的方法,让气流按照《无我功》在经脉中游走,只见蓝天白云,青山绿水,炊烟耕牛......   听萧可人叫萧羽半天,不耐烦的萧章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推倒萧羽,道:“这不就醒了?罗里吧嗦的!”   “这武功太厉害了,比咱们练得法术还厉害!”回过神来的萧羽还在拿着卷轴啧啧称奇。   “说胡话呐吧?”萧可人不相信地道:“就这花拳绣腿还能比我们厉害?”   萧羽把卷轴往前一送:“真的!不信你试试!   萧章立马抢夺过来,道:“那我得好好学学,学会之后就是不用法术也能把尹清大卸八块!这老爹总不能再说什么了吧?”   “你......真的敢把尹清大卸八块儿?”萧可人颇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意思。   “敢个屁!”萧章骂道:“好歹挂着个师伯的名儿,辈儿大一级压死人,不知道啊!”   萧章按照卷轴所示比划来,比划去,没发现有什么高明之处,尽是些抓鸡逮狗的古怪动作,就是摆摊打把式的也未必看得上。撇在地上道:“什么玩意儿,不练了!这个大师伯沈一龙是好酒之人,听说藏了不少好酒,藏哪儿了呢?这个庄子里还有什么地方咱们不知道呢?你说呢,萧羽。”   萧可人捅捅萧羽,疑惑地转向萧章:“他不会又练功了吧?”   “完了,又疯了一个!”萧章抬脚踹到萧羽身上,却见萧羽纹丝未动地倒下去,又上前补了两脚,还是不见动静,心里彻底慌了,十八般武艺轮数试上一遍,还是没有反应,只好怯懦懦地告诉了大人们。   众人风风火火赶来查探,气息经脉都正常,身上也不见伤损,可为什么叫不醒还真闹不明白。心急如焚的萧千山看向惊雷四人。   惊雷四人岂会不知萧千山的意思,可倘若萧羽是与流云神会而入定,那周身自然会有护身灵罩保护,他人根本无法进入他的冥思,不过,那样并无大碍,稍后就会苏醒。若是有别的其他,只怕他们也是无能为力,毕竟四人只修习到《小行周天》。   杜思明听得此事,也是抱着杜巧急匆匆赶来,见到之后却是不由得眼前一亮,惊讶道:“无我功?”   众人闻声齐刷刷望过去!   杜思明道:“这是前人清为师太创的《无我功》啊,分作五层六十四招,整套功法均以‘心静、神清、念达’贯通,正因如此,练成之人甚少,你这个大侄子绝对已经步入十人之数了,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他现在摆的这招应该是青鹤舞长柳!”      ☆、第十章 童趣   经这一说,众人也想起确实有这么一套功法,并且在江湖中散布极广,几乎每个人手中都有这功法的抄画图谱,因此可以说它是不是秘籍的秘籍,因为拿到也练不成嘛!萧千山仍有疑虑:“杜兄确定这是无我功?”   “当然!”杜思明万分肯定。   萧千山抱拳:“那杜兄肯定知道小羽现在是什么状况?”   杜思明皱起眉头,道:“据曾练成前辈所说,这无我功若入的第一层,便会见得心中所想,只是一旦迷恋忘返,不免精力虚脱而死!小羽有可能就是真假不辨!你们也别急,要想唤醒他也不难,找个与他年龄相仿的人催眠进入他的幻境,叫醒他就好!”   若论催眠术,黑衣盟中无人可与沈一龙比,可将萧章和萧可人轮番催眠了好几次,他本人都有点儿疲惫欲睡了,两个孩子仍然精神的好像打了鸡血,这种事情以前根本没有发生过。他哪里知道,这两个孩子乃是混沌圣人,怎么可能受他摆布。斟酌商量再三,把催眠之人换做杜巧,果然顺利很多,不曾料到,问题更严重了,杜巧也没有再醒来!   这下连自诩史上最为聪明的人的杜思明也慌了手脚,其他人则更不知如何是好。   惊雷四人反倒弄明白萧羽状况,杜巧能进去,说明确实是凡间功法,没什么大不了的。   暴闪捻起法诀,轻点额头,元神从躯壳中游出,直接飞进萧羽神思,只见一座满是翠绿的小山包上,黝黑强壮的萧远山正轮着大板斧砍柴;山脚下的小河里,萧羽和杜巧则拿着竹竿儿插鱼......暴闪心里泛起苦楚,猛地攥起拳头,平静的小河翻起冲天巨浪......   “哎呦!”坐在椅子上的杜巧直接摔在地上,眼睛还没张开就被眼疾手快的杜思明一把抱起,两只小手胡乱挥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道:“爹,刚才我差点儿被水给拍着!”   “娘,我看见爹了!”萧羽有些失落地拉着单初晓地说。   单初晓先是一愣,玄即道:“你饿了吧?,娘带你去吃饭!”   望着母子二人远去的背影,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书虽然不爱读,但它的用途萧章还是深信不疑的!比如《孙子兵法》有言: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守而必固者,守其所不攻也。故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这话相较现在来说就太合适了,上午拿尹清当垫背在先,萧羽练功疯魔在后,搅得整个黑衣盟天翻地覆,下午日子肯定要不好过了,那就得找个“敌不知所守”的地方猫起来!   趁着大人们在午休,三个孩子从狗洞里爬了出去。关于此事,萧章能想到的尽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大丈夫不拘小节”这种顾全大局的修辞,至于什么“有碍身份”之类的都是矫情做作,为真名士所不取也!   三个孩子没想到刚走几步就碰到打算从狗洞钻进去的杜巧,没办法,英雄所见略同啊!群雄聚义,商量下就跑进三日驿庄的十字阁。   十字阁里放满了杜思明搜来的奇珍异宝,平时他自己进来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给弄坏什么天下奇珍!可今天注定在劫难逃!   四个孩子前前后后搬了半个多时辰才住手,摆的满满一地,煞有其事地玩起过家家,什么文臣武将、相公娘子的乱叫,手里还时不时的配合一下,好不热闹!   得到仆人汇报的杜思明气得火冒三丈,可见到四个满脸委屈的孩子,尤其是自己的宝贝小心肝儿,不由得连句狠话也说不出来了,自顾自埋头收拾。嘎达,一个盒子的盒盖和盒身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不自主地发出惊异声,这是一个偶然机会得到的,唤作天机盒,听说盒中装着一件宝物,可不知这盒子设了什么机关,就是打不开,什么斧砍锤砸也试过,也不见动静,无奈就扔在了这里,时间一长就忘却了,今天竟被打开了,真是怪事!一看,里面空空如也,已无物件儿,问道:“你们谁打开的这个盒子?”   萧羽举着挂在脖子里的石头,道:“杜伯伯,是我!”   杜思明把玩着看去很是普通的石头,心想能放进这等盒子里保护绝非凡品,这个孩子能打开这个盒子想必也是有造化的。把石头放进萧羽脖子里,道:“伯伯就把它送给你了,好好收着知道吗?”   萧羽点点头,道:“谢谢杜伯伯!”   杜思明好像突然遭到雷击,立马翻身在刚刚收拾好的东西里翻找,好一会儿拿着紫金圣龙令箭,情绪激动地道:“果然!这个你们从哪里弄来的?”   萧章暗叫坏了,看着杜思明要吃人的样子,战战兢兢地道:“那是我的......”   “你的?”杜思明眉头皱的更重。“你从哪里弄得?”   “我从惊雷那里抢的......”萧章有气无力地道。   惊雷?杜思明有些吃惊。自打第一次见四人就感觉他们不简单,只不过江湖中人谁还没有点儿隐私,他也不好深问,后来孩子经常偷跑出去玩,可每次回来,身后总有他们的身影,总以为是仆人尽责,也就没有多想,现在看来事情远没那么简单,这三个孩子极有可能就是借胎下世的神人!保险起见,杜思明毅然拿着紫金圣龙令箭去找张明坤以辨真伪。   萧章眼睁睁看着杜思明拿走紫金圣龙令箭,不敢上前去要,对杜巧道:“你爹不是想私吞我的吧?那可是金的诶!”   杜巧鄙夷地看一眼萧章,道:“你爹才私吞呢!我家有的是金子,你要是要,跟我去拿便是,随便你拿,只要你拿得动!”   这主意不错!萧章果然跟着杜巧去金库拿了好些金子,招呼着萧羽、萧可人就上街,有了钱什么不能买,干嘛非得窝在这里!   居龙镇不亏方圆百里的大镇,即使到了晚间,摆摊的仍不见少,闲逛的人更多,两边的店铺也是挂上灯笼,愣是把黑夜照得好像白天。一些想着不劳而获的人这时候也开始活动,毕竟是晚上,得手也方便些。   小孩子更是经不住诱惑,他们围着个猜骰子奖玩具的摊子连连下注,身上眼看就要见底,可摊主仍然不停蛊惑。萧章的性子被鼓起来,掰下银项圈拍在地上,道:“我这局赌你所有的东西!”   摊主不屑地瞅瞅,道:“小少爷,你太会开玩笑了,我这么些东西您就给这点儿银子?”   萧章看看地上堆的玩具银子,自己出这么点儿确实有点不合适,狠心摸出映江红,扔在地上:“这个够了吧?”   这摊主虽然看着不起眼,但为人活泛,见识也不凡,只一眼打去就知道这扇子是绝品中的极品,连忙应着去拿道:“够了够了......”   “慢着!”萧可人一把摁住,道:“你这破摊儿哪知这个扇子啊?要是你输了......你还得加狗叫!”   摊主只道这几个毛孩子从家里偷出来的,着急骗来卷摊子跑路,省得耽搁时间长了家长找来,那可就赔大发了,连连应声:“行......没问题!你押单儿还是押双儿?”   “还是押双儿,我就不信了!”萧章抻着脖子喊。   摊主摇了摇碗,自信满满地打开,里面的骰子竟然清一色一点,加起来三点,这不是自己弄的呀!难道见鬼了?年年打雁,今天栽在几个小崽子手里了?看着周围看热闹的人,苦着脸道:“今天算我栽了,这些都是小少爷你的了!”   “诶诶诶!”杜巧扯住摊主的袖子,道:“这就想走啊?还没学狗叫呢!”   “我......”摊主的脏话到了嘴边又噎了回去,他不确定自己骂出来会不会被乱起哄的人打一顿,实在扛不住众人的叫嚣,只好象征性的叫了两声,以满足看热闹的人的成就感。   站在远处看了半天的惊雷撞一下暴闪:“活儿玩的不错嘛!”   “四周都是黑泥潭,只要进来了,怎么躲也会被溅一身!你看,在这暗夜中讨生活的,都是些蝇营狗苟之人,还净想着骗来骗去,静下心来做事的还有几个?难怪师父厌恶这人世间,果然不堪入目!”暴闪心头颇为沉重。   惊雷满脸不以为然:“你说的这是主观,可环境是客观啊,即使你评价的时候再不掺杂个人情感那也是有主观存在的,其实也不用说什么客观主观的,看着哪儿不顺眼就修理哪儿,就算修理不了尽力就是了。总之,一个目的,修理它;一种精神,鸡蛋碰石头,就算碰不过也得溅他一身黄,找他腻歪。还有,诶你别走啊,我还没有说完呢......”   东西是别人的时候,那都是好东西,可一旦成了自己的,那真是怎么看怎么没用!萧章对这太有感触了,他把赢来的东西翻来覆去捡了好几遍,就没几件上眼的,剩下的直接给扔进井里了。道:“白忙活半天,玩捉迷藏吧咱们,先说好啊,好好玩的那种!”   “要是那会儿输了,你真把扇子给他呀?”杜巧有些疑惑地问。   萧羽冷哼道:“再偷回来就是了,这种事他也没少干!”   “玩不玩儿,玩不玩儿,玩不玩儿?”萧章吼道。“手心手背的啊!一个的那个抓!”   结果,萧可人是抓人的。剩下的三个分散跑开!   萧章一路狂跑到河边,累的气都喘不匀了,心想,这么大的月亮怎么好好玩什么呀,就算我不耍赖他们也不会信啊,那不如还是耍吧!他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冲着天空长吐一口气,四周云彩立马朝着月亮涌去,很快就漆黑一片了。这下就有的玩了,随便找个地儿一猫,保证谁也找不着!他是越想越兴奋,以致边走边手舞足蹈,刚感觉手碰到了东西,跟着就听到“啊”的小女孩儿叫声,还没反应过来就传出“扑通”落水声。暗叫糟糕,当即睁亮法眼,施法救人。忽然,两道杀气极重的光剑并架射来,他不得已收回功法,在胸前凝结成法障,险险挡下。   这时,乌云散开,月亮之下一个身穿五彩羽衣的女子缓缓落到水面上,轻轻的手一挥,落水的女孩儿飞到她的身边,满是爱惜地擦着小女孩儿脸上的水,道:“没事吧?玉儿。”   小女孩儿摇摇头。   “你是什么人?”女子厉声问道。   这三板斧也想吓唬人?萧章学着大人把手一背,道:“我就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天上绝无,地上仅有,神见神怕,鬼见鬼愁的萧章!”   “嚣张?!”小女孩儿忍不住笑了,小声重复着。   女子也给气乐了,这么丁点儿就会法术的凡人真少见,还这么贫的就更少见了,都懒得再说话,袖子一挥,只有十几丈宽的河面上愣是掀起四五丈高的巨浪,冲着萧章拍过来。   萧章向来讲究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你想占我便宜,我肯定让你吃亏!面对巨大水墙不跑不躲,伸张双臂,用真气把所有悬在空中的水聚在一起,形成水球,大吼一声又推了回去!   女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心说这小孩儿的法术也太霸道了,硬接不算,还反击!顾不得多想,先将小女孩儿送到安全地带,随后双手□□水球。呼----,顺着手□□去的缝,猛烈的大火直接喷出来,变换招数已经来不及了,狼狈地往水面上一躺,大火贴着鼻子飞过。   萧章又运气在手上,十分挑衅地道:“怎么样?要不要再来几招儿?”   女子脸色铁青,如何也想不明白这个小孩儿是怎么用水包住火的,飘到岸上,抱拳道:“多谢小少爷手下留情,百花谷感激不尽,这是百花谷信物,他日有用得到百花谷之处,定不推脱!”   “好说,好说!”萧章接过一看,是片牡丹花瓣,好像和普通的也没什么不同。   “嘿,老二,我看见你了!”不远处的萧可人大喊。   “我靠!”萧章冲女子一拱手:“我还有事,后会有期!”把花瓣塞进怀里就跑了。   几日后的深夜,人们正在熟睡,三日驿庄突发大火,不是一点,而是成面,熊熊的大火将整个天空都映得通红。顾上上穿衣服的萧千山只披了件外衣就跑了出来,拉住一个救火的盟中兄弟问道:“怎么样?控制住了吗?”   “控制不住啊,盟主,整个庄子好像都被人浇上了火油!”那兄弟气喘吁吁地道。   “火油?”萧千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人呢?人救出来没有?”   那兄弟犹豫了下,有点儿不敢确定地道:“......庄子里面好像没人,连鸽子、马都没有见着!”   “没人?!”   直到忙到黎明时分,火才被救下了,更准确的应该说是自己灭了,因为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烧了,威震江湖、偌大的三日驿庄只剩下被熏得发亮的土墙还杵在那里,好像一块块黑板,恶心的让人呕吐。   萧千山站在还在冒着黑烟的废墟上,心里堵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千山!”尹清走过来,道:“事情基本清楚了,这里的确提前浇过桐油,而挨着庄子的人家都被泼上了水,并且昨天晚上都被一些不明身份的人以莫名其妙的理由叫了出去,因此并没有人受伤!”   “那这火肯定是杜思明自己放的了?”萧千山还是不敢相信。   “应该不会错!”尹清点头道。“江湖之上敢动三日驿庄的帮派屈指可数,能把事情做到这步的根本没有!”   萧千山默默重复着:“江湖没有......”   有感而触的尹清忙道:“差点儿忘了,那会儿救火的时候,有兄弟汇报说张明坤夫妇在家中自尽,看尸体腐变,最低也是两天以前了!张明坤素来与杜思明交厚,这两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张明坤是庙堂之人,杜思明出身江湖,虽然认识,但按说没有什么必然联系,难道又与孩子有关?萧千山莫名其妙地将本不搭的三件事联系到一起,心情复杂地大步回到三日驿庄,找到惊雷四人,直接问道:“这次事情是不是跟他们三个有关系?”   本在假山下小憩的四人相互看看,点点头。暴闪抱拳道:“萧盟主,你们人间的皇帝在三界中被称作人尊,三界有大事发生时,定有使者入梦托付。家师堕入凡间可是重中之重,皇帝当然知道,这张明坤就是来打听消息的密探,现在张明坤的死我想就是皇帝害怕泄漏秘密!”暴闪故意将紫金圣龙令箭一事给略去了,虽然他已于两天前追回,但要让萧千山知道,他不确定萧章屁股会不会变成三瓣。   “那......那杜思明一家呢?”萧千山极其紧张,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百芳上前道:“他们没事,杜思明是为了保护张明坤的独子才使得这个金蝉脱壳!”   “那他们现在在哪里?”萧千山不大相信。   “这个我们不知道!”百芳道。   “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你们不知道的事?你们不是能够推算出来吗?”   百芳忍不住浅笑,道:“萧盟主,能知道他们在哪里不假,但不是推算,是查!日常巡视三界的有六丁六甲、值日、值月、值年等等很多的天官,若是我们想知道某事,就会向他们发出法旨,他们再调动山神、土地、门神等等去追踪,有了结果后再回于我们!你要是想找他们,我现在就召唤六丁六甲!”   萧千山摆手,道:“不用,知道他们没事就好,他们离咱们远点儿不是什么坏事......”他嘟囔着离开,没几步又回过身来。“他们三个能找到吗?”   “不能!”惊雷抢道:“他们不知道咒语,召唤不了,就是没转世之前,他们也不大管这些琐事!”   萧千山点点头,道:“那就别教给他们!”   “是!”四人抱拳。   ☆、第十一章 重逢   想曾经,泥巴柳枝动真性,木棍任纵横,怎奈日月匆冗,折煞少年情!   三个孩子已经出落成翩翩的公子小姐,萧千山一辈已略显老态,行事作风明显优柔寡断了许多,只有惊雷四人依旧那副摸样,连衣服都没有变一下。   萧羽变得更沉默了,有时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江湖上的事情更没有问过,他甚至把自己的住处搬到了半山腰,这样,能见到的人就更少了。他的房子被没有修剪过的万年青围住,足有两丈多高,当院墙绰绰有余,万年青丛中有很大空间,里面住满了百灵、画眉之类。冲着房子门口砍掉两束万年青,这就算有了大门,门里满地都是太阳花、血蝴蝶、木金、月季等不管也会长的很好的花,这些花间杂丛生,但不失高低平迷,错落有致,颇有“无心插柳柳成荫”之感;在院子正中间有七颗陶公柳围成一圈,垂下的柳条正好伸进中间的大瓷鱼缸里,里面的鱼时不时地游上来咬两口柳叶!若单看这院子,外人定然会以为萧羽很有生活情调,可走进屋里就发现他跟苦修的方外之人没什么区别,一间有三间大的房子里只放着一张床,一个放满书的书架,一张放着茶具的桌子和三张竹条做的椅子,再无其他。   相较于萧羽,萧章高调的没边了,整日间同镇上的大姑娘厮混,没钱了就随便到黑衣盟产业里转转,即使账目明细没问题那又怎么样?他认为水至清也不一定没有鱼,就看怎么抓了!只要自己下去了,那些负责管理的人就会递上“心意”,自己收了呢,这叫“人情”,两者一交换,虽然管理的人仍不能营私舞弊,但上面就不会搞些“莫须有”了,这就是双赢!不但如此,自己去产业转的事让那些老不死知道了,他们居然大加夸赞,什么“责任心、勤快”这种词都被他们贴在自己身上了,现在,顶着“青年才俊”的眉头去搜刮变得更理直气壮了!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萧章不久前拍的姑娘家里居然是祖传盗墓的,好奇心的唆使下,也亲自挖了几个,倒也挖了不少宝贝。与其他盗墓的不同,他认为晚上下去是最合适的,因为阴曹鬼神这类生灵惧怕纯阳之气,白天不敢出来,只有窝在墓里面;晚上阴气盛时他们还不出来遛个弯儿?所以晚上他们应该都不会待在“家”里。当然,自己对付那些脏东西就是动动手指的事儿,怕就怕那些为了修炼而“十八忌”的人知道有人用他们梦想的修为干“十八忌”的事会吐出血来!   这天,萧章又要去“人约黄昏后”,想着调些美颜膏当礼物,那就事半功倍了!便到萧羽的院子里弄些蜂蜜当辅料,没想到萧可人也在,直接都招呼过来帮忙。   “唉!”萧羽意味深长地道:“真是个分男女、难分男女的时代啊!”   萧章皱皱眉头,道:“说我能听懂的话,装什么大尾巴狼!”   萧羽努努嘴,道:“你们两个相互看看!”   两人纳闷地相互看看。萧章穿着红色衣衫,重点是头发朝上束起,扎成马尾辫,再加上面庞白净,还真有点儿妙龄女子的感觉;萧可人则戴着发箍、裹巾,耳眼儿没扎不算,连眉毛、嘴唇都没画一下,身上更是一身纯色黑衫罩着薄底长靴,看上去倒有几分英气!   萧章抢先把萧可人的话噎回去:“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咱们俩谁也别说谁!”   “好,不说就不说!”萧可人眼珠一转,又道:“我还得说一句,你整天跟这个瞎搞一顿,那个瞎搞一顿,有的人家都不理你,你还死皮赖脸的往上贴,要点儿脸行吗?你姐我都替你丢人!没听说过强扭的瓜不甜啊?”   “听过啊!”萧章见萧可人又想说话,补充道:“但解渴啊!虽然苦点儿!”   “解渴......”萧可人彻底无奈了,转向萧羽,道:“你当老大的这都不管?”   萧羽把蜂蜜挤进碗里,道:“叔叔都不管,我管什么?”   萧可人道:“对,我爹不管,我娘可管啊!你不知道,我娘给他挑好了,说年前就娶进家来呢?”她故意拿眼扫萧章,那叫一个得意。   “不会还是那个把秤钩子给坠断那个吧?”萧章有点儿后怕。   萧可人眉头一皱,道:“怎么说话呢?娘说了,那姑娘是多子多孙像,咱们家一直人丁不旺,还靠她多生几个呢!”   “人丁不旺从我这才不旺的呀?她跟爹怎么就不生个七八个呢?”萧章吼起来。   “也对,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你就这么跟娘说,也省得我为了当个姐整天费这么大的劲!”萧可人坏笑着走了。   吃饭是这一家子人最尴尬的时候,萧羽不说,萧章不敢说,只有萧可人叽喳两句:“这个玉米蛋花汤是不是太淡了?哦,大娘!”   “可人就喜欢吃甜的,越长越甜!”单初晓夸道。   萧章冷哼道:“太甜了腻二八歪的,现在就挺好!”   “一个人一个口味儿,你说呢?爹!”萧可人得意地搬着救兵。   萧千山筷子也不停:“嗯,喜欢什么你就放。”   “要不......咱们就放点儿蜂蜜?”萧可人挑衅地把萧章那抠唆半天弄来的蜂蜜端来,左一勺,右一勺,大有不弄个底儿掉不甘休的样子。   萧千山已经吃完,擦着嘴,道:“昨天接到义云县分舵传信,说那里遭了水灾,百姓缺衣少粮,关键是有疫病散布的迹象,朝廷里下发的草药还得有段时间才能运到。我跟你沈师伯已经吩咐下去就近采买了三千多斤,你明天带人送过去!”   “就那么几车草药还用我去送?”萧章抱怨道。   萧千山道:“那什么才能用你送?”   萧章顿时被噎得哑口无言,不敢在说话。什么草药还没运到,他太了解这帮子当官的了,故意拖延时间,好让那些不忍心的人拿出私财。待到灾情过的差不多了,象征性的对灾民意思一下皇恩浩荡;然后再花上三五两银子找块破木头做成匾,让那送葬的吹打班子穿上抬花轿的衣服给出钱多的送去,这样出钱的人得道光祖耀祖的官家认可,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而剩下的钱自然而然会被当作节省下来的装进自己的腰包!   “明天小羽你也去!”萧千山道:“你性格随和,不喜欢和七七八八的人打交道,这样不行,有些事还是得去做!”   萧羽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我也去,我也去,我也去!”萧可人起哄道。   “去什么去,一个女孩子整天瞎跑什么,老实在家呆着!”单烟霞教训道。   萧千山道:“出去走走也好,去的时候穿成男装!就现在这身挺好!还有,出门在外不要轻易报家门姓名,江湖虽然不像说书说的那样刀光剑影,但毕竟是尔虞我诈的地方,最好能起个别名,做事打交道也方便些!”   萧可人抱拳道:“萧大侠,以后小女子就跟着你混了,我老娘我也不要了!”   “你个死妮子,反了你了......”眼看着女儿晃悠悠地走了,气得牙齿打颤,道:“你看看你这宝贝女儿,这像什么话,你也不管管......”   第二天天不亮,三人带着惊雷四人和十几个盟中兄弟押着七辆车的草药上路了,萧章的嘴捣鼓来,捣鼓去,听烦的萧羽踢马先走了,萧可人也策马追上去,萧章大叫:“喂,你们都走了,药怎么办?”   “有萧章大盟主还有什么摆不平?”萧羽喊道。   进了义云县县城,才发现灾情远比接到的消息严重,这个县以平原为主,讨生活的人很是稠密,大水一过,片瓦不剩的人们蜂拥进城里,原本难以填饱肚子再加上露宿街头,伤风感冒已有散布之势,并且很有可能演变成疫病。虽有些个开明士绅或者江湖帮派施粥施药,但很显然杯水车薪。   萧羽和萧可人到分舵挂了单,连口茶也没喝,就随众人找些可以用的东西搭棚子好让灾民有个背风的地方,同时也等萧章赶来,商量下看看是不是用法术从别处搬运些粮食药品应急!可笑世人都道仙人可以无中生有,岂不知宇宙恒定,修道之人也只不过施展小鬼搬家之术而已!   自小锦衣玉食的萧可人哪里受得了这份罪,抬了没几根木头就一屁股坐在石头上不起来了,看着炙热的太阳,心想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公子,你再不回去,就再也别想老爷让你出来了!”萧可人闻声抬头,只见一个眉清目秀,衣着考究,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走在前面,后面长相也算端正的仆人很是不满的催促着,好像在争执着什么事。萧可人心里对天发誓,她是好奇他们两人说的事,不是花痴他们的长相才多看几眼的!   公子反身道:“你真搞笑,这十年那老头儿什么时候让我出来过?连为什么不让我出来我都不知道!我告诉你,这次我不把十年亏得玩回来绝不会去!”   仆人急道:“那......老爷怪罪下来怎么办?”   “好说!”公子摇着折扇,自信满满地说:“我爹的脾气我最清楚了,回家以后他只会问我,饿没饿着啊,睡得好不好,舍不得罚我的!”   “是舍不得罚你,哪次不是罚我啊?”仆人吼道。   公子大笑,道:“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不是?还是算你的小九九呢?要不这样吧,我把你腿打断,就说你是为了保护我弄得,到时不但不会罚你,肯定还会奖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仆人把公子手一扒拉,道:“骂几句倒没什么,别害我搭上一条腿啊!”   公子颇为无奈,央求道:“那就没办法了!你就当老家伙唱戏呢,包涵包涵!”   “慈父多败女,一点儿没错儿!”仆人小声嘟囔。   公子瞪大眼睛:“前半句就算了,再让我听到后半句你就死定了!”眼神正好和萧可人交织在一起,便自顾自的走上去,盯着萧可人上下左右看了半天,突然乐了。   “看什么看?”萧可人说完上半句,便泄了气,小声嘀咕:“看也就算了,还贼笑!”   公子噗地打开扇子,颇有风度地摇着,道:“凤凰台上凤凰游,可惜凤衣不掩头!”   萧可人知道自己女儿身的事已经被对方察觉,干脆傲慢地抬起头,竟瞅见“公子”的两个耳眼儿,心里登时敞亮了,摸着自己耳垂儿,道:“不拘家中三分地,傲煞朝廷万户侯!”   公子不好意思了,笑笑道:“即是同道中人,相见即是有缘,何不找个地方喝几杯?”   “这儿还有喝酒的地儿?”萧可人看看满城的狼籍。   “跟我走便是!”   早就猜到萧可人会逃跑,没想到这么快,上一趟抬木头过来时还在这里,这一趟就不见了!萧羽苦笑着摇头坐下喘口气,却隐约听见有人喊号子,心想这时候谁还有心情干这个,转过弯来看:迎着夕阳,一队扛大麻袋的人走来,领队那个正是萧章,他喊得嗓子都有点儿哑了,浑身上下都是黄泥,头发冲上竖着活像个刺猬。赶紧上前接过麻袋:“你们怎么搞成这样?”   “问我呢?”萧章极其没好气,道:“一进义云县黄泥汤子就到了膝盖,车轱辘陷下去就上不来了,不扛怎么办?对,有不扛的!”他指着拿着柳枝赶着马、身上没有半点污泥的百芳和孤叶。“看到没,就她们俩给我说这是男人干的活儿,女的不能干这个!他妈的咱们爷们就该干这个是不是?我说了,我不管你们怎么弄,药给我弄到就行,她们还真有招儿,搔首弄姿朝后一呢?可朝后一问,都他妈的耳朵塞驴毛了,没人搭理我!看到那几个累的跟死狗似的没?”指着躺在地上大喘气的几个人,“我说他们累死也活该!”   躺在地上的人不乐意了:“少爷,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那叫助人为乐!”“让人家一个女的扛一百多斤你也好意思?”......   “别给你们自己好色找借口了!”萧章针锋相对。“要是她们一脱衣服,认不认得你们自己的老子都难说!”   萧羽见萧章越说越不像话,打断道:“行了行了啊!都去洗洗,吃点儿饭去吧!”   “吃什么饭!都捋顺捋顺,跟我再去借点儿药,顺便借点粮,灾民还都在往这跑,这点儿哪儿够啊!”萧章拍打着身上的泥巴。   萧羽惊讶:“你在这里也认识人?”   萧章脖子一梗,道:“我萧章朋友遍天下,这都不算什么!”也不顾身上臭汗味,招呼起十几个壮汉,浩浩荡荡朝着城中地势较高的地方开来,这片地方虽然没有官府铭文规定何人可以在这里住,可房子的构造已经决定了在这里居住人的身份,地基到地面上三尺高一律是巨型条石,条石上面是青砖,白灰勾缝,顶都是红瓦红椽,城里其他地方的洪水还没退干净,这里的地面居然晒得都有些发白了!   萧章停在一家药房前,这里无论匾额还是门脸都算得上这里的龙头老大了,可抓药的却没几个,坐堂的郎中正在打盹儿,跑堂的也无精打采的靠着药柜。话也不说,直接冲进去,坐在桌子上倒茶喝水,有的人甚至躺在地上睡大觉。   在内堂睡觉的药房掌柜跑出来,抱拳道:“各位,各位,不知有何见教?”   “见什么教?来药房当然是抓药了,这样,黄莲、车前草都给我包起来,我全要了!”萧章喝口茶,噗地又吐出来,道:“先换壶好茶,弄得这饮驴呢?”   掌柜皮笑肉不笑,道:“兄台见谅,我们是小本儿生意,是不是先结一下帐?”   “你老糊涂了吧?我有钱还买什么黄莲啊,直接买人参灵芝不是更好?先记账,凑足了银子就送过来!”萧章反问。   嘿嘿,掌柜的冷笑两声,道:“想在这里黑吃黑,诸位选错地方了吧?,来人!”有二三十条大汉拎着木棍冲出来,将萧章等人围在中间,大有幸灾乐祸的样子。   “呦,早有准备啊?”萧章略带嘲讽。   掌柜心里不爽,心想,这小子八成以为自己在吓唬他们。道:“最近这义云县不太平,自封侠义的小混混儿经常在店里捣乱,小店不得不做些准备,上午还有个人被打断了腿,这会儿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看你们都年纪轻轻的,干什么这么想不开?”   萧章哈哈大笑着站起来,道:“说的是啊,有事好商量,你说你们这虽然是药铺,要是把你们给打死几口子,你这药也治不活呀,对不对?”   本来还以为这帮子人要求饶,没想到却是在戏耍自己。掌柜无名业火升起,吼道:“给我打,打死了我赔!”   七里啪啦不到一盏茶功夫,药房的大汉已经呜嚎着躺在地上打滚儿!萧章在当中转一圈,对掌柜的道:“如你所愿,你赔吧!我这个人很讲理的,本来是赊账,现在你的草药得当我兄弟们的医药费了!诶,你可别蒙我,我这小地方来的也知道不少事,这点草药值不了几个大子儿,你看我这帮子兄弟,忙活半天连中午饭都没吃,没准儿还被你的手下打出了内伤,只不过现在没看出来而已!你也别这副受天大委屈的样子,看你的人血淋呼啦的,其实没事儿,断胳膊断腿儿上点儿药就好,好摆平;内伤就不同了,现在没事,一旦以后有事就是大事!你说这义云县遭了灾,兄弟我也是于心不忍,你就拿个两千两银子吧,你也不用谢我,咱们也是菩萨心肠不是?”   掌柜知道碰上了硬茬子,哭丧着道:“小哥儿啊,老头子我没这么多现钱,要不你把地址告诉我,一会儿我给您送去?”   “换壶茶,架都打完了怎么茶还上不来呢!”萧章哐啷把茶壶摔在地上。   掌柜赶紧跑进后堂沏了壶新茶端上来。   萧章押了一口茶,细细品味半天,道:“香,不错,好茶,看在你这壶的面子上,我就再给你多说一句,等你派去叫人的那个人回来,我就告诉你我的来历,不会让你报仇找不找门,要不一会儿你的帮手来了我还得再说一遍,麻烦!”   掌柜彻底傻眼了,本想着拖延时间,却没想到对方全都知道,听意思还知道自己叫的不是官兵,不过也是,只要稍有常识就能猜出叫的不是官兵,官兵就会走过场,套路在那里摆着,很难唬住人;再者,现在大灾期间,任何事都是糊涂账,根本没什么油水,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地儿休个小假,让灾民找不着,事后就说在其他地方处理灾民,反正义云县那么大,谁知道真假!心里盘算着想个什么招儿对付这个年轻人,却听门外一声虎狼吼:“是哪个不长眼的王八羔子敢在你九爷的地盘上找茬儿?”   萧章闻声扭过头来,只见一个浑身横肉,提着两把杀猪刀的光膀汉子冲进来,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凶神恶煞的地痞。他没有说话,拎起茶壶砸在九爷头上,手下的人搬起桌椅板凳又是乱抡。他蹲在地上,道:“九爷是吧?听说你收了不少保护费,连遭灾都没闲着,只要有人灾民抢东西找你准好使,保证没人敢抢是不是?义云县的治安还多亏了你们,连遭灾都能有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真难得!我呢,别的要求没有,五千两银子就好!”扭头跟身后两个人说:“你们两个跟九爷去拿,九爷肯定有不少金库,你们也不用找,找也找不着,只要钱不够,就送九爷到城外乱葬岗,这么大的水,淹死几个人不是很正常,你说是吧,掌柜的?”   掌柜冷汗都下来了,这帮子真是魔鬼啊,连人命都不当一回事!   “诶,你们俩还不跟着九爷去,等马车呢?”看着两人拖着九爷去了,扭头对掌柜道:“这群人脑袋都是木头做的,什么事都得教,您就不一样了,一看就是办事干练的人!”   掌柜干笑,让人搬过个木箱道:“兄台过奖了,过奖了!药我马上叫人给您装,这是两千两银子,您点点?”   萧章脸一绷,道:“你这是干什么?咱们俩什么关系?亲兄弟啊!我点你给我的银子,那不是骂我吗?甭管多了少了,就这么些了!你看我这还有点儿闲事,来不及给老哥你收拾屋子了......”   “不用......有事您就去忙,我自己收拾就行!”掌柜忙不迭地道。   “好吧!”萧章刚迈出门去又返回身来,道:“好像我这么拿走你的东西不太仗义啊,呃,这样吧,反正这些药要分给外面灾民,就让他们给你立块功德碑吧,皇家那种级别的,高九尺,宽三尺,乌龟驮着......这好像有碍规制,要灭九族的,不过我有招儿,把王八头敲掉不就行了?就这么着!”   敲掉王八头?那不成了缩头乌龟了!掌柜本要理论一番,又将话咽回去,还是别惹这祖宗了,不然还不知道还有多少损招儿。   原本还牢骚满腹的众人现在都被银子吸引住了,萧章很是生气地教训道:“涨点儿出息行不行?看着银子和妞儿就走不动道儿,好歹咱们也是黑衣盟精锐好不好?”   “是,哦,对”的响应成一片,可眼睛压根儿就没有离开过银箱,有的人还无耻的流下口水!   萧章无奈了,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挥挥手,道:“算了算了算了,分了分了分了!”   有个胆儿小的担心的问:“少爷,这样恐怕犯了盟规吧?”   “盟规?”萧章瞪着眼问:“谁犯盟规了?有人犯吗?没有,今天来的兄弟,不是循规蹈矩的死心眼儿;就是胆小怕事的胆小鬼!谁敢犯规矩啊?咱们是去借药,正好碰到药店老板过大寿,就每人给了个红包,咱不要对得起人家一片心意吗?”   “那那个恶霸的五千两怎么办?”一个离萧章比较远的兄弟问。   萧章很不满地指着那个人道:“怎么说话呢?张嘴就地痞恶霸,就你是好人是吧?那叫九爷,义云县典型的大侠,喜欢结交朋友,视金钱如粪土!今天他老人家的三十八姨太喜得双生子,就每人给了个大红包,没办法,有钱人,任性!”突然想起了点什么,问边上的:“你说这义云县遭了这么大的灾,怎么这么多人有喜事?”   边上人想想,道:“巧了!”   萧章欣喜地夸奖道:“说的太好了,巧了!走,去看看粮庄东家今天是不是娶媳妇!”   “要是今天出殡,要不着钱是不是还得随份子?”边上人嘟囔道。   萧章很不高兴地白那人一眼,道:“乌鸦嘴!”      ☆、第十二章 借道   萧章按照自己的方法借完粮食和药,天上已经是繁星点点了,拖着疲惫的身体在县城唯一还在营业的客栈要了间上房,洗了个澡,就连牛肉和酒也让小二给送到了房里,他以老天爷的名义发誓,吃肉喝酒保证连眼睛也不睁着。   哒哒哒!萧章的屁股连动也没动一下,道:“今天晚上我死不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萧羽推门进来,问道:“你借的药除了黄莲就是车前草,别的药怎么都没有啊?”   萧章冷哼一声:“还要什么药?黄莲治跑肚,车前草治伤风感冒,这就够了!”   萧羽争辩道:“我下午看了,他们可不只是这两种病......”   萧章直接打断道:“咱们是来赈灾的,不是来解决他们所有的问题,对他们来说,小病不用治,大病治不起,就算能治起,哪儿有那么多的好药啊?其实他们哪里有什么病,弄上几顿热乎饭吃,再找个不湿的地方睡上一觉,明天早起又活蹦乱跳了!弄得那些药是三分医病,七分医心,要是你真碰上这两种药治不好的,就上杂货店买张破席,卷起来埋到城外,那人就是到了阴曹地府也得念你的好!”   这一通下来,萧羽被说得哑口无言,不可否认,自己是出于于心不忍,但萧章才是真的大慈大悲,世道苍茫,本就不是自己能改变的,即使帮过他们这次又如何,下次的旱灾呢?蝗灾呢?兵灾呢?等等的这一切都会接踵而至,直至他们吐尽胸中最后一缕气!   “行了,你死后上天堂,坏人我来做,直接下十八层地狱!”帮萧羽斟上酒,道:“六十二年的鲁国公,堪比琼浆玉液!死妮子呢,怎么今天一下午都没看着她?”   “别提了!”萧羽更是无奈,道:“不知道跟一个什么人喝酒,醉的连我也不认识了,刚把她弄到床上,就在你隔壁!”   “什么人啊就喝酒,这死丫头真是少根筋!”萧章骂道。   萧羽想想,道:“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店小二说他们有两个人,本是路过这里,结果被大水给困住了,这才多留了几天!”   这时,门外传来嘈杂之声,两人不约而同出来查看究竟,只见一个面相清秀的男子拉着意识不清的萧可人正在往外走,任由店老板怎么说就是不听。两人赶紧上前推开男子,扶住萧可人。萧章攥起拳头戒备着,道:“兄台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原来,这个男子就是下午跟在那位公子身后的仆人,那会儿萧可人喝多了吐了公子一身,他去帮公子买换洗衣服,路上有事耽搁了一会儿,回来一看不见了公子,附近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也不见踪影,眼看天都要黑了,这里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心下着急之下,这才拉着迷迷糊糊的萧可人出去找!   只一个照面,萧章就看出这人女扮男装,那想必“公子”也是女的喽!助人为乐不是他的喜好,但英雄救美就经常干了。上前安慰道:“你别着急,就在这里等着,我肯定把你家公子给你找回来!你有没有什么你家公子的东西?让我用一下!”   “有!”仆人跑进自己房间翻腾出一把梳子,交给萧章,道:“这是我家公子的!”   萧章坏坏一笑,晃身出了客栈。   萧羽也跟了出来,挖苦道:“难得啊,你还有这好心?”   “别不识好人心,我可是给你找媳妇儿、给我找大嫂的!”萧章道。   萧羽疑惑,道:“什么大嫂媳妇儿,乱七八糟的?”   萧章直摇头,道:“真费劲!”抓起萧羽的手划出一滴血,滴在梳子上。   萧羽大惊,一把甩开,吼道:“你干什么?”   萧章左右晃着梳子,让血慢慢渗进梳子里,道:“这是心血相连,等会儿跟着梳子走就能找到那位了,那位这辈子也会非你不嫁了......哎呀,公子带一个丫鬟出门也是有可能的,到时一个大男人要嫁给你可怎么好?”   “胡闹!”萧羽赖得听他胡扯,催促道:“快点儿施你的法吧!”   萧章一个法指印弹到梳子上,那梳子犹如活了一般,周身泛起淡蓝色的光芒,慢慢飘起,飞向城外。两人一路追来,只觉雾气渐大,阴气变重,偶尔有一丝风刮过,好像万千钢韧飞过,身上不自主的起满鸡皮疙瘩。   萧羽正纳闷儿哪里来的这么重的阴气,突然看见不远处正在行走着一支军队,所有的士兵都是手持长矛,银盔银甲,诶,袍子下面怎么看不着脚?凝神一看,确实没有脚,都是飘浮在半空中的,不觉有些吃惊:“阴兵借道!”   “行啊!”萧章颇为欣赏地打量着萧羽,道:“这个都知道!”   “我在古书里面看到过,一旦人间有大劫难,地狱鬼差忙不过来就会请求阴兵入阳,也叫做阴兵借道。这义云县水灾不小,可死的人有限,阴兵怎么就上来了呢?”萧羽很是不解。   两人谈话已经惊动阴兵,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地府将领带着上百阴兵风风火火冲来。将领用手中狼牙棒一指,吼道:“尔等何人?竟敢阻碍幽冥界办事!”   萧羽抱拳道:“这位将军,阴兵行军阳间自有章法,必先通传土地山神,将道路隔开;再让地府派往阳间的使者广撒冥钱以作标记,防止生人靠近,这样才能避免阴阳互相冲撞,三界紊乱。而你这样行军只怕有些不妥吧?”   哈哈,将领狂笑,道:“大胆狂徒,竟敢在此搬弄是非,众将士听令,将两人给我带回酆都,打入铁围城!”   萧章冷笑一声,拿出映江红,打开抛出去,所过之处,阴兵瞬间灰飞烟灭,就连不可一世的将领连招架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被斩落马下。   这里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后军,手持判官笔、生死簿的崔判官匆匆赶来,施礼道:“小神酆都判官崔珏,敢问上仙法号!”尚不见两人回话,自己硬生生被一股极强神力推开,直到三四丈处才草草收住脚步,不知何时,两人身边多了手持长剑的一男一女,这男女周身散发出五彩斑斓的霞光,这等气势只在玄都的太上老君身上见过一次,想到此处不觉间有些兴奋,更不可思议的是,看男女站位是在保护这两个年轻人。   这一男一女就是闻风赶来的暴闪、孤叶。   “崔判官乃是冥界的风云人物,定然不会冒大不韪,究竟出了什么事?”萧羽仍追问。   崔判道:“秉上仙,前些时候,幽冥鬼差奉命拿取义云县遭灾断命之人的魂魄,却被不明身份的人打伤,并且将所收魂魄一并抢去,起初也没当一回事,因为魔族抢夺魂魄修炼之事时有发生,可后来就连派出追查魂魄去向的鬼王也被打伤,细查之下发现丢失的魂魄数量已经相当大,担心有魔族密谋大案,这才报与地藏王,后于东岳大帝处借得三万阴兵在此驻守,防止魂魄再被掠夺!”   萧羽思前想后,道:“魂魄丢失乃是重案,崔判官都已经坐镇人间,不知天帝可知?”   崔判道:“早已由阎罗王拟成条陈递了上去,山神土地就是去引领天帝钦使寻找魔族去了,这才没有分隔道路,万望上仙恕罪!”   萧羽点点头,施礼道:“崔判官军务繁忙,在下多有打扰,还望恕罪!告辞!”   “上仙......”崔判叫住萧羽、萧章,抱拳深躬道:“上仙尊讳,小神可有福缘得知?”   “你这可给我出难题了,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干什么的!”萧章转回身来,问暴闪:“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吧?”   暴闪点头道:“知道不多!”   “那就把你知道的告诉他吧!”萧章吩咐完,快步追萧羽去了。   暴闪趴在崔判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崔判大惊,冲着两人远去的身影伏地而拜,道:“小神恭送上仙!”   萧羽顺着梳子找到了靠着枯树干睡着的所谓的公子,就那么一眼,心怦然一动,尘封已久的记忆被打开:是谁陪你走过生生世世?拾起散落草丛的花瓣,那沁人的芬芳,是不是还让人留恋......   啪!萧章拍手把发呆的萧羽吓了一跳,低头看看公子,不禁一喜:“哎呦,小摸样长的是不错啊,难怪都看傻了,连我这笑傲花丛的人都有点儿把持不住了!”   萧羽既没否认,也没承认,道:“救人吧!”   “救这种人我还是比较乐意的!”萧章俯身打算施法,却见这公子脸色红润,气息均匀,分明就是睡着的姿态,倘使普通人身处三万阴兵包围,只怕不到一刻钟就会阳气散尽而亡,看来这个人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又直起身来,道:“救什么救啊,这分明就是喝多了啊!”   “那也不能让她在这睡,这要到明天早起,没病也得病了!”萧羽有些担心。   “你的意思是让我动手?”萧章挑逗道:“你可想清楚了,我动手的话,她在想做我大嫂可就有点儿够呛了!”   萧羽一愣,玄即摇摇头,上前抱起公子。   跟在后面的孤叶用胳膊碰一下暴闪,问道:“你发现没发现那会儿萧羽有什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暴闪例行公事般地问。   孤叶瞅着前面的萧羽,道:“他跟崔判官说话的口气。”   暴闪如遭雷劈,又仔细回想了一遍,道:“难道师父元神苏醒了?”   “最少也有了感应!”孤叶斩钉截铁地说道。   又是太阳偏西了,公子终于醒了,翻身趴起来,喊道:“水儿,我渴了,给我倒杯水!”   被叫水儿的就是跟在公子身边、扮作男装的仆人。水儿本正在靠着门框打盹儿,闻声连忙倒了水递给公子,道:“我的亲祖宗,你知道你是怎么回来的吗?”   公子一口气喝了个底儿掉,使劲想了半天,道:“忘了,就记着跟花蝴蝶喝酒来着!”   “花蝴蝶?”水儿心突然吊起来,忙问:“谁是花蝴蝶?”   “就昨天见得那个!”公子大大咧咧地道。   水儿的心放下一半儿,道:“怎么取了这么个名字,花蝴蝶,一听就不是好人,咱们还是离他远点儿吧,省得他图谋不轨!”   公子看着水儿那会说话的小眼神儿,忍不住笑了,道:“花蝴蝶怎么了?要是花了你,你还不用做丫头了呢,没准儿还能混个夫人当当呢!”   “花你!我还多伺候个姑爷呢!”水儿不甘示弱地顶嘴。   公子挠挠头,道:“这辈子没机会了,下辈子吧!诶,你还没说我怎么回来的呢!”   “让花蝴蝶的两个哥哥从城外给抬回来的!”水儿没好气地道。   “两个哥哥......”公子不好的感觉泛起,试探着问:“他们......有没有说什么?”   水儿道:“说什么!能说什么啊?不对,他那个挺烦人的哥哥倒是说了一句,说你这个脸蛋儿生成男人可惜了!”   公子一愣,细细一琢磨,乐了,道:“蝴蝶那么聪明,没想到他的哥哥居然这么笨!”这话要是让萧章知道,不知道他会不会被气得暴走!   “对了!”公子嘱咐道:“我跟花蝴蝶说我叫沐天雪,一会儿见了她你别说走了嘴!”   水儿暴怒:“你还去啊?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第十三章 淬灵珠      沐天雪带着水儿又找到昨天见萧可人的地方,没想到昨天搬得木头已经搭成了简单的棚子,里面堆满了成包的药和成袋的粮食。萧可人有气无力地委在粮食上面,指挥着几个人把东西分给灾民。棚子左边一个衣着考究,面相颇有几分女子风味的的男子坐在桌子旁,桌前站着七八个面容憔悴的人,看样子这男子是个郎中,正在给灾民看病,可那做派实在让人不敢恭维:他既不问诊,也不切脉,眼睛匆匆扫过,嘴里便说道:“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着凉了,拿几包药喝了就好!下一个!”、“夜里受风了,回去多熬点热汤喝了,保证明天全好了!下一个!”、“孩子流鼻涕咳嗽两声是正常的,不用着急,给他灌了药,裹上被子发发汗,要是不好,你明天再过来!诶,给这个大嫂拿几斤小米!去吧!下一个!”......   这简直就是草菅人命啊!沐天雪气愤地推开灾民,把手往桌子上一放,意思让把脉!   你说这么给人看病的人是谁?就是奇谈怪论不断的萧章!他扫了沐天雪一眼,口气干巴巴地说道:“本大夫不看妇科病!”   沐天雪惊了,情不自禁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闻声精神的萧可人立马跑过来,拉住沐天雪,道:“天雪你来了!这是我二哥,昨晚就是他找到你给送回去的!”   “你?!”沐天雪如遭雷劈。“那你昨天晚上......”   水儿一把捂住沐天雪的嘴,不由分说的给拉到偏僻处。这个小姐真没心没肺啊,这种事就算要问也不能当着人啊,不然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沐天雪扒拉开水儿的手,质问追上来的萧章:“你昨天晚上到底有没有不规矩?”   吃了葡萄被人抓住也就认了,没吃葡萄居然还被人当贼审,萧章火冒三丈,大吼:“老大你过来!”   这下好了,都齐了,让他们对质,不信问不出真相!沐天雪心里暗暗盘算着,只见一个略显清瘦的男子从棚子后面走过来,似曾相识的感觉猛然撞开了心扉:那无论怎么轮回也难以忘却的人啊,直到此刻你才出现,你可知我等你的苦楚?她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到最后只凝结成了四个字:“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萧羽也是深情满满地回道。   “好什么久啊!”萧章气急败坏地插在中间,道:“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但这个事,一定得还我清白!昨天晚上,从头到尾,他就没让我动你一手指头!”   回过神儿来的萧羽立马辩解道:“我怎么没让......”他把后面的半句话硬生生刹住在嘴里。寻摸着,如果说“让他动了”,就证明对人家姑娘有不轨之处;反过来说“没让他动”,那潜在的意思就是自己动了。这是一个两头不讨好的问题,还是不说为好。抬眼看看萧章,那满脸的坏笑已经说明了问题,自己还真险些中计!   萧可人虽然没有闹很明白其中缘故,可已然感觉到气氛很是尴尬,连忙打圆场道:“大哥,二哥,这就是我给你们说的沐天雪,为人特豪爽,特仗义!”   萧章拱拱手,道:“易天行!”   萧羽却很是郑重,道:“半秋!”   沐天雪皱起眉头,道:“易天行,半秋,花蝴蝶,你们不是亲......亲兄妹啊?”   萧章很不满地叹口气,教训道:“刚才还感觉你聪明呢,没想到也是个糊涂球儿,你也不动脑子想想,像我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可能有他们这么弱的亲兄妹呢?就单单听名字我也得高出他们不少!半秋、花蝴蝶,什么玩意儿!”   萧羽和萧可人还没说话,沐天雪又接上话茬儿,道:“我感觉半秋倒是蛮诗意的,细细品味之下还有几分大漠孤烟的苍凉感,似乎还暗纳着金戈铁马狂放。你那易天行是不是太直白、太片面了点儿?”   “哼,又是俗人一个!”萧章扭头接着看病去了。   谈笑之间,萧羽突然由沐天雪想起昨天晚上崔判官所言之事,心想,人若活着,有精气神三元压阵,将灵魂逼出躯体会极大损耗元气,结果可能会使依靠魂魄修炼的人入不敷出,得不偿失;反过来讲,灵魂离体,就会随风游荡,甚至灰飞烟灭,那找到魂魄也就变得更加困难。如此算来,在人弥留之际拿去魂魄应该是最为恰宜的。   想通此处关隘,萧羽没有耽误片刻,只身来到城外乱葬岗,但见新坟老坟连成一片,更有甚者,只用破布胡乱裹了一把就被抛在草丛中,惹得周围的野狗野猪之类的随意啃食内脏,之后还有嗡嗡飞的苍蝇肆意产卵,又白又肥的蛆虫爬的满地都是,一不注意就会踩到,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嘎吱声响。   之于天地,生灵几何?   萧羽转了有半个时辰,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内心已经几近崩溃,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人发现,挥手祭出漫天雪,御剑离开,不曾想在空中竟看见在乱葬岗背面阴暗旮旯里有四个道童打扮之人正围着十几具尸体来回走动,暗道:莫非这就是掳掠魂魄之人?双手一划,躲到离他们不远处的石头后面,探头望去:为首的老道士从袖子里摸出一粒黑色圆珠,口中叽叽咕咕念了片刻,那珠子径直飞起,围着看似死去的人转了一圈,然后升到半空中,发出刺眼光芒,那些死去的人的魂魄窜出,化作萤火虫般的星点,完全融进黑珠子。   眼见老道士施法完毕欲收回黑珠子,萧羽一个鱼跳越过四人头顶,将黑珠子抓在手里。   没想到这种阴森恐怖之地还有人来,老道士也吃了一惊,挥袖抛出七个骷髅头,散发着瘆人蓝光的骷髅头浮在半空中,把萧羽围在中间。他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上百个年龄和出生日期都对的童女,后用《玄阴大法》熔炼多时才炼成功这七个,说来这还是第一次动用这个法宝,想必威力不遑多让!他上前一步,颇为自得地道:“小子,把淬灵珠交出来,道爷饶你不死!”   “淬灵珠?”萧羽低声重复着,只觉单是这个名字就让人不寒而栗,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抢夺魂魄究竟要做什么?”   老道士咦了一声,道:“想不到你这个凡夫俗子知道的还不少!那七阴噬灵知不知道?”话音未落,他的两手交叉起一个很是古怪的造型,口里默念法咒,七个骷髅头同时颤抖起来,两个眼洞开始发亮,鼻洞喷出白色气体,两排牙齿分开,里面一颗蓝色的珠子飞出。   萧羽待到七颗珠子杀到离身体不足一尺处,突然蹲下,右手向上探出,强大的混沌元力吸的七颗珠子不受控制的撞到一起,嘭的一团火光跃起,连灰烬也没有余下。   老道士看着法宝被毁有多心痛自不必说,连连施法,想着尽早撤下骷髅头。   萧羽那里肯依,一个剑花刷出,将那已经飞进老道士袖子的骷髅头又挑出来,击得粉碎,抵住老道士喉咙,道:“你们是魔族?”老道士还没说话,凌厉的破空之声传来,萧羽暗叫不好,迫不得已闪身躲开,回头看时,连同老道士在内四个道士都已被隔空打来的法指之力毙命。飞身冲着法指来的方向追去,只是咫尺之间,风云巨变,四周漆黑,天雷滚滚劈下,地火呼呼窜起,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进了对方布下的法阵,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知道胜不了,故意用这个拖延时间!想也不想,拔剑劈出去,不管真假虚实,悉数毁了,法阵自然而然地破了,只是四周安静一片,哪里还有偷袭人的影子。   几乎无功而返的萧羽回到客栈,就看见萧章坐在空旷的大厅里,守着盘牛肉,抱着坛子自斟自饮,拿个碗,道:“事儿都处理完了?”   “以后别问这么弱智的话!”萧章倒着酒,道:“你以为我是你啊,查这么半天也没查找什么吧?”   萧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浅饮一口,摸出淬灵珠放在桌子上,问:“认识这个么?”   “哇,这么大的邪气,没见过!”萧章扔在桌子上。   萧羽道:“我感觉这件事很不简单!”   萧章不屑地道:“是不简单,那又怎么样?俗话说得好,家狗看门鸡叫人,就算是魔族的,也有玄天老祖和他那些不争气的门生看着呢,他们会处理的!”喝干碗里的酒,样子很是享受,接着说:“咱们已经把赈灾的事情办完了,明天回居龙镇,跟盟里的老家伙汇报是当务之急!这些天可把我憋死了!”突然,他扑哧乐了,瞅着萧羽。“你是不是觉得咱们会法术不管这事儿很不道义?我的亲大哥,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别给自己定标干儿,就像有郎中不问酬劳地看病人,先生不要学费地教孩子读书,那是人家高风亮节,但你不能要求所有的郎中、先生都那样,郎中、先生说破大天去也就是谋生手段!同样,咱们会法术也不一定非要斩妖除魔!有人指责咱们那是他们不讲理,不讲理理他们干嘛?”   与萧章聊天,萧羽从来都没有占过上风,所以干脆就沉默。少许,道:“可人呢?怎么又没看着她,又去睡觉了?”   “这不明天要走了,她说要跟沐天雪告别,晚上一块儿喝酒!”萧章解释道。   其实,沐天雪住在客栈后院,同萧家兄妹就几步路,萧可人溜达到门口,刚想敲门,却听见里面在争吵,还是跟个男人。男人?她心里一动,更准确地应该说是好奇,悄悄地趴在窗口,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沐天雪生气的吼道:“别说了,你凭什么管我啊,我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关你什么事?”   男子并不焦躁:“伯父说了,就是绑也得把你绑回去,这件事没商量!”   “我爹说,我爹说,你有没有脑子?”沐天雪骂道。   男子好像被说中痛处,咬咬后槽牙,道:“没有伯父,十二年前我就随着爹娘死了,我这条命是伯父的,伯父的话我会无条件执行!”   沐天雪无奈了,这小子虽然不是一根筋,但这脾性从小就没变过。缓缓情绪,道:“你听我爹的话,那你能不能不都套在我身上啊?你就回去给老家伙说,说没找着我不就行了?我保证,最多半个月,我肯定回去!”   “伯父说你还是放不下他,这次你肯定也是来找他,所以一早就往这一路送了消息,我就是接到回信才赶过来的!巧儿,别让我为难!”男子道。   “巧儿?”萧可人小声嘟囔道,没想到还是惊动了里面的人,那个男子显然是个江湖老手,几乎同时就破窗跳出来,情急之下,她念动隐身法,骗得男子追出门去,方又现出身来,推门进到屋里,道:“啊哈,巧儿,老实交代,这是不是你的真名字?”   沐天雪先是一喜,接着露出惊讶之色,道:“我爹说柏英天赋异禀,乃是不世出的练武奇才,当今天下,能胜得过他的恐怕没有双手之数,你居然能在他的手里逃脱,天哪,你的武功得高成什么样啊?”   萧可人很谦虚地摆摆手,道:“雕虫小技,雕虫小技!”   “雕虫小技?!”沐天雪啧啧地摇摇头,道:“怪不得人家说人外有人天外天呢!”   萧可人很是仗义地说:“要不要我帮你收拾他?”   沐天雪连忙道:“别,千万别!咱还是抓紧走吧,待会儿他回来了就真走不了了!”   沐天雪跟着萧可人来到客栈包间,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桌子上虽然只有八道菜,但全是熊掌象拔那种难得一见的绝世名菜,不敢相信地看着正收拾食盒的萧羽,道:“这是你弄的?”   之前萧羽转遍了城里所有的酒店客栈,也没找到几盘像样的,便朝灶王爷打了声招呼,让帮忙随便弄几个,本是图个省事,没想到弄的菜连自己都叫不上名儿来。他干笑笑,道:“就这几个,就凑合点儿吧!”   “凑合?”沐天雪冷哼道:“是够凑合的!那你不凑合的时候吃什么?龙肝凤胆?”她打眼看见看羽身后柜橱上放着一碗青梅,心里一动,问道:“你们喝酒吃青梅么?”   被噎的萧羽还在琢磨怎么搭话,借坡下驴道:“哦,我看着挺好,就摘了点儿!”   正在此时,萧章拎着四坛子酒走进来,道:“嚯,都齐了!弄得这菜还行,不过配我的酒还差点儿!”   “这菜配酒还差点儿?你什么酒啊?”沐天雪用嘲讽的口气说着就从萧章手里接过酒坛,这坛子居然是陶的,泥封都有些风化掉了,不过陶面上用红漆写的三个篆字还分辨的出来:“翁...头...春,翁头春?这真是杜康酿的翁头春?”   萧章面露喜色,嘴上虚假地谦虚:“一般一般!凑合凑合算了!”   萧羽也跑过来,前后研究了半天,道:“看这坛子挂相还真得一两千年,应该假不了!”   萧可人被弄懵了,插嘴道:“你们说什么翁头春啊?”   “让你平时不多读点儿书!”萧羽敲下萧可人的头,解释道:“杜康是酿酒的开山祖师爷,皇帝的大臣,他酿的第一种酒就是翁头春,所谓走到天边留一手,可能是他老人家没把这种酿酒的方法传下来,也可能......总之,后人没有会的了,而他家酒窖的翁头春也就成了绝品,到今天,能看见盛酒的坛子就算有福了,没想到还能亲口尝尝,真是福缘不浅!”   沐天雪望着酒坛直摇头:“你们三个真是神通广大啊,弄的这菜叫凑合,弄到上千年的酒还是凑合!能请教一下,你这酒哪里买的?不太贵我也想买两瓶!”   萧羽和萧可人噗嗤乐了,这萧章哪还用花钱啊,他的人生信条历来就是:三讨不如一偷!   萧章还是很注重自己名声的,有些支唔地说:“这个......这个酒啊,是个朋友送的,他好像也没了,对,他酒窖是没了!”   聪慧如沐天雪,看着三个人的表情,心里好像已经明白了□□分,拔下塞子,道:“说得这么热闹,还真得尝尝!”   萧章一把夺下,道:“这就想糊弄我这宇宙间仅存的好酒?美得你!怎么也得拿点绝活出来看看!”   “就是就是!”向来是墙头草的萧可人赶紧附和。   “不会吧?喝你口酒还给出难题,太不厚道了吧?要不你先示范一个!”沐天雪反驳道。   萧章啧啧道:“就这水平?白瞎我这好酒了!看我的。”他长出一口气,在屋里转了两圈,模仿着心目中夫子的样子,左臂向前微曲,右臂背在后面,吟道:“长江东流水,千秋莫休矣。人生有几何,日月几轮回?叶落自复出,韶光难再归。把盏今夜醉,借厮弥心悲!”   “哇,不错诶,还蛮有沧桑感,再来一个!”沐天雪赞不绝口道。   “那是,本公子可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不世出的大才子......”萧章转回身来,看见三个人正在交杯换盏,大吼:“嘿,你们怎么不讲规矩啊?”也顾不上再啰嗦,抢过一坛,抱在怀里大喝,再不抓紧点儿,连基本数都捞不着了。      ☆、第十四章 破镜   太阳不早不晚的又升起来了,萧章捋捋袖子,伸个懒腰,准备回居龙镇,猛然间觉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可人爱睡懒觉没错,可这不是萧羽的作风啊,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难道昨天晚上喝的太高了?也是,酒喝到了兴处,都忘了又搬了多少,睡过头也难怪,晃荡进萧羽房间,道:“差不多了啊,萧大老爷,上路了!嘿,还没完了?”他撩被子的时候无意碰到萧羽的手,竟发现萧羽的身体毫无防备,就连体温也在流失,抓起胳膊用法力一试,果然功法全无,分明是被人抽去元灵的表现,心里突然惊骇起来,宇宙之间能这样不惊动自己就将萧羽元灵逼出来的人从来没有遇到过,究竟是天外有天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此时他也顾不上许多,扶萧羽坐起来,连连施法封住全身经络,以防魂魄走失。跟着召齐惊雷四人,道:“三个事情,一,立即返回水风月云山庄,保护萧盟主、大夫人、二夫人和十位坛主;二,遣散所有盟众,烧毁黑衣盟所有账册、花名册,总之涉及盟中事务的册子全部销毁;三,一旦得知,得知我挂掉了,立即联合元始天尊,太上老君,总之所有你能找到精通小行周天的人,封闭界...不管是谁,悉数绞杀,就算杀不了,也得想办法困住,尽量拖延时间,等女娲和鸿钧出现!”   四人听后傻了,相互看看,暴闪问道:“二公子,出了什么事?”   “我还不清楚!”萧章摇着头道:“你们现在就动身,以防再生不测!”四个人施礼离去,他又连忙叫住:“再等一下,你们记住,一定要确定我死了才能封闭三界!”他还是不放心,捻指从天灵盖处引出一丝元灵神火,注存在桌子上的茶杯里,道:“你们还是带着它,只要它不息,你们千万别动手!”   四人越发感觉事情的严重,这元灵神火看似只是一个生死信号,其实这也是在拿元神维持信号,换句话说,就算萧章本人没事,这火若着的时间长了,萧章也会耗尽元气身亡。惊雷恭恭敬敬把神火请在手中,道:“二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萧章坐在凳子上,倒杯茶,担心刚才惊慌过度,有什么遗漏,又仔细捋上一遍,道:“敢对我们下手,必然不是泛泛之辈;动了我们却不敢露面,看来他还没优必胜我们的把握。那最为有效的办法就是抓住把柄逼我们就范,所以一定不能让他们得手。我的元灵神火会极大损耗我的元气,你们回到水风月云山庄,把我的灵火寄存在匿龙塘宿龙洞中的离洛鼎中,这样灵火可以依靠离洛鼎汲取天地灵气,对我的损耗也能小一些!”萧章认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应该是褒义的,这说明考虑周全啊!   “离洛鼎在匿龙塘底?”想了半天才想起离洛鼎是个什么物件的惊雷脱口问道,随即就暗骂自己笨蛋,都知道这萧章在墓里挖了不少宝贝,可谁也没见过,那他肯定就是把宝物都藏在这匿龙塘了呀!   萧章破天荒的没有教训惊雷,道:“你们快回去,以免夜长梦多!”   四人施礼,以缩地成寸之法离去。   萧章喝完杯里的茶,思忖了半天,还真想起一件事来,飞身来到儿时的家,房顶漏了,墙倒了,满院子的野草,看来世间任何的事物都经不起时光的摔打!仰头看看那个小山包,到还是郁郁葱葱,不对,当时伏羲八卦扣住天余,整座山变成石头,难道真是天余逃出来了?一跃跳上山顶,果然不见了天余,四周寻摸下来,居然在不远处找到三个被法术定住的神仙,解开细问之下才知是本方的山神、土地和天帝派下来看守天余的镇魔神。萧章冷笑道:“镇魔神,你这名头太小了,这样,你从今以后就叫荡天天尊,那些妖魔鬼怪见了你你连手都不用动,它们就灰飞烟灭了!”   镇魔神拜道:“上仙息怒,那天余法力太高,小神实在招架不住!”   “天余?”萧章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说是天余自己出的灵镜?”   镇魔神道:“回上仙,的确如此!”   这伏羲八卦精髓源于盘古,法身是人王伏羲,可算天地间不二的浩然正气,威力有多大只怕没人清楚,定然是灵镜自己放了天余,否则不可能逃出来,那又为什么会放他出来呢?萧章正推敲着,左手底运行的真气反身打在石头上,同时,右手也到了,两手交替,接连打了十几下,那石头轰隆隆震天响,却没有丝毫动弹,就在山神土地不解之时,他的手犹如五把钢剑□□石头里,慢慢提起来,那石头立时变成了一个人,在他的手里挣扎不停,他仍是一副很是调戏的口吻:“行啊,要是我不把你给抓住来,你就算死也不会现身吧?说吧,你是谁的人,天余从这儿走了,总不能还是他的人吧?”   那人满脸死灰,道:“你杀了我吧!”   萧章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魔笑了,道:“我也没想放过你呀,只不过是怎么弄死你的问题,你是自己说了痛快的死,还是让我费点儿事撬开你的嘴巴尝完我的手段再死呢?”   镇魔神道:“上仙,此事应当交由玉帝定夺!”   萧章刷地转过头,双眼放出神光,将镇魔神打翻在地,道:“你的废话太多了!”又转过头。“想好没有?哼,看来没有想好,那就让我来帮帮你!”他用法力将那人功力全部吸尽,又迅速注入更大的功力,就这么来回折腾,几乎就将那人当作水袋了!   还不到十遭,那人已经奔溃,口齿不清地道:“我是南山灵云观的护琴使,来这里是探看天余的情况!”   “这才对嘛!”萧章直接打散了那人元神,拍拍手,道:“立即召集方圆百里的山神、土地来见我!”   诸方山神土地匆匆赶来,脸上还挂着平时只能在凡人身上看见的汗珠,令人惊讶的是,在这方圆百里之中,目前赶来的大小毛神已不下百位,这大概比扫大街的还多呢吧?萧章拿扇子敲敲树干,道:“你们谁在自己的地界追踪到了法力高强之人?”   把萧章眼珠子差点儿吓出来的是,这些山神土地还有催班儿给带着记事薄和一些出门用的东西,突然感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个词怎么这么滑稽啊!大概过了有半个时辰,终于有些大神递上卷宗,打开一看:“子时,东来山脚,有不明身份生灵遁土而去,后经多方追查,乃是多日未归的山鼠回来!”“辰时,后楼村,九天仙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落下,后不知所踪,经查,乃是山民打猎,用弓箭射落,后被带回家装进锅里,何用,不知!”“寅时,草庙村,土地庙遭不明神力击打,经查,乃是一个顽童身体集聚的废气流出!”......萧章被气乐了,刚想摔东西骂人,却瞥见下面的一本,上面写着:“丑时,风隐山,一个身放灵光,看去法力奇高之人进入山洞,经观察,颇似十余年前出现的精灵天余,究竟何人,待查!”萧章找的就是这个,又将镇魔神叫上前来,问道:“天余,什么时候出的灵镜?”   镇魔神想想道:“丑时!”   时间上对了,极有可能就是天余摄取了萧羽元神,那这个南山灵云观又是什么来路?为什么派个护琴使在这里?什么样的琴还要护琴使?真是一个问题还没闹明白,又来了一堆问题,萧章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爆炸了,想说些什么,看看这些个山神土地在属下的协助下认真工作的样子,心里更满了,甩下卷宗化身离去。   正琢磨怎么跟萧羽说的萧章刚到客栈门口,就被萧可人拽进房间,见萧羽面色阴沉的坐在椅子上,心里已然明了,走上前拍下萧羽:“怎么样?失去法力的感觉不好受吧?”   萧羽神情倒是没有变化,萧可人万分惊讶:“你已经知道了?”   “我怀疑这可能跟天余有关系!”萧羽有些担心地说道。   萧章喝口茶,道:“猜的全对!我刚刚就回老家看了下,天余已经出来了,看样子他还得到了伏羲八卦!”   “什么?”萧可人惊得说话都不连贯了:“他怎么可能......”   萧章直接打断萧可人的话,道:“那有什么不可能,世上万物难的不是破与立,难的是左右变数!”   “变数?!”萧羽重复着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词,从怀中摸出昨日抢回的淬灵珠,揉搓了许久:“你说这个东西是不是天余的?”   萧章捏在手中,道:“淬灵珠乃是魔族宝物,可以汲取人的魂魄,一般用于修炼,其次还有一个不为大多数人所知的用途,就是利用魂魄产生的阴气抵御天地间的灵气。而需要魂魄阴气的又分为两种,一种是尚未完成修炼的魔族,另一个则是魔族的法宝远离驱使之人多时,防止法宝灵性走散。这两种情况无论哪一种都必然是魔族举族轻重之人!”   萧羽早知道萧章肯定知道淬灵珠的事情,没想到的是竟然知道得如此详细,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推理:“假如昨天死的那几个道士是魔族,他们的修为莫说举足轻重,只怕连跟在天余身边的五魔也比不过,那他们肯定是受命拿人魂魄,这样来看,他们背后很可能是魔族的大人物!”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着这么迷糊呢?”萧可人问道。   萧章笑了,道:“这就对了,如果你不糊涂,就不是萧可人了!”   萧可人极其不屑,道:“切,有什么了不起,把老大元灵找回来那才叫本事!”   “嗯,这句话还有点儿见地,那你再说说,老大的元灵在哪里?”萧章接着问。   萧可人还真开始分析:“听你们的话,好像除了天余还有一拨人在打咱们主意,不过那拨人连面儿都不敢露,只派出来小喽喽活动,那说明那拨人根本不敢找咱们,而弄走老大元灵岂是泛泛之辈可以做到的?所以我认为肯定是天余干的!”   萧章瞪大眼睛,拍着手道:“哇,这还是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萧可人吗?”   “你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呢!”萧可人回嘴。   萧羽还是感觉有点儿心神不宁:“如果咱们猜错了那可就麻烦了!”   萧章摇着头叹口气,道:“人生本就是赌局,不管你认可不认可,你都在下注。依照咱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天余摄取你元灵的可能性占九成,咱们押他显然比押别的好不少,如果这样都输的话,那就只能怪运气不好,大不了洗牌重来呗!”   “等等!”萧可人脑子有点儿不够使。“听你的意思,老大也跟着去?”   “当然!”萧章的口气不容置疑。“凭咱们两个跟天余周旋,一旦找到元灵,老大即可二合为一,那样胜算就又大了,倘使咱们两个都托不住天余,那剩他自己,还被废了法力,你感觉还有可能有奇迹发生吗?”   不可否认,萧章说得在理,可萧可人仍不放心:“可是......”   “别可是了!”萧章拍拍萧可人肩膀,道:“我去弄些酒菜,就算回不来了,也先吃个够本儿!”   风隐山的山洞十余年没人料理,可也是十余年没人糟蹋。天余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暗黑老祖上了三柱清香,望着打着旋上升的青烟,半天没有动地方,垂眼看看供桌上的伏羲八卦,道:“人王兄当真不肯帮忙?”   伏羲八卦泛出璀璨光芒,人王伏羲双袖垂地,出现在天余背后,道:“若非晚辈身上有些盘古仙祖遗风,是万万不敢在前辈面前造次的。您与萧氏兄妹虽不相熟,但毕竟同根相生,理应联手共敌魔族,纵然有些不快,也不该刀兵相见!”   “道理是给别人讲的,对错就让后人去评说吧!”天余根本不为所动。   伏羲叹口气,道:“以您的身份,召集众仙家,未必不能商量出个万全之策!”   “人太少了!”天余摇摇头。“这暗黑一族被推倒魔族一边已有几千年,别说无人提起,就是有人提起,三界的天帝也不会同意翻案,那会危及到他们辛苦建立起的秩序的,在他们眼中,对错并不是很重要!”他扭头看着伏羲,道:“足下当真不肯援手?”   伏羲没有说话,又遁回八卦镜中。   噔噔噔,月印跑进来,道:“天余,山顶着火了,我看是他们来了!”   “这么快?”天余有点惊讶,道:“咱们去会会!”   两人走出山洞,只见彤彤大火掩盖了整个上头,映得整个黑暗的夜空都有些打眼,可火很有章法,烧到半山腰,就给止住了,似乎有一条不可逾越的界限,就像被刀子齐齐切开,形成直线。突然,火迅速向上收去,只留下峰顶一块,一个火球显出身相,那火球红的好像透明的似的,上下跳动着,七律火苗犹如七把利刃,刺向苍穹。   天余皱起眉头,道:“如今用火当法诀的修道之人多吗?”   “凡人修道碍于身体体质承受能力有限,大多借助天地有灵性之物,而常见的不外乎金木水火土风云光几类,水火两种又被认为最为有灵性且易被掌握,故而选择这两种的也就最多!”月印瞅着山顶火球,接着道:“能将火炼到这般纯正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怪不得连你都那么难拿下他们!”   呼呼呼,三声低沉但震人心脾的火窜声过后,火球形状变幻,化成人形,此人正是萧章。他好像浴火的凤凰,更是九天下来的降魔大神,浓眉横对,长发顶风飘起,声震四野,道:“天余,好久不见!”   ☆、第十五章 三伤   “拜你所赐,好久不见!”天余没有任何表情。   萧章道:“这一回来就来偷我们的元灵,恐怕不是老友你这种身份该干的吧?”   “什么偷元灵?”天余有些不解。   萧章心里咯噔一响:“莫非萧羽的元灵不是被你摄来的?”   天余哈哈大笑,道:“是不是我重要吗?”两手接连挥出,无数旋风由小及大卷出,趁着萧章难以□□的空当飞身跃起,以自身为中心,散布法诀,天地间的风呼呼聚集,很短时间内,便汇成上擎青天,下通地府的巨大风暴,威势之大,神鬼伏地。   老鼠拉铁锹,大头在后头!萧章深谙此道,挥手点掉刮来的小旋风,于天灵盖处引出灵火,用真气催持着,在指尖处化成三尺有余的剑型,抛上九天,那剑瞬间分作无数把小剑,泛着金黄色的光芒,从四面八方刺向风暴,居然连停顿都没有就已经贯穿,刚离开风暴就又聚合成合成一把,回锋重新散开,又杀回风暴,周而复始。杀气不见多浓,浪漫气氛倒是添了不少,活像夜空中矗立的巨柱,不时柱身发出点点光芒,颇有奇幻色彩!   本来的计划是萧章缠住天余,萧可人带着萧羽去找元灵。可现在天余并不知情,也就全乱了,两方是死对头不是什么秘密,天余也没有推脱的必要,说不知道,那肯定是不知道了!   萧可人和萧羽隐匿在另一个山头,冷眼看着萧章天余过招儿,心里不免担心起来:从外面看萧章是攻势,天余是守势,可实际上,火剑飞来飞去的斩杀,不但没有半分削弱风暴气势,反而风暴越来越大,眼看火剑就不能穿透。   萧可人从天漫萝上揪下一粒花蕾,塞进萧羽嘴里,道:“老大,你先在这猫着,我去凑个热闹!”都不等萧羽说话,双手合十,手上圣水涓涓冒出,顶着这股水,全身好像一只离弦的箭冲进风暴中,当即全身激起护身罩,悬空定住,四下查看,只见这旋风通体明亮,根本看不见天余。正在纳闷儿,就见无数道火柱横穿进来,将旋风直接分割开来,自己还没来得及躲开,就被一股热浪卷住,穿透旋风而出。   萧章一把抓住还晕头转向的萧可人护到身后,训斥道:“作死呢你?那是天余元灵法相化身,要是被封在里面,你就变成他的夜宵了!”   “我去!”萧可人恍然大悟,道:“我说怎么都找不到天余藏在哪里呢!”   萧章哪里有心情听萧可人瞎掰扯,死死盯着旋风重新汇聚在一起。   旋风尽头,天余出现,上半身露出,下半身仍没在旋风里,长发飘起,双眉倒竖,手中封天连环刀出现,十个玉环泠泠作响,似是大战前的战歌。酝酿片刻,念动法诀,大刀本相映出法相,一柄气刀大半截刀身伸进云中,好不威风!望着地上犹如蝼蚁一般的萧章、萧可人,冷笑一声,全力挥出,刀锋荡开白云,划破空气,发出呲呲刺耳之声。   萧章甩出映江红,那扇子见风即张,直到有三间房大,抵住封天连环刀。跟着,九团灵火围着身子出现,在法诀的催持下,拖着萧章身子缓缓升起,直到同天余比肩,然而,扇子却被刀压住,没有提起来!   噗----,九天银河河水倾倒而下,尚未落地,便被一股神力折返回去,在倾倒与折返之间形成一个窑窝,萧可人悠悠飘上,手捏兰花法诀,天漫萝漫天铺开,带着滚滚杀气杀向天余。   眼看被天漫萝围住,天余微微抖动封天连环刀,刀上九个玉环飞出,绕着身体四周上下飞转,将连绵不绝的天漫萝悉数打碎,还颇有占据上风之势!   本躲在山脚下的萧羽看着三人空中斗法,不免有些吃惊,万不曾料到这把刀的威力如此之大,竟然压的两人都招架不过来,长此下去凶多吉少。顾不得暴露,默念咒语,漫天雪显形,斜着刺向半空中的天余。不像别的法器蛮露凶神恶相,它的周围裹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过后,寒气凝聚成雪花,飘落下来,让人不免憧憬。大概这就是它名字的由来吧!   又是这把剑!天余心中暗道。十余年前初见之时就有种熟识感,无奈过于仓促,没有看清,今日无论如何,也得查清究竟!他故意放长剑杀来,微微偏头躲过,将宝剑前后瞅个仔细,瞳仁刹间放大:“七劫白?!”回头正瞅见月印已经飞身杀向萧羽,浑身一抖,幸而萧羽被萧可人分出的天漫萝护住,这才稍稍放心。一根弦尚未舒展,只听漫空响起古筝声,脸色忽地变得苍白,也顾不得自己是否会受伤,将压着萧章、萧可人的刀撤下,可是已经晚了,那把跟自己较劲的的扇子咔嚓裂出缝,对面的萧章应声重伤,鲜血冲破牙关喷出!   萧可人见萧章重伤吃惊不小,回头查看是何人偷袭,竟见伏羲八卦悬在自己身后的半空中,整个卦面黄光劲放,似乎承受着巨大的法力攻击,看来是八卦救了自己。转回身见天余飞奔向萧章,立即将元灵引出,分作两股打向萧羽和萧章,那元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两人卷起,伴随着她的两手猛然分开,两人分别向两个方向飞出,同时,她也借势朝上纵起,企图逃离,不曾想刚刚离开八卦范围,就让一股不知哪里来的神力打到,顿时胸闷气结,好象一只断了翅膀的小鸟直落下来。   天余拎着封天连环刀四处搜寻半天,始终没有找到弹古筝之人,八卦镜也已经散去光芒,恢复古香古色的样子,显然操琴之人已经遁走。回来看还趴在地上的萧可人,只见她虽然嘴角淌着血,可还在瞪着眼睛冷笑......   行走江湖,萧氏兄妹没有用真名字,沐天雪用的自然也是假的,只是令人没想到的是她乃是十余年前离开的杜巧。这许多年来,一向高调的杜思明突然隐姓埋名起来,连妻子女儿也禁足不准外出,至于理由嘛......没有理由,至少他从来不说这事。   这次杜巧偷跑出来可是计划了好长时间的,可跑出来却不知道该去哪里了,思前想后,自己的记忆里只有被禁足之前的居龙镇,能算是朋友的人也就是萧家兄妹了,那还有什么好想的,只能去看看这三个人长成什么骇人听闻的样子了,谁知走到义云县碰到洪水,耽误了日子,没想到阴差阳错地见到萧家兄妹却没认出来,反而还被张柏英找到,只好先作罢,可心里还是气不过,就带着水儿先回了。   走到长江岸边,却发现水位低得奇怪,连泊在岸边的船都搁浅了,完全不像刚上过洪水的样子,雇了好几个脚力才将船抬进水里,可舵工说什么也不肯跑船,说是龙王爷发怒,再在江上跑来跑去会丢名,无奈之下两人只好自己划船过江。   此时,划船的杜巧特别想骂那些骗子,说什么“泛扁舟于江上,渡清风赏明月”,都是他大爷的唬人的,这明明就是体力活嘛,活活要把人累死的节奏啊!实在顶不住了,蹲在船头喘口气,竟看见江心中露出的沙洲上好像趴着一个人,把船靠过去,用桨杵杵,还真是一个人,抓紧招呼着水儿把那人拉上来,用手探了下鼻息,虽然很弱,但确实还有,脸趴在泥里半天居然没憋死也真是命大,捧着黄汤子似的江水把他脸上的泥冲掉,不禁大吃一惊,道:“半秋?!”   水儿撇下桨跑过来一看,道:“真是他诶!昨天找了他一天没找到,怎么跑江里来了?”   杜巧还没搭话,船头江水突然翻滚起来,咕嘟咕嘟的好像开了锅,跟着,肉眼可及的江面也先后沸腾起来。水儿看着江面,拉拉杜巧衣袖:“小姐,这江水......”   “废什么话!快把半秋弄舱里去!”自称见多识广的杜巧也有些蒙圈了。   水儿被吓得嘴唇发抖:“小姐,你也进去躲躲吧!”   杜巧瞪眼道:“干嘛,做伴儿给龙王爷当供品啊?还不进去!”她撂下布幔,拔出随身的长剑,冲着江面大吼:“是哪个虾兵蟹将在这里装神弄鬼,吓唬本小姐,再不离开我就不客气了!”   几句硬话放出好像真起了作用,水的动静还真小下来,至少水花不那么激烈了,可更令人咋眼的来了,一个龙头从水中升起,有一个小山头那么大,眼睛似两面鼓,鼻孔活脱脱就是两口锅,嘴巴有多大看不清,只是两排牙齿并在一起银光闪闪,犹如刀斧大阵,转动眼珠看了眼杜巧,哗啦一声从水里面飞起来,踩着云雾浮在半空中,浑身鳞甲映着阳光闪闪发光,真是好不威风!   杜巧看着足有上百丈、不停翻滚的龙身,咽口唾沫,握着剑的手都开始打颤了,想自己这小身板儿,恐怕连塞这个家伙的牙缝儿都不够吧!正琢磨怎么脱身,就见那龙扑身冲下来,被吓得两脚瞬间就支持不住了,瘫坐在船板上,双手胡乱拍打着道:“你就算是龙王也不能随便杀人,小心我把你的水族全都捞干净......”不曾想半天也没感觉到哪里疼痛,小心翼翼地睁眼查看,这下就不是吃惊了,而是整个人都傻了,刚才还感觉自己如草芥,可现在那条不可一世的赤甲金鳍龙又何尝不是一条小蚯蚓呢?但见龙在一只类似鹰爪的巨大爪子里痛苦地挣扎着,顺着爪子上下左右前后看,竟然是只不知何名、样貌真和老鹰颇像的黑白相间的大鸟,个头之大用遮天蔽日来形容毫不夸张,两翅一起一落间兜起的风险些把船给掀翻了,爪子一伸,抛出去的龙竟然把岸边的山头给撞塌下来半个,跟着,双翅一收,似一支箭俯冲向龙,不敢想,若龙真是被啄住,恐怕到不了晚上都得给消化得一干二净!   那龙虽然疼痛难耐,可又见大鸟冲下来,不敢怠慢,一个摆尾重新飞起来,天上地下的一顿乱飞,躲避大鸟,好不容易才瞅准机会,冲着鸟的胸脯突进,刚要得手,那对翅膀就扇了下来,它连招架的余地都没有,又被大风吹了个七荤八素,再也不敢心存侥幸,化成人形,闪身瞬移到杜巧背后,一把把她推上前去。   本正在看热闹的杜巧万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两手朝后胡乱挥打,无奈怎么也够不着,大吼:“好歹你也是堂堂大龙神,居然拿我个女孩子当肉盾,你羞不羞啊?”   “废话,这个鸟是你养的,除了你谁还治得了?”龙也顾不得什么身份地反驳。   “我养的?”杜巧愕然,定定神瞄了几眼大鸟,好像这鸟真的是怕伤到自己,好几次攻击到面前都又退了回去,胆子也大了些,自言自语道:“好像这家伙还真认识我!”跟着就故作生气地骂道:“诶,作死呢?边儿呆着去!”   刺毛扎刺的大鸟有些蒙了,悬在半空中,歪着脑袋冥想了半天,收了法身,变成普通老鹰大小,落在船舷上。   “这么小?!”杜巧挣脱开龙人的束缚,蹲在船头饶有兴趣地挑逗大鸟。   这回该着这被世间苍生膜拜的司雨大龙神瞪眼了,这女子刚才没被吓晕已经是罕见了,现在居然连对自己最起码的敬畏之心都没了,她是真的艺高人胆大,还是没心没肺?亦或者在故作镇静?他颇感面目无光地轻咳两声,道:“熟人见面你也太过分了吧?”   杜巧连瞅都没有瞅一眼,仍旧帮大鸟捋顺着羽毛道:“你说我碰上一条真龙也算是大开眼界了,可没想到居然是条傻龙,还说跟我是熟人,你说这是造化呀,还是造孽啊?对了,你还没名字吧?我给你起一个怎么样?记得《天问》中有句叫‘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看刚才的做派,想必你也是天地大宠,那你以后就叫纵娇!”其实,她心里却在暗暗嘲讽龙人被打得狼狈,“纵娇”又岂不是“送脚”?哈哈!   龙人彻底不淡定了:“你记得鸟的名字居然不记得跟你定过婚约的夫君?”   “胡说八道什么你?谁跟你订过婚约?”事关女儿名节,杜巧急眼了,站起来吼道。   龙人看见杜巧发怒的样子,反而乐了,道:“脾气也没变,好,那就听我说,我乃是长江老龙王膝下的三太子寄穹,暂代龙王之位,一千年前,你是黄河龙王的小公主,天帝敕封珈玲公主,并许我二人定下婚约,若非后来阴差阳错,还有你那个所谓缘定前世的家伙捣乱,你早就是我的王后了!”   只觉寄穹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杜巧故意打个哈欠,意思是自己根本不关心。   “你不信?”寄穹有些急了,一把撩开船舱的幔布,迈过已经被吓晕的水儿,仔细端详浑身泥巴且还没醒来的萧羽半天,道:“应该就是他了!”   心生疑窦的杜巧追进来,见寄穹上下拍打着萧羽,那样子很像功法套路,连忙把他拽开,却掩盖不住心里的紧张,道:“你......你干什么你?小心我再让纵娇挠你!”   回头一看纵娇的毛都炸起来了,寄穹浑身忍不住打个冷战,忙道:“别别别,我就是在他身上找个东西,看看他是不是你哪口子!”   一个姑娘让人当着面说“这口子”、“那口子”的,饶是天生豪放的杜巧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心里毛毛躁躁,面红耳赤的胡乱威胁:“少胡说八道你,鬼才信你,纵娇!”   纵娇应声扑棱飞起来,寄穹倒吸凉气,赶紧服软:“慢......慢着!要不你找找,就是一块石头样的东西,一摸就能摸出来!”   杜巧还真伸手去搜,可到了跟前又缩回来,心想:自己好歹是个女儿家,这要是私下搜男人也无所谓,反正没人知道,可要是被说出嘴去,那以后还怎么见人?再看这家伙说的信誓旦旦,煞有其事,保不齐这个半秋还真和自己那个啥呢,心里又有点儿痒痒的,要是不弄清楚恐怕会闹心老长一段时间。杜巧仍有些不放心地让开。“你来,我可警告你,你要是耍什么手段,我就让你变成它的点心!”她指着纵娇警告道。   寄穹也不放在心上,顺着衣服一捋,果然从萧羽脖子上掏出一个坠饰,欣然道:“还真是他!”   杜巧愣了,这个坠饰是萧羽当年从天机盒中拿出的东西,此人莫非是萧羽?这似乎也太巧了吧!试探道:“你认识这块石头?”   寄穹感触颇深,道:“太认识了,这块石头叫拉河干,在水族中广为流传的‘万丈□□,不没寸石’说的便是它,只要有它在,五湖四海瞬间干涸也不在话下,当年聂儒林就是拿着它把长江的水几乎拉干,才把你从长江龙宫中救走......”   见寄穹越说越低弱,好像想起什么伤心事,杜巧插嘴道:“那你怎么确定拿这块石头的就一定是你找的人呢?”   寄穹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调整一下,接着道:“当年珈玲公主将它封印在天机盒中,那盒子是她的嫁妆,也叫同心盒,只有在聂儒林和珈玲公主同在之时方可打开!”   啊?!杜巧哑然,回想往事,不正是自己和萧羽因缘际会间打开的吗?   “呃......”萧羽痛苦地□□一声,脸色时而通红,时而苍白,阴晴不定,连眼皮子还没有抬起来,就又昏昏地沉了过去。   寄穹连忙帮萧羽搭脉,脸色骤然大变,又仔细将萧羽身体上下经脉探查,喃喃说道:“不可能啊,他的魂魄怎么没有没有根基,只是被强大的功法强行压在体内?”   “你神神叨叨地说什么呢?”杜巧问道。   寄穹顾不得回话,忙双手合十,曲下四指,只剩食指相对,一股寒气涓涓生出,划分成两股,分从督脉和涌泉两个穴位涌向萧羽身体,尚未触碰到,就被强大灵力折返回来,猝不及防的寄穹竟被自己打伤,胸腔热血直接冲破牙关,这时,只见萧羽胸中一物映出影像,散出的灵气将萧羽团团包住。此物便是之前萧可人送给萧羽防身之用的天漫萝花蕾。   与龙王比宝是用来形容人的自不量力,可就是身为龙王的寄穹也拿不准萧羽身体中到底是何宝物居然有这等神力,忍不住苦笑起来:“前世当中有文曲星、龙婿、江湖大侠各种显赫身份,今世居然还有这等宝物傍身,天哪,你到底要干什么?”   杜巧看的云里雾里,听的更是迷迷糊糊:“他到底怎么了?”   寄穹思虑片刻,道:“我得回龙宫取点儿东西,你先带他找个地方住下来!”   “可你怎么找我们呐!”杜巧的话还没有说完,寄穹已经闪身去了。   ☆、第十六章 错局   江山易老红颜旧,杜思明早已不复当年,这些天没听到女儿消息,急得在屋里直转。杜夫人端着茶点走进来道:“你歇会儿吧,柏英不是已经去了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死妮子自小水性不好,义云县境内又是洪水泛滥,怎么能不担心吗?”杜思明拍着手道。   杜夫人刚想说话,就听外面传来“爹、娘,我回来了”,撇下托盘,三步并做两步跑出去了。杜思明本也跟在后面,可到了门口,又停了下来,前后琢磨片刻,又反身坐回到椅子上,从插瓶中拿出一轴画,装模作样地欣赏。这种行为和心理本是相悖,放在日夜担心女儿的父亲身上就显得更滑稽了,他就像在亲戚家吃糖的孩子,拿少了怕不够吃,多了又怕别人笑话自己,弄来弄去反倒没了主见!   杜夫人可没有那许多花花肠子,孩子嘛,哪个不贪玩?更何况闺女还天生有点儿野,这些年可不是憋坏了?她一把抱住杜巧,骂道:“你这疯妮子,一跑出去连娘也不要了?是不是要把两个老家伙给急死!”   呵呵!杜巧傻乐着道:“我就是出去透透气而已,要是哪天真给关傻了,整天围着你,我要吃糖......”她手舞足蹈地围着杜夫人转,还故意把声音装的傻傻的!   杜夫人戳下杜巧的额头,道:“你呀,长张嘴就会哄我开心!唉,不过谁让我就你这么一个闺女呢!”   “老头儿呢?没在家吗?”杜巧有些奇怪。   “又没大没小的!”杜夫人戳下杜巧的额头责备道,指指屋子。   杜巧蹑手蹑脚地走进屋里,趴在杜思明耳边大喊:“亲爹,您闺女我回来了!”   杜思明看都没看一眼,仍旧品着画作,道:“回来就回来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也没人把这只会唠叨的老家伙放在眼里。出去回来的连个招呼都不打,不过也是,老人常说,养儿子是山,养女儿是水,山永远都不会动,水却是早晚会流走的,早晚也是人家家里的人!起初我还不信,现在想想,还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杜巧被这一番不温不火的话说得心里难受极了,端杯茶跪在地上,道:“女儿不孝,让爹伤心了!”   杜思明本还想再拿拿架子,好让女儿记得牢些,无奈夫人不停在边上扯袖子,就勉为其难地接过饮了口,忙道:“快起来呀,再让砖给硌伤喽!怎么就这几天就又黑又瘦的?你出去的时候没带钱啊?看你穿的,跟叫花子似的,哪还像个大家闺秀?快回去换衣服,我去给你做几个你喜欢的菜!”   旁边的杜夫人忍不住笑了。杜巧噌地从地上跳起来,拦住杜思明脖子,道:“我就知道爹疼我,怎么会跟我这个小屁孩儿生气呢!”   杜思明也是非常懊恼:“想我杜思明也是十七岁游历江湖,十九岁便已是名扬天下,如今却成了你们母女俩的小跟班儿,幸好你爷爷走得早,不然看到我这个样子也得给气死!”   杜巧眯眼吐吐舌头!   “像什么样子!”杜夫人教训道。“快去换衣服!”   此话正中杜巧下怀,一路跑回自己的小别院,把埋在大花盆里抬进来的萧羽刨出来,帮他脱去身上外衣,安顿在暖阁的榻上,这才放下心来,一闻身上,我去,满身的汗酸气,差点儿把自己给熏晕了,拿了几件日常衣服走进浴室,见那浴盆里正冒着热气,简直就不敢相信,这真是太幸福了!七手八脚开始脱衣服!   “嘿,我还没洗呢!”抱着衣服进来的水儿大吼道。   杜巧手也不停,道:“我先洗,一会儿让丫头再给你烧!”   水儿伸手横在前面,道:“你说得轻巧,你弄进来那么个家伙,我敢让人进来吗?让老爷知道了不打死我才怪!”   杜巧一愣,玄即又想起另一件事,道:“你还有脸说,我让你先回来,你就把萧羽放在那里不管,自己先烧水洗澡啊?”   “那么大的一个花盆,除了他就是棉被,就那么上面薄薄一层土,多待会儿又不会死人,还省得被人发现呢!”水儿知道错在先,却不肯承认,死硬嘴狡辩道。   “你......你给我等着!”杜巧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向浴盆走去。   水儿仍是不依不饶,抓住杜巧:“诶----,这就想糊弄我呀!”   杜巧实在忍不住了,发飙道:“我才石小姐好不好?你是丫头!丫头!”   “哼,让我背黑锅的时候就亲姐妹,用不着我了就拿我当丫头,你这人也太没良心了吧?”水儿不甘示弱地吼道。   杜巧被噎得没词儿了,这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事儿还真不能办,卖身契已经还给了她,她要是真一尥蹶子走了可就得不偿失了!思量半天,道:“要不我那只丹阳翠玉比翼钗归你了!”   水儿两眼泛出绿光,道:“再加一副耳坠儿!”   “你也太黑了吧?”杜巧怒道,可看到水儿寸步不让的样子。“给你了......”   要知道,首饰对女孩子来说可比吃饭还重要。杜巧的首饰更是千挑万选,价值不菲,并且都是自己中意且轻易不肯拿出的,为了一盆洗澡水居然没了两件,想想都肉疼!杜巧边琢磨着怎么报复一下水儿边转过去前厅的墙角,迎头撞在一人身上,刚要破口大骂,见是从龙宫回来的寄穹,又生生噎回去。   没有心理准备的寄穹看杜巧看得两眼都直了,喉咙还不停上下游动着咽着唾沫。   杜巧心里闪过两个字:色狼!不对,应该是,色龙!嘴角突然莫名地笑了一下,忙道:“我去应付下我爹,马上就回来,萧羽在东边第二间,你先去看一下!”   “哦......”寄穹彻底被杜巧的笑容融化了,如沐三月春风,如饮千年珍酿,从皮肤一直酥到了心里,直到杜巧的身影已经看不见,方才意犹未尽地走进小别院,推门进屋,迎面是一扇屏风,画的什么都没有去看就直接绕过去了,进入眼前的画面瞬间使身体内的鲜血沸腾起来:一个裸身的女孩儿站在地上,两尺有余的青丝漫洒在如珠似玉的脊背上......   水儿轻移莲花步迈进水盆,刚转回身竟见一个陌生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吓得大叫。   如梦初醒的寄穹背过身去,信口胡扯道:“你......你别叫啊,我没看见,真的什么也没看见!”   水儿胡乱抓起衣服捂在身上,道:“你是哪儿来的流氓?竟敢在这撒野,看我一会儿不告诉我们庄主,打死你!”   寄穹一时没想起来水儿根本不认识他,转回身道:“我是......”   “还看!”水儿大怒,把一切能够得着的东西全都糊向寄穹,到最后才发现做得有些过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衣服扔出去,现在倒好只能蹲在木盆里,不然又被这流氓占便宜了。“喂,把我衣服扔过来!”   寄穹乐了,大大方方地转过身来,道:“不听我解释,又打又闹,没辙了还这么牛哄哄的,我欠你的?今天我还就看看你怎么出来!”干脆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谁的德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水儿咬咬牙,皮笑肉不笑地道:“好好好,刚才算我不对,你现在说吧!”   “这还算句人话!”寄穹很是得意地应道,把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水儿恍然大悟,道:“啊,原来小姐说得那条龙就是你啊!哼哼,好歹也是我们在庙里供飨的龙王爷,竟然为难我个小女子,还是没穿衣服的,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想想也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寄穹一挥手,衣服飞回水儿手里。   这浴室本就是让人浮想联翩之地,要再碰到别的什么人,那可就真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水儿走在前面探风声,没想到一开门还是撞见杜巧,吓得浑身一抖,道:“小...小姐,你回来了!”   “废话!”杜巧躲开水儿身子,可劲儿伸头往屋里看,半天也没看见想看的,不觉有点儿失望,道:“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没...没干什么呀!”水儿的底气明显不足。   聪明如杜巧,更加肯定有猫腻了,刚要硬往里闯,背后传来“杜小姐”,回头一望竟是寄穹从门口走来!   老油条通常用来比喻年纪大且奸诈狡猾之人,更直白点儿就是说越老越奸!这寄穹少说活了几千年,恐怕早已超越了老油条的级别,自打一看见水儿就知道自己上了杜巧的当,可俗话说得好: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最不要脸的是还极力把自己描绘成正人君子:“我看你这里房子挺多的,弄不清你说的是哪间,小姐闺房我也不好擅闯,就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水儿怕杜巧不信,忙帮腔:“不知道哪间你不会喊啊?我不在这儿吗?”   这种事情向来是越描越黑,最好的办法就是缄口不言,抓紧跳过去!寄穹心里暗骂水儿笨蛋,可也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可我刚进门就碰见一条疯狗,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吼大叫,弄得我好不容易才脱的身!”   “疯狗?我们家从来不养狗的!”杜巧乐得刨根问底。   “啊,可能是外面跑来的吧,我刚回来的时候也看见了呢!”水儿岂不知寄穹在拿疯狗嘲讽自己,说着就凑到他身后,一把掐上去!   杜巧看着寄穹的脸扭曲得变了形,脸都成了酱紫色,却佯装不知,道:“你没事吧?”   “没事!我让水儿小姐帮我抓抓痒!”寄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一把打掉水儿的手,道:“我现在不痒了,谢谢啊!”   看着两人互相拆台,却莫名的有种说不出的和谐,杜巧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句话:色龙配疯狗,绝配!   寄穹边打着哈哈便跟杜巧进了闺房,忽地转回身,对水儿道:“你去门外守着,千万别让任何人进来!”   水儿眼一瞪就要发飚,可看见杜巧样子又泄下气来,边嘟囔着边朝外走去:“那还让我进来干嘛?”   就刚才还吊儿郎当的寄穹突然间像换了一个人,从怀里拿出七个翠玉雕成的人物,郑重地摆在萧羽的床头榻上!这些人物的姿势各异,面相更是个顶个的严肃,简直可以用凶悍来形容,手中法宝的锋刃均朝向中心一点,稍有常识之人便能看出这是一个法阵。“杜小姐,还得借你几滴血!”   “血?!”杜巧有些不淡定了,道:“为什么要用我的血?”   寄穹解释道:“这是龙族供奉万灵珠的虚煜法阵,要想用万灵珠重安萧羽三魂七魄,就得先用鲜血激活法阵,将他的三魂七魄摄入法阵当中,再用万灵珠一一重新安置!”   杜巧依旧不肯买账:“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说为什么要用我的血啊!”   “重新序列三魂七魄乃是逆天之举,将萧羽魂魄强行封印在身体中还不使萧羽昏迷之人或许有这种能力,但如今萧羽好像被魔族大法所伤,元灵不齐,魂魄随时都有可能撞破封印禁制,魂飞魄散,根本等不到我们找到那个人,要不我也不会违反龙族祖训,将这龙族圣物移到这里!”   杜巧彻底怒了:“说重点儿!”   “魂魄乃是宇宙间最为虚无缥缈的存在,一旦离体,若无阴曹地府安魂术或者其他法力极强之人把持,见风即散。虚煜法阵虽然可以摄取到魂魄,要想不魂飞魄散,必须要有血脉相连之人的鲜血震慑缠绵,才能不使魂魄走失!”寄穹终于不再老生常谈,直奔主题。   “我跟他非亲...虽然有点儿故吧,可我的血能管用吗?”杜巧仍疑虑。   寄穹道:“你和他有数世之缘,你的血肯定......”   “好了......”杜巧听见寄穹又要搬出什么前世姻缘之类的话,直接摆手道:“不就是要血嘛,给你就是了,要是在被你恶心的吐血,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说着就从抽屉拿出匕首,在手腕上来回比划了半天,心里还是犯嘀咕。“要多少啊?”   寄穹拿过匕首,刺破杜巧手指,依次将血点在七个玉人法宝锋刃上,玉人瞬间浸遍鲜血,泛出彤红光芒,本来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身体微微调整好方位,法阵这才被激活,当中雷鸣电闪,似乎当中有无尽的洪荒灵力。寄穹接连拍打腹部、胸部,一颗乳白色的、裹挟着云气的珠子从他口中飞出,这就是龙离世之后,灵力凝聚而成的万灵珠。万灵珠飞到法阵中心,没有落下,而是浮在法阵中心,不停翻滚,柔和的白光慢慢充斥满整间屋子。   寄穹双手交叉运力,宽大的额头中间裂开,里面发出的红光让人无法逼视,从萧羽头顶一直扫到萧羽脚底板,萧羽的三魂七魄立马从他身体里游出。法阵七人立即射出数道灵光把魂魄拘住,拉进法阵当中,推向滚动的万灵珠。寄穹双掌推出,万灵珠光芒更盛,三魂七魄剥离开来,先后游回萧羽体内。用法过度的寄穹再难支持,满头大汗,匍匐在地,对杜巧道:“他没事了,麻烦你把窗子打开!”   已经看傻的杜巧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推开窗子,还没向寄穹回话,他已经变回龙身,呼啸远去!      ☆、第十七章 寻旧   不到晚上,萧羽就醒了,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把水壶里的水喝个底儿掉,暗想:自己命真好,这都被人救了!看这房子布置精巧,花草香气扑鼻,莫非是个小姐闺房?果见墙上挂着的书法字体虽大气磅礴,却也怎么也掩盖不住娟秀之气:   青梅把月共酒食,一别十年思可止?欲寻天涯路,痛惜人不识!回头顾,鸳鸯荷打露,蝴蝶舞花枝。独观窗前月,月圆却不实!   多情自被无情误!此话不假。同为多愁善感的萧羽摇头笑笑。   吱呦,开门声传来,一个身穿雪缎,脚踩明靴,眼似秋波,面如桃花的女子脚步飘盈地走进来。饶是一向有君子之风的萧羽也呆了,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怎么?两天不见不认识了?半秋兄!”杜巧调皮地打个指响道。   萧羽一愣,旋即恍然大悟,抱拳道:“对...对不住,沐小姐,在下实在眼拙!”   “是够眼拙的!”杜巧啧啧道,伸手晃着拉河干。   萧羽眉头一紧,摸下胸膛,道:“沐小姐,那是在下的!”   “很重要吗?”杜巧瞅一眼拉河干,咧嘴道:“丑死了!”   萧羽一时语塞,自从父亲萧远山离世之后,自己一直都很低落,直到遇见杜巧才走出来,可没多久杜巧又不知所踪!回头细细想来,跟她在一块儿的那段时间的快乐,至今再也没有过。他叹口气道:“这是一个朋友留给我的东西.....”   “呦呦呦,还是个多情公子呢?”杜巧仍然忙不迭地嘲讽。“要不你把它送给我,我帮你找,说不定也能快点儿找到!”   “那不行......”萧羽连忙道,继而又稳下来。“还是不麻烦沐小姐了!”   “没劲!”杜巧挥手扔给萧羽,道:“就算要了你的也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   萧羽如遭雷劈,眼神复杂地看着杜巧。   杜巧叹气摇头道:“哎呀,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不会还没认出我来吧?萧大公子!”   “你...你真的是巧儿?!”激动的萧羽再也压制不住,一把把杜巧拥入怀中。   杜巧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是不饶人:“诶诶诶,男女授受不亲啊,萧大公子!”   萧羽浑身一抖,忙放开杜巧,像个犯错的小孩儿,支支吾吾地道:“啊...呃....对不起啊,我...我太激动了...实在不好意思....”   “傻帽儿!”杜巧小声嘟囔。   “什么?”没听真切的萧羽问道。   杜巧眼珠一转,手舞足蹈地道:“没什么,我没说什么呀!”   “对了,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们怎么会连庄子都烧了?”萧羽满脸疑惑地问。   杜巧摇着头道:“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爹也不肯说,那天夜里正睡着觉,突然就说要搬家,接我们的就是停在庄外的一辆破马车。诶,你知道吗,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其实我爹很早就已经把庄子里的东西转移了出来,对外买卖的消息也是由别处几只信鸽临时传送的!”   “到底什么事能让威震江湖的三日驿庄忌惮成这个样子?”萧羽暗暗思量,当初杜思明连黑衣盟也瞒着,自然是有不能让黑衣盟的人知道的事情,而如今意外重逢,瞒下去也就没有了意义,道出缘由也未可知。对杜巧道:“我也多年没见杜伯伯了,不知道他这些年可好!”说着就往外走,却不见杜巧动弹,心里疑惑起来。“你怎么了?巧儿。”   杜巧嗔怪道:“你感觉一个没出阁的大姑娘把一个男子从自己的闺房带出去好吗?”   萧羽愕然!   正在这时,水儿突然撞门进来,道:“老爷、夫人过来了!”   杜巧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把萧羽拽到床上,放下床幔,自己则坐在书桌前装作看书的模样,心里把能叫上名字的神仙全都求了一遍,祈祷这些大神们在玩累的情况下挤出点儿时间显下灵,让老头子发现不了,不然,就算当爹的再宠自己的女儿也不可能任由往家里带野男人!诶,不对,这萧羽应该算熟人不能划到野男人里面吧?可要是再给误会成熟的野男人,那可就不得了了,人往往最不能原谅的就是熟人了,这一气之下老头子再来个“杀熟”,那就更麻烦了......呸呸呸,杜巧暗骂自己不是东西,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想这些!   杜思明走进来一把扯掉女儿手里的书,没好气地道:“行了行了行了,从小到大就这么一招,连个新意都没有,给我让个座儿!”   与其说杜巧被识破,还不如说是她故意让识破的,像她这种假小子性格,能安静地绣花读书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家里上上下下没有不知道的,早穿帮比晚穿帮强,还少遭罪呢不是?可也不能太过分,改装还得装!倒杯茶递上:“爹,您喝茶!”   杜思明浑身一机灵,道:“行了行了,别装大家闺秀了,要是你能安静三天,那可真是祖先显灵,坟头冒青烟了!就你这样到不了明天早起就得给憋病了,还得花钱请郎中!”   杜巧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道:“那那那,这可是你说的啊,不是我不听话!娘,你得给我作证,省得你家老头儿赖皮!”在母亲的瞋视下,她有些意犹未尽地闭上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大嘴。   “丫头,有客人呐?”杜思明毫无征兆地问道。   “没有啊!”杜巧刚说完就后悔了,父亲已经起身向床走去,赶紧追上前,拦在前面,支支吾吾道:“爹,我......”   “你什么?”杜思明口气还算平静,但谁都看得出来他是在压制。   杜巧眼珠一转,依旧不松口:“我怕吓着你!”   “笑话!”杜思明猛地撩开床帘,一个东西扑棱冲着脸就飞了过来,慌忙间一歪身子,才款款躲开,定睛看房梁上,竟是只黑白相间的老鹰,火气蹭的就起来了:“你把这当什么?鸟窝呀!太不像话了!”   杜巧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忍俊不禁地道:“女儿让爹丢人了!”   看到女儿那使劲咬着牙才憋住的笑意,杜思明更气:“把房间弄成这样很得意是不是?我一个大男人都没这么干过,你......”半天也没“你”出来后半句,甩袖子走了。   “你呀!”杜夫人狠戳下杜巧额头跟着出去了,片刻就传来:“你怎么任由小姐胡闹呢?快进去收拾收拾.....”   杜巧可顾不上收拾,爬上翻下地将床找了个遍,愣是不见萧羽踪影,纳闷儿:“人跑哪儿去了?”抬头看看梁上的纵娇。“是不是你吃了?”   纵娇一抻爪子,把握在当中的萧羽抛下来。   杜巧赶紧扶起来,恶狠狠地道:“你个死鸟,看我不把你熬汤喝!”   纵娇脖子一歪,满脸的无辜和委屈,拍打着翅膀飞出去了。   萧章的不靠谱在萧氏兄妹,萧家,乃至整个黑衣盟都是排得上号的,就算受伤了又怎么样,不靠谱仍然是不靠谱!同是被萧可人送出来,他楞是一不小心就飞出了三界。   清晨,清澈的阳光夹杂着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和树林独有的湿润香气透过窗子漫洒进屋里,还没睡醒的萧章不耐烦的把枕头压在脑袋上,随即就一个驴打挺跳起来,暗骂自己太没心没肺了,连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居然还睡得着!看看四周,房顶盖的是茅草,做门和窗户的木头就是草草地剥去了树皮,连漆都没有刷,家具更是简陋: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椅子,桌上的茶壶和杯子还是用竹子做的。他挠挠脑袋,寻思:看样子像在一户人家里,可这家里也太穷了吧,连一件值五个大子的东西都没有,难道被讨饭的叫花子给救了?这可糟了,以后要是传出去脸可就丢大发了,趁着没人知道赶紧走!迈起的脚还没落地,他突然间滞住了,险些忽略了另外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这间屋子里充满了灵气,绝非凡间普通地方能有的!正思忖间,外面传来脚步声,就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好像鬼魅一样,掐住来人的脖子,一个饭篮子嘎达掉在地上,这才看清来的人是个一袭白衣,皮肤极白,年龄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幸亏是在白天,若是在晚上,她在猫在雪地里,还真会忽略她!她看见萧章不怕反喜:“你醒了?!”   萧章眼眉一挑,心中好奇,问道:“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了?”女孩子有些失落,把手伸进袖子里。   从小就跟着混混儿混的萧章还以为她要偷袭自己,立马提了十二分戒备,没想到她居然根本没注意自己的神情,看来不是个傻丫头就是涉世未深,竟然没有一丁点儿的防备之心。好半天,但见她从袖子里摸出一片牡丹花瓣晃晃,他的思绪立马被拉回十余年前的夜晚:和萧可人玩捉迷藏,不小心把一个小女孩给推到河里,后来同她的母亲交手,她的母亲自称百花谷主,还以牡丹花瓣相赠。萧章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莫非你是......”   “我就是被你推到河里那个小女孩儿啊!”女孩子兴奋地道。   萧章慢慢松开手,道:“莫非这里是百花谷?”   “对啊!”女孩儿道:“当初共工头触不周山,被撞断的天柱将大地的一角给砸掉了,就形成了今天的百花谷。这百花谷上不接天,下不挨地,当然也不在三界当中,你们那里的人想到我们这里来,就得有我娘的牡丹花瓣牵引,不然就会被结界挡住,肯定进不来的!”   萧章听着她在那里侃侃而谈,问:“那你娘有没有告诉你,如果一个法力特别高的人想进来,却没有花瓣,那他进不进得来呢?”   女孩儿想想,道:“这个我娘倒没有说,有那么厉害的人吗?”   萧章懒得再打理她,提起篮子就走。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是几天,水米未进,还真饿的厉害!可打开篮子,脑袋瞬间就大了一圈:拌木耳,拌蘑菇,拌黄花菜,一碗米饭,一双筷子。“那个......你叫什么?”   女孩儿笑嘻嘻地道:“我叫霜玉,霜雪的霜,玉石的玉!”   “哦!”萧章心不在焉地应一声,指指桌上的饭菜,道:“我不是和尚,不忌荤腥!”   霜玉皱起眉头:“你不喜欢吃这些啊?”   “你喜欢吗?”萧章反问道。   霜玉很郑重地点点头:“嗯,我们每天都吃这个呀!”   “难道你们就不吃鸡啊鱼啊什么的?”   霜玉摇摇头,道:“我们整个百花谷都是吃素的!”   萧章语塞,这好像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被人说的无话可说。   霜玉道:“要不我去给你换几个菜?”   “免了!”萧章直接拒绝,端起碗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去换能怎么样,尼姑换成和尚,不照样是秃子吗?由于塞得太猛,他被噎得眼睛翻白,脖子直伸。   霜玉噗嗤乐了,递过茶壶:“你慢些吃,还有呢!”   萧章咕咚咕咚把饭冲下去,顿时觉得天地都敞亮了:“我就是被饿醒的,那滋味儿别提多难受了,比凌迟都惨!”说着话就将盘子里的菜悉数倒进碗里。   “你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别提了,这事要多窝囊有多窝囊!”萧章满腹恼火:“本来我家老大,我和我们丫头,三个人拿住天余是没有问题的,可这家伙太狡猾了,留了一手,从背后偷了我们一下,害得我们三个伤的伤......不过这家伙的确厉害,敢以身犯险缠住我们,再反败为胜!”本来他要骂天余出恶气的,鬼使神差的竟成了夸奖了,真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当然,当着外人的面就太丢面子了,先记下,没人的时候再抽。   霜玉托着小巧玲珑的下巴,冥想:“天余是谁?他为什么打你们?你们有仇吗?”   正吃饭的萧章停下筷子,道:“小丫头这话问得好!厮杀不需要理由,成为敌人也不一定有仇。我们跟天余的瓜葛我们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想大概他也不清楚吧!”半天没听见答话,扭头一看,只见霜玉嘴巴撅得老高,打个指响。“这是什么样子?高兴的样子吗?”   “你才是小丫头呢!我已经两百多岁了!”霜玉不高兴地说道。   萧章乐了:“两百多岁才长成黄毛丫头?”   霜玉立时没有了脾气:“那我有什么办法,我娘说你们人族天生灵力就比我们高许多,我们得先修通了人性,才能褪去本形,化作人身,化作人身之后修行才刚刚开始!”   “那你修成人形之前肯定是一株牡丹花戳在地上晒太阳,晒了多少年?”萧章挑衅地问。   霜玉的声音小的好像苍蝇:“两百年......”   萧章清清嗓子,装模作样地说道:“你化身人形之时,就相当于我们刚刚出生,看你这心智......最多就十五!”张口就胡说八道的快感只有说真是奇爽无比,更何况还是说教不比自己小的,那神气再多加一倍。   “讨厌!干嘛借人家的短儿!”霜玉撅起嘴,突然眼珠一转,眉开眼笑道:“我娘说如果有法力高的把功力相授,就能提高修为心智,你法力这么厉害,你帮帮我好不好?”   萧章笑眯眯地摇摇头:“我喜欢你傻傻呆呆的样子!”   “你......你气死我了!”霜玉气呼呼地摔门出去。   萧章冷哼一声,继续吃饭,心中却很是感慨:真是个傻丫头,贸然传功,莫说你承受不住,就算承受得住,只怕你这两百年的修行也得打了水漂儿。      ☆、第十八章 脸   吃完喝完,自然应该前去拜访一下主人,引领萧章的人是百花谷主牡丹王的长徒梅知寒,此人乃是寒梅得道,常年一袭黑衣,双手交叉抱着长剑,脸上好像除了眼珠会动,别的器官就是摆设。唉,这就是大侠啊,还是冷漠的大侠!不知怎么,凡是萧章不喜欢的的人,就自然而然地把对方归为大侠,只是这个习惯怎么让人感觉这么别扭呢?!   转过三道弯儿,一个墙由几十丈高的白松圆木围砌,顶由宽大杉叶搭建的房子出现在眼前,比自己住的不知宏伟多少倍,门?哪里又有门,就一个口敞在那里,两边的地上和墙上爬满了仙藤仙草,散发着盈盈香气。萧章了无兴趣地扫上两眼,可刚踏进屋子,双眼立马眯了起来,原本应该黑暗的屋子却异常明亮,甚至有点儿刺眼,适应了好长时间才看清在南墙脚下有一颗脸盆大的夜明珠悬浮在半空中,发出的乳白色的光好像水的波纹一圈圈地在屋中回荡,却没有丝毫溢流到屋外,看来不是被人下了界制就是这颗夜明珠有非凡之处!啊呸!萧章心里暗骂自己笨蛋,这里是百花谷,又怎么会有不入流的东西呢?顺着墙往上看,只见夜明珠正对着一幅刺绣,里面描绘的是《后羿射日图》,手法之细腻,真乃平生仅见,而且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萧公子,别来无恙!”   已经缓过来的萧章循声望去,只见牡丹王一如当年风华地坐在不远处的主座上,现在看来似乎还有几分妩媚之感,家里人虽然知道自己放荡不羁,但流传到外面砸了招牌就不好了!他眼睛迅速移开,看一眼站在边上的霜玉和梅知寒,上前抱拳道:“萧章多谢谷主救命之恩!”   牡丹王微微一笑,道:“此话可不敢当,哪里是本王所救!”   “若没有谷主收留,莫说疗伤,只怕被人抓去也说不定,所以还得感谢谷主!”十八岁的萧章一向自称闯荡江湖十九年,弄几句恭维话,打圆打圆人情世故还是不在话下的。   梅知寒三人相互看看,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来。   “请坐!喝茶。”牡丹王摆手道。   萧章也不矫情,端起茶盏深呷一口,完全是条件性反射,咔得一声把茶水呛出个干净,心说这是打死卖盐的了吗?咸的都发苦了!挑起眼皮看看刚才给自己端茶的丫头,此时正跟霜玉说说笑笑,眼睛还时不时的颇为得意的扫过来一眼,心里暗骂:我去,原来是报仇来了,这儿等我呢!小爷我也不是好惹的,你们两个丫头片子给我等着!   “晓寒!”牡丹王双眼凌厉地看向丫头。   其实,这个丫头并不是下人,她叫梅晓寒,梅知寒的妹妹,也是自小被牡丹王收在门下,同霜玉好的犹如姐妹,形影不离,那会儿听说萧章欺负了霜玉,登时火冒三丈,发誓一定给找补回来,这才往茶里放了几勺盐。听见牡丹王的喝声,她也知是自己不对,强忍住笑意,低下头!   牡丹王万分歉意:“萧公子,小徒顽皮,实在不好意思!”   萧章咽咽唾沫,清清嗓子,挂上他自认为天然无公害的笑容,道:“没事儿,我从小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习惯了!还有,你们炒菜的时候是不是把炒勺伸进盐罐子里面了,一股葱花味儿!”   莫说两个女孩儿,就连一向冷颜的梅知寒都嗤笑出声来!   牡丹王道:“知寒,你们先出去!”她从王座上走下来。“我也算是纵横几千年的人,但像阁下这种身怀大行周天之人还是平生第一次遇到,但更让我惊奇的是你居然还会被打伤!”   萧章站起来,很随意地道:“本来我也以为我是天下第一的,可不知道盘古这老家伙到底给我们搞出来多少对手,没办法,只能挨个儿清理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难道此人心术不正?牡丹王心中惊骇,道:“阁下的杀气好像很重?”   “是吗?我怎么闻不见?”萧章根本不放在心上。   “奇怪!”牡丹王仔仔细细凝神感受。“一般杀气重的,戾气也会很重,你身上怎么会没有?难道大行周天还有这般功效?”   再继续装糊涂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萧章哈哈一笑,道:“无欲则刚!谷主以为呢?”   牡丹王释然,信服地点点头!   萧章无精打采地走出大殿,见梅知寒戳在门口,却连哈哈都懒得去打。   梅知寒三两步追上来,道:“萧兄,有什么在下能帮忙的吗?”   双眼翻白,鼻孔朝天!萧章一个字都没说,表情却已经演绎的淋漓尽致。   梅知寒并不生气,道:“谷中茶饭粗糙,想必萧兄吃不太惯吧?”   “敢情你们知道你们的饭菜不怎么样啊?”萧章眼睛突然放出亮光。   梅知寒没想到萧章这么直接,挠了半天脑袋,讪讪道:“我那儿有我酿的酒,要不去小酌几杯?”   萧章有些不敢相信:“你那儿有酒?这不像你们百花谷的风格啊!”   “以前游历三界之时,跟一个老师傅学过酿酒,只是这谷里不比外面大千世界,有的只是些春华秋实,花籽草籽,自不比五谷杂粮酿的甘冽痛快,不过别有一番滋味!”   萧章一愣,道:“这水果酿酒我倒是尝过,这鲜花的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兴趣被勾起来,一路屁颠颠地跟到梅知寒所谓的酒库,这完全是凿空了整座山呐!是不是自己以前获得太小气了?不过从盟里诈到的钱也不够弄这品位酒窖的啊,不知道这几年国库怎么样?回去去逛逛!   梅知寒打开酒坛盖子,盛上两杯,递给萧章:“试试!”   这酒初入口,柔和绵软,打在牙根上,暖暖的,顺着牙缝挤过去,碰撞到舌尖,有的不是普通酒的辛辣味,而是三月挂花的清香,咕噜一声咽下,尤其通过喉咙的瞬间,暖暖的清香立时充斥全身。萧章闭眼感受一下,心情也好了不少,道:“梅兄真是高手,果然是上品!”   梅知寒叹口气:“此酒若是能配上我妹妹的十八馐,那才能算的上真正上品!”   “十八馐?什么十八馐?”萧章来了兴趣。   梅知寒靠在木桶上,道:“晓寒对法术修炼漠不关心,但对五味却很有兴趣,她在谷中采摘了十八种果品,洗涤干净,剥皮去籽,再切成小丁,调以佐料,闷在罐子里,打开来吃的时候,真的是种享受,回味更是无穷!”   本来正边听边想象“十八馐”的味道,突然反应过来,道:“不对啊,我怎么没有吃到过?你们不是拿我当贵客吗?”   “那些佐料都是我在人间给她带回来的,可后来天余把三界搞乱,魔族又蠢蠢欲动,师父就开始禁足我们,如今,晓寒就剩了一坛,连她自己都舍不得吃了!”   连梅知寒这等人物都干咽唾沫,萧章的馋虫被彻底勾起来了,开始琢磨:“剩了一坛,那肯定藏得很隐秘,再加上女孩子比较心细,翻动不宜太大,不过,看这梅晓寒,典型的头脑简单型,放的地方肯定是她自认为很隐秘的地方,其实和白痴放的没什么区别,多半就在她床上的枕头边上,有个暗格之类的,可能还会自以为是地再设计个机关......”   刚开始听萧章分析得头头是道,梅知寒还兴趣颇大,可越听越吃惊,不禁有些难以置信:“你不是打算去偷吧?”   “有什么不可以?”萧章说得理所当然,还很嚣张:“你拦得住吗?就算你跑去告诉你妹妹也来不及了,等你们回来,我都吃完了!”   “萧兄,你好歹也是......”   萧章立马拿话打回去:“是什么?我在人间一无名声,二无牌位,庙宇宗祠更是没有半间片瓦,我就是戳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认识我是谁啊!偷东西这事就算让凡人知道了没准儿他们会编排在谁的身上呢!”他身子一晃,便没了踪影!   梅知寒叹息一声,连个怎么向妹妹解释的理由还没有想出来,就见萧章抱着大坛子已经又出现在自己面前,惊讶的舌头都有点儿不打牙了:“你...你怎么那么熟啊?”   当然,光荣历史萧章是不会轻易告诉别人的!一把扒拉开泥封,清香淡雅之气立时弥漫开来,活像浑身的汗毛眼儿都扑棱棱开始颤抖,舌根都僵硬了,抻抻脖子道:“老子我也算是吃遍三界的人,怎么以前就没遇着过这东西!”把手伸进坛子就抓。   这时候梅知寒赶紧拉住:“萧......萧兄,这个不能这么吃,得慢慢品!”   “品什么品!这是偷来的,再给你弄碟弄碗摆上?幼稚!”萧章拿二指神叉夹起来就吃,那叫一个香,速度还飞快,眨么眼儿已是三五个果子下肚。   再讲究下去这坛子就干净了,梅知寒双手齐下,连嚼都来不及,直接往下吞,这吃相要是让熟悉他的人看见,铁定世界观都得变了。   萧章反而吃得慢了下来,寻思:这大嘴巴也太恐怖了,整个一个篮子啊,这么下去肯定要吃亏,得想个辙!他一把把坛子塞给梅知寒,自己却干喝起来。   梅知寒蒙了,有些不敢相信,道:“萧兄,你不吃了吗?”   “这是梅兄最爱,我就不夺人所爱了!”萧章说得很是凛然。   梅知寒对萧章如此客气的态度还真有些不适应:“那......那多不好意思啊!”   “几口吃的,不值当......”萧章本要豪言壮语几句,没想到梅知寒连听自己说话嘴都不闲着,心里大骂,赶紧扯开腮帮子扯:“三界当中还有很多比这果品更美味的,像瑶池的脆罗汉,东海的七品俏虾仁......”见梅知寒只是支吾,嘴连停都没停一下,也就再没兴趣说下去了,急得脑门子都有些发汗了:这梅晓寒也太反应迟钝了,怎么还不来?   嘭!酒窖的门被踢开,梅晓寒气嘟嘟地站在门口。她个子不高,略有些婴儿肥,再加上穿着鲜红的衣服,双手掐着腰,一副“姑奶奶很生气”的架势,但怎么看也带着三分滑稽!   萧章看得心里一动,差点儿就喷笑出来,但他认为现在自己应该摆出内疚的样子,便使劲咬着后槽牙咽唾沫,坚决不露出来,可到了别人眼里却变成了幸灾乐祸!   梅知寒早已慌了手脚,前言不搭后语:“妹妹,这个......那个......我......萧兄,你帮我说两句啊......”   “不就一罐子烂苹果吗?值当的这么大惊小怪的,改天还你就是了,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泼妇乱跑没人管!是这么说的吧,梅兄?”   梅知寒听萧章毫无把门儿地胡说八道,暗暗叫苦,更没想到最后还来这么一句,这不是明摆着破坏他们兄妹感情吗?他心里把萧章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见梅晓寒已经拔剑跳了起来,可还没落地,已经被萧章用法术定在半空中。   刀兵相向,绝非小事。梅知寒冷汗忽地下来了。   “梅兄,打伤这么个小丫头片子会不会有损我的名声啊?”萧章好像根本没把刀兵相见当一回事,满脸绿色无公害地问。   我去,你他妈的还有名声可言?梅知寒对萧章的厚颜无耻彻底无奈了,可他也看透了萧章:这就是个随心所欲、完全没有章法的人,没准儿会干出什么事来!只能哀求:“萧兄,家妹年轻不懂事,万望勿怪!”   “看看你哥,看看你!差距啊!”萧章摇着脑袋将梅晓寒推回门口。   哼!梅晓寒自知技不如人,大仇难报,气呼呼地摔门而去。梅知寒顾不得萧章,打个抱拳就追了出去。   该说自己太聪明了,还是别人太笨了?萧章心满意足地抱起地上的果品坛子,又打开一桶珍酿,一口果品一口酒,那叫一个美!   常言道,浮生难得半日闲,虽然萧章从来就没缺过这种日子,可谁又嫌自己过得太过舒心呢?眼见两个坛子都已见底,脑袋也开始晕乎乎,嗓子眼儿也传出工作繁重的抗议声,还带着醉人的香味。使劲裹裹衣服,歪在摞着的酒桶上,就那么睡着了。   ......葱郁的田野上,辛勤的人们正在劳作,悠闲的牛羊或站或卧地啃食着野草,几个半大的孩子争先恐后的在河岸边的空地上玩弹珠,一个满脸鼻涕的脏小子已经连着撞下去三个人,这次再撞到,今天可就完美了!   就差那么一点儿就看到结果了,萧章屁股一阵钻心疼痛,噌地跳起来大骂:“谁他妈的作死呢?”半天才裂开眼屎,见是梅晓寒提着个饭篮子站在面前。   梅晓寒没料到萧章这么大反应,咽口唾沫,强拢气场:“你凶什么凶?吃我的喝我的还有理了?良心让狗吃了?”   萧章不屑的喷声鼻,又滚在地上,闭上眼睛试试看看能不能把梦续上。   “起来,给公主送饭去!”梅晓寒用脚捅着萧章后背,不过,这次可就轻多了!   听见居然是给人打杂儿,萧章心里是一万个不舒服:“你有手有脚的自己去,我又不是你们的奴才!”   “你以为我乐意让你去啊?还不是公主养的那只鸟死了,难过的什么似的,都一天没吃饭了,梅知寒说你是个客人,公主不好意思反驳,或许能吃上一两口,若不然,打死我也不会来求你!”梅晓寒吼道。   萧章嗖地坐起来,恶狠狠地道:“好你个梅知寒,拿我做人情,看我怎么收拾你!”左右寻摸半天,将两个垫酒桶的草环枕在头下,又找周公去了,还故意使劲打呼噜!   这下梅晓寒被气得牙齿都开始打颤:“你要不要脸啊?”   萧章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要脸干什么用?要是不用吃饭,嘴我都不要了!”   “我......我杀了你!”梅晓寒铖地拔出剑。   “你们整个百花谷加起来也不够我塞牙缝儿的,你一天竟对我拔两次剑,看来你们这里还是有牛人的!”萧章好像是在夸奖,但口气里尽是嘲笑的意味。   又羞又怒的梅晓寒握着宝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半天憋出句:“我死给你看!”   “哎呦,你吓死我了!死就死呗,说的你自己好像多重要似的,你挂了,明天的太阳不还是照常升起来?”   被人羞辱到这个份上,身为女儿的梅晓寒还真横剑脖子上欲自刎。萧章一个驴打挺跳起来,夺下剑道:“你还真死啊,我逗你玩的,我的亲大小姐!不就送饭吗?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萧章心不甘情不愿地拎着饭篮子晃荡到霜玉门口,人还没停下,身上的懒肉已经瘫在台阶上,大大咧咧地喊道:“霜玉公主,我是萧章,听说你那个鸟死了,我特地赶过来哀悼!唉,天降煞星,夺公主所爱,人神共愤之!然鸟死难再生,公主宜节哀顺变啊!诶,不对啊,这死鸟死都死了,还不安生,害得它的主人伤神劳力,这也太他妈的不是东西了,你等着,我去把它给挖出来,挫骨扬灰,给你出气!”   吱呦,门开了,霜玉瞪着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来的萧章,道:“你是来安慰我的还是来气我的?”   “我是来替你出气的呀!你是喜欢烤着吃,还是炖着吃?”萧章腆着一副欠扁的脸问。   哼!霜玉转身回了屋里。萧章屁颠屁颠地跟进来,亲手摆好精致的饭菜,没想到竟无耻地流下口水,还差点儿滴进菜里,幸好反应快,一把抹在腮帮子上,斜眼瞅见霜玉飘来的眼神儿,非但没有半分难堪,还不要脸的威胁道:“公主啊,你吃不吃,要是不吃,就赏给我怎么样?省得浪费!”说着就下手去抓。   “谁说我不吃!”霜玉拦住萧章,拿起筷子,两眼看着他那狗望骨头的样子,得意洋洋地吃起来,最终还是不忍,夹起菜来递到萧章面前。   萧章一口差点儿把筷子咬下半截来,边大嚼边道:“我这个人是很讲规矩的,向来是无功不受禄,既然吃了你的菜,肯定不能白吃,就教你点儿东西吧!皇帝的斥候,也就是专门打探消息的人,为了保证消息不被泄漏,就发明了各种保密的方法,其中比较简单的一种就是将消息倒着写。现在我给你出个题,你试着把消息译出来我看看。有个斥候立了大功,被皇帝封了官位,后来呢,这斥候因贪污被人告发,为了平息事态,就像他以前的头领请教,那头领就给他写了四个字:供飨掌校。意思就是让他给查他的钦差送礼,可他由于以前的习惯,竟将这四个字当密语给译了出来,皇帝听说,一刀就把他给削了!”   “啊?!”霜玉瞪大眼睛。“为什么呀?”   萧章吧唧下嘴:“你怎么那么笨呢?按我教你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霜玉挠着脑袋:“供飨掌校,那反过来就应该是:校...掌...飨...供!(萧章相公)”   “诶!”萧章答应的那叫一个干脆,不过,随即就假惺惺地道:“咱们俩刚认识不久,先不要叫的那么亲,让别人听见不好!”   反应过来的霜玉满脸通红地低下头,骂道:“不要脸!”   ☆、第十九章 离根   “你这是夸我吗?”萧章不敢置信地望着霜玉道。   霜玉以为自己幻听了,傻傻瞪着萧章,将自己说过的话又自己想一遍,心说没错啊,难道他脑袋有毛病?   萧章厚颜无耻地解释道:“你看,我有脸再要的话,不就二皮脸了?我这是知廉耻;再者,你把脸给了我,你不就没脸了?虽然我知道你是舍己为人,可到底不好听,我这可是为你好!”   霜玉忍不住咧嘴乐了:“歪理真多!”   “想夸我聪明不用这么含蓄,我不会骄傲自大的!”   这完全是把脸皮挂树上了!霜玉翻个大大的白眼,连话都懒得回,自顾自地吃起菜来。   只要牛皮吹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萧章搓搓下巴,更加信奉这句话了。“诶,我那天在客厅看到的那幅刺绣,上面的人是谁呀?”   “刺绣?”霜玉稍一思索。“哦,那个呀,是我娘的一位故人,从我记事就挂在那里,都不知道多少年了!”   故人?!萧章暗暗思忖,在人间,上至耄耋老者,下到咿呀孩童,无人不晓那是上古的神人后羿,而这牡丹王居然能跟后羿称得上是故人,难道他们两人还有一腿?那眼前这个小丫头身份可就值得推敲了,搞不好自己还能混几天后羿的女婿当当呢!   霜玉看着萧章贼眉鼠目的模样,心里毛毛躁躁的,底气不足地问:“你笑什么?”   “啊?!”萧章支吾半天,猛然瞪大眼睛:“我笑怎么了?我想笑就笑,这你还管得着?“   霜玉被噎得一愣,嘟着嘴巴:“不管就不管嘛,干嘛那么凶!”   萧章抻抻脖子,暗骂自己是笨蛋,一把夺下霜玉的筷子:“这有什么好吃的,没滋没味儿,连点油水儿都看不见,我给你改善改善!”都不由霜玉分说,拉着就往外跑。   刚开始,霜玉拗不过,到后来,犹如破土的嫩芽的少女心开始萌动,心跳也剧烈起来,脸庞更是火辣辣的,埋在胸前不敢抬头,生怕萧章感觉到什么异样回过头来看。只有脚步,只剩下脚步杂乱地前前后后捣腾,踉踉跄跄地紧跟着萧章。突然,手被松开,拉扯的力也随之消失,还在胡乱憧憬的她猛然醒过神儿来,两脚尖踮起,身子直直绷住,这才款款收住,没有直接撞在萧章身上。霜玉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偷眼瞄瞄萧章,还好他没有发现,不然可就糗大了!诶,不对啊,他东张西望的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可这四下除了草地就是灌木丛,连高点儿树都没有,他找什么呢?   这时,对面的荆棘里窜出一头黄鹿来,萧章惊喜地拍手大叫,单手一挥,一道白光成扇面形状飞出,还在奔跑的黄鹿脑袋瞬间被斩掉,身子还向前冲了两三丈才扑倒在地上,四条腿剧烈的抻了好几次才慢慢没了动静,腔子里面的血愣是喷红了好大一片地。   “啊?!”霜玉惊恐地大叫,双手捂住眼睛不敢看。   萧章不以为然的道:“你不会没杀过吧?真的假的?我看看!”他嬉笑着抓住霜玉的手,只觉双手冰凉,且还在不停发抖;她的脸更是惨白,没有一丝血气。这些潜意识的反应决然装不出来的。“诶....算了算了算了,本来还想让你帮忙的,还是我自己动手吧!”虽然挥手即可将鹿变成熟的,但他还是喜欢亲自下手:慢慢剥洗,切割成块,拿树枝穿起,架到火上用匀火细烤,那种久违的鲜嫩的香味儿慢慢弥漫的过程是他最为享受的。   “啧啧,这头鹿肉质弹嫩,肉汁丰富,再加上我妙手萧章地调制,绝对可以称得上亘古无双,可惜你们这儿连一盒调料都没有,只好将就将就了!”萧章说着话就将采的麻椒叶拧出汁滴在肉上,只听呲啦声响,这回香味儿更撩人了。   “萧兄又有什么创意了?”梅知寒还客气两句,梅晓寒却早已扯下一块肉,连细嚼都顾不得,直接就开吞了!   对于这么馋嘴并且不顾及形象的馋嘴傻丫头,萧章还是第一次见,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捡着鹿脯割下一块,吹着口哨晃到霜玉面前,道:“我萧大公子大人有大量,虽然你没有帮什么忙,也会赏你一块,解解馋吧!”   霜玉今天第一次见杀生,也是第一次知道动物可以吃,虽然神经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来,但对于递到面前的鹿肉却也是觉得异常美味,跟自己平时吃的瓜果蔬菜蘑菇之类的大不相同,可接过来刚伸到嘴边,那头鹿活蹦乱跳的模样立时出现在眼前,恶心感突然泛起,一口吐在肉上。   “哎呦!”萧章心疼地大叫:“你不吃也别这么糟践呐,这不是要我老命呢吗?”   霜玉蹲在地上,干呕了半天,方才停下来,活像做错事的小孩子:“对不起....”   怎么这么快就道歉了?萧可人的做事版本可是死不认错的!萧章本来准备了一万八千字的说辞来说教驳斥,此时却被意料之外的“对不起”三个字堵得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玄即,脑袋里冒出另一个想法:自己太过墨守成规,必须学会因人而异,对症下药!没错,就是对症下药,看来回去得找个大夫学学怎么抓药了!   正在这时,背后传来梅知寒战战兢兢喊“师父”的声音,萧章回头望去,果见牡丹王走来。牡丹王看到地上的景象不由面色一滞,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依旧是那副令人难以忘怀的笑容:“好吃吗?”   自知不妥的梅知寒低下头,撇撇嘴,没有敢回话。梅晓寒却还傻乎乎地咕哝着嘴,口齿不清地应道:“好吃诶,师父,你也来一块吧?”   牡丹王笑笑道:“你们吃吧,我来找萧公子的!”   萧章一愣,心里嘀咕:用不着马上就给甩脸子吧,不就一只鹿嘛,大不了还你就是了!心里虽然别扭,可还是快步追向已经远去的牡丹王,大概离烤肉的地方有六七十步时,他突然感觉身体周围轻轻一荡,犹如波纹一般四下开来,诧异地回头望去,高树绿地镜湖面,哪里还有火堆和三个人的影子!这是被下了结界啊!萧章当即反应过来。   牡丹王解释道:“虽然我并不禁止开荤,但这里毕竟不比外面大千世界,只是方寸之地,倘使这一刻还你侬我侬的玩耍,下一刻就有可能成为对方的吃食,想来岂不让人唏嘘?”   天哪,自己哪里是在给他们烤肉,分明是在教他们自相残杀,毁坏这一方净土啊!如遭雷击的萧章抱拳道:“萧章鲁莽,望谷主恕罪!”   “不妨事!”牡丹王嘴上客套着,神色却依然凝重。“你司掌宇宙刑炼,却也是最为虚怀若谷之人,因此多少的杀戮也乱不了你的秉性。可这些花草性情飘忽,很容易走失,一旦入魔,也许就再也回不了头!”口气突然一顿。“你要走了吧?”   萧章抱拳道:“在下元灵已经恢复,很多事等着做,来日再来酬谢谷主援手!”   “萧公子,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你能不能带上他们三个?”   萧章眉毛一挑,道:“如今的三界前途未知,纵然是我也难保自身周全,更别说照料他们三个了。相对来说,这百花谷虽然狭小,但也算是清乐之地,谷主为什么要让他们以身犯险呢?”   牡丹王苦笑一声:“百花谷孤悬天地间,与轮回之事并无太大挂碍,可如果宇宙真的颠覆,也难以自保。玉儿日后执掌百花谷,可能也不大会与外界来往,但清楚与三界的关系也是有必要的!”   “谷主也是与日月争辉之人,怎么就想到将百花谷交给公主呢?”萧章疑惑。   “日月争辉?!”牡丹王意味深长的重复着。“那又如何?生长与消亡乃是自然最为客观、最为不可逆转之事,即使像阁下这种法力曲指之人,也不过是延迟而已,既如此,又何必纠结于‘永恒’那种明知不可为的虚言呢?”   萧章愕然,自己以前自认为是天地间最为坦荡之人,可也时常憧憬能找到不消不灭的法子,如今被人直接点破,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可同时对牡丹王的见识更为感矗。   要走了,萧章才发现百花谷也是日出日落分昼夜的,可惜没好好晒一晒,以后再来的机会近乎为零,真是人生一大憾事!甩手把扇子祭在脚下,还没离开地,就被梅晓寒拽得一踉跄,险些摔倒,气急败坏地吼道:“你干嘛?”   “你干嘛!”梅晓寒毫不示弱。“你飞走了,我们怎么办?”   萧章脸上的肌肉瞬间僵化了:“不...不是,你不会连基本的飞行都不会吧?”   梅知寒清下嗓子道:“萧兄,是这么回事,师父说公主和晓寒根基还不稳固,得先学做人处事的道理,法术还没来得及传授。他们俩现在也就会些障眼法之类的,要御空飞行还得靠咱们俩!”   “敢情我是带出来俩奶奶啊?”萧章满脸嫌弃地吼道。   “是啊,我的大孙子!”梅晓寒拍着萧章肩膀迅速地接过话头儿。   霜玉和梅知寒干咳许久没有大笑出来。萧章则是咽了好几口唾沫,最终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更准确的应该说是没敢说,他现在是打心底里有点儿怵这个没什么坏心眼儿但嘴能杀人的傻丫头了,有些词儿还真招架不住。   梅知寒挠着脑袋:“萧兄,你要是想快点儿,还得你我一人带一个!”   “别扯淡了!”萧章一口否决道。“我萧大少爷是伺候人的人吗?”双手十指结成梅花烙,口中念出一串咒语。   只听呼呼风响,一个红发红眉毛、穿着红衣红鞋的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张嘴就毁了神秘感:“找老娘来干什么?”   萧章嬉皮笑脸地搂住女子的肩膀:“没事儿也不敢叨扰您老人家大驾啊!借您的神力给这两个丫头当当脚力!”   女子一把打掉萧章的手,瞪着眼睛道:“飞火,哦,你现在的凡名叫萧章是吧?老娘我是输给了你,也就限于你,别的不管!”   萧章道:“我也不让你白干,一年顶十年,怎么样?”   “顶一百年也不干!”女子道:“本尊身为宇宙南天守护神,给两个不知名姓的丫头当坐骑,老娘的招牌还要不要?”   萧章摇着头搓着手道:“好听点儿呢,我是在跟你商量,难听点儿就是没得商量,你的速度无人能敌,可咱们总有见面的一天吧?你的口碑是一言九鼎,我的名声就没这么好了,我都不知道我能做出什么混蛋事来!”   女子眼中露出杀气:“你在威胁我?”   梅知寒见此不禁心下暗叫一声糟糕!下意识的握紧剑柄。   萧章很流氓的舔一圈嘴唇,色迷迷地看着女子:“你说呢?”   女子无奈的出口气,翻个白眼道:“真是老娘欠你的!”转身变成一只巨大的火红的孔雀,宽大的脊背足有五间房那么大,两片翅膀上下拍打着,冲着萧章呲牙裂嘴。   四人先后爬上红孔雀,还没有站稳,只觉孔雀脊背猛地向上一弹,早已是离地百余丈。萧章见还没准备好的霜玉身子朝外一歪,忙朝自己怀里一拉,嘴里忙不迭的说道:“不用这么忙着投怀送抱,咱们慢慢来,我保证,肯定让你做大......”   心有余悸的霜玉拍着胸脯,听着萧章没有点儿的胡说八道,加上距离这么近,脸唰地一下红了,好半天才从牙缝儿里挤出来:“不要脸!”   萧章立即回道:“给你说了不要当着外人这么夸奖你相公,怪不好意思的!”   “萧兄,刚才听这个女子自称天南守护神,莫非是四大神兽中的朱雀?”梅知寒顶着呼呼的大风喊道。   是你姥姥!正一心打情骂俏的萧章心里大骂梅知寒没有眼力劲儿,可还是答道:“梅兄所见不错,正是那只老山鸡!”话音没落,朱雀猛地抖了下身子,以示抗议。   梅知寒扶了下梅晓寒,笑道:“这朱雀仙子乃是上古神兽,连凤凰见了她都得俯首称臣,怎么就甘心供萧兄驱遣呢?”   萧章大大咧咧地道:“以前呢,我在一个深山大泽中见到一个宝物,后被她抢了去,她说可以当我十万年脚力,来弥补我的损失,我当然是不乐意了,可也没别的办法了!”他故意瞅眼朱雀,意思是,我可没把偷看你洗澡的事情给说出来!   霜玉正琢磨萧章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儿,脚下猛地往下一坠,朱雀已经落下地来,眼前是一座高峨的城墙,离自己刚出百花谷的地方只怕已有万里不止,不禁感叹须弥芥子的神速。   朱雀翻身化回人形:“老娘的死对头在城里,就不陪你们进去了!”   萧章嬉皮笑脸地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再约啊?”   “约你奶奶个头!”朱雀没好气地骂一声,早已不见了踪影!   “死对头?”毫不介意的萧章细细琢磨:“难道是鲲鹏在这里?”   “是不是那个庄周《逍遥游》里说的那个拍一下翅膀能飞九万里的鲲鹏?”梅晓寒兴奋地求证道。   “哎呦,不错啊,还知道《逍遥游》,脑袋里面也不全是浆糊嘛!”   “你脑袋才是浆糊,你浑身都是浆糊,你全家都是浆糊,你......”梅晓寒你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词儿。   “我八辈儿祖宗都是浆糊行了吧?幼稚!”萧章没好气地骂一句,自顾自地走进城去。      ☆、第二十章 回马枪   这点儿虽说城门还没关,可天已经暗了下来,日落而息的人已经回家了,街上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人,偶尔传来一两声叫卖声,也多是馒头烧饼之类的东西,就这还是引的两个女孩子东瞧瞧,西望望,来回玩的不亦悦乎。   四个人前后转了五六家客栈,不是住满就是太破。萧章碎嘴骂着,抬头看见龙王庙,心下一喜,推门进去,哇去,这龙王庙简直就是金銮殿啊,金碧辉煌,灯火通明,最主要的是供奉丰富,抓起一个苹果啃上一口,招呼道:“到家了,随便别拘着!”   两个女孩子第一次踏足三界,不懂这些事情;梅知寒却是经常往来,晓得人间信仰,知道庙宇对位列仙班的人的重要性,看看四周,道:“萧兄,这样不太妥当吧?”   萧章道:“有什么不妥当的,老龙王都没说什么!”   就你这身份谁敢说什么!梅知寒心里暗暗嘀咕,既来之,权且安之吧!好歹也是一个落脚之地。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自离开百花谷,梅知寒心里总是静不下来,这会儿安顿下来,心更纠结了。听见背后门响,道:“他们睡了?”   萧章努努嘴:“一个你公主,一个你妹妹,你就那么放心让我安排他们?”   “萧兄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   萧章被噎得干咳了半天,悻悻地道:“我就当你在夸我吧......你是怎么回事,一整天都那么心不在焉的?是不是百花谷有什么事?”   梅知寒欲言又止,但还是说了出来:“开始我还以为真是让我们出来历练历练,可没想到师父连那幅画都让师妹给带了出来!”   “什么画?”萧章不明所以。   “萧兄见过,就是挂在大厅里的那幅画,就装在师妹背在竹筒里面!”梅知寒道。   萧章回忆了好一会儿,方才记起霜玉出谷的时候,牡丹王确实给过她一个竹筒,只是这毕竟是人家母女之间的事,自己也不好多问。试探着问道:“那幅画画的是后羿射日的故事,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讲究?”   梅知寒点点头:“萧兄虽与女娲娘娘、鸿钧老祖齐名,但宇宙中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就算是九大宗主也只是猜测冥冥中你们的存在,但抵御魔族也不敢全靠着你们,他们就四下搜寻昙花一现的盘古遗迹《洪荒八绝》......”   “《洪荒八绝》?”萧章大吃一惊:“莫非那幅画是八绝当中的射日后羿?”   “不错!”梅知寒接着说:“九大宗主得知射日后羿在百花谷后,一起来到谷中,希望师父为了宇宙安危,将画交出,可因为渊源,师父拒绝了,但也同时答应他们,一定会全力保护射日后羿,绝不让落入魔族手中。换句话也可以说保护射日后羿是百花谷的使命!”   “等等!”萧章顺着推断:“谷主居然让你们带着射日后羿出谷,那必然是出了大事,历练是假,躲难才是真!可什么人竟然连射日后羿都让谷主觉得没有把握取胜呢?”想到这里,他一把抓住梅知寒,消失不见。   萧章利用天灵遁遁回百花谷,刚一落地,就觉这里死气沉沉,生气全无,最主要的是花草到处都是,根本就是杂乱无章,跟自己初进百花谷时的景象大不相同。梅知寒更是瞪大眼睛,逐棵花草地查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是被人取了元灵,看来出手的人有两把刷子!”萧章揉着下巴,突然,耳蜗子一动,快步潜到边上荆棘丛中,从枝叶缝里看见百花谷众人跪在大厅外面,大厅台阶上站着一个约摸四十岁的道士,身后站着四个衣着怪异的人,其中一个还抱着一张样式古怪的古筝。   道士声色俱厉:“说出射日后羿和牡丹王的下落,本座就放了你们,如若不然,我定让你们魂飞湮灭!”   那些花草精灵吓得浑身发抖,老半天才有一个稍微淡定点的抬起头:“我们真不知道谷主在哪里......”   道士眉头一皱,身后其中一个黑衣人噌地窜出,杀向应话的人。   梅知寒一急,跃身出去。萧章暗暗摇头,可也没有办法,一跃抢到前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把锁住黑衣人的喉咙。本来他身材高大,加上出手迅速,愣是将那黑衣人提在半空中,任凭对方如何挣扎也逃脱不了。   道士面色一滞,显然是没料到着眼皮子底下竟躲着这般高手。   噔噔噔噔!抱着古筝的黑衣人更快一步,手快速抚过琴面,顿时风雷之音裹挟着惊涛骇浪之势,犹如千万把利刃,靡靡冲着不速之客杀去。   萧章双眼冷光诧然迸射,不敢托大,单手将梅知寒拽回身后的同时,已经把映江红召到手里,翻腕儿扇出,一面烈火无依而起,无风而响,大有山崩地裂之威,迎着就与琴声撞到一起,顷刻之间,声火俱散,烟火流星地满天飞开。“琴不错,可惜你们这群饭桶没人能驾驭得了它!”萧章虽全力防备着,但口气中却充满了讥讽之意。   道士受伤不轻,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瞥一眼身后的三人:抱琴的还好点儿,另外两个比自己强不到哪儿去!回过头再看一眼拿着折扇的萧章,猛然想起什么,瞳孔瞬间增大,玄即又收到只有一条缝儿,跟着就松弛了下来,眼神中透出无尽的哀怨,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半天,左手才缓缓抬起,驱动元力,一个有十二个面砌成的小鼓出现在手中,凌空不停的翻滚着,每个鼓面上古怪的花纹还时不时地闪一下妖艳的光。道士使劲咬着后槽牙,从牙缝儿里挤出来:“这里面是这些花花草草的元灵,把我们的人放了,否则我让他们灰飞烟灭!”   梅知寒倒吸一口凉气:“萧兄......”   “闭嘴!”萧章厉声喝断梅知寒,满脸轻蔑地看着道士:“你在跟我讲条件?”手上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已经将手中的黑衣人的喉咙捏碎,挥手摔在台阶下。“这条件行不行?”   “你......”没想到对方说下手就下手,连半点儿商量的意思都没有,道士结巴半天也没说出下文。   萧章活动活动手腕:“你们就一条路,把他们的元灵交出来,在我没改变主意之前滚蛋,再在这里多喘一口气就有可能是你们的最后一口气!”   此人果然同传说的一模一样,做事完全凭喜恶,只怕越拖沓越难脱身!道士突地甩出小鼓,同身后早已准备好的三人立时遁去。   提心吊胆半天的梅知寒纵身接住小鼓,颠倒繁复看了半天,居然连一个针线头都没找到,更别提打开了。   “这是魔族的锁魂鼓,十二个面代表魔族十二空间,只有魔族口诀才能打开!”萧章说着,一把把锁魂鼓抛到空中,伸出中指和食指,探出两道金光,犹如剪刀的两片刃,夹住锁魂鼓,只听咚地一声,红光黑气混作一团,转而消失不见。   被晃的意识模糊的梅知寒适应了半天神志才清晰过来,只见地上跪着的人已经不见,而是刚进谷时见的那些长得乱七八扫的花,小的似针,大的像伞。“这......”梅知寒满心的疑惑不知道怎么形容。   萧章活动活动脖子:“身为百花谷长徒,能这么没见识也真让在下佩服。咱们在谷口看到的是他们的形,也就是修法的人所说的渣滓,所以才会被遗弃;而锁魂鼓锁的是灵,也就是精华,本来神与灵极难分开,老兄你做不到吧?他们就是为了逼出你们的下落,才强行把神分出来,拘在这里,幸好出手早,这些花花草草只是损失了几百年的修为,要是再有一时三刻,就只能给我补补身子了!”   听到“补身子”三个字,在花丛中挨棵寻找的梅知寒站直身子,满眼怒火的瞪着萧章。   “别那么瞅着我!这里面没牡丹王吧?也是,好歹她也是有几万年道行的,虽然救不下这些花花草草,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才不会像你这种愣头青!”萧章说着就出了百花谷。   这萧章根本没有什么是非观念,道德就更甭提了,现在师父也不知去向,只怕他比偷袭百花谷的人还危险!梅知寒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来。   从小就混迹三教九流且天赋过人的萧章怎么会不懂梅知寒的心思,不过他才懒得去解释呢,萧章是谁?那是大爷啊,走到哪里都是大爷啊!大爷的鼻子永远是朝天出气的,即使摔出了鼻血,那也是朝上喷涌的血泉!再说了,自己做的那些世俗眼里的混蛋事不计其数,要是都去解释,早累死了!   溜溜达达就已经晃荡到龙王庙门口,只听里面传出“吧嗒”一声,萧章眼眉一跳,啪地把窗户纸捅出个大窟窿,好嘛,四个泼皮大汉正围着霜玉和梅晓寒调戏呢,不急反喜:“哇,同道中人呐!”   现在凡是萧章兴奋的,梅知寒都开始有些莫名的担心,上前一看,心里当真咯噔一声,可剑还没有□□就又被萧章按回剑鞘,禁不住怒吼:“你干什么?”   萧章挥手把声音打散,以免传进庙里,轻声道:“小点儿声,他们俩伤不了!”   梅知寒一愣,旋即明了:难道后羿真的会出手?对于能一睹上古神人的风采,他也是按耐不住好奇,可仍捻着法决,只要稍有不妥,就可瞬间解决几个无赖的小命儿。   “哈哈哈,本尊蛰伏千年出手居然是为了毛贼!”   庙中的人被这震天雷般的声音一震,立时鸦雀无声,左右前后摇摆着脑袋寻找。   一股青烟从霜玉背后的竹子中钻出,盘旋着化作人形。此人身高九尺有余,额头绑着三阳星火令,朗星虎目迸出阵阵寒光,虎皮披肩,百搭缠腰,双脚□□。左手挽弓横在身前,右手已经从背后的箭壶中抽出一支搭上。此人不是后羿又是何人?果然洪荒神人,非一般草头人物可比!   泼皮们被吓得双脚抖得都站不直了,可嘴上还是威胁道:“我......爷爷是开国状元....文曲星下凡......我可不怕你......”   后羿还没有搭话,一声斥笑之声就已传来,头都没有来及回,就觉一股杀气直冲过来,跟着就见一个男子出现在痞子面前,背对着自己。   这人正是萧章。他一巴掌呼在说话的流氓脸上:“比他妈的我还不要脸,谁他妈的给的你勇气?”转身笑嘻嘻问后羿:“嫦娥是不是真那么漂亮?”   张口问候别人媳妇,还是揭开伤疤的问,饶是后羿这等人物都想跳脚骂大街了,咬牙压了半天怒火,道:“有尊驾这等人物,在下也不需劳心!”   萧章到嘴边的话还没说出来,后羿已经又回到竹子里面,吧嗒吧嗒嘴,冲梅知寒道:“你看,她老子都放心把她交给我这流氓,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梅知寒听这么一说,简直就是五雷轰顶,可看霜玉不置可否的样子 ,多半是真的了,只是其中因缘就不得而知了!   萧章一把揽住霜玉的肩膀,道:“娘子啊,老丈干子已经见过了,什么时候跟你回门见见丈母娘啊?”   “滚!”霜玉怒骂道。   边上的地痞见凶神恶煞的后羿走了,揪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听见萧章撩妹的话,没忍住笑出声来,可声音还没落下,就被一个巴掌打了个七荤八素。   萧章一脸天真的笑容看着地痞:“知道为什么打你吗?”都不等惊恐的地痞说话,就又一巴掌打上去。“就知道你不知道!不知道你还出来混什么!”说着左右开弓又是两巴掌。   地痞彻底怕了,一把攥住萧章的手,声泪俱下:“大哥,到底是为什么呀?”   萧章一怔,收回手悻悻地说:“我哪儿知道为什么!”   别说地痞,就连霜玉三人也傻眼了。   “你都不知道你还问别人!?”心直口快的梅晓寒禁不住吼道。   “我这是不耻下问,不懂别说话!”萧章责备道。转身又笑嘻嘻地对地痞道:“前面为什么打你咱就翻篇儿,不讨论了。咱们就说说我的巴掌吧!能让我萧章扇巴掌简直就是你八辈儿祖宗积德呀,是你家万世的荣光,你刚才说你爷爷是开国的状元,那是礼仪之家呀,我给你这么大的荣誉,你不表示表示?千万别太过分,就二十两银子一巴掌吧!前后一共五下,一百两不能多了,多了大爷我可生气!”   虽然条件臭不要脸,但终于看到希望了,痞子忙手忙脚的翻遍身上,没想到居然不够,怯懦懦地递到现在面前:“大......大爷,就剩九十二两了......”   “出门也不多带点儿钱,穷家富路不知道啊!”萧章气得牙齿打颤,抡圆了膀子又打了一巴掌。旋即就和颜悦色地道:“九十二就九十二吧,不用担心,我这个人心眼儿好,那一巴掌半就当送你了!”说着话,早将银子悉数揣进怀里。   “巴掌还能送半个啊?”梅晓寒看得津津有味揶揄道。   痞子刚刚回的魂儿瞬间又没了魄,死死抓住萧章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大爷,您能送我一巴掌半我已经很感激您了,实在不敢在劳驾您老人家了!”   萧章显得很受用,拍着痞子的脸,道:“我就喜欢你这种知道满足的孩子,快点儿回家吧,你娘等你回家吃饭呢!”   犹如得到圣旨,痞子们跌跌撞撞地跑出龙王庙!   萧章抹着腮帮子,活动活动腰身,毫无征兆的把香炉、供盘全都掀翻在地,最后还意犹未尽的一掌震塌桌子......这“吃人饭,砸人锅”的事干得正爽,突然心里一动,俯身捡起地上的牌位,果是描金大书“昊天敕封司雨大龙神长江龙王之位”,苦笑着摇摇头,重新摆好灵位,心里暗道,难怪觉得这里毫无灵气。   “哇,居然良心发现,真是铁树开花了!哦,不对,这家伙有良心吗?”梅晓寒揶揄道。   萧章抬头看着龙王塑像,好像在自言自语:“去挑孤儿寡母的礼数,非我所愿!”   孤儿寡母,龙王怎么会孤儿寡母呢?三个人都有些愣了。      ☆、第二十一章 叉路      龙王庙一折腾天也就亮了,萧章把三个人安顿在客栈里,这才开始干正事。   本来萧羽元神走失,与常人无异,再加上不入神鬼册,监看往来生灵的山神土地即使见到也难以判明身份,故而想找到可真是大海捞针了!所幸之前萧可人曾给他一枚天漫萝花蕊,这花蕊虽不似仙气那般清晰可辨,但花蕊那独特清凉之息,确是独一无二。但愿这“独一无二”不会招来太多阿猫阿狗,将这花蕊夺了去,害自己白跑一趟。   萧章心里盘算着,顺着清凉气息已经晃荡到杜家高墙下,把最后几颗偷来的瓜子扔进嘴里,嗖地跳上墙,别说法术,就连轻功都不好好施展,东边踩塌几片瓦,西边踹断几根树枝,这分明就是告诉全世界他萧章来了。   本来萧章自认为无比认真的查看花蕊到底在哪间屋子里,背后忽地暴风来袭,凭着多年偷鸡摸狗的经验,再加上离地本不高,竟然一头扎下,在地上滚了几滚,跳起来吐了几吐不小心啃到的泥,就要破口大骂,眼神忽然变得锐利起来:鲲鹏?!这等威势,这等凌厉,恐怕宇宙间再找不到第二个!就这一愣神儿的功夫,大鹏已经张着双喙冲来,他身子超后飘着躲避的同时一脚把鲲鹏的双喙踢合上,吧嗒一声,他被鲲鹏嘴里喷出的臭气熏得差点儿背过气去,心里愤愤地想:这扁毛畜生肯定吃什么东西都是连着屎尿一块儿吃!   一个鲲鹏还没搞定,背后凉风又起,本来还想逗逗这只大笨鸟的萧章不敢再托大,凭空一个鹞子翻身,直直向上拔起,眼见脚下一根两人合抱粗的铜柱子风一般的飞过,咚地一声撞到不远处的假山上,震起七八丈高的尘土!咦,这铜柱子撞弯也就算了,怎么还打起圈来了?我去,那是一条赤甲金鳍龙啊!刚才一恍惚差点看走眼!萧章暗暗惊呼。   这条龙正是寄穹,适才他从半空中看见一个陌生男子居然戏耍鲲鹏,心里大骇:若此人欲对杜家不利恐怕没有人阻挡得住!不如从背后偷袭一下,即使捉不住,让对方不敢轻举妄动也是好的!万没料到的是非但没有偷袭成功,自己也没溜住脚,结结实实的撞塌了半座山,从地上爬起来,不但眼冒金星,连脚底下也不自主地打晃,看来撞得着实不轻!偷鸡不成蚀把米,宝宝心里的苦,宝宝就是不说!   寄穹咬牙站直身子,默念法诀,挥舞着四只爪子杀上半空。   “真他妈的是狗皮膏药,怎么不撞死你呢!”萧章破口大骂,无奈还是分出手来应付这条大泥鳅!   这打架的动静本来是应该吓得凡人不敢出屋的,可是这动静简直太大了,以致以为地震了,纷纷窜到外面来。我的个亲娘诶,天上居然有个人在和龙打架,还有只横冲直撞的大鸟,这景象简直亘古未有啊!人们非但不害怕,反倒看得津津有味,品头论足!   也闹得灰头土脸的杜巧见此,别说看热闹了,心都给吓得跳出来了,扯着嗓子大喊:“萧章、寄穹,你们别打了!纵娇,你给我滚下来!”   既然杜巧都认识,那就什么都好说了。寄穹收住法力,却没想到那个叫萧章的还是踹到自己肚子上,自己几十丈的身躯要是这么直直砸下去,只怕这个院子都得给砸平了!连连施法化成人形,咚-----,身上的骨头好像都碎了。   紧接着落地的萧章一把握住怒气冲天的寄穹的手,忙不迭地说道:“对不住......一下没收住!”脸上的表情却分明写着四个字:我故意的!   寄穹是真想骂这孙子,可想想自己身份,还是算了。唉,君子碰上小人,吃亏的只能是君子!这大概就是“君”字隐(尹)口的原因吧!   “行了,萧章,别闹了!”杜巧插嘴道。   萧章左右抹抹脸上的鼻涕,嬉皮笑脸地道:“呦,叫得这么亲,看来跟我哥还真成了,嫂子的话还是得听的,俗话说得好,好吃不如饺子,好......好看不如嫂子嘛!”   “胡说八道什么你?”杜巧满脸通红地责备道。   “哼,还真不愧是你老子的儿子,跟你老子小的时候一个德行!”   “我跟谁一个德行关你什么事?”萧章说着话扭过头来,见眼前花白胡子的老者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手挠着腮帮子问杜巧道:“这糟老头子是你爹吗?看着这么眼熟呢?”   这老家伙除了杜思明还有谁?他双眉倒竖,嘴角上挑,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仰天吟道:“九天飞凤亦叨舌!”   这句话是江湖中人戏虐三日驿庄传递消息手段多的,可早就渐渐不被人提起,萧章也是同长辈聊天时听到过一两次,现在又猛然听到,思绪立马被拽回到十年前,当即拜伏在地,道:“萧章见过杜伯伯!”跟着就坏坏一笑。“你老人家还没哏屁呢?”   “哈哈哈!”杜思明大笑着扶起萧章,吩咐下人道:“让厨房弄桌下酒菜来,顺便多准备两个位子!”有意无意的看了两眼还在呲牙裂嘴的寄穹和被女儿轰的满天飞的鲲鹏。   十余年未见,可那些前尘往事的吸引力还比不上杜思明拿出的古月白,萧章抱着酒坛子,左一杯右一杯地自斟自饮,时不时的嗯啊的答应一声那上了年纪爱絮叨的杜思明几句,偶尔也会提出个问题:“当年为什么烧掉三日驿庄,躲避仇家吗?这江湖上还有你搞不定的人吗?”   碰!正在喝闷酒的张柏英一把将酒壶摔在地上,瞪着满是怒火的双眼,恨不得把萧章碎尸万段。   “柏英,你先出去!”杜思明口气突然冷下来,带着不可抗拒得力量。“他是张明坤的儿子!”   萧章眼看着张柏英离开,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个人身上有股子邪气!”   杜思明叹口气,将一个随身携带的信封递给萧章,道:“张明坤乃是皇帝派出寻找你们兄妹三人的内宫御林卫统领,可你们的消息呈递上去之后,那八个回京复命的御林军七个被封口,剩下的那个拖着重伤连夜通知了张明坤。张明坤自知难逃,让一个仆人带着这封信和柏英找到了我!他和他夫人自毙在家中。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柏英对你们有些偏见也是可以理解的!”   张明坤这件事萧章是知道的,就是惊雷贪玩,胡乱搞得一下,就出了后面的事!上面的人放个屁,就能嘣倒三座山。果然不虚!   “久在江湖,我自然明白皇帝是要铲除除了黑衣盟以外所有知道你们下落的人,三日驿庄也就成了众矢之的......”说到这里,杜思明笑了,笑得很苦涩。   萧章愣一下,将两个盛菜的碗倒掉,倒点酒涮干净,然后倒满,递给杜思明一碗,道:“杜伯伯,我敬你!”   杜思明接过,一饮而尽,道:“萧千山有你这么个儿子真是他的造化!”   刚刚正经那么一刹那的萧章原形又露出来:“我也这么认为的!”   杜巧瞅瞅这两个,咧着嘴说出一句惹祸的话:“你们俩倒像亲父子!”   一桌子人瞬间鸦雀无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杜夫人本来没怎么觉得,听女儿一说,冷不丁的一看还真有点儿像,仔细一看就更像了,简直越来越像!她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江湖之上谁人不知,杜思明和单家姐妹青梅竹马,若不是萧氏兄弟的出现,极有可能效仿娥皇女英!即便如此,这老不死的跟单烟霞暗中苟合不是没有可能,那......后面恐怕就水到渠成了......   杜思明早就发现了妻子的异常,训斥女儿:“怎么这么混帐,什么话都能随便乱说吗......”   “你们慢慢吃,我有点儿不舒服,先回房了!”杜夫人起身走了。   “夫人,你听我......等会儿再跟你算账!”杜思明冲杜巧丢下这句就匆匆追了出去。   萧章一把夺下还吃的津津有味的杜巧的筷子:“还有心情吃啊你,你家的天都让你祸害塌了!”   “你那么着急干嘛?亲弟弟!咱爹可是女娲的徒弟,最擅长补天了!”杜巧戏虐。   萧章一顿,是啊,他亲闺女都拆台,我算哪门子葱啊?真是咸吃萝卜操淡心!旋即眉开眼笑贱兮兮地搓着手,道:“我怎么突然发现咱们两个这么般配呢?”话音未落就听见边上的寄穹拼了老命的干咳。“瞎咳嗽什么?大爷不差你那一坛子酒!”   “作死呢你?”杜巧威胁道:“小时候玩过家家我可装的是你娘!”   萧章翻个白眼冷笑道:“你还有脸说这事儿,就给我三块儿糖愣是让我给你和萧羽装了一整天的孝子,端茶送水不说,还你大爷的披麻戴孝,你们俩可真幸福,七岁就他妈的享着子孙福了!萧可人那死妮子还出什么馊主意,什么守孝三年,我呸!也就那会儿小,放到现在,我怎么着也从一岁开始装......”说着话两眼就瞅向杜巧胸口,满脸就三个字:你懂的!   “流氓!”杜巧红着脸低头吐出两个字。   哎呦,我去!萧章暗叫不好。本来准备给杜家人一个好印象,也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是浪子回头,没成想一不留神下流话就窜出来了,那叫一个尴尬,没话找话说道:“那个......萧羽呢,怎么半天没见他露头?”   “萧羽?没见啊!他来了么?”杜巧故意装出惊讶的样子。   “少来!”萧章揭道:“就你这水平还有脸在我面前显摆,我......我可是谋略家,刚才没见你家老爷子说,我就猜到你偷摸把萧羽藏起来了,要不你怎么会认出我来?要不我问问咱娘去?”   见瞒不过去,杜巧也就老实交代了:“他现在确实没在我家,他出去了!”   “出去?!”萧章倒吸口凉气,一把抓住杜巧的手,几乎是三步并成一步,飞速到了她的房间,一通乱翻,竟在床底下找到萧羽的衣服,一抖就看见天漫萝花蕾掉下来,嗖地挥下拳头:“完了!”   “怎么了?”杜巧没想到萧章这么紧张,以致于她也紧张起来。   萧章刷的扭过头,道:“萧羽的情况你也知道了吧?我就是靠这花蕾找到他的,可要是没了这花蕾,他又像沙子掉进沙漠,找可难了去了!”   “你们不都掐指一算就知道人在哪儿吗?”杜巧问道。   萧章苦笑,那些掐指头干活的人真把人们害得不轻,人们都以为他们有经天纬地之才,其实他们是在召唤六丁六甲、山神土地替他们查看案宗呢。他攥攥手里的花蕾,心想萧羽肯定是怕别人盯上,才放在这里,可这样自己也找不到他了,怕就怕有的人不只是盯着花蕾。   果然如萧章所料,萧羽刚出门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见是几个小道士也就没放在心上,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儿,就回头又扫了一眼,心猛然就提到嗓子眼儿:什么时候水魔跟道士混在一起了?要是让他抓住自己可就麻烦了!回身打算往回走,可还没迈步,又想:这水魔法力也是奇高,恐怕鲲鹏和寄穹加起来也降不住他,到时逃不了命反而会害了杜家一家人。心里打定主意,从牛羊市里挑了匹还看得过去的马,扬鞭冲出城。   从早晨开始跑,一直跑到中午,马腿累得都有点打颤了。萧羽看看四周的树林,正寻思道士怎么没有追来,就听见啪的一声,赶紧纵身跳下来,只见刚才还跳跃嘶吼的马被炸的血肉横飞,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他召唤出宝剑漫天雪戒备在胸前,接着就忍不住喷笑出来:法力都没了,就算召唤出来也崔持不了,管什么用!   咻-----,道士们出现在萧羽对面,领头的是水魔和灵云观观主玉灵子。   “水兄,是这个人吗?”玉灵子拿眼上下打量着萧羽。“剑好像不错!”   水魔点着头:“就是他!道兄,一个被摄了元神的人还值当的费这么大力气么?”   玉灵子道:“水兄身为护法,对这些正道中人的修炼不太了解也不奇怪。他们的修为分作三块儿,就是通常说的精气神,这神虽是精华,可光有神还不能让魔尊元灵彻底和现在的肉体融合,得再将这萧羽的精和气逼出来才行!”   “用一个人的精气神去糅合另一个人的精气神,这种亘古未有的路子莫非道兄也会?”水魔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玉灵子轻笑,道:“在下当然不行,不过已经找到一个会的人!”   水魔冲萧羽道:“萧公子,是你自己跟我们走,还是让我动手?”   没想到的是萧羽还没搭话,半空中响起一声:“要是我不同意呢?”忽然间,平地之上,大风骤起,刮得是天昏地暗,人都有些站不稳!   水魔连连施法定住身子,这才看清萧羽前面站着一个抱着剑的人,眉头皱起:“他怎么在这里?”   “水兄认识他?”玉灵子问。   水魔道:“这是跟在天余身边的随风,据说是暗黑老祖的长徒,法力不在我之下,等下我缠住他,你去拿住萧羽赶紧走,时间一长我也没有把握!”话都没说完,就见随风一剑挥来,赶紧双手朝两边飞开,强大的气场立时充满四周空间,花草树木以及其他含有水分的东西瞬间干枯,被汲取出的水滴映着阳光好像悬浮的星星,转眼间冻成冰晶,迎向冲来的剑锋,一触之间又化作乌有。   玉灵子倒吸口凉气,万没料到这刚一交手水魔就颓势大显,再不敢耽搁,上前去拿萧羽,忽地脑袋一懵,整个人直接朝旁边栽出去,莫名的从地上爬起来,摸口嘴边的血,只见萧羽前面又出现个黑衣人,这个黑衣人浑身上下就露出两只眼睛,根本看不出什么样子。心里疑窦大起,摆手招呼道士道:“去四周布下锁灵阵,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他自己脚下一蹬,似一支离弦之箭冲到黑衣人面前,一路狂杀过来,竟势如破竹,看来这黑衣人和那随风相比简直就是天渊之别。   随风本正为难以□□为难,见有个黑衣人搭手,真是喜不自胜,但没想到被玉灵子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刚刚放下的心又被拽到嗓子眼儿,趁着与水魔拿法器僵持之际,将剑锋斜劈向玉灵子,总算解了黑衣人的燃眉之急,可这借势之威难以收放自如,直奔着萧羽就去了。   萧羽眼见不好,抬起剑的同时就被撞上了,身子像片树叶急速向后飘去,就在多位法力奇高的人的注视下消失了。   众人惊讶不已之时,随风一把拽起黑衣人化青烟而去。   玉灵子和水魔哪有心思管随风的去向,立即着人把方圆百里翻了个底儿朝天,居然没有发现半点儿萧羽的踪迹:人呢?   ☆、第二十二章 等待      刚触及风头时,萧羽就默自嘲道:这次躲不过去了吧?可除了前面的余威,身体其他地方再无不适,忙左右察看,一惊之下竟从半空中跌下来,差点儿摔个狗啃泥,跄跄踉踉好几步才稳下来。抬头一望,蒙了,这......这是什么地方?平静的小湖,蜿蜒的河流,岸边的鸟语与花香......根本就不是刚才所处之地,最奇异的是这景象怎么这般熟悉?难道以前来过?无意瞅见前面有块被藤蔓遮住的石头,上前拿剑拨开,石头上满是青苔,铁锈般的褐色顺着纹路将整块原本亮白的巨石腐蚀地斑驳陆离。细细看下去,居然有几行小字:   相思苦!   何处诉?   相思魂断天涯路!   一朝远辞谁眷顾,   泪尽夕阳空自伫!   ......   再往下就已经埋进土里,单单就看就看见的这几句,萧羽感伤起来,不禁推测这刻字的是何许人!穿过一片竹林,青黄色的草地映入眼中,穿过竹林的小河的边上的地上委坐着一个穿着雪白袍衣、背对着自己的女子,正欲上前询问,那女子突然转过头来。   女子面貌平平,只是眼中有股若隐若现的哀思,让人看了觉得心疼。她看到萧羽的第一眼,浑身猛地一颤,定了定神,咧嘴笑了:“你终于回来了!”   萧羽纳闷儿,左右看看,再无他人,试探着问:“姑娘是说我吗?”   “你不记得我了?”女子若遭雷劈,声音都沙哑了,快步走到萧羽跟前,一把撸起萧羽的袖子,双手抱着他的手腕,两个拇指摁在胳膊上,默念咒语催持灵气,只见胳膊上缓缓出现一颗刺青式的青绿色的兰花草,大喜:“你骗我是不是?你怎么忘了连这个也藏起来?”   “这......”萧羽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自己都不知道何时有这么一个兰花草隐在自己身上。   “你不记得这里了?你不记得我了?你......”女子看着萧羽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崩溃了。   萧羽心下着急,却不知如何是好,忙抱拳施礼道:“姑娘,我萧羽向来糊涂,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还请姑娘莫怪!”   女子一震:“萧羽?什么萧羽?你不是流云吗?不,你是流云,胳膊上我的真身是做不了假的......”   萧羽突然明白了,这女子只怕又是转世之前的渊源,可惜如今法力全失,不能将前事推想出来,只得把这些年发生的事粗粗讲了一下。   女子云山雾绕地听了半天总算听明白了个七七八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朵:“你不是来陪我的,还是要走的是不是?”   萧羽愕然,自己是怎么进来、这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对这个女子更是一无所知,又怎么会久留呢?   “这次你带我走好不好?”   萧羽看着满是渴望的女子,心好像被油在煎,想着先应下来抚慰下她的情绪也好,道:“好!......可是你到底是谁啊?”   女子扑哧乐了,不知道是因为萧羽答应带她走,还是萧羽的问题。她拉着萧羽的手,坐在河边光滑的石头上,讲了一段往事:   流云圣闲游三界,偶然经过一片石头山,见山顶石头缝中有一颗兰花籽居然靠着清晨从石头上滚落的露水发芽了,而且不离不弃,将根都扎进石头里了,心里感慨它的顽强,便渡了一口仙气给它,本是怕它熬不过烈日暴晒,助它将根刺破石头,扎进泥土里汲取水分,没想到它居然超纲越常直接化作清丽女子身。流云圣大感惊奇,就收了她做弟子,一来传些修身之法,二来便于她立身天地。授受之时,流云圣见徒弟两眼弯弯,颇似月牙儿;且时时精光闪闪,很像星辰,就给她取名星月。   当时,天地初立不久,正是正魔混战,杀伐纷纷。流云圣担心星月道行尚浅,不足以应对,挥手在宇宙间划出一片禁地供星月修炼。这片禁地无依无靠,随着洪荒风势在宇宙间飘荡,而能闯过结界的只有星月一人,如此便能保证她一席安身之地。可兰花草法身还在山石之上,她当时根本不能自由移动自己根基,流云圣就把兰花草移到自己身上,帮她带入禁地,中途惊悉狂风炼石真气耗尽,情势危急,便匆忙先去搭救狂风,可惜还是晚了,狂风命陨。说是流云圣痛惜,但更多的他是自责,后悔让狂风一个人去,否则也不会发生这种事,自那之后,心灰意冷,便同飞火、寒冰遁世,不再踏入三界!   分离之后的事,星月自然是不知道的,当时她也只道流云去去便回,谁知一去再无音讯。而她也渐渐察觉自己对流云圣多出了一些不是师徒情分的情愫,凭着不深的修为,在天地间寻找流云圣的踪迹,莫说本人,就是他的名字也不曾见人提起,就像一个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得人似的!她不相信,她心不甘,不停地撺掇在宇宙间,心里还不停安慰自己:我不会缠着他的,我见一面就走......她不会扔下徒弟不管的,一定有事走不开......就那么找啊找,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偶然到了自己出生之地,竟发现那座不可一世的大山早已不见踪迹,面前是一片汪洋,一片满是冰冷苦涩海水的大海......或许是累了,亦或许是真的心灰意冷了,她犹如行尸走肉地回到禁地,早起赶在太阳升起之前起来,晚间看着最后一片红霞变暗......   萧羽听得很是难受,觉得嗓子发干,胸腔空的喘不上气来,脑袋嗡嗡直响,不知该如何开口!   而星月自从心灰意冷地回来,早已不抱任何希望,就想那么着到时间的尽头......没想到的是当年流云圣将兰花草移植在身上,今日却派上了用场,阴差阳错地撞开了禁界,尤其是看着他还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扑哧乐了:“还是跟原来一样,只要一对不住人,就紧张的不会说话,老天真待我不薄!”   “我......我负了你!”萧羽甚至都不敢看星月一眼。   星月把抱着的萧羽的胳膊又使劲搂了搂:“那就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了!”   萧羽脸僵住了,这种平静无束的日子何尝不是自己做梦都想的,可会有这种日子吗?   星月见萧羽发愣,不好的感觉立即涌上来:“你还要走?带上我好不好?”   “......不行......”萧羽的声音自己都好像没听到。   “为什么?”星月刚刚脱出口就会意地笑了。“你是不是怕碰上伤你的人?”   萧羽还是没说话,只是左手使劲搓着右手的手心。他向来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对星月的印象也就是这一两个时辰的事,再加上被星月的热情弄得紧张,心里的想法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以致于连看都不敢看她了。   “我可以......”星月本来要说可以帮萧羽的,可觉得太可笑了,自从分开,连真气都没运行过一次,只怕普通的妖魔鬼怪都招架不住,出去了的确只有当累赘的份儿。苦恼的挠了半天脑袋,突然击掌道:“对呀,我可以找神女姐姐帮忙啊!”   萧羽咽口唾沫,心说这星月居然将自己的心思猜得全对,该喜呢还是该悲呢?自己曾经被萧章说太悲观,应该积极一点儿。可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是感觉很压抑,有时候就算开心的忘记了时间,然而过后反而更难过......世界应该是充满喜剧的,可到头来总有太多的悲剧,是悲剧更容易让人记住,还是喜剧所引起的共鸣不足以震撼?可不管怎么说,到最后不还是悲剧吗......   “喂?!”   发呆的萧羽被吓得一激灵:“怎么了?”   “真是一点儿没变,还老是发呆!”星月苦笑道:“我说请神女姐姐帮忙!”   “神女?”萧羽疑惑。“什么神女?”   “就是你们男人朝思暮想的那个神女啊!”星月挑逗道。   萧羽的脸唰地红了。   星月乐得更欢了,摆手骚姿地说:“你们屈原老大爷不是写过: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你读的时候就没动心?”   萧羽的心猛然一动:“这《山鬼》据说写的是《洪荒八绝》中的巫山神女,莫非你见过她?”   星月那流波似的大眼睛闪闪,颇有自豪感地道:“当年我遍游宇宙,偶然间碰到了神女姐姐,她真的长得很漂亮很漂亮,想不想见见?”   “我倒真的很想见见!”听到有《洪荒八绝》的消息,萧羽不暇思索的应道,很快就发现星月嘟起来嘴,忙改口:“星月,我......”   星月扑哧乐了,深情地道:“你回来找我我已经很高兴了,只要你以后再不抛弃我,永远记得我,别的什么我都不在乎!!”   萧羽听后非但没有喜悦感,反而心情堵得更重了,凝视着星月半天,千言万语最后只剩了几个字:“不会了,以后不会了!”   星月高兴的笑得像个孩子,将萧羽从地上拉起来:“走吧!”   “去哪儿?”   “去找你们人间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巫山神女!”星月调皮地眨眨眼睛。   萧羽又木讷了!很显然,他又一次成功的被调戏了。   “抱住我呀!”星月道,她用手摸着萧羽的脸。“当初你带着我满天的飞,现在你成凡人了,该我带你飞了!”她见萧羽还不好意思,只拽住自己的一点儿衣服边儿,故意猛地施法,把萧羽吓得赶紧环腰抱住她,这才心满意足,可没想到离地还不到三尺,丹气就开始发虚,身子也左右摇晃,根本就稳不下来,明显就是根基不够,还没想到怎么处理,就一头栽下来,活生生把萧羽当成了肉垫儿。   “几万年的道行这么低吗?”萧羽天生有《大行周天》护身,以前又很少出去鬼混,所以对道行深浅没有概念,躺在地上傻傻地问道。   星月跳起来,狠狠白了萧羽一眼,心说,还不是你害的。   萧羽很识趣地闭上嘴,虽然并不知道星月为什么翻白眼。   星月有些哀怨:“这怎么办啊?这样咱们只怕连结界也出不了啊!”   萧羽唤出宝剑漫天雪在手道:“法力不足,若有一件通灵性的法宝,驱使着凌空飞行还是没问题的!”   “七劫白!”星月兴奋地一把把萧羽手里的长剑夺过来,反复地看着,道:“以前还用你宰过鱼呢,这么长时间不见还蛮想你的!”挥手抛在空中,稍一用法力催持,剑体立即开始泛出白光,纵身跃上,犹如一只雨燕在空中来回兜了好几圈,方才道:“我驭剑驭的怎么样?要不要把它送给我?”   “喜欢就送你!”萧羽无所谓地道。   星月指着萧羽:“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   萧羽道:“不反悔!”   星月把萧羽拽上剑,大呼一声“走了”,穿云而去。   虽然是御剑,但由于星月法力实在有限,着实也快了很有限,在空中飘着很有观光意思,唉,这要让那些潜心修行的人知道驾驭着不可一世的仙剑漫天雪飞出这个速度,非得气得一头撞死在石头上。萧羽因为打盹儿都差点儿掉下去,使劲挤吧挤吧眼睛,透过云雾见下面层峦叠嶂,郁郁葱葱,峡谷间还有奔腾不息的大河,果然是气势雄浑的灵秀之地,这种地方的确适合遁世修行。   星月轻纱一摆落到山间,在树木草丛间来回撺掇了许久,拿着两把叶子在萧羽面前抖了下,蹲在地上摆弄起来。   萧羽心里纳闷儿,凑上前去,不禁哑然,她采的不仅有江离、白芷、泽兰、惠、茹、留夷(芍药)、揭车、杜衡、菊、杜若、胡、绳、荪、蘋、襄荷、石兰、枲、三秀、藳本、芭、射干、撚支等香草,还有木兰、椒、桂、薜荔、食茱萸、橘、柚、桂花、桢、甘棠、竹柏等香木。若不是自己喜欢古书典籍,绝对叫不出它们的名字,甚至也仅仅是看到实物才联想到的书中的图片。忍不住问:“你从哪里弄到的这些不世出的仙草?这小人图案......是你跟巫山神女联系的?”   突然,星月刷的扭过头来,眼神很是复杂瞅着萧羽,嘴角还带着一丝坏坏的笑:“等一下让你大饱眼福!”看着萧羽眉头一皱,脖子一缩,她乐的更欢了,跳起身来,双手捂成喇叭状,喊道:“神女姐姐,小月来看你了!”   平静的山谷毫无生息地起风了,更准确的应该说是从地上涌出的风,将星月用香草香木布的小人托起,慢慢变大,一股有形的清气依托着香草香木塑出人形,慢慢变得浑浊,只是电石火花之际,清气变成血肉之躯,变成了不着俗衣的女子酮体。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长发如水,一直垂到脚踝,面似圆盘,肤色粉红......   “登徒浪子!”现出真身的神女落下地来,愤怒的手指攥得嘎吱嘎吱响。   萧羽闻声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狼狈地转过身去。   神女冲星月道:“这就是你拼命也要找到的人?整个一个人渣!”   星月上下打量着神女道:“姐姐光......穿成这样,还怪人家看?”   “你这死妮子,一去这么长时间,回来就帮着外人说话?”话虽这样说,可神女却没反驳星月,自己天性不受束缚,游蹿于深山大泽尚可,若入世的确难免口舌之德!挥手在悬崖绝壁上采撷了些香草枝叶遮在胸部腰间,顿时觉得浑身很是难受,可看看还背对着自己的男人,在瞧瞧满脸恳求的星月,叹口气:罢了!   “好了好了,神女姐姐弄好了......”星月喊着去拉萧羽转过身来,可刚看到他的脸就喷鼻大笑,甚至笑得蹲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      ☆、第二十三章 镇摄   萧羽皱着眉头看着蹲在地上要死要活的星月,彻底蒙了!   星月哪能不明白,可实在是笑得说话都困难了,只好用手在鼻子下面比划!   疑惑的萧羽用手摸了下人中,触手粘粘的,一看,简直就是大惊失色,自己居然在流鼻血,还没有发现,这下可真无颜见江东父老了!两手赶紧胡乱在脸上扒拉起来,这下更好,半个脸都红了!俗话说,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虽然萧羽不傻,但绝对是火力壮之人,猛然看见□□的女子出现在面前,没有法力压制的禁火噌噌窜上来,不流鼻血才怪!   星月忍住笑,拿出一块手绢要帮萧羽擦!   “我......我自己来!”萧羽窘迫地说道。   “我来!”星月把萧羽的手摁下,轻轻地帮他擦干净,然后无比认真地叠好手绢,威胁道:“以后你再敢丢下我,我就拿着这块儿手绢去找你,见人就说:‘你看见流云没?就是见了女孩儿流鼻血,用这块儿手绢擦鼻血的那个流云!’”   萧羽愕然!以前常听萧章说“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自己是始终捉摸不透,今天竟无意之间切身感受到了,可这代价也太过惨重了!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三天三夜没吃饭的人得到了一个枣,吃到嘴里之后才发现里面不但让虫给吃了,而且还住着一个虫子,不吃下去吧,肚子饿;吃下去吧,恶心不说了,里面的虫子还被咬的连汁都吐了出来!或许这就是人生,怎么选都是错的,同时也都是对的,正如孔子所感叹的时间“逝者如斯”一般,这选择不也早晚是逝者么?可不管怎么选都将汇入大海,随浪起伏......   “好了!不逗你了!”星月把萧羽拉到巫山神女面前,介绍道:“姐姐,他就是名不见经传,却在宇宙间纵横的流云圣!可惜让人收了元神。”   萧羽刚要上前施礼,谁知巫山神女高傲地将胳膊一甩,转过身去,冷冰冰地道:“没听说过!”   在法界,上尊流云圣;在人间,身为黑衣盟掌令使、一代传奇萧远山的后人!何时被人如此冷落过,萧羽尴尬的脸是青一阵,白一阵。   “哈,说的好像自己多见多识广一样,除了我跟那个屈老头儿,姐姐你还跟谁说过话?”星月不紧不慢的揶揄道。   看似一句玩笑话,却像一根针似的直直扎进了巫山神女的心里。她望着远处的山谷,默默地道:“是啊?除了你,我还跟谁说过话?跟谁说过话......”   其实,话刚说完,星月就后悔了,她也知道巫山神女口中的“你”指的不是她星月,心里直怪自己不经考虑说错了话,勾起了巫山神女的伤心事,上前挽住神女的胳膊:“对不起啊,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对不起我的不是你!”巫山神女的口吻没有一丝的波动,仿佛只是为了说话而说话。   星月没话找话道:“后来你真的就没有去找他?”   巫山神女摇着头道:“找能怎样?不找又能怎样?那是多么倔强的一个人啊!”可能是太伤心了,不想让星月看见她失落的样子,说完话,就消失了,没有任何预兆,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姐姐?!”星月大惊,赶紧大喊:“神女姐姐,我是来请你帮忙的,我想你跟我去世间!姐姐?”   寂静的山谷回响着星月清脆的嗓音,可巫山神女没有再出现。她失望的叹口气,瞅着萧羽道:“完了,神女姐姐短时间肯定不会见我了!”这时,天空飘下片红叶,她赶紧抓住,上面写道:我不会去那里,也不想去,你带着我的信物去十里峰找精卫,她会帮你的!“信物?哪里有信物?”她四下找着。   萧羽上前把星月的手掰开朝上,只见她的手上出现了一个巫山神女葱白的指甲,不禁悠悠地道:“早有传言,巫山神女乃是天地间仅存的意念,只要有清气存在的地方,就有可能会有神女出现,果然不假!”   星月反复看了很久,突然问道:“你说我的和神女姐姐的比谁的更好看?”   这可是个问题,萧羽无比认真的端详起来:星月十指尖尖,指甲更是薄如蝉翼,颜色清澈透明,给人我见犹怜之感,可跟这段神女的指甲一比,不免让人想起“既生瑜,何生亮”的遗憾!他心里叹口气,口气十分坚决地道:“你的更好看!”   星月吧嗒下嘴:“我怎么感觉不如姐姐的好看呢?流云,你以前可是不撒谎的!”   萧羽眉头一皱,一本正经地说:“我给你说了我有个兄弟叫萧章,他跟我说,瞎说和说谎不是一回事!”   “说谎和瞎说不是一回事......”星月细细品味着,猛然回过味儿来,冲着已经走远的萧羽大叫:“你给我站住,你再说一遍!”   和巫山神女分开后,萧羽和星月不知翻了几个山头,累得是口干舌燥,抬头看看连眼都不闭一下的太阳,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啊!本来星月提议御剑而行,可萧羽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来这十里峰到底在哪里不知道,二来实在不敢恭维星月的技术,要是一个掌握不好,在树上或者石头上给撞死了,这不是丢不丢人的事儿,而是自己会把自己给羞死!   “这些山长得都差不多!怎么找啊?有个人问问就好了!”星月靠在一棵古柏上埋怨道。   萧羽道:“这里地处深山大泽,哪里有人?只怕这些山头还没有名字,那个什么十里峰恐怕就是神女这么叫!”   “那不惨了?”星月哭丧着脸,道:“这神女姐姐真是,说走就走!”   两个人我靠着山,你靠着我的一直待到月亮爬上西山,起身想找个夜间避露水的地方,竟若隐若现地听见孩童唱歌的声音,也顾不上荆棘石头,趁着月光顺着声音摸过去,果然在山的另一面看到了唱歌的孩子。这是个看去约莫六七岁的小女孩儿,她正坐在野果树的分叉上吃着随手摘的野果,看到陌生的一男一女,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了许久,奶声奶气地问:“哥哥姐姐要去哪里?”   这甜甜的声音叫的星月心里痒痒的,上前伸手接着:“小妹妹真乖,快下来,别摔着!”   小女孩儿噌地从树上跳下来,递上野果:“姐姐吃,很甜的!”   星月倒也不客气,一口咬下半个,整个人立即僵住了,跟着就一阵狂吐,嘴里道:“什么吗?又酸又涩的!”   小女孩儿挠挠头,尝试着咬了个:“挺好啊,还是酸甜口的!”   “酸甜口儿?”星月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了,平复了半天,把笑容使劲再次挂在脸上,道:“小妹妹,有个十里峰,你知道在哪里吗?”   “知道啊!那个山头就是!”小女孩儿用手指着。   星月眼珠子差点儿掉在地上,恨不得吐血身亡,小女孩儿手指的地方,正是他们两人累死累活爬过来的地方,和神女峰就隔一个山头!   “我要回家了,姐姐再见!”小女孩儿摆摆手,身子一晃,变成了一只小鸟,扑楞楞就消失在夜空中。   星月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她......”   “她就是精卫!”萧羽斩钉截铁地道。刚见小女孩儿时,他就感觉有种异样,这深更半夜荒山野岭的,莫说是个孩子,就是个大人也心里发怵,只是难以捉摸对方底细,这才压下没出声,直到精卫现出真身才猛然反应过来。   “咱们总不至于再爬回去吧?”星月几乎将整个身子挂在萧羽身上,突发奇想,道:“你背我过去好不好?”   萧羽一乐,蹲在地上,可见星月摇着几条树枝走了,追上去:“不...不让背了?”   星月冷哼一声:“得了吧,就你现在这样子,走不了几步就得趴下,到时候还得换我背你不划算!”   明明就是舍不得,可嘴上从不软!口是心非是女人的通病,也是她们独有的沟通的方法!萧羽想起萧章说的这段话,又不禁担心起家里来,盘算着早些找到精卫,早回去看看。而现在,某种意义上说,他越不出现,家里人反而越安全。   星月捅下萧羽:“又怎么了?”   萧羽的双眼使劲挤了挤,将想家的泪水重新收回眼里,抽动了下嘴角,自以为笑了,道:“没事,走吧!”   看着突然间变得单薄的萧羽自顾自地走去,星月突然有种想疼他的感觉。   为了同一个目的,第一天累死累活地爬过去,第二天再爬回来,这可能是世界上最悲催的事情。星月有气无力地问:“你确定是这个山头儿?”   “应该没错!你看那里。”萧羽指着山脚下。   星月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萧羽把星月拉到自己位置:“你看那个绿的!”   “绿的?”星月顺着又仔细地看,还真看到一棵特别的树,不对,不是树,是一个纵向长、横向短的十字物体,可能是年深日久,从上倒下布满青苔,碧绿的颜色跟四周的花草树木融为一体,若是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差别!只是宇宙造化,万千惊奇,那个物体虽然别致,也算不上惊世骇俗吧!   浅显的道理萧羽自然是明白的,可他感觉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近乎是连滚带爬的到了那个物体边上,这才看清楚:这好像是一把剑,剑尖已经刺进了地上厚厚的落叶当中,单是露在外面的剑身就已经四尺有余,最厚的地方有两寸,剑体宽有六寸左右,无疑,在剑里面它算是巨大的了!   星月惊讶的嘴都合不上了:“这会不会是神兵啊?”   “能在这种地方出现,肯定不会是凡品!”萧羽把剑身上的青苔一点点扒掉,上面的铭文图案□□出来,粗旷雄浑的线条中透着一股神秘气息,他会心地笑了:“果然!这是上古轩辕剑!”   “轩辕剑?!”星月无比惊讶。“没听说过呀!”   萧羽被星月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逗乐了:“远古时期,各个部落冲突杀伐不断,轩辕黄帝得天帝垂赐神铁,请人间最好的铸剑师铸成轩辕剑,那剑呼风唤雨,威力无穷,很快荡平东方三十三部落,平息征战!可在黄帝班师回朝后,就没有人再见过这把神剑,至于什么时候不见得,没人说的清楚!”   “那和你的漫天雪比,它们两个哪个更厉害?”星月问。   这个问题还真把萧羽问住了,若论威力大小,漫天雪在宇宙之中确实屈指可数,可名气以及对人间的贡献绝对远远逊于轩辕剑!可话又说回来,震慑魔族依靠轩辕剑的德高望重远远不够,还得指望不曾登上台面的漫天雪。   “你不想看看下面扎的是什么吗?”萧羽岔开话题,开始刨开地上的树叶,直往下撩了一尺有余,下面的叶子都沤成黑色的粉末了,沾在手上有点潮,可还不见土的痕迹。重新打量这剑,这就顺眼多了,那会儿就觉得这剑比例不搭,白瞎了这块铁,当真没想到这树叶居然有这么厚!可是如果下面还很长的话,那纵向的又太长了。心里盘算着快到底了,用手轻轻一拨,果然到底了,只是有点儿出乎意料的是,下面不是土,而是坚硬的白色的石头,可看着又不像石头,可要真不是石头,那又会是什么呢?好奇心驱使着,沿着石头面一探,第一感觉,圆的;第二感觉,像根倒下的圆柱。剑就扎在圆柱上。   星月也按捺不住了,迅速加入刨树叶的队伍里,很快轩辕剑扎的东西的一部分露出真容:剑扎的东西至少现在看来应该是个锥形体,粗的朝向山体,伸进树叶里;细的则已经全部摆在面前,扭曲的让人看着都难受!并且,颜色也不想刚看见的时候那样的乳白色,而是黑一块灰一块的让人恶心。唯一没变的只有硬度,还是像石头一样。   星月见萧羽眉头拧成疙瘩,禁不住问:“怎么了?”   “你看这像什么?”   星月仔细前后上下瞅了半天,摇摇头:“看不出来啊!像什么?”   “蛇的尾巴!”萧羽的口气不容置疑。   “蛇?”星月吓得躲开老远,啪啪地拍着手。“好恶心!不过,这蛇也太大了吧?尾巴都这么粗,比蟒蛇的都得大好多了吧?”   “应该确实不小!”萧羽说着就看向这个小山头。说是小山头,只怕方圆也会有十几里。   星月咽口唾沫,眼巴巴的看着山:“那么大啊?这也太大了吧!”   萧羽没说话,顺着自己估的位置走上去,穿过七八丈的灌木丛,在挂在山体上的藤蔓植物的后面,果然见到了一个山洞,山洞洞口高有三丈,宽有五丈多,里面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里面到底有多深、有多大。而那蛇的身体果真伸进洞里,没有了树叶的覆盖,那水缸粗吓人的躯体就摆在地上,至于有多长,实在想象不到。   ☆、第二十四章 天魔   萧羽把袖子撕下来,挨棵树找流出来的树脂和渗出来的油,卷了好几层,结结实实地绑在树枝上。   “你不是要进去吧?要是咱们打草......”星月瞅瞅地上的大蛇。“惊蛇,你感觉咱们两个这身板够这家伙塞牙缝的吗?”   萧羽一愣,想想道:“到时候我去塞牙缝儿,趁它剔牙的时候,你赶快跑!”   “咦,这主意不错!”星月很爷们地勾住萧羽肩膀。“那姑奶奶就陪你跑一趟!”   萧羽笑着点点头:“先把轩辕剑拿着,防身!”可能是他身子是在太虚了,换了十八般姿势,轩辕剑愣是纹丝未动,他都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笑了。   “百无一用是书生!看我的!”   星月刚转过身去,萧羽迅速地用梅花拳猛击她的天灵穴,暂时卸掉她的法力,跟着手掌砍在她的脖颈处,将她打晕。心说:你可真够傻的,肯把轩辕剑留在这里,那这条大蛇绝对不简单,没准儿就是靠着这把剑在这里镇压着,贸然拔出,这大蛇很有可能会活过来。   看着昏得很沉的星月,他心里五味杂陈,本来她法力低微,是件让人担心的事,可要是法力太高,今天又没那么容易处理,这世间的事真的是难以言预!   他弄了些木屑,两块硬木,重温了下老祖宗的技艺----钻木取火!看着烧得噼噼啪啪火星四溅的火把,重重地出口气,开始他的冒险之旅!突然,他哼笑出来,就这么一个小洞如今都得算是挑战了!   这山洞从外到里都非常均匀,看来是人为开凿出来的。地面上除了大蛇尸体,还有一些碎小石子,并且越往里越大,也越多!等等,这说明这条蛇逃到洞里面,就剩了一点儿尾巴在外面,结果被轩辕剑刺住,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痛苦挣扎了许久,终究扛不住轩辕剑威力,才会被石化在这里。而地上的碎石头足以说明这条蛇当时挣扎得有多激烈!   这轩辕剑的威力比他想象的要大很多,拿下一条蛇应该不是问题,可为什么出手的人宁可留下剑也不进来呢?答案只有一个,这里面有更可怕的东西!说实话,他现在心里还真有点儿发虚,可都走到这里了,硬着头皮也得进去看看。   由于火把太小,所以有很多东西只有到了跟前才看得清,不过,前面这块石头未免也太大了,把整个洞几乎占满了,只能贴着洞壁才能勉强过去,可第一只脚刚迈过去,心里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赶紧钻过去,一看,果不出所料,摆在面前的是个龙头,这不是蛇,而是本应藏在深海中等待风云一飞冲天化身成龙的蛟!   蛟虽然即将飞升,拥有诸多龙的神威神力,但毕竟不是龙,一旦曝于天日之下,即刻便会化成脓血,永世不得超生,所以,只能藏于深海!而这条蛟不但离开了海,还跑到山上,这已经不能用惊讶来概括了!还有这条蛟在命在旦夕之际,拼命爬进洞里,而不是去寻找水,那这洞里肯定有比活命更重要的东西!   令萧羽没想到的是,没再走几步洞就突然宽敞起来,直走心里实在没底儿,就还沿着洞壁,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看到个火盆,那火把往里面一试,碰地一声,火苗子窜了有四五尺高,真是不知比自己的亮多少倍,想必这里面定是什么奇物,搞不好还是神物。   趁着这亮光,萧羽才发现这个火盆是铜铸的,下面的底座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力士举着个孩子,而火盆就是孩子张大的嘴。他皱着眉头,感觉这种风格的东西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啪的一拍脑袋,算了,回去再找别人问问。走不多远,又是一个火盆,这次的力士割掉了自己的手,火盆就在手腕上。回头望这段洞壁,弧形的,莫非这是个圆形的?很快就证实了自己的判断,而且,搭着刚才的两个火盆,一共有十七个,也是割掉各种器官点着火盆。   这时,整个山洞的面貌完全呈现出来,苍穹圆顶,十七盏灯拱卫,正中间放着一个穿着肚兜,两腿微曲站着,双手举起,仰面朝天嘶吼,看上去在愤怒挣扎的小男孩儿。   “天魔童子?!”萧羽失声喊出来。他重新将这山洞看一遍,难怪刚见到时就这般熟悉,这是魔族经常用的十七混魔天残体供养天魔童子阵。以前萧章端掉魔族祭坛的时候碰到过,他觉这些灯别有一番趣味,就搬回家去当收藏!   现在明白了,这条蛟已入魔族,在此地潜心供养天魔童子!它能逃过天谴,肯定得了什么魔族秘法!快步走到蛟头面前,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只是这个头太大了,他八尺高的身子居然只到了蛟的鼻子,那就由近及远,先看看嘴里面有什么发现。好的是这家伙嘴没有闭上,不然他可撬不开已经石化的嘴唇。   为了看得清楚,他几乎将半个身子都伸进了蛟的嘴巴里,一点儿一点儿地看,连牙缝儿都不放过,苍天不负有心人,果在喉咙处发现一丁点儿发亮的东西,全身扑腾着使劲往里够,猛然间面部一热,心说不好,赶紧背手一拽蛟龙那两颗獠牙,整个人从蛟嘴里跳出来,眼看着早已石化斑花的蛟龙开始变黑,蛟头上落了不知多少年的尘土结成了土块掉下来......蛟龙复活了!   这是萧羽最担心的事情,豆大的汗珠已经从额头上滚下来,在蛟龙冲过来的一刹那,鱼跃到火盆后面,蛟龙那巨大的身躯带着开山裂地之势冲进来,盘在天魔童子像前,巨大的龙头快要顶到洞顶了。而自己好像还真不够塞牙缝的!   蛟龙看着眼前这个微不足道的人,咆哮着,摇摆着,似乎要将这几千年的愤怒悉数发泄到这个凡人身上。   萧羽咬着牙,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把比自己还高的铜像抛向蛟龙,没错,的确是抛,可惜那铜像还离蛟龙有三四尺远,就被它一尾巴给打了回来,头和脚还分左右两边袭来。一发千钧,萧羽也顾不上许多,兵行险招,竟冲着蛟龙纵身跃起,在那庞大的躯体上连踏了四五脚,借力躲开了这致命一击,落在天魔童子像的旁边,用力抱了好几次,比火盆小很多的童像居然纹丝未动。顾不上许多,接着找下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身子刚转过去,就意识到一个问题,蛟龙怎么没追过来?忙回头,蛟龙果然呲牙咧嘴在半空中挥舞,但就是不来进攻,难道它在顾及这童子像?赌一把?尽管从来不赌,他还是又回到童子像前,蛟龙还是没有来进攻!看来是真的了。   这丁点儿的闲暇,萧羽已经又将山洞看了一遍,太空了,除了十八尊雕像,再无其他,难道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   呼----,蛟龙一张口,滚滚狂风喷出,这还真出乎萧羽意料。他两手死死抱住童子像,可风实在太大了,双脚离地自不必说,双手也支撑不住了,整个人像支离弦的箭,咚地撞在后面的石壁上,他自己好像都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似的掉在地上,看着张牙舞爪示威的蛟龙,悠悠地笑了:这就是尽头了?就这样结束吗?   嗷----,蛟龙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整个身子也开始扭曲,表情极其痛苦。啪----,蛟龙的脑袋身子尾巴依次撞在洞壁上,力度之大,以至于整个山洞都晃起来!   半空中出现一只巨大的透明的翅膀,与之极不匹配的是一个娇小五彩的小鸟的身体和另一只同身体成比例的翅膀,这除了精卫还有谁?   把轩辕剑刺进蛟龙尾巴的星月没有控制住身体,被尾巴带了个跟头,顾不上疼痛,跌跌撞撞地跑到萧羽身边:“你怎么样,哪里伤着了?”   萧羽没憋住笑,一口血吐出来,应该说自己哪里没有伤!咬牙道:“快离开这里!”   呼,抽搐了好一会儿的蛟龙又竖起身来,作势再次攻击!   扑楞楞,这次精卫全身都现出法相,一双翅膀竟和山洞差不多大了,一合之力差点儿把蛟龙给拍扁,连姿势都没变,快速施加力量。眼瞅着无力反抗的蛟龙突然胸腔一闪,脸上就没了痛苦之色,浑身一抖,就那么轻易的拜托了精卫的束缚。   是那个东西!萧羽意识到这里,慌忙沉在丹田一口气,从星月身体里召出漫天雪,纵身跳起,可离地还不到半尺,又掉下来,脸色铁青。   “你要干什么?”星月不解地问。   “把我送上去!”   星月虽不解,还是把全身气力凝结在双掌,把萧羽弹上去,万没料到的是他居然一剑把半空中正与精卫对峙的蛟龙的脖子豁开,胸腔喷出的黑血柱硬是把萧羽顶到顶上,又撞在墙上。   萧羽突然感到背后一沉,洞壁剧烈晃动起来,第一反应就是后面有暗门,可他还没有掉到地上,就被元气即将散尽、像没头苍蝇乱撞的蛟龙再次打中,他竟像毽子似的再次被抛上去,还没来得及叫苦,又看见一个沙包大的石头砸下来。   我去!这是触了几辈子的眉头都赶到这次了!萧羽苦笑,挥剑打算挡一下,然而胳膊还没有伸开,手脚猛然一紧,好像被无形之物束住,跟着就风驰电掣地飞出山洞,直到到了山脚才被放下来,这才看清,缚住自己的原来是精卫的法相的爪子,另一只爪子里,则是星月。   轰隆隆!刚才还巍峨的山头坍塌下来,完全没了山洞的痕迹。   “你怎么了?说句话啊!”星月见萧羽浑身是血,连眼睛都不眨,心里慌了。   “没事!”萧羽寻思,蛟龙身体中的东西,诡秘的童子像,还有那道不知通往何处的石门,难道真的就随山洞一起埋葬了吗?   眨眼间,刚才不知哪里去的精卫又飞了回来,变回小女孩儿,伸手道:“姐姐,你们吃了吧!”   萧羽见是几叶灵芝,拿了叶扔进嘴里,道:“多谢!”没想到,灵芝入口即化,浑身都热起来,伤损的地方竟没那么疼了。看来这灵芝绝非凡品。   更令萧羽没想到的是,星月竟和精卫混得热络的不得了,这分开不过是半个时辰,究竟发生了什么。伸手拍拍星月,竟被她的眼神吓得一机灵。   星月眼中噙着泪水瞪着萧羽:“你是不是又打算抛下我?”   “我没有,只是......”   “只是里面有危险,有可能会死在里面是不是?我不知道我以前等了你多长时间,可我知道你还活着,可如果你死了,我还能等到你吗?”   萧羽无言以对,思忖许久,从怀里摸出儿时母亲给绣的护身符,放到星月手里:“以后要是再跟我走散了,拿着它去居龙镇水风月云山庄等我!”   “那是什么地方?”星月还是有些不相信萧羽的话。   “我家!”萧羽看着护身符。“这是我娘给我的!”   虽然没有人间的亲朋好友,但星月还是清楚“娘”这个词对凡人的意义,迅速的放进贴身的衣服里,活像一个藏了糖的小孩子害怕别人抢似的,捂着衣服心满意足地道:“漫天雪、护身符都在我这里,你别想再丢下我!”   萧羽会心地笑了,这才听星月把他进洞之后的事讲来:   外出玩耍的精卫回来看见星月昏在轩辕剑旁边,心下奇怪,施法点醒她。   星月忙拿出巫山神女指甲,说明来意。   话说精卫乃是巫山神女亲手所救,也最听神女的话,既然星月是神女的朋友,还拿着神女的信物----指甲,自然是没有不帮忙的,痛快的答应进洞去救萧羽。   临进洞前,星月想起萧羽曾说要拿着轩辕剑,就两手用力一拔,险些栽个跟头,心里奇怪:怎么这么简单就拔下来了?直到听到地上的婆娑声,才大吃一惊,大蛇活了!拔腿跑进洞里。   萧羽恍然大悟,摇头大笑,果然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自己用轩辕剑骗了星月,而星月拔了轩辕剑差点儿害死自己,冥冥之中真是玄妙无比!“诶,小精卫,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一直在这里啊!”精卫道。   “在这里?!”萧羽试探着问:“你在这里是在看守轩辕剑吗?”   “嗯!”精卫点点头。“当年我爹用轩辕剑在神女姐姐的帮助下镇住害死我的恶蛟,可是这条蛟不知道吞了什么东西,怎么也消灭不了它的元灵,就只好把他的元灵封在身体里面,待到它的身体完全石化,就再也不能复生了!”   原来如此!萧羽突然意识到一个各家各户都知道的事情:“你不是在海里溺水的吗?和这条怪蛟有什么关系?”   精卫挠着脑袋回想着:“当时我在海里游泳,被这恶蛟打得浪头给卷进海底,后面就不记得了,再后来我在天上飘的时候,撞到一股气,我突然感觉变得好强大,在神女峰碰到了神女姐姐,她把我引进了一只花脑袋、白嘴壳、红色爪子的鸟的身子里,可是难看死了,我就变了个好看的!”   把生死说的如此轻松,星月真是越来越喜欢精卫了,拉她坐在身边:“那它怎么到了这崇山峻岭里?”   “我填的!”精卫说的无比轻松:“我在海里的时候看清了恶蛟的老窝,就以神女峰为连接点,在海中圈了方圆五百里,然后再填高,这样它就跑不了了!”   填的......星月喉骨上下耸动两下,是啊,能跻身洪荒八绝有哪个是白给的?眼珠一转:“现在山也塌了,恶蛟也死了,想不想跟我去外面逛逛?”   精卫想了好一会儿:“好啊!这山里面实在没什么好玩的,我早就想出去了!”   真是说走就走!萧羽心里庆幸,终于不用提心吊胆让星月带了,可在半空不到一盏茶功夫,他就开始后悔了,这精卫心智不全,完全孩子心性,即使用法力拖着两个人,仍是忽上忽下看风景,玩的不亦悦乎。   萧羽实在挺不住了,赶紧让精卫落了地,自己哇哇吐了半天,脑袋还是晕晕乎乎分不清东西南北。这精卫速度快,可不知道居龙镇具体位置,也就按个大概方向飞,现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稍稍辩了下方位,结成法指,默念咒语,大叫一声:“开!”   最近的山神应声出现,见召唤自己的是个凡人,并且用的是只有不会法术之人用的方式,大怒:“竖子大胆,竟敢胡乱惊扰本神,该当何罪?”   正和星月玩闹的精卫闻声愤怒地转过头来,也不懂得收敛功力,两只眼睛余光竟将山神打翻在地。   “精卫!”萧羽忙喝道。   “啊?!”精卫不明所以应道,一分心功法也散了去。   这下山神可有点儿傻了,没想到此人身边跟的一个小丫头都这么厉害,屁颠颠地爬起来,跪拜道:“小神有眼不识泰山,万望阁下赎罪!”   萧羽点点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离居龙镇有多远?”   山神道:“这里断崖山,居龙镇在南边五百里!”   “往南五百里......”萧羽有些口干舌燥,一直从南往北飞,怎么还飞过头儿了呢?      ☆、第二十五章 挣钱   “你去吧!”萧羽打发了山神,寻摸着照精卫的速度多久能到,没想到星月和精卫坐在地上捶胳膊揉腿,的确,日已偏西山,看来要在这里过一夜了!“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弄点儿!”   星月立马跳起来:“好啊,你生堆火,我跟精卫去打点儿吃的!”   看着玩心比精卫还大的星月,萧羽叹口气,四下寻了些干柴木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篝火烧了起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反正一大堆柴都烧完了,终于看见两个人提着些野味儿回来了,还有说有笑的,看来心情不错!   “流云,刚才我跟人打了一架,真是太过瘾了!”星月把东西甩在地上,张牙舞爪地描绘起来:“那个男的好像会你们说的那个武功,我这点儿法术拿下他还真费劲!”   萧羽拔着羽毛道:“不是还有精卫吗?”   “那我得给你说一句,那个男人也带着一只大鸟,还很厉害呢,竟能跟精卫打平手!”星月口气中愤愤地很是生气。   “能和精卫打平手还真是不多见......”萧羽心思一动:“那个男的什么样子?”   星月道:“眉清目秀,穿着一身素锦,比你好看多了!”   “真是巧儿!”萧羽大惊,抓着星月:“那个人呢?”   星月从来没有见过萧羽这么着急,吃吃地道:“......打进悬崖了!”   “悬崖?!断崖山!”萧羽箭一般冲进黑夜里......   话回萧章一头。他在杜思明的土木山庄等了些日子,不见萧羽回来,料定已遭人毒手,那这山庄也就暴露了,细思之下就让梅知寒、梅晓寒、杜巧带着鲲鹏护着杜思明一家去居龙镇,毕竟那里是自己根据地,保护他们应该不成问题!   偌大的山庄就剩自己一个人是不是太无聊了?就找了一个借口把霜玉给扣下了,没想到这丫头整天除了睡觉就是睡觉,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丫头这么嗜睡啊?因为这个,他还专门找她谈了一次,她竟很认真地道:“春困秋乏夏昏昏!”   好像很有道理啊!萧章追问:“不对啊!现在是冬天啊!”   “冬眠啊!这都不知道!”   一年四季没一天不在偷懒,还理直气壮的让人无言以对,这功力不在萧章之下啊!他当真第一次吃憋答不上来话,郁闷地在院子里转了半天,挖空心思想出对策,又折回去找霜玉理论,刚到她的门口,突发奇想,用手指在窗子上捅个大洞,兴致勃勃地看霜玉睡觉的样子:双手胡乱挥舞的同时,嘴里还碎碎叨叨念叨着。情况不对,她身子抖什么,破门进去,摇着霜玉:“玉儿,醒醒,醒醒......”   “萧章?!”霜玉睁开惺眼朦胧的眼睛。   “怎么了?做恶梦了?”   霜玉坐起来,声音还有些颤抖:“我梦见那只小鹿了!”   萧章愕然,心里有些后悔在霜玉面前杀那只鹿了,像她这种纯良之人,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怕会给她留下永远的噩梦。安慰道:“别想了,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起来,天黑了!去找点儿东西吃!”   说是出去吃饭,其实萧章是探探外面的情况,拉着霜玉溜达了四五条街,坐在一家路边摊上,要了两碗素面,漫不经心地瞟两眼不远处的探子,心里骂道:这群盯梢的也太浮夸了,就不能用点儿心?老子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我能不能再吃一碗?”   神游的萧章被声音拉回来,本来还不确定是不是霜玉在说话,可看到她那双在面汤里捞来捞去的筷子,乐了,挥手道:“老板,再来一碗!”只见老板刚把面端上来,只有五下,最多七下,又被这丫头吃净了,这战斗力也太恐怖了,传说中的酒囊饭袋也不过如此吧?   “我是不是吃的太多了?”霜玉不好意思看萧章,低着头问。   萧章眼一瞪:“哪有?”说着又给霜玉要了两碗,边看着她吃边说:“我从小就羡慕猪,吃饱了睡,睡够了吃,这一辈子下来,净享福了,多棒啊......”   霜玉不高兴的停下筷子,嘟着嘴:“你说我是猪?”   “没有,我是说你享福,你想想猪,吃的哪有那么好,还面条!”   霜玉顺着萧章手指的方向一看:一头黑猪正在地上拱泔水吃!心想这萧章说的好像有点儿道理,可怎么听着怪怪的,感觉也有点儿怪怪的。   “行了,这么高深的道理你一时也想不明白的,改天我再给你讲!”萧章起身拉着霜玉就走。   “客官,客官!”面摊老板拉住萧章:“客官,您还没给钱呢!”   “给钱?”萧章一身痞相地抠着鼻屎,道:“老板挺有眼光啊,你这店开了好长时间了吧?你说现在天这么干,难免有点儿火烛什么的,你说是不是?就算没有火烛,要是晚上天上掉个石头,或者掉个刀子什么的,你说多吓人,对不对?好好想想!”使劲啐口痰,一步三晃地走出面摊。   霜玉拧着眉头跟着走了好一段,突然道:“你是不是在吓唬人?”   正在前面走的萧章差点儿栽个大跟头:自己的老脸真是没地方放啊,要是让别人知道自己赖几碗面的钱,这一世的英明可就付诸流水了!他支支吾吾答应着,搓着脸颊琢磨怎么搞点儿钱,总不能老这么丢人吧!斜眼瞅见不远处有座二层楼房,很是威武气派,门面更是花枝招展,门楣上大大的一块匾额,三个金漆大字:花满楼!再看看身边这个姿色过人、不通世事的霜玉,乐了,一个自以为完美的妙计涌上心头!   萧章连哄带骗地忽悠霜玉,还真把这丫头给说通了,不对,应该说是说蒙了,反正就迷迷糊糊地答应了跟着进去。刚一踏进门,他的哈喇子就流出来了,以前可说是醉卧万花从,酒醒温柔乡!这段时间东奔西跑的,可是委屈了自己了,多想叫嚣今天晚上包下来啊,扣下来解闷儿的霜玉倒现在成了累赘,心里这个不是滋味儿!冲露着二十八颗牙齿迎来的老鸨朝后摆摆手。   老鸨看见霜玉简直眼前一亮:眉目俊秀,肤色白皙,身材苗条,体态婀娜,清雅脱俗,这回可是捡到宝了,就算让人一次性摘灯也能赚不少。她上下摸着霜玉,啧啧道:“哎呦喂,这小模小样的,还真招人稀罕。五百两,怎么样?公子。”   “五百两?你可想好了,价格合适了,我就多来几次;价格不合适,哼哼!”萧章的冷笑声说明了一切。   一听“多来几次”,老鸨子彻底不淡定了,从袖子里扯出一叠银票塞进萧章手里:“公子是爽快人,以后可得多多照顾老身啊!”   萧章笑得眼睛都没了,噗地往手指头上吐了些吐沫,一边数着一边大侃:“做买卖就得像您这样的,痛快!”回头从霜玉头上拔下个簪子扔给老鸨。“你的了!”   老鸨一愣,旋即明白被耍了,把簪子一摔,掐腰道:“好你个毛没长全的东西,也不去打听打听,这么大一座城里,谁敢往老娘头上抓虱子?今天就算你把人给留下,老娘我也得折你一条腿,让你长长记性!”话音未落,十几个膀宽腰圆的大汉拎着方木早已把萧章和霜玉围得水泄不通!   萧章把霜玉拉到身后,努着嘴道:“呦呦呦,干嘛呀这是?我一个小混混儿值当的这么大阵仗?何况我还感冒了!”他那天下第一,世间无二的喷嚏打出,竟如十二级的大风狂飙,把屋里的桌椅板凳全都吹翻在地,那些个大汉更是齐斩斩地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最惨的要数老鸨子,她正被房顶上掉下来的大灯笼罩住,浑身都动弹不得,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像极了缩头乌龟,看着很是搞笑。   “对不住各位,对不住,一时没忍住!咦,老板娘,你还好吧......”萧章说着又张大嘴。   “少侠饶命,公子饶命!”七魄丢了三魂的老鸨子鸡啄米似的求饶。   这改嘴也太快了吧?萧章心里很是不悦:这么快就让我离开这些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美人们不是要我老命吗?能多看两眼也是好的呀!长痛不如短痛,一咬牙,拽着霜玉出了门。   这街弄这么直干什么?房子盖两间还不行?显摆是不是?太阳就不能凉快点儿?后面的霜玉不吭不响的傻了?......出了花满楼情绪就极其恶劣的萧章突然贼笑起来,对呀,这不是还跟着一个呢吗?虽然一棵歪脖子树肯定不如大森林,可有就比没有强啊?吃窝边草绝对不是好习惯,不可否认的是窝边草也能解饿啊!他笑得狗呲牙似的贱兮兮回到霜玉身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咱们有钱了,想买什么,说!”   前两天霜玉听到一个词,怎么都想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看到萧章的样子,不知道怎么那个词突然就冒上心头:狗翻脸!她鄙夷地甩开萧章的手:“你怎么变得这么快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嘛!走走走,买东西,买东西!”萧章说着就把霜玉拽到首饰摊前,不由分说的胡乱给霜玉插了一脑袋,整个摊子都快弄干净了,道:“多少钱?”   摊主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五百三十两!”   “我去!这么贵,你抢钱啊!打个折吧!三十两!”萧章噼里啪啦地说道。   本来笑开花的摊主瞬间死的心都有了:“客官,您哪儿是杀价,这是要杀人了!”   “切!”萧章啪啪啪地抽了几张银票扔在桌子上,转脸又把笑挂在脸上对霜玉道:“感觉怎么样?高兴不高兴?”   霜玉皱皱眉头,道:“头沉!”   ......萧章简直要血溅八尺,这也太不解风情了,改天得好好□□□□,现在得先干正事了!他揪着霜玉飞到城外城隍庙屋顶。   这些天,他发现只要一到晚上,徘徊在土木庄附近的神秘人就汇集到这里,鬼鬼祟祟不知干什么勾当,想来必然有便宜好沾,过来玩个顺手牵羊也不错!他掀了几片瓦,只见那些人施法从各自口中吐出一粒黑色丹药。   淬灵珠?萧章大骇,他们是义云县收集游魂的那伙人!片刻功夫,十几粒淬灵珠凝聚成一颗,在被领头人拿住之前,他纵身跃下,抢到手里,厉声问道:“你们到底什么人?从义云县跟到这里!”   见被人发现,这群人倒也不惊慌,一同咬破手指点在额头上,齐齐念咒!声音虽轻,但惑人心智,乃至使人产生幻觉。   就这么点儿本事?萧章站在那里,正等这群家伙亮大招儿,房顶哗啦坍塌下来,赶紧伸手接住已经神志不清的霜玉,立即渡些真气封住她的心神,免得这丫头的元灵走失!跟着,他放声狂笑,不但把那些人的咒语声完全覆盖,还将他们的经脉依次震断。   这时,整个城隍庙都开始变软缩小,越围越紧。哼!萧章冷笑,一手揽着霜玉,另只手唤出扇子映江红,朝着四周一挥,所有的砖块瓦砾立即四下散去,迎着外面月光,这才看清外面是三个衣着古怪的人在施法。   三个人相互看看,刚才只是以为来人有些道行,但也高不到哪儿去,集合三人之力拿下不成问题,没想到对方隐藏了实力,只一招儿就破围而出。“星罗阵!”其中一个大喊一声,三人移形转位,以天地为依托,布出一个水火交替的大阵。   萧章在阵中固住身形,细细查看:设计此阵之人真是高手,此阵表面脱胎于八卦,内里却用魔族极其推崇的精气神作为力量,果然是掩人耳目的好方法!不过,也真是可笑,这就想困住我?他身子一转,化身就出了星罗阵,闪现在一人身后,一巴掌打了那人一跟头,骂道:“谁他妈的给你们脸?这点本事也好意思出来显摆?”   其余两人见此,那还顾得上法阵,抬腿就跑。   “遇上我算你们倒霉!”萧章手指一弹,两道白光闪过,打散了那两个人的灵元。抱起还昏昏沉沉的霜玉,准备睡大觉去了,这丫头睡得那么么死,干点儿坏事应该不会被发现吧?嘿嘿。   萧羽美美地把霜玉放在床上,正流着口水搓着手,元神忽地一紧,很不情愿地帮她盖好被子,然后坐在凳子上,倒杯茶喝着,悠悠地说道:“进来吧!怎么着?还得让我请你们?”   “哎呦喂,二公子,这谁呀?长得挺漂亮啊?”百芳踏进门来,身后跟的是惊雷和孤叶。   萧章咳嗽一声,道:“那是,庸脂俗粉还入得了我的法眼?告诉你们,要是我哪天给娶进门,那就是你们的少奶奶,可得伺候好了,惹毛了我可管不了!”   百芳捂着腮帮子:“能不能不这么酸呐,我的二少爷,羞死人了!亲还没成呢!”   “羞吗?”萧章摸下脸,看看手。“还好啊,比那个半夜里跑到树底下跟暴闪告白的人强多了,那词儿,我去,我要是说一遍,估计得吐三天三夜!要不我就受点儿罪,给你们学学?”   “你......你不要脸,偷听人家说话!”百芳面红耳赤地跑出去。   萧章手一挥,不屑地道:“就这还好意思说纵横天地的人物!真丢我的老脸啊!”   惊雷上前勾搭住萧章的肩膀,道:“二公子请放心,我肯定一定绝对好好伺候少奶奶,保证要星星不给月亮!你想啊,公子你平日对我们呼来喝去的,好不容易来个你的克星,我们那儿舍得怠慢啊?要不谁给我们出气呀?”   “行啊!不愧是跟我的,这见风使舵的本事见长啊!”萧章皮笑肉不笑地道。   惊雷笑嘻嘻地抱抱拳:“不好意思,公子,学得不到家!”   “呵呵,好吧,看来我得抓紧时间使唤你了,要不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萧章活动着脖子。“今天我在城外杀了三个功法古怪之人,明天天亮之前,你给我抓一个知道他们底细的人回来!”   啊?惊雷有些为难:“都这天儿了,我从哪里找他们去啊?”   萧章看着惊雷,道:“你跟我多长时间了?”   惊雷不明所以,很机械地道:“有个几十万年了吧!要是按你转世算,你拿尿和泥我都见过好些次......”   “哦,这么长时间了?”萧章话锋突然一转:“跟我这么长时间,这点事情都办不了我还要你干什么?当粮食无底洞啊?孤叶,惊雷适合干什么,说说看。”   “不用说了!我现在就去还不行吗?”惊雷提剑愤愤地出了门。   ☆、第二十六章 惩罚   萧章闭目养了一会儿神,突然开口说道:“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孤叶抱拳道:“二公子,我们几个商量了,水风月云山庄以匿龙塘为基点,离洛神鼎坐镇,外有长江龙王寄穹照应,还有洪荒八绝中的两绝辅助,保护盟主等人不成问题。而你这边,大公子再次走掉,小姐至今下落不明,恐怕比家里更危险,更需要人手。”   不可否认,萧章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点头道:“你刚才说两绝,除了跟着杜巧的鲲鹏,你们又找到了哪一个?”   “不是找的!”孤叶道:“是杜思明,《神农百草经》被他一直收着!”   萧章颇为惊讶:“呵呵,想不到这个杜老头还真有点儿好东西!”   “二公子......”孤叶欲言又止,待到看到萧章肯定的眼神,接着道:“我感觉那个张柏英有些不大对!”   这话很出乎萧章的意料:“怎么讲?”   孤叶道:“杜家人进匿龙塘前经过你住的院子,被你摆在门口的十七混魔天突然精光大盛,其他人还好,张柏英却发起疯颠,表情极其痛苦,后来被我们拖离那块地方,他才安静下来,暴闪在他后心发现了一个用来封印的八卦,暴闪试了一下,威力很大,好象是用八绝中的伏羲八卦做的!”   萧章陷入沉思:“点苍子,张柏英,十七混魔天,跨度也太大了?难道有什么地方是我忽略的?”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我都佩服我自己!”惊雷说着话走进来,手上还提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啪的扔在地上“瞅瞅吧,保证跟你杀的人是一伙!”   孤叶知道现在要开始审问了,很识趣地走到床前,施法将还睡着的霜玉隔开。   萧章倒杯茶水,刷的泼在被绑着的人脸上。   被绑人苏醒过来,惊恐地看着萧章:“......你是谁?干嘛抓我?”   萧章重新倒杯茶,抬头看着惊雷:“一点儿法力都没有,你确定你没抓错?”   这一问惊雷也有些发毛了,可仍咬着牙:“绝对错不了!我见他的时候他正在那三个尸体上翻腾,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是找这个吗?”萧章两根手指夹着一颗淬灵珠问,待看到被绑人肯定的眼神,嘴角向上一挑,好象是在笑,但给人的感觉透着一股邪恶。“你穿的是道服,哪个道观的?”   “什么道观?我四处云游的......”   萧章都懒的反驳,端起茶杯。   啪,碰,咔!另外夹杂着呜呼哎呀的惨叫声。   “何苦呢?”萧章俯下身子,看着已经被打成猪头又被惊雷提回来的被绑人,道:“还云游吗?哼,还挺有骨气!可惜啊,你分量太轻了,连颗速死的药也没拿到吧?去外面搬盆花来!”   “啊?哦!”惊雷愣头愣脑地从院里捡最大的弄了一盆进来。   被绑人虽不知道花盆有什么用,但也感到不妙:“你......你要干什么?”   萧章捋着小拇指站起来,忽地一笑,啪的点住被绑人的穴道,一把提到桌子上,喝口还没倒的茶,拎起一个竹子做的椅子,扯下一个椅子腿,拿惊雷的剑一下一下很有节奏地打通竹子关节。   被绑人都快崩溃了,这哒哒的每一声简直就像是无形的恶鬼在蚀咬他的身体。“你到底要干什么?”他嘶吼道。   “浇花!”萧章不紧不慢地道:“你看看这花,养的没精打采的,不浇浇怎么行?”   “怎么浇?”被绑人心里更毛了。   萧章一乐,噗地一声将竹子捅进被绑人的肚子,鲜血顺着竹子流进花盆,殷红了盆里的土壤。“就这么浇!”转头对惊雷道:“看着点儿,浇透了换一盆,别让费力肥料!”   “你不是人!”被绑人哀嚎着骂道。   萧章无动于衷:“想说的时候说一声,不过得在流完之前!”   时间慢慢过去,被绑人一直在荤七荤八的骂,声音越来越小。   打了个瞌睡的萧章甩甩脑袋,责备道:“死人啊你?没看到血越来越少了,去,找个水壶,给他灌两壶水!真他妈的没眼力劲儿!”说完又开始打瞌睡。   惊雷执行起命令来到真不含糊,出门就提来一桶水,还拿着个漏斗,死活摁进被绑人嘴里,呼噜噜地将一整桶水全倒了进去。   “倒干净了?”萧章很无奈的教训道:“你是不是傻?水灌进去流出来就是血吗?就算能变成,还没变呢就给流死了!弄副补血补气的给他喂下,续续命!”   刚刚看到要摆脱痛苦的希望,瞬间又跌到了谷底。被绑人发白的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你先玩着,等我睡醒再招呼他!”萧章在椅子上换个姿势接着睡。   被绑人听罢彻底崩溃了,沙哑着嗓子:“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我是灵云观道士,奉掌教玉灵子之命,到他们身上搜寻淬灵珠,别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萧章忽地坐起来,死死盯了被绑人半天:“给他个痛快!”看着被绑人被惊雷提出去,地上的斑斑血迹还有些发亮,他捡起地上的竹子,使劲一攥,鲜血直流而下!   “二公子......”孤叶心惊。依她以往记忆,萧章自伤,天下遭殃!   萧章没说话,走到长廊上,眉头紧锁着。天空飘下雪,还是鹅毛大雪,一片一片的,没一会儿地面就快盖住了!   “二公子!”孤叶跟出来,抱拳道。   萧章叹口气,扔掉手里的竹子,道:“你和惊雷上天界走一遭,凡是和这个灵云观有关系的,不管是谁,元灵统统打散!”   “这会不会......”   萧章刷的扭过头,眼中寒光迸射,吓得孤叶把剩下的半句话咽了回去。玄尔他的眼神又柔和下来,重新打量着漫天的大雪。这灵云观也是人间少见的仙观,创始人道号灵云长鹤,据说是山中野狼得道,至于这个玉灵子什么时候接任的掌教,没人知道,就好像是花开花落那么简单的就接任了。这些东西还是跟人瞎聊的时候听人说的,他也就没放在心里,万万没想到这灵云观竟和淬灵珠扯上了干系,若说天界无人知道谁会信?   惊雷埋了被绑人回来,刚想说话,却见孤叶连打手势,识趣的闭上嘴,细问之下,不仅大吃一惊,上次萧章插手三界之事,少说也有十余万年了,看来这次真动怒了,自己还是不要触这个眉头的好!乖乖地站在萧章身后!   “宁杀错,不放过!有人阻拦,格杀勿论!”萧章突然间又补充道。   孤叶同居了望一眼,道:“这会不会太鲁莽了!”   “把百芳也带去,马上就去!”萧章的口吻不容商量,转身回了屋里。   霜玉醒来,口渴的紧,爬起来将桌上的半壶凉茶水喝了个干净,这才瞅见外面没膝盖深的雪,真是又惊又喜,百花谷常年温差不大,冰雪根本见不到,偶尔见到的还是施法弄出来的!她一路跑进还不曾被人涉足的雪地,滚雪球、堆雪人、画画......总之她能想到的统统耍了一遍,玩的不亦悦乎!咦,怎么半天没看到萧章?她停下手,边喊着边挨个屋子找,好半天,终于在一间矮小的房子里传出应答之声。   霜玉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了半天,方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只见里面一片漆黑,连照明通气的窗子都没有,寒气更是逼人。她从门楣上取下灯笼,这才看清原来这是一个冰窖,一方一方的冰块从地面一直摞到房顶,晶莹透彻,很是壮观!而萧章就光着身子坐在冰窖中间的巨冰上,浑身上下没有丁点儿血色,头发眉毛嘴唇上甚至已经挂上了白霜,赶紧冲上去,企图把萧章拽下冰来。   萧章顺势一把把霜玉拉进怀里,笑嘻嘻地道:“刚睡醒就这么着急投怀送抱啊?”   霜玉是即挣扎不开他那坚实的胳膊,又躲不开他那忽左忽右的脸,心里一怒,竟将那微末道行集中到眼中,一道精光闪过,居然把他给定住了,忙不迭地推开,跑出冰窖,只听后面稀里哗啦传来冰墙倒地的声音。喘了好一会气,才又开始担心地自言自语起来:“会不会被砸到啊?还有那么多的冰......”刚一转身又撞进萧章怀里,赶紧跳出来,声音急促不解地问:“你......你怎么出来了?”   “去,我要是让你给制住了,老脸哪放啊?”   “也对啊!”霜玉茅塞顿开地点着头,眼睛刚往下一瞟,立即死死闭上,骂道:“你怎么这么流氓,连......连裤子都不穿!”   “哦!”萧章似乎恍然大悟:“我说怎么这么冷呢!原来是没穿裤子啊!”他咔咔抖了两下裤子,很理直气壮的穿上,一揽霜玉:“行啦,占我这么大的便宜就不给你要钱了!就陪我玩两天得了!”   霜玉的脑袋根本跟不上萧章说话的速度,两条腿跟着走了半天,才捋出跑出冰窖前的问题:“你干嘛在冰窖里面呆着?”   萧章刚刚好一点儿的心情再次跌入谷底,声音浑厚而低沉:“赎罪!”   可以说,霜玉第一次心头一震,抬头偷偷瞄一眼萧章的脸: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有棱有角的肌肉透着坚韧与刚毅,若隐若现的还有一丝不知所谓的痛苦,跟往日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完全的不同!“为什么要赎罪?”   萧章的嘴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揽着霜玉的手也不自觉的攥起了拳头。   感觉到异样的霜玉扭头一看,鲜血顺着萧章的指缝滴下来,忙掰开一看,已经结出黑色血疤的伤口再次崩裂,一块一块的触目惊心。“怎么弄的?”   然而萧章还是没说话,手就那么伸着让所有包扎。   “以后别再把自己弄伤了好不好!”   “要是你天天给我包,那我天天伤着我都不在乎!”   这声音......霜玉抬头一看,又是那满脸坏笑的萧章。“哎呦,我去!你这变得也太快了吧?”   萧章眼一瞪:“行啊,口头禅都学会了!”   缩地成寸乃是玄学中比较简单的一门,萧章却不怎么喜欢用,他更喜欢一步一步地走。不过,有时却也是不得不用,就像这次,他带着霜玉一晃身就到了灵云山脚下,剩下这段他还是决定走上去,高山深树林,泡妞的绝佳时机,错过绝对后悔啊!   看前面,风景如画!瞧后背,整个背杀啊!左右那也是婀娜多姿!真是太赏心悦目了。萧章那个心就像猫抓似的,将与霜玉不可描述之事脑补了半天,猛地又有些可惜:领着这么大个美女逛深山,要是能在人群中走一圈,那得招来多少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啊!猕猴而观的确是短视,不可否认可大大的增加心理上的满足感!   沙沙沙!树林突然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原本被萧章看得不好意思的霜玉周围一瞧,漫山遍野的蜈蚣、毒蛇、蜥蜴、壁虎......甚至还有些连见都没见过的毒物都围过来,吐着各种各样的信子,还带着五颜六色的雾气。她正奇怪哪里来的这么多的这种东西,却被萧章一把拉到他身后,哪想一抬头胸中的气猛地一窒:这空中也飞舞着起码有上百种扑棱着翅膀的毒虫,并且跟地上爬得大不相同,个顶个的带着毒针毒刺。如果说地上的是普通士兵,那飞着的绝对是特种部队了!   “怕不怕?”萧章问道。   霜玉先是点头,跟着就摇头,然后又摇头......   萧章摆手道:“行了,你的意思表示的够明白了,就是让我猜!坐下歇会儿吧!”   “哦!”霜玉试量了好几下,还是不敢坐,不放心地问:“它们不会咬我吧?”   “不会,我还没来得及呢,还轮得上他们?......”   还没坐下的霜玉噌地又站起来:“烟笼沙?!”   萧章应声望去,一个穿着雪白袍子,花白须发垂到脚腕,手里握着缠蛇杖的人站在十余丈外,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他禁不住对霜玉有些刮目相看了,自从走出百花谷,这丫头一直糊里糊涂,就没有几件认识的东西,今天怎么就这么清楚了。他好奇地问:“你认识他?”   霜玉有些惊恐、鸡啄米似的点着头:“那年我跟我娘来人间,我娘就是被他撒□□伤的,回去之后我娘闭关了三年多才恢复!”   “就是你跟我相亲的那次?”萧章仍戏虐。   霜玉狠狠掐了一把萧章:“他很厉害的!”   “今天给你出气!”萧章一甩手,扇子映江红扇骨分开,合成一把宝剑,剑体猩红,流光闪动,即便在近处看,也是若隐若现,看不真切,感觉不到一丝戾气,却让人心血沸腾,压抑不住!   ☆、第二十七章 后裔   烟笼沙眼前一亮,眼睛就舍不得离开映江红了:修法之人通常因为修炼不够,便寻找奇异材质塑造法宝,并且法宝一旦成形就再也不能改变,除非毁掉。而眼前这人的法宝竟能随着心意随意变换,这不可说独一无二,至少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小兄弟,咱们做个交易,你把兵刃留下,我放你们走,怎样?”烟笼沙很有把握地说道。   咻----!萧章一剑挥出,一道清火横着飞出,本是团团围住的毒虫被烧得噼噼啪啪,冒出阵阵黑烟,不过,只是眨眼功夫,后面的毒虫又围上来。他轻蔑地道:“你说呢?”   看见映江红威力,烟笼沙不怕反笑,道:“你能逃出去我信,她能吗?老朽我烟笼沙三个字是白叫的吗?”   萧章心里一动,细细琢磨这三个字的同时,重新观察四周的情况:刚才那一剑烧掉的毒虫居然连半点儿渣滓都没有留下,这太奇怪了!一股不太好的感觉涌上心头。这时,拉着霜玉的手猛地一沉,忙问:“怎么了?”   霜玉迷迷糊糊地说道:“我头有点儿晕......”   不好,有毒!萧章暗叫一声,忙扶着霜玉坐下,连连从她的各个大穴注入灵气,出乎意料的是灵气并没有按照应有的路数游走全身,护住她的经脉元神,而是莫名其妙的又从身体各处透出来!难道她的元灵肉体已经被人分开?他当机立断,引出自己的部分道行融成法罩,护在霜玉身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烟笼沙被萧章高深的道行给镇住了。   “烟笼沙......”萧章嘟囔着打量的时间长了,还真看出些门道:自己杀的那些毒虫不知何时化成一种不知名的神秘物质,在各个毒虫之间连成一条若隐若现的丝线,放眼望去,可不自己就像被困在笼子当中吗?毒虫吐出的毒气毒液弥漫在笼子当中,的确跟烟十分相似;相比“烟”,排布不规则的毒虫就是沙子了。   他妈的,这么形象,还这么浪漫的名字竟然用在一个老怪物身上,真是没天理!萧章心里大骂着,使劲一挥剑,又一道火飞出,没想到这次连圈子都没飞出,反倒反弹回来,若不是躲得快,只怕眉毛头发都得给燎干净了。萧章呛得都有点儿咳嗽,道:“玩鹰的差点儿让鹰啄了眼!你个老小子还有两把刷子!”   烟笼沙也是惊得一身冷汗,他的这个法阵本是欲强则强,可没想到连对方一个随便的挥剑都差点儿没挡住,赶紧连连施法,调集更多毒虫围上来,加强加固法阵,装作漫不经心地道:“只要你留下法器,我就放了你们!”   萧章脸一冷,道:“怎么我碰到的人都那么不知死活啊!”两手一合,映江红不见了,再次分开的同时,双手化作火团,依此为起点,整个人变成熊熊烈火,上通天际,下达九幽,瞬间就把所到之处的一切吞噬的一干二净,那些绵延不绝爬来的毒虫就像芥子掉进大海一般转眼就灰飞烟灭!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烟笼沙还没来得及反应,大火已经烧到面前,整个人都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提到七八丈高的空中。   大火开始消退,萧章又显出身来,不过,这次的身子有七八十丈高,宛如小山;活像房梁似的胳膊抓着小鸡似的烟笼沙,声如巨雷:“解药拿出来!”   烟笼沙真有点儿被吓傻了:不论神仙鬼神,不管法身如何强大,真身永远都是吃五谷杂粮的长起来的七尺有余的肉身!故而法身恍惚容易破,真尊虽小却难近!而此人的七尺之身和现在的擎天一柱居然没有丝毫区别,也就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真身,哪个是法身;难道说都是真身;抑或都是法身。   瞅着那张凶神恶煞、八仙桌子大的脸,眨么眼的工夫都有可能丢掉性命。烟笼沙哪里敢逃滑,摸出解药递上去,没想到自己跟着就被狠狠摔到地上,半扇大门似的脚踩下来,情急之下,手杖一转,上面木雕的蛇立马活过来了,撑了鞋底一下,趁机逃跑了!   “奶奶的,法力不会,逃跑的本事倒是练得挺好!”萧章恢复了本相,见毒虫已经撤的差不多了,忙把烟笼沙留下的药给霜玉服下,立时之间,她的气脉相合,重新复苏生命征象!而他的心却没有因此而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他走到烟笼沙逃走的地方,地上是一堆被踩烂的蛇的尸体,逐条分开,共有十七条,这暗合十七天魔尊之数,是巧合吗?还有烟笼沙所用之术霸道狠辣,似乎与淬灵珠手法极为相似,难道是出自他的杰作?最难以置信的是,这个老家伙法术似乎很是一般,所有的手段好像全凭毒物施展,当真这样的话,日后遇见,定会非常棘手,这次他虽逃得狼狈,很难说不是准备不足所致......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霜玉终于醒了,睡了这么久,至于是因为受伤,还是贪睡,只怕她自己都说不明白!见四周连一丝毒虫的痕迹都没有,心里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扯扯半躺在石头上的萧章:“那个老怪物呢?”   正在养神的萧章嗖地坐起来:“后羿到底是你什么人?”   霜玉面部表情一窒:“我娘不让我告诉别人的!”   切----,萧章很不屑地说:“不就是你爹嘛,又不是什么秘密!”   “你怎么知道的?”霜玉瞪着大眼睛问。   “嘿嘿,说说看,就当讲故事了!”萧章有太多的事情搞不明白,那自己身边的人就不能再有秘密,不然真可能会措手不及了!   霜玉有些为难:“我娘不让我告诉别人的,你知道了可不能说出去!”   后羿和嫦娥的故事流传千古,非常讽刺的是,这个故事同所有俗套故事一样,只会被记住□□,至于前因与后果都一笔带过,尤其是后果,有的甚至有都没有!而牡丹王和后羿的故事就是发生在后果里,并且不曾被他人知道。   嫦娥盗吃仙药之后飞升九天,剩下后羿一人整日酗酒度日。再后来,他进入深山,不再见人。偶然的一天,后羿醉倒在山间石头上,被一个四处游玩的女子拖下山,这女子就是牡丹王。牡丹王对后羿一见倾心,便留了下来!怎奈后羿至情至性,随着嫦娥的离去,心也就成了顽石,七情六欲早已断绝!   那是八月十五,守着明月的后羿依旧是烂醉,竟错把牡丹王当成嫦娥,之后干柴烈火之事在所难免。或许人性的弱点就是永不满足的欲望,本来牡丹王只要守在后羿身边就心满意足,可在那里之后不免对后羿和嫦娥的感情醋意大发,撇下后羿独自回了百花谷。   过了没有多少时日,牡丹王发现自己非但不能淡忘对后羿的感情,反而更加思念,同时,发现自己已经有了身孕,诸多考虑之下,又回到山中找后羿,没想到后羿已经离世,元灵就附在自己曾经绣的《后羿射日图》图上,万般伤心之下,就卷了图带回谷中!   听罢,萧章很不解地问:“以后羿,也就是你老子的功力,上到九天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他怎么就不去找嫦娥呢?”   霜玉摇摇头:“不知道,我娘说他很少说话的,整日间都是醉醺醺的,偶尔有一会儿清醒的也是找酒去了!”   “那你知不知道怎么把后羿召唤出来?”萧章很关心这个问题。灵云观的情况可能远远超出自己的设想,带她在身边难保不出意外,要是有后羿照应,也可免了后顾之忧!   霜玉摇摇头。   萧章有些不解:“难道你娘就没有教给你?”   “其实没有办法召唤的!”霜玉道:“我娘说洪荒八绝秉承盘古灵气,天地精髓,宇宙之中根本没有人能够驭使他们,除非他们自己愿意出现!”   说的也是,被人呼来喝去却是有碍身份!萧章跳起来,道:“算了,自己的包还是我自己扛!走吧!”   这句话霜玉根本没有听明白,痴痴地问:“去吃晚饭吗?”   萧章差点儿吐出一口老血,自从霜玉知道人间各式佳肴之后,不出十句话肯定会涉及到吃的,原本的天真烂漫完全成了个标准吃货,他心里真是无可奈何呀!不知如何是好地看了霜玉半天,终于道:“咱们不是上灵云山吗?等回来再吃好不好?”   “哦!”霜玉木木地点点头且有些失望,可转念一想,道:“不对呀,现在天都黑了,咱们还上山吗?”   萧章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真心的感到累啊,什么事都得一点儿一点儿的解释清楚,她怎么就不自己动动脑子呢!看来自己这保姆身份还得继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叫天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少爷此次上山,难保不会血流成河,尸堆成山,这叫有碍天道!这么忤逆的事怎么能白天做呢?当然得选择月黑风高的杀人夜!”   霜玉听的糊里糊涂:“听着好遥远......”   “修法之道,以随心所欲为小成;顺其自然为大成,达到天人合一乃是完美境界!随遇而安可以是随波逐流,也可以说是因势就势......”   霜玉打断侃侃大谈“天道”的萧章:“我听我娘说,你好像能左右天道,如果不高兴,甚至能将天地推倒重来,你还用顺其自然?”   兴致被人打断,萧章很不高兴地甩下两个字“走了”,边走边暗骂:这死妮子真是没一点儿眼力劲儿,哪壶不开提哪壶,教学生怎么做人是老师的本分,怎么还管起老师怎么做人来了?   月光清澈,小山风呼呼的刮着,虽说是冬天,但吹到身上一点儿也不觉冷;山路边上的密松林里偶尔传来一两声夜猫子声,倒衬的这里更加清幽了!走着走着,萧章心里咯噔一下,这条山路很奇怪,自从从阳面转过来,这条路在阴面来回迂回向上,再没有绕到阳面的路,同时,这路也没有顺着山的走势,难道是修路的人图凉快?他扯下一根头发抛出去,那根头发绵延了很长,落在走过的路上,整条路好像变得很有魅力,附近所有的萤火虫都落在路上,好像路成了夜光的一样。   “哇,太漂亮了!”霜玉简直被惊呆了。   刚开始,萧章倒没觉得有什么,可看的时间一长,脸色就不自然起来,这条路的拐弯处都连起来,不就是十七天魔阵吗?难道天魔童子的传说是真的,并不仅仅是魔族的精神依托,只不过知道的人不多而已?   以前只是对付天余,现在看来难免不被魔族利用!想到这里,一种被人利用的感觉涌上萧章的心头,但这次的不是懊恼,而是恐怖。人间常说,咬人的狗不叫,可要是这狗叫两声之后,就引得别的狗替自己去咬人,那可真是居心叵测了!走夜路逗姑娘的心情霎时间一丁点儿也不剩了,萧章抓住霜玉直接飘到灵云观中一棵高约几十丈的大松树上,俯看着灵云观全貌:中规中矩的三进院落里分布着十几间房子,与其他庙宇红墙金瓦不同的是,这些房子在月光下没有半点儿反光,一眼望去全都黑漆漆、乌楞楞的,跟山头树木完全融为一体,好像是专门为了契合山势才如此设计的。   萧章前前后后地看了好几遍道观,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做的用意!   “这儿的山真有意思,看着跟朵花似的!”霜玉摇着萧章道   正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如遭雷击的萧章四下一张望,可不是嘛!这个山头处在群山环抱当中,却与群山没有什么关联,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块巨大的盆地中间突兀出一座挺拔的山峰,这样看去,四周的山活像一群猛兽扑向灵云山!这样的地势符合文人墨客酸秀才嘴中的青山秀水,但于风水学来说,这是典型的“群狼捕食”之势,注定在灵云山修行之人难有大作为。偏的这灵云观高出四周许多,这样一来,就将四周的凶气压住,进而使四周的山变成一朵花,而它自己就变为花朵中探出的精华花蕊的主体----雌蕊!如此一来,饿狼扑食势的大凶之地就变成了“刺破苍穹”势的大福之地!而脚下这棵在矮小松林中鹤立鸡群的巨大松树则成了一把冲破天际的利剑,汲取着天地滋养,日月精华!   若不是今天偶然到了这里,绝对看不出这里隐匿的威势!还在继续研究山势的萧章突然眼前一晃,只见五六团火嗖嗖带风地从道观正北屋里飞出,落在四周布置的火盆当中,登时之间,整个山头都亮起来,犹如白昼。   吱----,开门声传来,一个道士从屋里漫步出来,此人正是玉灵子。他轻甩浮尘,道:“阁下既然已经来到鄙观,何不坐下来辩辩《道德经》?”   萧章带着霜玉悠然飘下来。   玉灵子见此,心里惊了一下,刚才他只注意到了一个人的生息,没想到竟出现两个人,迎着呼呼作响、不调跳动的火苗,终于看清了这两个人的样貌,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心说这萧章怎么会找这里?暗暗施法,把能召唤到的人全部都召唤到出来。   这回萧章也被惊到了,虽然以前不认识玉灵子,但第一眼就认出他是带人屠掉百花谷的人,现在这家伙又调来这么多的人,其中除了五魔,还有十余个黑衣人。别的不敢比,既然这些陌生人能跟五魔站在一起,想必法力也低不到哪里去!若是自己单身一个人,周旋着各个击破不是什么难事,可现在不得不分手保护霜玉,一个不好两个人都得折在这里,萧章心里迅速盘算着。      ☆、第二十八章 阴谋      玉灵子往后一退,黑衣人齐刷刷也往后一退。同时,五魔做法催持起法器,引着山川地势的灵气,在萧章周围布下一个法阵。   萧章对五魔是不陌生的,几次和天余交手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他们的影子,对他们的道行不可说门儿清,但也掌握个八九不离十。不过这次他们的做法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五魔的法阵已然布置完毕,但并不进攻;而玉灵子和黑衣人则是又布了一个法阵,把正北的房子罩住!   五魔在拖延时间,玉灵子和黑衣人在保护这座房子!萧章看出他们的意图,一把扯出霜玉背在背后的《后羿射日图》,都不等她反应过来,用图裹住她!有后羿来保护,量他们也伤不了霜玉。跟着,他拿出扇子映江红,毫无章法的朝四周乱打一通,当真搅得五魔乱了阵脚,啪,他手里的扇子合在一起,趁着五魔还没有再次稳住阵脚,一个飞身破阵而出。   萧章的道行到底有多深,玉灵子并不清楚,只是听五魔讲过一些,当然,五魔是不会说每次他们都是在天余跟萧章僵持的时候偷袭一下而已,因为那太丢人了,要面子可是不分妖魔正邪的!当然,玉灵子不傻,自然知道五魔的话有水分,不过这也太水了,连一个回合都没顶住就败下阵来,连连招呼黑衣人助阵五魔。   然而,已经晚了,萧章迅速游串在各个人之间,将他们完全分割开来,莫说法阵,整个一盘散沙!“进去!”萧章大喝一声,将手里的制住的黑衣人抛出去,远远看着,那真是一条完美的弧线,撞破玉灵子布的法阵不说,还从窗子撞进屋子。他咧嘴一乐,伸手抓来还不曾被注意到的霜玉,一同跃进屋子。   萧章落下地来,踢一脚已经被打散元灵的黑衣人,数落道:“亏得有你们捣乱,乱了五魔的节奏,不然我还挺费劲!” +   “你......能不能先把我放出来!”刚被吓得有些魂不守舍的霜玉结结巴巴的说道。   萧章瞅一眼:“就那么呆着吧,等会儿还得在包,多麻烦!”   “等会儿我自己包不行吗?”霜玉有点儿急眼了。   萧章冷哼一声:“早这么懂事多好!”挥手打开《后羿射日图》。   霜玉活动活动身子:“他们怎么不打进来?”   “打进来干什么,又打不过我!”萧章声音明显一顿,眼睛盯在供奉在正中的琴上:琴架不知是什么材质,颜色说灰不灰、说黑不黑,古怪的让人看着恶心,然而上面还布满了犀利古怪的的血红色的纹刻,更是添了几分神秘的恐怖感!古琴大体款式倒也中规中矩,唯一让人费解的是琴弦不是七根,而是有十七根!   “十七......”萧章轻声重复着,朝供桌下一望,果然有一尺余高的十七混魔天围着供桌,他们口里不停吐出看着好像是白色雾气的东西,那些东西源源不断的涌向供桌上的琴,瞬间就被吸收的一干二净。他突然间如遭雷劈,这白色雾气乃是淬灵珠汲取来的人的魂魄,用来滋养这架神秘的古琴!天哪,这到底是什么琴,为了保持它的灵性,居然要用生灵灵元来供养?   咻----,十几个黑衣人严严实实地出现在供桌前,完全挡住萧章试图触碰古琴的手。同时,玉灵子已经抱起古琴,施法准备遁去!   眼疾手快的萧章一个回环手打出,强大的威力避开黑衣人围堵,直接破了玉灵子法门的同时,还将他打得鲜血直吐,道:“我对你们的命不感兴趣,把琴留下!”   “护琴使者!”玉灵子大喝一声,闻声而动的黑衣人不顾一切的冲向萧章,与在外面的交手不同的是,他们全无保留,甚至是以命相抵,只求能伤到萧章分毫,可惜,修为实在相差太多,他们甚至连萧章的五步还不曾靠近,就被重伤,有的甚至直接灰飞烟灭。玉灵子心急如焚,一咬牙,冲着混战的众人开始弹古琴,从琴上流出的古拙琴声遇空气就化成无数利刃,朝着四周蔓延开来,转眼间屋里的东西变成靡粉,当真是当者披靡,所向无敌!并且有好几次都差点儿伤到视线被挡住的猝不及防的萧章,虽然代价大了点儿,但还是值得的!   其实,萧章现在有点儿畏首畏脚,他实在拿不准霜玉在受到攻击的时候后羿会不会出现,所以不得不分出手来保护她,一来二去,险象环生,打得真叫一个憋屈!“你姥姥的!”他大骂一声,一脚将那个已经遍体鳞伤的铜鼎踢向玉灵子,被躲过去倒在意料之中,没想到铜鼎竟在墙上撞出一个大洞,很明显,这是一个秘道!   “拦住他!”玉灵子简直气急败坏了!   这可真是萧章最喜欢听到的声音,别人越在乎越紧张,他就越兴奋,护着霜玉迅速地打到洞口,一个猫跳进了洞里,坏笑道:“牛鼻子老道,我进去看看你妈在没在里面!”他把扇子一挥,在洞口处设了个结界,在玉灵子咬牙切齿的目光下,大摇大摆地拉着霜玉的手走进去!   进洞弯七弯八地拐了几个弯就没有了光亮,走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反正感觉挺久的,可还没有到头的意思。萧章烦了,大骂:“挖这洞的人是老鼠吗?最起码也是个兔子,再走一百步看不到头儿就回去!什么呀?”   “真回去呀?”霜玉有些担心地道。   萧章白一眼霜玉,心说,心眼儿也太实诚了,怎么跟石头似的?胡说八道的话你居然也信!不经意间,他有点儿想萧羽和妹妹了,这两个人可从来都没把自己说的话当一回事儿,不过,话说回来,也不尽然吧?怎么着也是兄弟兄妹的一场,好歹自己的人品他们应该还是信得过的吧?嗯,对,自己的人品他们应该信得过!   唉,这话要是真让萧羽和萧可人听见,他们会不会怀疑人生?   终于,漆黑的洞里看到一丝光亮,就在不远处。霜玉兴奋的拉起萧章的手跑向光亮处,可跑到近处才分辨出那是两个好像灯笼似的东西发出的光,而且还是那种幽森的淡蓝色的光。   萧章拉住还欲上前查探的霜玉,道:“别去,那是一双眼睛!”   “眼睛?”霜玉有些傻了,咽口唾沫:“这也太大了吧?谁的眼睛有这么大呀?”   萧章运法手指弹了十几下,只见十几个火团噌噌地燃烧起来,飘浮在空中,把洞里照得通明,好像白天一样。那拥有巨大眼睛的东西终于现出真身来,居然是一头狼,狼的头冲着萧章两人趴着,有一声没一声地呼噜呼噜地出着气,跟死了也没多大的区别!这狼身子有多长看不出来,不过,狼的脊背离地面足有两丈!   “莫非这是灵云观的鼻祖灵云长鹤?”萧章心里猛然有种悲切的落寞感,很强烈,很真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情绪突然间就失落起来。他蹲下来,抚摸着狼头,一根根钢针似的狼毛炸着,像极了刺猬的刺!情不自禁,绝对是情不自禁,他的手一用力,渡了些灵气给狼。   得到灵气接济的狼的身子闪了一下,变成一个身穿道服、极其狼狈的老者,此人正是灵云长鹤!他艰难地用胳膊支起身子,依旧有气无力,问道:“你是谁?”   萧章站起来,俯视着道:“我是谁有那么重要吗?”   咳咳呵呵呵.....,灵云长鹤笑着咳嗽着,点点头,爬起来,虽然身体依旧虚弱,可仍坚持着盘膝坐正,道:“不对我下手,那你不是玉灵子的人!”   “本公子贵姓萧,大名章,那些个神神仙仙的见了我尊称上尊飞火圣!”萧章那骄傲不可一世的性格顿时显露无疑。   “飞火圣?!”灵云长鹤吃了一惊,道:“奔云纵万里,烈火燃四方,净水平天下,借风揽月光。这四句仙界流传的歌谣据说描绘的是四位开天上古元神,莫非这个传说是真的?”   “是‘烈火燃四方,奔云纵万里’,好歹你也是有几千年道行的,怎么连话都不会说!”萧章气急败坏地吼道。对于把自己排在萧羽后面,他可是一直耿耿于怀的!   灵云长鹤激动的简直要流下泪来,仰天长叹:“天哪,终于被我等到了!”   萧章来了兴趣:“看来你有很多的秘密啊!”   灵云长鹤苦笑,道:“我本是灵云山中的野狼,乱跑的时候,撞入顶峰聚集天地精华之地,由是开悟灵性,从那之后开始摸索修行,日月如梭,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得以隐去牲畜躯体,升华为人,这样我就能游学于诸多大家门下,眼界见识日益增长,修炼更是一日千里!记得那是春秋末期,我在楚地遇见伍子胥,畅谈之下,得知他拜在风水玄门的鼻祖----九天玄女门下,那一次,当真使我眼界大开,对山川地脉有了些许了解,居然发现灵云山的地势乃是天下少见的‘众星捧月’,这才从根本上了解了自己得道的原因!从那之后,我就一心一意在此修行,开宗立派!”   听到此处,萧章推算,这灵云长鹤看来在此处关了少说已有三百余年,“众星捧月”早已被细致划分,“刺破苍穹”就是其中一支。   “后来,有一个年轻人到了观里,拜我为师,这个人就是玉灵子。唉,也怪我识人不精,见他聪明能干,我就将观中事物一概交由他处理,而我就潜心扑在修道之上,不再问尘世之事。正所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我发现他背着我干一些有违天道之事时,以为他只是贪心不足,想走一些捷径,就仅仅训斥了他一顿,可那并没有使他回头,相反地,他做事的时候更加小心隐秘了。当时我就感觉到了这个人可能没有我看到的那么简单,就暗地里查探究竟,这一查不要紧,竟发现他是魔族灵魂人物----天魔童子的护琴长使,他假装拜在我门下,一是借我之名逃过天界追杀;二来是为了用灵云观的势力偷猎人的魂魄,供养天魔童子的法器----天魔琴,那天魔童子好像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用过天魔琴,玉灵子为了保持天魔琴的灵性,才不断用魂魄来滋养它。”   萧章细细体会着灵云长鹤的话,问道:“跟我交手的人里面有五个法力很不错的魔族中人,被人称作五魔,可在刚才,玉灵子和黑衣人都追进了屋子里,五魔却没有进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灵云长鹤点点头:“魔族有很严苛的界令,有的甚至远超乎你的想象!跟着玉灵子进来的黑衣人都是护琴使者,他们归玉灵子调遣,使命就是保护天魔琴;而五魔乃是天魔童子的护法,属于护法长使蝠竜魔的手下。按照魔族规矩,在没有天魔童子的同意下,护琴使不可接近天魔童子;护法不能靠近天魔琴!”   这些却是大大出乎萧章的意料,这天魔童子为什么会定出这么奇怪的规矩?   灵云长鹤看出萧章的疑惑,接着道:“其实,这规矩并不是天魔童子规定的,乃是玉灵子和蝠竜魔达成的协议!当初,天地初开,混沌不稳,天魔童子在众护法的簇拥下闯进宇宙,却被一个帮女娲炼石的天神打破元身。蝠竜魔带着天魔童子的元神借胎凡间孕妇,以图重新塑造天魔童子元身,可是凡夫俗子的肉胎凡身哪里容得下天魔童子的元神,所以到头来害了不少生灵,而且还使得天魔童子的元神越来越弱,甚至一个普通的修行之人都能伤了天魔童子。但很显然,能找到被天魔童子借胎之人的人少之又少,无非就是魔族那几个核心人物,他们之间的猜忌也就在所难免!可不得不说是,这些个魔族灵魂人物还是很会以大局为重的,有护琴使掌握天魔琴就会令护法不敢‘挟天子,令诸侯’;而由护法全权保护天魔童子就使护琴使不敢用天魔琴胡作非为!”   “呵,真是平衡权力的好手段!”萧章禁不住赞叹道。“有个烟笼沙你知不知道?他在他们里面是个什么身份?”   “烟笼沙......”灵云长鹤使劲想了想,道:“这个人我在玉灵子手下的探子嘴里听到过,不过,他们对这个人也不甚了解,只知道这个人用毒很厉害,法力一般,但在魔族里面威信颇高,连玉灵子和蝠竜魔都不敢轻易得罪他!对了,玉灵子用来汲取人的魂魄的淬灵珠就是他做的!”   这一席谈话下来,萧章心里很多的疑问都迎刃而解,心情也敞亮起来,道:“好吧,看在你给我讲的还不错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把你给带出去吧!”   灵云长鹤笑了,看着萧章笑了,笑得那么意味深长且苦涩!   “他怎么了?”霜玉被灵云长鹤的笑弄得莫名其妙,转头问萧章,然而,他也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他左手捋着右手的小拇指,两眼一动不动地盯着灵云长鹤!   灵云长鹤撩开盖在腿上的道袍,他的两条腿上没有脚,而是连在两条树根上!      ☆、第二十九章 源龙   灵云长鹤道:“我不是被囚在这里,而是守在这里。这条洞里据说有天魔童子被毁坏的元身,他们布了一个不知道叫什么的阵来供养,很重视,我走进去过一次,可是连头也没走到!我怕他们是还想用天魔童子的元身让天魔童子重新复活,所以就守在这里,以防万一,因此,只好把山顶的万年松树的根接到身体上,用来维持元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还是熬干了心血,熬干了灵气,还好你们来了!”   “以你的道行只怕还扛不住外面的人吧?”萧章脸色铁青地道。   灵云长鹤长出口气:“不错!可他们并不敢大动干戈,毕竟我可是有几千年的道行的,一旦交手,定会惊动天界,他们也捞不到好处,最后不得不将我封死在这里!可能还有个原因,就是他们还没有找到复活天魔童子的方法!”   不做事的整日间吃香的,喝辣的,逍遥自在;做事的却不得见天日,受尽苦楚!萧章的心犹如刀割,全力给灵云长鹤渡真气。   灵云长鹤拦住萧章,道:“我寿数已终,使命已尽,再无遗憾!就不用在我身上浪费力气了!”说完,他自毙经脉,阖然而逝,身体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萧章钢牙咬的咯吱咯吱响,腮帮子都有棱有角了!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无能为力,甚至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萧章,你看!”霜玉指着洞顶。   萧章整理下情绪,顺着望去,原本粗大的树根迅速枯萎,碰的一声,炸成碎屑,稀里哗啦地掉下来。或许这爆炸威力太大,亦或者是对死者的哀鸣,洞顶也碎了,大小不一的石头铺天盖地地也跟着落下来。埋葬是结束,是盖棺定论,更是给英雄的诠释,即使是百家争鸣!   萧章抱住霜玉,冲破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跃回到山顶,脚跟还没站稳,巨大的松树树干就倒在身边,这一下将原本还没有完全坍塌的山洞彻底砸实。   呼呼呼,几乎同时,屋外的五魔再次缠住萧章。   “拦住他!他知道了魔尊的事!”抱着天魔琴跌跌撞撞地跑出来的玉灵子吼道。   现在很多的事情已经弄明白,但魔族到底有多大势力还闹不清,萧章根本不可能带着霜玉冒险,再给魔族困住自己的机会!他用扇子朝四周挥了几下,趁着他们招架之际,隐身遁去!这逃跑可是萧章最拿手的!   其实,最接近事情本相的是天余,只不过他的戒心比萧章大许多,反而先发后至。   直到上次同萧章他们交手,才基本确定了一些模糊的事情,不过,谨慎起见,他反复质问了被他打伤拿住的萧可人好几次,可是一无所获!这萧可人就像皮球,怎么打怎么起,简直油盐不进,真是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有些事情是不能拖下去的!天余暗自想到。自从出了八卦镜,就再没见过五魔,这个事情他一直耿耿于怀。既然萧可人身上打不开缺口,他就决定往她家里走一遭!   天余只带了月印一人,就像两个路人似的来到水风月云山庄门前,威武气派的大门紧闭着,既没有门卫,也没有进出的人,看去死气沉沉的。推门进去,里面一如门外的死寂,连一点儿鸡鸭鹅狗的叫声都没有!   “你怎么那么确定萧羽就是流云呢?”月印跟在天余身后,有意无意地问。   天余紧锁着眉头,道:“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是我们四个当中第一个有法器的,因为我的封天连环刀是用开天斧改过来的。其实不是,第一个拥有法器的是流云!流云天生异相,长着九条胳膊,结果就听了飞火的主意,砍下来七条,作为自己的法器,这就是七节白的来历。第一次同萧羽他们交手,我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上次,萧羽那把剑在我眼前一晃,我就认出了那是七节白,这才没有下死手!只是你我、还有师兄都太长时间没有在宇宙中走动,对法界发生的事情有很多都不知道,而这七节白已经易主也说不定;并且有相似的法宝出现也大有可能!所以有些事情必须确定下来!”   月印点点头:“那为什么你不直接问萧可人?”   “不行!”天余心事重重,道:“我们现在的身份说正不正,说邪不邪,注意到我们的人越少越好,否则,极容易招来天界那些自封正义天神的人的追杀。所以,再没有确定他们的身份之前,绝对不能先暴露我们!”   月印终于明白了天余的苦心,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自然的左顾右盼,无意间瞟到半山腰的一座房子,这房子单从外面看就是四个字:金碧辉煌!跟这个淳朴大气的庄园完全的不搭调。   “去看看!”天余说着就朝房子走去,可刚看见屋子门口,饶是他这等法力之人也被惊呆了,就一个字:俗。两个字:有钱!三个字:真得瑟!门口摆着两个纯金铸的狮子,屋门都是金丝楠木的,好像还嫌不够奢侈,竟又把上面雕刻的门神嵌上金线;门头挂着一块深紫色的横匾,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不用说,肯定是紫檀的了,四个斗大的的金字闪闪发光:不问是非!   月印有些唏嘘:“怎么这个题词感觉怪怪的?”   天余没有说话,推门进去,里面更夸张,黄金铺地,宝石布顶,好东西一堆一堆的在地上堆着,莫说什么布置格局,简直杂乱不堪,唯一略显整齐的可能就是摆在正中的龙椅,也可说是龙床,反正就是价值不菲,恐怕皇帝用的都没这档次!椅子靠背紧贴着的墙上挂着一块巨大的整块的白玉刻成的竖匾,上面也是四个字:莫谈天道!   “这屋子里到底住的什么人?”月印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安感,四下翻查,在墙角处找到一条经过屋子的水渠。“师弟,你来看!”   天余走过去,见这条渠只有半尺宽,两边都是坚硬的石板,拿手一试,冰凉刺骨。活水?而且还不是那种从山上往下流的泉水。他诧异地顺着水渠来到屋外,只见这水渠弯弯曲曲绕到了山后,并且,这水渠跟往常见得大不同的是它流的无声无息,并且看着清澈的水居然看不到底!“下去看看!”   月印闻声跳进水里,过了大概有一盏茶功夫才上来,有些不敢相信地道:“下面是条河,很深,估计有二十余丈,宽也有七八丈,也就是上面这些石板给盖住了,要不下去,还真让人以为是条小水沟呢!”   天余听罢,来到山后,见水渠尽头是个有四五十亩大的水潭,潭边上立着一块石头,石头上三个红漆大字:匿龙塘。水渠的水流进潭里,仍旧是无声无息的。他手捻起避水决,纵身跃下,不禁有些哑然,这个看着貌不惊人的水潭竟是别有洞天,潭底珊瑚水草密布,景致很是怡人,丝毫不比大海中的差!   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个水潭处处透着灵气,不应该毫无特别之处!没多久,天余还真在潭的西北处找到一个洞,洞口上面也有三个字:宿龙洞。“居龙镇,匿龙塘,宿龙洞!莫非这里真的有条龙?”天余疑惑地走进去,没几步就看见一个铜鼎,这鼎古朴厚重,绿色的铜锈似乎诉说着它过去的沧桑,并且,它好像依它为中心塑造了一个屏障,将所有的水都挡在里洞口之外。   “离洛鼎?!”月印吃惊地道。   天余回头问:“你认识?”   月印点点头:“当年姜子牙封神过后,周天子命人铸了九口铜鼎,用来祭祀天地山川,并且这些鼎也都是有所侧重的,这离洛鼎乃是供奉水神的,祈祷不受水患。后来,秦始皇统一天下,就收集天下的铜器铸铜人,九鼎也是在劫难逃,只不过兵士运着铜鼎经过泗水之时,遇上狂风巨浪,离洛鼎坠落水中,从此不知所踪,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   天余点着头:“这个鼎看来不简单,没有人催持威力也不见减弱!诶,这是什么?”他见鼎上面悬着一点蓝色的东西,仔细一看,竟是无名业火,笑了:“这人够厉害的,居然能想出分裂出元神的法子防备来偷袭的人!小心点儿,别惊动他!”   月印也赞叹道:“以分出的元神催持离洛鼎,用离洛鼎威力反养元神,这个人的脑袋确实非同一般!”趁着天余用功法暂时隔开无名业火,她纵身跃了过去,这个洞里面倒是不深,几步就到了头,不过尽头处宽大不少,与前面相比,这可算是大厅了。   这宿龙洞虽算一景,但把离洛鼎放在洞口,未免有点儿浪费,那只能是这洞中还有重要东西!天余拿手挨着试探洞壁,果然有一处与众不同,石头如绵如水,还透着一丝温暖,用力一推,非但没有推开,上面还出现一个八卦图案,闪了几下,又恢复石头本色!   “这是一扇门?”月印问道。   天余点头道:“好像是!”他不了解八卦,而八卦伏羲现在震着萧可人,也没带在身边,无奈之下,只能双拳运功,轰地一声打在上面,出现八卦的地方应声坍塌。果然,无论何时何处,霸道的劲道和速度都是最为直接和有效的!   没想到的是,八卦之后,灯火通明,真是好大的一个空间!桌椅板凳、锅碗瓢盆,老百姓过日子的东西一应俱全;熙熙攘攘的人坐的站的、走的停的干什么的都有。这些人不是萧家、杜家和黑衣盟的十大坛主等人又能是谁?   “梅兄,快带众人走!”暴闪大喊的同时,把剑朝着天余的四周连连挥舞,打得尘土滚滚,乱石横飞,他知道这些虚招儿拦不住天余,只是想给梅知寒兄妹多争取点时间,能多救出一个是一个!   天余胡乱挡了下,就让月印去对付暴闪,而他本人锁定了逃命的人群里的张柏英,这个人身上透着一种气质,一种很久以前遇到的人身上才有的气质!他一个跃身直接去抓,就差咫尺即可拿住,没想到双手被突然出现在张柏英身后的人袭击了下,登时感到手臂一麻,没了知觉,回落在地上,才看到双手手心发黑,并且在迅速往胳膊上蔓延。   戏剧性的是,正以死相拼的月印和暴闪见此,同时罢手转而杀向保护张柏英的人,他们两人不认识这人是护法长使蝠竜魔,但他们辨出了蝠竜魔身上透出的冲天邪气!   蝠竜魔哪里敢斗法,抓起张柏英,变回真身黑蝙蝠,一路拍打着冲了出去。   脸色已经泛青的天余甩出封天连环刀,一线青烟追出去,然而,没有多远,就跌下云端,浑身抽搐着蜷缩在地上。   随后赶到的月印见此,大惊失色,自从认识天余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他痛苦成这样。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天余身体已经完全僵化,变成炭黑色,没有了知觉。   这是什么毒,竟然连师弟都扛不住月印当真吃惊不小,可这时也没有时间去深究,带着天余返回暴风山暴风洞。   失去知觉的天余没有了戒心,自身的功法也就自然而然地自主施展起来。无数道清流以眼可见的形式汇聚进天余身体,在他身体中循环往复数次,清流变浑浊,再从他身体中溢出,回融于大千世界。循环往复,往复循环,几十个回合下来,他的脸色已经开始慢慢淡了下来。   本来被镇在八卦镜中的正潜心琢磨怎么逃出去的萧可人突然身体有些异样,天灵丹田等大穴不自然地跳动起来,浑身的灵气也随着天余身体的清流共舞,穿过八卦镜,同他的糅合到一块儿。   月印被这奇异的景象给惊呆了,这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过不多时,八卦竟然自己开了,把萧可人从里面放了出来。   月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挥剑抵在萧可人喉头:“站住!”   萧可人眼睛一瞪。月印手里那把也是少有的法宝的宝剑瞬间融化,身子也被莫名地定住,没法动弹,连声道:“你别伤害他,他是狂风......”   萧可人如遭雷劈,整个人也僵住了!   在那花开的季节相遇,   留下一丝甜蜜的回忆,   过后,你不见了!   当那曲折的伤疤再次被撕裂,   重逢的激动没有一星半点儿,   只有木讷和莫名的伤感......   一个日思夜想而又无比遥远的名字----狂风,两个字,只有两个字,重重地砸在萧可人心头!无数次猜测过天余的身份,无数次憧憬过再次相遇的喜悦,可猜测得到证实,又觉得那么地遥远,那么的不真实,竟在这种境地下相遇,再次相识!人间常道,苍天不负有心人,难道在他们身上也是合适的吗?   萧可人没有说话,打开全身穴位,将身体中的元灵之气驱动,她那有意识的大行周天迅速的和天余的融汇到一起,如此一来,大大加速了天余自我修复的速度......      ☆、第三十章 惹祸      狂风帮女娲炼石耗尽灵气,只剩一丝意念在宇宙间游荡,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偶然撞到被宇宙生灵抛弃的、心灰意冷的暗黑老祖!   或许,因为聊的多了;亦或许,狂风特殊的身份让暗黑老祖重新燃起希望!暗黑老祖竟自残元灵,把狂风的意念引入自己的法体,还将混元神力留于狂风,自己则永远的泯灭了!   所谓,生身者父母,教授者师长!暗黑老祖将身体和功法悉数留给了狂风,这使得极重情义的他比灰飞烟灭还难受,决心完成暗黑老祖未完成的心愿,当即就带着月印和随风重回宇宙生灵视线。只是日月轮转,沧海桑田,几乎没有生灵记得还有他们一支,并且那些封神榜上的有名人还四处追杀他们;更可悲的是,曾经与自己日夜相处的流云、飞火和寒冰不知去向。一重重下来,他总算能够体会暗黑老祖的苦楚了!就给自己改名为天余,取天道之余的意思,还暗自打定主意:既然难佐天道,那就推倒重来!   之后发生的事萧可人都知道,她拿起供桌上的灵位问:“这暗黑老祖到底是谁?”   天余拿过牌位,恭敬地放好:“宇宙之初,阴阳最早分化,可能比咱们还早。白天以阳明天尊为首,黑夜则是暗黑老祖掌控。只是,在黑夜里,生灵的警惕心变重,防护力变差,加之魔族经常利用黑夜袭扰,久而久之,生灵就有点儿怵怕黑夜,转而讨厌黑夜,甚至咒骂暗黑老祖。老祖一气之下拂袖离去,再次出现的时候,竟发现暗黑一族被生灵划到魔族一边,并且还四处追杀他们,那种感觉你......我感觉得到!对这些生灵重不得,轻了不管用,就发生了后面的事!”   萧可人拍拍天余的手:“以后我帮你,谁不听话我削他!”   天余笑笑,脸色又沉下去,天道走偏,哪有那么简单再回来!   “诶,我大哥,就是萧羽灵元真不是你弄来的吗?”萧可人突然道。   天余又陷入沉思:“流云的大行周天是我们四个当中修习最高的,按说没有人能动得了他,所以这个问题也困扰了我很久!不过,我那会儿在你们水风月云山庄碰到一个人,倒是让我有了些眉目!”他看向手心。   “你是说有人用了毒?”萧可人有些疑惑地问道。   天余点着头。   正在这时,随风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很狼狈地一头栽在地上。   天余都还没有站起来,月印已经将随风扶起,有些责备地道:“你怎么搞成这样”   “我,我碰到了传说中的鲲鹏,被他给抓的!”随风咬着牙道。   “鲲鹏?”天余急声问:“现在它去哪里了?”   随风摇摇头:“没追上!我跟踪它的时候被它发现,它回身打了我一爪子,等我反应过来,早已经没影了!”   天余听罢,陷入沉思。   要说鲲鹏啊,可真是够贪玩的!那日刚到水风月云山庄就随着杜巧出来找萧羽,后来杜巧被星月打下断崖山,亏得有它用爪子抓住,这才勉勉强强保下她一条命。后来杜巧被萧羽找到,带到比较平坦的地方找些草药去疗伤,这只鸟耐不住寂寞,就忽东忽西的飞着玩,一不小心就把可以纵横天界的随风打了个七荤八素,不过,它一点儿都没有过瘾的感觉,还是有点儿想前几天和自己打架的那只小家伙,那打的才叫痛快!   咔嚓咔嚓!正在树下烤火的萧羽听见头上的声音,拽起杜巧躲到旁边。扑通!一头巨大的黑熊砸断了一大摞树枝掉到地上,震得地动山摇!居然连腿都没有蹬一下就断了气。   “纵娇,你太过分了,就让我们吃这个?”杜巧吼道。   刚刚落在树杈上的鲲鹏听到这个,很不高兴地喷个鼻,扑棱着翅膀又飞走了。   杜巧挠着耳朵根:“这熊掌烤着吃你说怎么样?”   “会不会太硬了?要不试试看?”不知怎么,和杜巧在一起,萧羽的话会不自觉的多起来。他拿剑切下熊掌,上下左右翻烤了半天,那味道,一股子烧鸡毛子味儿,要多呛有多呛,颜色更是黑的黑,焦的焦,让人看着牙花子都疼,更别说吃了!   “来来来,看看我的!”杜巧从河里挖了一堆泥,把熊掌裹了厚厚的一层,埋进火堆的灰烬里。“叫化鸡你知道吧?这叫叫化熊掌!”   叫化熊掌?这叫花子也真够奢侈的!萧羽笑笑,不过还是有点担心:“这能行吗?”   “把‘这’‘吗’去了,能行!这么大的一头熊也别浪费了,再来一个松枝熏熊肉,野苋菜干裹肉!你说怎么样?”杜巧一边忙活着,一边问。   萧羽在离开水风月云山庄前日子是比较简单的,甚至是单调的,对吃的也不怎么上心,基本上是厨房做什么就吃什么,根本就不挑拣,听着杜巧小嘴吧嗒吧嗒说了半天,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些你都会做?”   “那是!”杜巧很自豪地道:“我是谁呀?我可是天下第一聪明人、无所不会的杜思明的亲闺女!诶,我爹号称无所不能,成亲之前就给我娘夸下海口,只要能说出他做不到的事,他就永远听我娘的!结果我娘还就是说出来一件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杜伯伯都做不到......”萧羽试探着说:“不会说生孩子吧?”   杜巧的两只眼睛瞪得像两只鸡蛋,不可置信地道:“怎么可能?我爹可是栽在这个问题上一辈子,你怎么这么简单随意就答出来了?看样子明天见了我爹得让他教我点儿新招儿!”   两人正聊得起兴,半空突地落下巨石,将火堆和烤的肉全都打飞,杜巧张开嘴还没有骂出声来,就看见更多的石头接踵而至,若是躲得慢半分,不粉身碎骨也得头破血流,大概一盏茶功夫后,总算看清了情况,这鲲鹏又在打架!   “老天爷,这死鸟怎么那么让人不省心!”杜巧吼道。可看着这次跟它打架的东西长得那么怪呀,浑身都是黑色,长着两个扇子似的翅膀,还嗷嗷地发出令人心寒的叫声,那四方嘴上的四颗獠牙即使在这黑夜里也熠熠闪光,令人发寒。一个动物猛然涌进她的脑海:蝙蝠。可看着总感觉哪里不对,直到看到蝙蝠的爪子毫不费力的把脸盆粗的树干一把抓断,她才猛然意识到这蝙蝠的个头儿也太大了吧,这鲲鹏完全是在用巨大的法身在跟这蝙蝠打架呀!   早在蝙蝠一出现,萧羽就看出不对,只是《山海经》中收集所有宇宙中出现的珍禽异兽,怎么就没有看到过关于这蝙蝠的描写呢?头绪还没理出个一二三,鲲鹏和蝙蝠已经从半空中打到地上,简直就是无坚不摧,山石树木被两对翅膀毫不费吹灰之力地顺便打个粉碎,甚至连草皮都给掀翻起来。   随着时间推移,实力高低慢慢显现出来,越打越兴奋的鲲鹏一发不可收拾,兴奋的攻击,不对,应该说是驱赶,驱赶着蝙蝠,还时不时的玩一下猫捉老鼠的游戏。   实在扛不住了,避无可避的蝙蝠为了减小体积避开鲲鹏的攻击,狼狈地变成人形从它的两只爪子间逃了过去,迎头同萧羽打个照面,刚才还窘迫的表情立时一喜:“萧羽!”   “不好!”萧羽暗叫一声。他虽然不知道这个蝙蝠是蝠竜魔,但能叫上自己名字而且透着邪气,这就不是好兆头!他转头就跑,可这个“跑”字对于修法之人又有多大意义呢?当真是连第一步的脚还没有落下就已经被蝠竜魔抓住。   眼看萧羽被抓走,杜巧大惊失色,坐在鲲鹏身上一路追去。   黑夜到白天很难吗?杜巧可没觉得,这不,看到了晨光才刚刚追上,只觉鲲鹏身子一抖,忙斜向下望去,蝠竜魔化身的蝙蝠已经被这一翅膀打得遥遥下坠。跟着,鲲鹏在空中回转,两只爪子直直向蝠竜魔冲去。   蝠竜魔自知不敌,抛出萧羽,籍此遁身离开。   杜巧的心噌地提到嗓子眼儿,这么高要是掉下去不死也残啊!急忙示意鲲鹏去抓住,没想到的是鲲鹏紧急变向的爪子没掌握好方向,没抓住不算,反倒又往下推了一把,这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又急又气的杜巧连连拍打鲲鹏,落下地来,脸朝下趴在沙子里的萧羽正痛苦的爬起来,杜巧忙上前扶起,心痛的冲着鲲鹏大叫:“纵娇,你......你去把那死蝙蝠给我住过来喂狗!”   鲲鹏还真被杜巧给吓得不轻,但听着让自己去打架,呼一声就没了踪影。   杜巧帮萧羽从脑袋上的各个窟窿眼儿往外抠着沙子,问:“你感觉怎么样?”   咳咳咳,萧羽喘出的每一口气都像小型的沙尘暴,半天才忍着浑身的疼痛,苦笑道:“今天才知道,用人砸出一个这么深的坑也挺不容易!”   “行了,找点儿水洗洗吧......”杜巧朝四周一望,漫漫无边际的黄沙一眼望不到头,东西成丘南北成岭,看似平顺的表面还有水波似的纹路,被清晨的阳光一照偶尔泛起一点儿亮星,这景色真是太美了!可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呀!“咱们是不是在沙漠里?”   萧羽点着头,拧着眉头道:“这沙子有点儿不对,快把鲲鹏叫回来,离开这里!”   “我叫不回来呀!我不知道怎么叫它回来,它玩不够不会回来的!”杜巧懊恼地说。   “先离开这儿!”萧羽道。“顺着地上有动物脚印的地方走!”   “哪里有动物脚印啊?......”杜巧说这就俯下身子,看得仔细了,还真有些残缺不全的细小的划痕,他们两人循着痕迹翻过两个丘,意外地发现一条河,说是河实在太勉强了,其实就是地势比较低的沙子上流过些清水,水浅的连一寸都没有。两个人将将就就喝了几口,水就干涸了。“这也太快了吧?”杜巧有些懊恼。   “已经不错了!”萧羽很容易满足。这时,背后的沙丘上传来沙沙声,声音很刺耳,并且越来越大,萧羽一望,后面的沙子在迅速增多,简直就是再以眼可见的速度在向沙河移动,脸色登时铁青,喊道:“快跑!流沙来了!”   流沙分作两种,一种泛指可移动的沙丘;另一种则是由表面圆滑的沙粒堆积成的沙堆,一有重物放上去就会立刻陷下去。很显然,两人现在遇到的是第一种,然而,跑出没多远,杜巧就遇上了第二种,一脚陷下去就再也拔不上来,不住往下沉沦的同时,后面的流沙还在源源不断的袭来,她被吓得哇哇大哭着喊萧羽。   萧羽大惊失色,边往回跑边扯下自己的袍子拧成一股绳扔给杜巧,同时还大喊:“抓住绳子不要动!”可是大自然的威力岂是人可左右的?他几乎拼尽了全力也没有阻住半分,沙子已经埋到了杜巧的腰部,最可气的是,他已经念了无数遍召唤山神土地的咒语,半天连根毛都没看见,真是穷山恶水连神仙都不来!还是压根儿就没把自己这个浑身没有一点儿道行的人当回事?   正在愁得不知所测的时候,下沉的杜巧竟然停下来,后面的流沙也停了。   “流沙族琪离煞见过流云圣!”   萧羽闻声回过头,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恭恭敬敬站在背后行礼。“我们认识吗?”萧羽戒心颇重。   琪离煞两手一分,杜巧自由了,不是像被拔萝卜似的□□,而是她周围的沙子像是有了灵性,像是喷泉似的从下往上涌到旁边。琪离煞伸手引道:“两位这边请!”   萧羽和杜巧心下疑惑朝琪离煞所指方向一看,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沙漠如奔腾的江河,哗哗地翻开一个几十丈方圆的大坑,大坑底部摆着乱七八扫、但其实很有规则的上百块石头。萧羽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个法阵,一个用来设置结界的法阵,穿过这个法阵就是另一个世界。既来之,则安之。想多也是无意,拉着杜巧款步走过去。   所谓一步天涯,如厮是也!萧羽踏过最后一块石头,虽然还是沙漠背景,但上面多了很多的人,男女老幼都有,他们做的事情也很多,修法,耕种,渔织......当真到了另一个世界,只不过他们都在沙漠上完成。   宇宙之无穷,在于它的周而复始。无数空间的重叠存在,互不相扰,同时又不可避免的相互影响,只不过主体恒定,枝杈树叶不会形成大范围的更改!而联通各个空间的地方就是结界。   一个空间里面有几个能够穿越结界之人,这并不稀奇,但有人认识自己就有点儿匪夷所思了!萧羽细问之下,才知道琪离煞乃是流沙族的大法师,早在封神之前,他和飞火来到这里,让大护法镇压一个他们拿住的魔族巨兽,故而有过一面之缘。   “镇压魔族巨兽?”萧羽有点儿不可思议。   “当时,您和飞火圣对处理这巨兽有异议,就将它暂时放在我们这里!”琪离煞解释道。   萧羽听到“异议”两个字,立即想到萧章当时肯定要拿着巨兽去补身子,登时对巨兽来了兴趣:“带我去看看!”   “就在不远处,二位跟我来!”琪离煞将两人引向乱石丛立的地地方,见他们脸生疑窦,解释道:“我们流沙一族与其他族类不同,是生存在黄沙上的生灵,黄沙既有水的轻灵,又有山石的可塑性,是介于固态与液态之间的物质,基于此,在黄沙之上,能有许多不可能发生在其他空间之事!”话毕,他捡起一个小石子掷向乱石林。   ☆、第三十一章 石兽   石子落到地上,刚开始并无异样,很快石子被黄沙吞没。与此同时,原本安静的黄沙涌出新的石头,本来矗立的石头却淹没进黄沙,细细碎碎的半天,乱石林的乱没有了,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排布规则严谨的图案。   “这个阵是当时飞火圣亲手布下的,就是为了困住巨兽,外界的任何东西进入其中都会被吞噬,同时里面的东西也出不来!”琪离煞道:“只是飞火圣布完就拂袖而去,连个名字都没留下!”   杜巧仔细看了半天,除了石头就是沙子,哪里有什么巨兽,从小就跟萧氏兄妹有颇多渊源,对这法界之事也算蛮了解,当然明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道理,不过更明白大多都是虚张声势。她不屑地道:“埋个石子,冒个石头,这也没什么吧?连根毛都没看到啊!”   琪离煞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到现在也没见过!”   杜巧撇撇嘴:“名字不知道,巨兽也没见过,还不如说是让你看石头呢!”   “小仙神格不高,不敢妄议飞火圣!”   听完这话,杜巧的两个嘴角直接耷拉到脖子了,暗想:还不敢妄议呢?你这干什么呢?得道之人也这么滑头,醋吃的都快赶上老娘们儿了!拽拽萧羽:“你知不知道巨兽在什么地方?弄出来看看!”   萧羽寻思:萧章的心思诡秘难测,正常人根本难以企及,并且最喜简单粗暴,像布法阵这种罗哩叭嗦的事情根本都懒的搭理。那能静下心来布这法阵的原因不外有二:一是事关重大;二是与自己意见极左,怕自己做出其他决定。想到这里,萧羽不禁也对法阵中困的巨兽来了兴趣,可这法阵看着简单,内里到底有多大威力拿捏不准,毕竟现在自己就是凡人一个。转头问:“法阵有没有什么变化?”   琪离煞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只要有东西进去,就会有冒出的石头和沉下去的石头,小仙曾妄想破解此阵,就扔进去东西,然后画图记录,可先后记录有千年有余,不曾见到有任何相同之处!”   宇宙自混沌以来,若论变化,可以说没有比易经八卦总结的更全面的。只是宇宙之浩渺,用“总结”两个字既亵渎了宇宙,又显得人类空放!萧章布此阵时伏羲在哪里还不知道,再说他是那种吃人嚼过的馍的人吗?萧羽思考的同时一活动脖子,无意间瞥见杜巧那白皙的脸庞在青丝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惹人爱,心情登时好起来,身上的伤好像也轻了不少!“我知道了!”萧羽恍然大悟。   “怎么样怎么样?”杜巧兴奋地追问。   萧羽长出口气:“萧章为人,杀伐决断,非常强势,绝对不会妥协。要是因为这巨兽之事他真的让步了,那肯定要达到他九成的目的,不然他不会善罢甘休!这样来看......这个法阵就是巨兽!”   “这个阵?”杜巧傻了,这个阵漫无边际,就算是巨兽,也巨的忒大了吧?   “萧章分解了它的身体布成法阵,然后用它困住了它的元灵,再用黄沙分隔石头,以免石头间产生共鸣,看来他对这个巨兽很忌惮......”萧羽的话还没说完,猛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么明白!   可惜,已经晚了!   “哈哈哈,多谢指教!”蝠竜魔突然现出身来,左右手连续出击,制住萧羽和杜巧,跟着,一把抓住琪离煞扯成碎片,大吼:“石兄这点祭品还够吧!”   法阵中的石头剧烈地抖动,地上的黄沙旋动起来,将石头不停地推上吞下,如此折腾了有一柱香的时间,石头好像被逐渐耗尽了气力的人,慢慢停下来,没了动静。   知道了此阵法门,蝠竜魔稍一思量就猜出了此阵的根基----黄沙。他知道此阵厉害,也没有必要犯险,竟用竭泽而渔的方法从外围掏出黄沙,外围的减少,法阵中的就会流出来,如此一来,法阵边缘羁困石头的黄沙之力变小,在召唤之下竟然飞出来,和靠里面还未飞出的团到一起,变成比较大的一块,变大的后果就是脱困之力也变大,也就更容易从沙子里出来,如此一来恶性循环,到最后简直成了山崩地裂之势,石头从黄沙中飞出的嗖嗖之声不绝于耳,等到最后一块石头飞出,巨兽的面貌也就完全展现出来:无数块大小不一的石头凑成高有几十丈,长有上百丈,长有六只脚,身体两端一头一个脑袋却没有尾巴的巨大怪物,天魔童子的不二坐骑----石兽。   石兽咆哮着,嘶吼着,似乎要将几千年愤怒完全发泄出来,要将黄沙踩烂。伴随黄沙扑哧扑哧的声音的是流沙一族形形□□普通人,他们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已经血肉模糊!   萧章曾言:争天下时,生即是道;立天下时,以道而威!说白了,天道天道,就是苍天之道,苍天既有四时,天道怎么就不能分个春夏秋冬?既有时令,岂会没有些许表现?那自然应应在善于表达的普通生灵身上!这便是道法自然!其他一切云云皆是虚妄。   蝠竜魔知道以石兽的暴躁不把此地杀绝绝不会罢手,就提起萧羽和杜巧打算先回老巢,可还没有飞起身来,就看见被自己骗到银河岸边的鲲鹏在这短短时间又飞了回来,这要纠葛下去占不占便宜先不说,只怕要耽误了大事,想都没想就将左手中的杜巧抛了出去,可笑的是,“对狗抛骨头”对这笨鸟屡试不爽!   滴答!......昏迷中的萧羽被冰凉的水滴砸醒,眼前是坑坑洼洼的石墙,石墙上面是半圆的洞顶,水滴就是从顶上的石缝中渗出的,滴到自己的身上再流到石板上。他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就听见银铃般的嗓音“你是谁呀”,回头一看,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蹲在洞口处的铁栅栏外面,穿着金银缎的棉袄棉裙,头上的头发编成几十根蒜鞭式的小辫,每根小辫上下面还坠着银铃,衬的圆乎乎粉嘟嘟的小脸惹人喜爱;脚上一双用雪狐皮翻毛的虎头小鞋上的鞋底上也穿着铃铛,使得她举手抬足乃至说话都会传来清脆的响声。   这么的可爱实在跟这冰冷昏暗的山洞不配!萧羽暗想。苦笑道:“我.......我是坏人,要不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坏人?”小女孩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很显然,她没有想明白,很快就抛到了脑后,道:“我叫小清铃!”   “小清铃?!”不知怎么,萧羽突然间有点儿想萧可人了,转而开始担心杜巧、星月,最后又想到自己,这一次次、一幢幢的事情,自己可真是够有造化的,都有惊无险的过来了,这次总不会还这么幸运吧?从脖子里面摘下自己和杜巧的定情信物----拉河干,递给小清铃:“哥哥送你个礼物!”   小清铃接过反复看了半天,戴在脖子上又看了半天,很显然,她特别喜欢!“我给你去拿吃的,好不好?坏人哥哥。”都不等萧羽可否,就已经叮叮当当的远去,消失在黑暗中。   山洞陷入安静,死一般的安静,萧羽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扶着墙壁站起来,连身子都站不直,不过,这正合他意,他的舌头顺着石缝从这头舔到那头儿,感觉差不多有小半盏水都到了嘴里,干得冒烟儿的嗓子眼儿总算迎来了甘霖。   这时,铃声再次响起,活像小兔子似的小清铃再次出现在洞口,递进盘子:“给,我姐姐给我做的梅花糕,可好吃了!”   萧羽哪里还顾得上客气,简直可以说是抢过了盘子,三五口就吃了个干净,靠在铁栏杆上感受着食物慢慢掉进胃里的速度。和星月分开将近三天,除了找杜巧时胡乱吃了几个野果,再没有吃其他东西,早已是前心贴后背,连直起腰都费劲了!   等到身体缓过来,要朝小清铃致谢时,小清铃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萧羽伸着脑袋使劲朝两边望了望,昏暗的山洞又陷入了沉寂。   洞中无日月,萧羽的时间概念也模糊了,不过,好像也挺有规律,那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小清铃就送来吃的,应该是按照一日三餐来的。他自己好像也突然间感受到了猪的生活兴趣,唯一的遗憾是小清铃好像是按照她自己的分量来送的,那刚刚好的一大口也就能维持不饿死!   这样熬了大概有二十顿饭的功夫,萧羽打算告诉小清铃让她多拿点儿来,好恢复点儿体力逃出去。   “姐姐,就是他!”   萧羽闻声抬起头,见小清铃拉着一个衣着华丽、眉清目秀、十七八岁的女孩子的手,心里咯噔一下,双手暗暗攥起拳头,可指甲稍稍碰了下手心,他就放弃了!能在这里出现,就算法力在不怎么样,对付自己这个凡人也是绰绰有余了!   唉,女子叹口气:“肯定又是爹从外面抓来的!”她双手施法抬起铁栅栏。“你出来!跟我走吧!”   萧羽托着沉重的身子跟着小清铃和女子走过老长的山洞,无论是洞顶地面,还是光亮度,都变得好多了。一转弯,进了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房间的洞,里面高大宽敞明亮,桌椅板凳立柜茶几齐全,还有些盆栽摆件之类的东西,俨然是客厅;四周墙壁上凿着好几个小门口,显然是卧室之类的。他实在有些支撑不住,就想找个凳子坐下缓口气:这个不能坐,会把上面的绸缎垫儿弄脏的;那个也不行,铺的豹皮;这个还不行......他的眼无意间看见自己走过的地方,脑袋登时大了:我了个去,地上居然铺的是白羊毛毡,自己那一大串泥脚印耀武扬威的霸占了所有的地盘!   噗哧!女子突然乐出来:“你随便坐吧,我一会儿洗就是了!”边说着边从柜子里拿出两粒丹药放到萧羽手里。“吃了吧!”   “我也要吃!我也要吃!”小清铃举着手道。   女子将小清铃的手一打:“药是随便吃的吗?再偷吃我就打你屁股!”   哼!小清铃做个鬼脸,跑出去玩了。   萧羽将药放进嘴里,还没有喝水,就已经融化,整个嘴里都甜丝丝,香喷喷的,怪不得小家伙吵着要吃呢!跟着,头开始眩晕,像喝了极其浓烈的酒,眼皮子像是有人往下拽,连开口讨要些吃的都没来得及,就一头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萧羽看见眼前放着两盘子吃的和一大碗汤,心里感动的简直要流泪了,风卷残云地吃了个一干二净。这时,才发现两个人都没在这里,可这里是女孩子房间也不好乱走动啊!算了,萍水相逢,他日再谢,想想还是抓紧离开这里为好。   萧羽重新走到拐弯处,没想到被法界拦住,努力了好几次也没过去,只好回过头去寻找新的出路。大概走过客厅洞口十余丈,又是一个拐弯,之后光亮大盛,在这灰暗的地方待得时间久了,他还有点儿不适应。   “你睡醒了?”   清脆而熟悉的声音!萧羽眯着眼看了半天才看清不远处是一个高出地面很多的石台,小清铃的姐姐就坐在上面,从高出投下来的光照在她脸上,使她显得更加白皙和神秘,还带有一种朦胧的美感。   “过来坐啊!”女孩子喊道。   萧羽笑着点下头,坐到女孩子身边,抬头朝上一望,好幽深古燧的一个洞,就跟井似的,只不过这是朝上的!发白的圆月挂在空中,看着比平时小了不少,映的天空混黑,看来现在是晚上!小清铃应该是睡觉去了吧?萧羽想。   “你是第一个见了我不害怕的!”女孩子道:“我爹经常从外面抓些人进来,我就把他们带到我房间里藏起来,偷偷放了。他们刚见我的时候都被吓得直磕头,我给的东西连碰都不敢碰一下;等我把他们送出去,他们又给我说一堆立牌位的话!”   萧羽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嗯!”   女孩子扭头看着萧羽,笑了,道:“谢谢你陪我看月亮!”   “该说谢谢的是我!”萧羽道:“还有小清铃,也替我谢谢她,没有她我早就饿死在那个冰冷的洞里了!”   女孩子点点头:“我会的!”她催持起真法,整个竖着的洞里都充斥满了五颜六色的彩光,上下流动洋溢着,托起萧羽飞出洞口。本来她打算回房去睡的,可走到一半就停下了脚步,思量再三,又折回来,也跟着飞升上去。   送人出去是经常事,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不舍,这般揪心!女孩子追出洞口,见本在离去的萧羽回过头来,连忙追上去,看着他,心里有太多的话要说,可又不知道怎么说,纠结了半天,终于开口道:“你慢走......你会回来看我......和我妹妹吗?”      ☆、第三十二章 二进宫      听到这个问题,萧羽一怔,不知该怎么回答。他都不用想,这个女孩子肯定是蝠竜魔的女儿,这个山洞则是蝠竜魔老巢,这次侥幸逃出来,若有下次来这里,不是又被抓回来,就是来拼命的!无论哪个,肯定都不是她所乐见的。“有机会我一定会来的!”萧羽的话极具弹性。   “有机会......”女孩子一下就听出了萧羽的言外之意,耸了耸嘴唇,好半天才说:“你快点儿走吧,一会儿我爹回来你就走不了了!”   萧羽点点头,想再说点儿什么,可发现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抱抱拳,转身离开,虽然他知道女孩子还站在原地望着他,但他真的不敢再回头看,真的不敢!现在的他与其说是在走,不如说是在逃,不是逃命,而是逃脱已经能感受到的感情!   一口气跑了有三四里地,气喘吁吁的萧羽终于停下来,在小溪里洗把脸,好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时,他发现一个怪事,这小溪的水是从下往上流的!下意识暗叫不好,可已经来不及了,溪水竟直直立起来,化成手持法器摄灵网的人,此人正是水魔。   水魔冷哼一声,抛出摄灵网,在那网眼看就要拿住萧羽之时,却被不知何处来的一股气力扯住,再也前进不了分毫。他连连施法,同时大叫:“有本事现出身来,藏头露尾算不得好汉!”   啪!摄灵网毫无预兆地弹回水魔手中,,跟着,在萧羽的前面出现一个身穿蝉翼薄纱、秀发如水的女子,并且,萧羽曾与这女子有一面之缘,此女子正是巫山神女!   所谓的国色天香可能是没有正魔之分的,至少水魔看巫山神女看得眼睛都直了,喉咙还不停地上下耸动着咽口水,直到那轰隆隆的声音裹挟着石头树枝等杂物袭来,才恍然醒悟,匆匆忙忙把摄灵网漫天铺开应战。   高手交锋,一触即退,最大的目的就是试探,以求尽快找到对方破绽。水魔先后破了神女十余次攻击,然而反击的机会一次也没有找到,心里不禁急躁起来,一个大胆的想法冒出心头:他扔出摄灵网吸引住巫山神女,一晃身出现在她的身后,想给她来个前后夹击,没想到还没有来得及出手,眼前的神女突然不见了,迎面飞来自己那面大网,猝不及防之下竟被罩了个囫囵,跟着就被背后的一脚给踹进溪水里。   巫山神女走到小溪边一看,哪里还有水魔踪影,剩下的只是依旧蜿蜒奔流的小溪水,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这大概就是何处来,何处去吧!   “多谢神女相救,在下不胜感激!”萧羽抱拳行礼道。   神女问道:“我是为了星月,她和精卫呢?怎么没跟你一块儿回来?”   “回来?!”萧羽有些吃惊,四下望望,他敢说这里绝对是第一次来,并且,不论是植被还是地形地势,都跟巫山有很大区别,不可能会是巫山!   “巫山之地是洪荒古地,容纳万事万态,其中更是正魔混杂,你身后的是蝠窟,还有你上次进的恶龙洞,都是魔族的地方!”巫山神女看出萧羽的疑惑,破天荒的解释了几句。   萧羽哑然:“你知道这里有魔族?”   “知道又怎么样?”巫山神女说的很坦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跟我来吧!”   萧羽跟着巫山神女翻过好几个山头,天边都有些泛白了,终于停了下来。饶是他这种见多识广的人也被眼前惊呆了:这棵树真是太大了,树的周围足有四个院子那么粗,树干从山脚的谷底一直长到快与山头齐平了,伸张的枝叶更是将半座山遮的密不透风。   连客气的话都没有,巫山神女一甩袖子就飘上树头,显然是休息去了。萧羽寻了一根爬上树的藤蔓,抻了抻,感觉力道还可以,就顺着爬了上去,这才发现这里简直就是动物的天堂:树梢头的鸟,稍微粗点的地方上的就有猴子,甚至连老虎和豹子都在主干上跳来跳去......说实话,他真有点儿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变成这些家伙的点心,就找了一个看着还算安全的树杈躺下养神。   呼啦啦,树冠毫无征兆的剧烈晃动起来。萧羽还没有坐起来,就看见巫山神女已经跃身飞了上去。   难道又有人对我感兴趣?我可真是成了香饽饽!萧羽摇头苦笑,不过还是好奇这次又是谁,就顺着树干往上爬,越往上风越大,树干也晃得越厉害,快到树顶时有好几次差点儿被打落的枝叶砸住,还时不时地看见天空中一面灰色的羽毛状东西拂过头顶。   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是鲲鹏?萧羽迅速爬到顶端,果见杜巧驭使着鲲鹏正往来与巫山神女冲杀,一时间倒也看不出孰强孰弱,可耗的久了难保不会两败俱伤,急得大声嘶喊:“你们别打了,自己人!”   自己人?谁跟谁是自己人?萧羽刚说出口就感觉有点儿冒失了。可是谁听得到呢?那一嗓子早就被打架之声淹没了,再说了,不被淹没又能怎样?洪荒八绝中的两大高手有哪个会听他的呢?   这时,晴空中咔的劈下一个雷,很显然,那雷是冲着神女去的,可神女是何等人物,只是稍稍侧身就躲了过去,雷正砸向那“皇帝不急太监急”的萧羽的脑袋。   巫山神女一个长袖抛出就将萧羽卷到半空中,险险保住他一条性命。   而那凭空扔出雷的人是循着杜巧影迹追来的寄穹,他见萧羽有危险,身子一摆现出龙身,虎虎生风地接住萧羽,远远躲开战场。   被人像毽子似的在空中抛来抛去,萧羽的心都快被抖露出来了,草草平复一下惊恐不已的心,拍打着让寄穹将巫山神女和鲲鹏分开。   寄穹真有点儿想骂娘了,鲲鹏乃是洪荒八绝中的人物,那个轻衣女子一看也不是易于之辈,萧羽让自己去分开他们真不是明摆着让自己送死吗?可又不能不管,毕竟还有事求得着萧羽。想罢,寄穹一口吐出龙珠。   龙珠对鲲鹏和神女来说虽然威力并不大,但却是出其不意,加上火势冲天,还真把他们唬住片刻,纷纷退到旁边观察情况。   终于住手了,萧羽好像媒婆似的,解释完这边,又去解释那边,终于将势同水火的两人拉到大树上一块儿坐下来。   杜巧将巫山神女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十八遍,用肩膀撞撞萧羽,轻声说:“你行啊,居然连巫山神女都勾引得到!”啪,巫山神女一个眼神打过来,她差点折下树去,幸好被萧羽拉了一把,但还是吓得冷汗都下来了,拍拍胸口,依旧笑嘻嘻。“手这么黑呀?当年屈老头儿见到她张口就山鬼,你知道为什么没被干掉吗?”   萧羽倒吸一口凉气,心说杜巧哪里知道的这些事情,同时,拿眼睛瞟一眼巫山神女,见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反应,心也就放下来。   杜巧接着道:“告诉你吧,当时屈夫子也是衣冠楚楚的弱冠少年,独自一人去山中游玩,不曾想竟迷了路,不得不在一棵巨树下过夜,可长夜漫漫难以消磨,就拿出随身携带的排箫解闷儿,吹得是一首他当时即兴谱的曲子,曲折流转,感人肺腑,沁人心脾,连一向不屑与世间‘污浊之物’相见的巫山神女都被感染,现出身来。令人啧啧称奇的是,屈原见了神女之后,既没害怕,也没被神女美色所迷,只是莞尔一笑:‘此生足矣!’”   巫山神女听得入神,不禁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杜巧站起来,坐到神女身边:“我的祖上都是做消息生意的,鬼谷、兵家什么的都跟我们有交流,知道的事情呢也是五花八门,你和屈原的事就知道这么一点儿!”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巫山神女急忙问。   杜巧摇摇头:“不知道!”   刚刚燃起的希望再次破灭,巫山神女站起身来。   萧羽也站起来,喊道:“神女请留步,在下想请教一下魔族的事!”   “那是你们的事,我不关心!”神女的脚步没有停下。心里不禁苦涩,又一个以苍生为重的,可那些苍生又为你做了什么呢?就像他,就换来苍生的可怜和糯米粽子吗?就换来苍生的谈资和歌颂?也仅仅是谈资和歌颂吗......   “诶诶诶,神女姐姐,我拿屈老头儿的消息给你换好不好?”杜巧突然说道。   巫山神女眉头一皱:“你不是不知道吗?”   杜巧很不以为然:“天下之事,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无非就是互通有无,只看价码合不合适!现在我虽然不知道屈老头儿在哪里,但也不是全无办法,依照你们灵界的说法,人死之后无非就是无常收魂、位列仙班......”   “这些还用你来说?”这些可能性巫山神女早就查了无数遍。   眼看神女要走,杜巧急了:“那你知道他关心什么吗?”她见神女脚步明显一踌躇,知道还有戏,接着道:“以我家的手段,再加上萧家兄妹的身份,不比你自己找得快?”   巫山神女盘算一下,道:“魔族一族分支众多,但他们的目的一致,那就是等待天魔童子复生。据我所知,天魔童子所遗法身就藏在萧羽和星月上次去过的恶龙洞中,他元灵的下落只有蝠竜魔知道,他的法器天魔琴则被供在灵云观!曾有一个魔族被我拿住,说是将这三样聚到一起就能唤醒天魔童子,只是天魔童子元灵所受损伤很重,正在修养,这才一直没有醒来。”   杜巧瞬间就抓住了关键,瞪着萧羽:“星月是谁?”   “她......”萧羽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还是老话说的好,老奸巨猾,活了几千年的寄穹一眼就瞅出了萧羽的猫腻,插嘴道:“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人关心成这样,我这差点儿跟你过上日子的到现在都没想起来,真是雨打的浮萍□□的心......”   “你说什么?”杜巧大怒,冲着在树头上打盹儿的鲲鹏吼道:“纵娇,把他给我弄死,要是弄不死,你也别回来了!”   “你不是玩真的吧?这家伙手上可真没准儿......”寄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立马精神的鲲鹏已经俯冲下来,抓紧现了龙身,一溜烟儿钻进了云层里。   “这次不扒完你的龙鳞我不姓杜!”杜巧回身一巴掌抽在萧羽身上:“你死人啊?他那么说我你都不出个声儿!”   萧羽哼一声:“帮什么帮,反正你以后也不姓杜!”   杜巧一愣,旋即明白,家随父,嫁随夫,以后嫁给他可不就要改成萧杜氏。她的脸颊猛然间火辣辣的烫,低下头,不敢再盯着萧羽看。   巫山神女不谙世间俗事,自然听不懂他们两个的谈话,但也感觉出了微妙的氛围:那种似曾相识而又久违的心灵感应,久久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我想起来了!”   还沉醉在幻想中的杜巧被萧羽的声音惊得浑身一机灵,痴痴地问:“你又知道什么了?”   萧羽道:“我得再回恶龙洞看看!”他说着就翻身顺着藤蔓溜下树来,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再次回到十里峰。   上次来的时候,整座山葱郁挺拔,气势逼人;如今却是顶头坍塌,灌木倾倒,树根□□。萧羽从乱石堆中刨出上次被星月嫌弃而丢弃的轩辕古剑,擦掉上面的泥土,依旧古香古色。曾经日夜相伴,如今一是一非,他又感伤起来。   “诶诶诶,神女不见了!”从后面追上来的杜巧打断萧羽的思绪。   “我知道!”巫山神女的性情萧羽是清楚的,并且,他还想把杜巧给支开,可想想还是算了,自己与她有七世之缘,无论到哪里,她都能凭着感觉找到,断崖山是这样,巫山这里也是这样!与其那样折腾,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反而更安全。   杜巧见他找了一个看着还算安全、没有太多积土的地方就开始挖,忍不住问道:“你不是打算从这里进去吧?难道你要变成愚公二代不成?”   “如果那扇门真是另一条通进去的路,那里面的大厅就不会坍塌,山头倒下来只是掩住了这个洞口而已!”萧羽用剑刺进泥土里去撬石头,意外有种刀刺进肉的手感,第一意识就是:这是那条恶蛟的尸体。   杜巧有些不耐烦:“要不我把纵娇喊来让它扇一下,可顶你挠腾半天呢!”   “不用!”萧羽一笑,用力一别剑,几片黑色的鳞片混着泥土滑出来,这下,他更有信心了,迅速把浮土和石块儿扒拉开,见是那恶蛟被豁开的脖子,它的脑袋就连着一点皮歪在旁边,还被埋在土里。他眼珠一转,好像想到了什么,乐了,手下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恶蛟的喉管儿就被清理出来,掏干净土,直径居然有差不多三尺,把脑袋伸进去试试,很宽敞,   杜巧早就被尸臭味熏得晕头转向,一把拽住萧羽:“你不是想真从这儿爬进去吧?”   萧羽拍拍杜巧:“我一会儿就回来!”   “那不行!”杜巧一把抱住萧羽的胳膊。“谁知道你这次又要跑哪儿去!”说着,她就把袖子撕下来一段,裹在鼻子和嘴巴上,味道虽然还有,但轻了很多。   知道劝不下,萧羽也就不劝了,把剑把别在腰间拖着,开始往里爬,刚开始还好,虽然有臭味,可被土吸干了水分,还有点硬度;越往里去,恶蛟的尸体慢慢变软,四周还有粘乎乎的粘稠液体,并且,食管也在变细,搞得头上、脸上、手上身上都是又腥又臭、恶心无比的粘液。   “我受不了了!”   身后传来杜巧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萧羽也估摸着差不多了,用剑把上面的食管割破,割除一个大洞,伸出脑袋,果然跟他想得一模一样,这洞里面果然没有塌下来,不过,也被震得斑驳陆离,裂出一条条缝隙。      ☆、第三十三章 故地   两人先后从破口处爬出恶蛟的尸体,臭气还是有,但轻了很多。杜巧一把扯下捂在嘴巴上的布,噗噗地吐了半天,道:“要是让我家老头儿知道我受这罪,非得心疼的背过气去!”   “知道我心疼你啊?”萧羽一语双关地问道。   没反应过来的杜巧还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就突然明白了萧羽的意思,此老头儿非彼老头儿!没有任何的害羞,反而一把挽住萧羽的胳膊:“以后再带我来这地方,我就真把你扔进恶蛟胃里面,听到没,老头儿!”   萧羽看着杜巧那逗人的小大人模样,笑了,这时,他心里咯噔一下,这儿的光线怎么这么好?定睛一看,见空中漂浮着一闪一闪的东西,好象是萤火虫,可只要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东西还是跟萤火虫有很大区别的,它们发出的是惨白的蓝光,而且还伴随着“呜呜”的凄惨的叫声。   “是幽魄!”萧羽道。   幽魄是灵元被法力高强的人所吸食而后吐出的渣滓,并且,伴随着幽魄一块儿被吐出来的还有残存的意念。由于意念失去了精气神三元的护佑,一遇阳光就会湮灭,一近阴暗就会被吞噬,所以能容纳它们的地方并不多。按理来说,这个洞根本不可能适合这些幽魄生存,而且,上次来的时候也没有见到它们。现在怎么就适合了呢?   带着这个疑问,萧羽拉着杜巧蹑手蹑脚地蹭到大厅,只见大厅的碎石杂物已经被清理干净,法阵也重新摆好。与上次不同的是,法阵中间不但有天魔童子像,还有一个肉身男子与之相对,只是他双目紧闭,正襟危坐,很有气势!   “柏英?!”杜巧眉头拧起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认识他?”   杜巧点点头,道:“你小时候也见过的,他是张明民的儿子!”   “十几年前自毙在家中的那个神秘钦差?”见杜巧点头肯定,萧羽再次打量张柏英,突然发现张柏英和天魔童子之间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白色灵元,与此同时,自己的周身大穴不自主的跳动起来,那灵元也好像得到感应,极度地扭曲起来。   来自远古的本能召唤,   像那九天的悬河奔腾而来,   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啊!   你终于来了!   这个灵元正是被人摄取的萧羽的灵元!灵窍相遇,不需外力,自然而然有玄混之力相互吸引。   眼看萧羽和灵元即将合璧,一把药粉忽地洒在灵元身上,灵元冲向萧羽的势头立马弱下来,浑身抽搐着,很快就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就像耗尽了气力的人没有了挣扎之力。   遭逢巨变的萧羽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地上一滚,还没有爬起来,就看见同样颜色的粉末儿落在地上,忙抬头看,见一人站在对面,身穿白袍,须发皆白,手握着缠蛇杖。   此人正是烟笼沙!他虽然不认识萧羽和杜巧,也看不出来他们有修行之气,但他却高兴不起来,一来因为此男子与灵元产生的共鸣;二来是因为蝠竜魔曾说此地并无其它人知晓。基于此,他才同意留在这里。   好熟悉的香味!萧羽猛然记起自己丢失元灵之时,这种香味也曾萦绕在身边,皱皱眉头,道:“把在下元神逼出体外的也是这种药吧?”   “聪明!”烟笼沙赞许地说道:“不过,我自认还没有那个道行敢在传说中的飞火手底下做手脚,拿住你元灵的是大护法蝠竜魔。可惜现在他正带着五护法满世界的找你,竟被我得来不费功夫!”   “找我?”萧羽稍一琢磨,便明白对方是要让天魔童子迅速吞噬自己的元灵......对呀,铜像里面是天魔童子肉身,那张柏英身体里肯定是天魔童子的元灵,再把自己的气血当作它们之间的媒介,这样可能就会使天魔童子直接复活!萧羽想通这个关节,心里还是不解:“为什么上次你们没有直接把我肉身也拿来?”   烟笼沙猥琐地笑了:“我们还得要你们帮我们对付天余呢!”   对付天余?萧羽忍不住大出一口气,这话不错,当初元灵一丢失,萧章就发现天余摆脱了八卦镜,跟着三人就去找天余拼命;要是当初自己肉身也丢失,萧章他们肯定会以为自己是躲了起来,第一反应绝对是先找到自己,如此一来,魔族踪迹就绝对隐藏不下去了。那天余又是谁?他心里的疑问更大了。   女孩子的心都比较细,杜巧扯扯萧羽:“他好像很怕你手里的剑?”   其实,萧羽也感觉到烟笼沙在拖延时间,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听杜巧这么一说,心里悟到了点儿什么,抬手挥出一剑,虽然没有法力,但自己自小武功根基扎实,再加上轩辕剑也是少见的法器,因此,剑锋到处,剑气徒生,倒也是打得尘土飞扬,颇镇场面。   烟笼沙手忙脚乱地躲过去,心里暗骂:要不是老子所吃灵药与修为相冲,导致法力尽失,必然要你们好看!显然,对方已经发现自己没有法力,这才穷追不舍,一招儿跟着一招儿。   棒打落水狗!以前萧羽认为这种做法太不近人情,可今天拿着宝剑追的烟笼沙满山洞的跑,心里突然有种很痛快很解气的感觉!这大概就是人性的弱点吧?说教容易,但一旦自己身处其中,却也十分享受那种快感,即使心里明明知道那样是不对的!萧羽边过着手瘾边想。   躲不过,连脚力都不如对方,烟笼沙实在避不过,也就顾不上什么冒犯天魔童子了,一甩袖子抛出一只癞□□似的动物。那动物唬了萧羽一下,就掉到地上,嘴里面发出呼噜呼噜声,身子也嗖嗖地变大,直到长得有小牛犊子那么大才停下来,趴在地上的四只爪子朝后一蹬,直愣愣冲萧羽撞去。   速度不快,萧羽轻而易举地躲了过去,辣眼睛的是,那怪物竟一头撞死在洞壁上,那叫一个血肉模糊,血液喷溅,溅的满地都是。可很快,他就乐不起来了,那些血点儿碎肉都变成一只只小个儿的怪物,也是见风就长,跟着也是撞过来,不撞死的还好点儿,撞死的就又变出更多的怪物,如此一来,整个洞里到处都是横冲直撞的怪物,他和杜巧就像是马球似的被撞来撞去!   双拳难敌四手,萧羽此刻对这句话可算是有了切心切肺的感受,他被这么活活怼死,不是概率问题,而是时间问题,眼睁睁的却无能无力,只能徒唤奈何!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本打算等死的萧羽身子突然一轻,全身的关节和肌肉涨得疼痛,并且很快就好像充满使不完的力气,所有的气力汇聚到胸腔,又慢慢散开,这时,身子不再难受,并且变得舒适。   等到萧羽神志再次恢复,这才发现左边是张柏英,右边是天魔童子像,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再次和元灵合而为一。原来是这种感觉!萧羽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   本正在看热闹的烟笼沙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想驱使着怪物抓住杜巧,好做个挡箭牌,跟萧羽做纠缠,可哪里还来得及,那丫头早被跃起萧羽救走,就是无尽的怪物也被萧羽用法术制住,无声无息地融成青烟。   碰----,正挖空心思想怎么逃跑的烟笼沙被巨大的声音震得一愣,只见石兽撞破洞壁上那道暗门冲进来,四只爪子胡乱拍打着地面冲着萧羽怒吼。   镗镗啷,蝠竜魔和五护法拎着法器冲进来,气势汹汹的大有上前拼命的架头,但眼睛盯着萧羽的同时,还不停地瞟仍在地上的天魔童子和张柏英。   最了解这里的蝠竜魔看到这种情形脸都变色了,激活浑身的元气,防备着萧羽动手,同时用腹语对水魔道:“去把玉灵子叫进来,让他带着天魔琴!”   水魔诧异,但还是转身去了。   萧羽把这一切看进眼里,猜测出蝠竜魔意图,心里开始犯嘀咕,是先带杜巧出去疗伤,还是趁势试试魔族实力深浅?   就这一愣神功夫,玉灵子已经抱着天魔琴从洞里冲出来,跟着的还有九位护琴使。他们一进来,迅速地变换了站的方位:五魔正对萧羽,九位护琴使次之,玉灵子抱着天魔琴在更后面,蝠竜魔则在最后。   这时,在玉灵子和蝠竜魔之间的烟笼沙小声给两人小声嘀咕:“这萧羽的元灵受我药熏浸的时间不短,就算与肉身糅合到一块儿,功法也不可能全数施展!”   “老毒物,你上次给我用在萧羽身上的药粉还有没有?”蝠竜魔心里实在没底。   烟笼沙真想骂娘了,真当那是大风刮来的呀?就那么一点儿存了几千万年,还是自己用来保命的,现在还要,那也得有大风刮呀!   蝠竜魔也知自己多此一问,转而对玉灵子道:“道兄,拜托你了!”说完,他两手抓住天魔童子和张柏英,纵身跃入洞壁的古洞。   轰,这才看清魔族意图的萧羽慌乱劈出一剑,剑锋切开了五魔和护琴使的两道防线,直接砍在玉灵子抱着的天魔琴上,铛的一声把玉灵子顶在洞壁上,与此同时,萧羽的虎口也被震得撕裂般的疼痛,中气也顶在胸口喘不上来,内丹气力也难连贯使出来。   刚才被轩辕剑斩成两半的石兽哗啦一声又合到一块儿,抖擞着身子,又将四周的石头吸到身上,变得更大了,把萧羽围在旮旯里,一通乱砸。   嗖儿----,玉灵子嘴里一阵怪声,随机喊道:“撤,让石兽殿后!”他和五魔、护琴使先后鱼跃进洞里。几乎和最后消失的人影同时,石兽跑了进去,不过它停在了洞口,将洞口堵得死死的,哗啦又一声,组成石兽的石头好像被人抽干了精髓,散乱的坍塌在地上。   瘫坐在地上半天萧羽终于缓了过来,就听见背后有人说话:“你再不起来,我就被你给压死了!”   萧羽赶忙起来,见杜巧大气一口接一口地喘,用二指从她的太阳穴渡了些灵气给她,见她神色恢复,心放松下来,道:“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杜巧苦笑:“好像跟你在一起就没舒服过......”她见萧羽盯着洞顶,根本没有在听自己说话,不满地扭一把萧羽。“你看什么呢?”   萧羽都顾不上说话了,他看出这个山洞整个就是法阵,小到一丝纹路,大到石头,都在设计当中,并且,这个阵已经启动,上面的洞顶压下来,下面的地面也抬起来。他突然记起精卫曾说降住恶蛟的轩辕黄帝因为忌惮这山洞里的东西才不敢进来,看来很有可能就是这个阵。他拿剑试探了几下,果然威力巨大,现在难以发挥全部功力,想冲出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萧羽四下查探,无意间眼睛又落到爬进来的山洞,顿时喜出望外,这个法阵进可攻,退可守,而守护法阵的恶蛟的进出口却成了唯一的漏洞。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他背起杜巧,挥舞着轩辕剑一路飞奔出去,苦的是,被砍成烂泥的恶蛟的噼里啪啦掉了一脸一身。   再次站到洞口,萧羽心里感慨颇多,可又很糊涂,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总之突然之间就失去了方向,不明白自己所为何来,难道真的就是为了守护生灵?也不明白所为何去,也仅仅要消灭魔族?真的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真的要你死我活?   心情复杂的萧羽背着杜巧转身跑的实在跑不动了才停下来,他是想让自己累得没有心思想那些实在想不明白的事,可抬头一看,又有些蒙圈了:这是在哪儿啊?   说是山也不是山;说不是山又无比巨大。就是一片直上直下的乱石林,每一座都是一整块石头,跟地上的石板连成一体,人站在下面既折服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被巨大岩石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更奇的是,这些不粘水土的石头顶上竟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颇有妙笔生花之趣。   杜巧从萧羽背上下来,四下走动看着,道:“莫非这里是活石林?”看着萧羽那一脸迷茫的样子,摇着头叹气,以示对无知的不屑。“好歹你也是江湖传奇的后人,郑云骑这个人你应该听说过吧?”   “郑云骑?莫非你说的是那个春秋时候横行天下的混混儿?”   杜巧被“混混儿”两个字给逗乐了:“对,的确是个极品混混儿,他自小跟着他的师父枯老头儿游窜于列国,拜访各大公子,同诸子百家都有交往,因此他的行事作风灵活多变,亦正亦邪。他的妻子是周朝王姬姬醉艳,周天子最小的女儿,在下嫁给中山国主途中被他半道劫了,刚开始,他也就图一时好玩,没想到这个天性活泼的姬醉艳对他一见倾心,整日间随着他浪迹天涯,把他给烦的想了无数招数就是甩不掉她,你说,‘难得怕磨,女的怕泡’是不是真的?”看着萧羽抽动抽动嘴角什么都没说,她噗哧乐了。“郑云骑喜欢上姬醉艳后,居然比姬醉艳粘他还要粘,两个人真可说是神仙伴侣。可惜好景不长,他半路劫掠的事让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诸国都有追杀他们的人。在一次被偷袭的时候,姬醉艳身受重伤,不久便气绝身亡,心彻底碎了的郑云骑抱着她的遗体纵身跃入海中,没想到被海浪卷到一个海岛上,这个海岛就是活石林。”   “后面还有这么多的故事?我以前就听说他跳海了!”萧羽很有感触。   “那你猜猜为什么叫活石林?”跟着,杜巧一挥手:“谅你也猜不出来!这个地方若真是活石林,就能让人能起死回生!”   “这么神奇?”萧羽有点儿不敢相信。   “那是,据我所知,这个岛常年沉于海底,只是偶尔会露出海面!”杜巧从萧羽手里拿过轩辕剑轻轻在石头上一划,石壁上没有一点儿石渣掉下来,反而流出鲜红的液体,简直就是血液。她万分惊喜:“真是活石林?!”   ☆、第三十四章 误会   杜巧迅速在石林中游走,最后在其中一块石头的立面上找到几行用秦前篆书写的白话:   大水淹没村庄,白雪掩住房子,风带起的沙子埋葬了森林;   太阳依旧升起,月光还是那么温馨;   曾经的少年英才成了不知名的过客,往昔的霸主是否还被人记起?   ......   我都不在乎。   我只知道:   一千年前我爱的人如今不知身在何方,   一千年后的我在等着你的归来!   杜巧用手抚摸着秀丽的字迹,好像尘封千年的东西被释放出来,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梗在嗓子眼儿。她回头看着萧羽:“已经死掉的人被伤心的人用命救活,死掉的人不就变成了伤心的人吗?”   这话说得像绕口令,想法不自觉地皱紧眉头,岔开话题:“我先给你疗伤!”   杜巧摇头道:“身体受伤了可以医好,心的伤能医好吗?”   这句话又让萧羽一震:这不是杜巧!忙伸手一拉,她就像散了架一样,直接瘫在他的怀里,已经没了意识,像昏了,也像失了魂魄。同时,原来杜巧站的地方慢慢升起一股气,这股气很轻很纯,慢慢汇成一个人形。   遗念!萧羽冷眼看着,这种只有极强信仰的人离世之后才会残存在天地间的灵气可说可遇不可求!只是随着人形的样貌清晰,他有些吃惊,这个人的面貌简直和杜巧一模一样。可能是前面的缘故,他张口说道:“你是姬醉艳!”   “你不是郑云骑!”姬醉艳满脸的失望。   不知为何,萧羽的心里猛地一震,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身体,连连施法给压住,这才舒坦下来。道:“你......是杜巧的前世?”   “我认识的也是你的前世!”姬醉艳很是失望。   萧羽倒吸一口凉气,莫非刚才被自己死活压下去的是郑云骑的遗念?可是,这家伙可能被自己压得狠了吧,这会儿没了动静,偏偏自己不知道如何唤出他。“你知不知道怎么把他叫出来?”   “来不及了!”姬醉艳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开始变淡了。   反应过来的萧羽连忙施法护佑,可已经来不及了,那一世为人唯一留下的一丝思想随风而逝。   她就是为了再见郑云骑一眼,才不顾死活暴露在烈日之下,最后还是失望离去。萧羽既惋惜,又自责,直到思绪被杜巧的呼噜声打断:“杜巧,醒醒,醒醒......”   杜巧的眼睛裂开一条缝儿,又闭上了:“你是萧羽!”使劲挤了一下眼睛才完全睁开,从萧羽怀里起来:“你知道我梦见谁了吗?郑云骑!”   “郑云骑?你真梦到了郑云骑?”萧羽有点儿不敢相信。   杜巧道:“我也奇怪呢,他给我说,当年他和姬醉艳飘到这个岛上,知道这里的灵气能救姬醉艳,可是等了很长时间,都不见姬醉艳有回生的迹象,那感觉就像从天上一下跌倒无底深渊,使他彻底的心灰意冷,既没在跳海,也没有自杀,心就那么停止了跳动。那之后,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姬醉艳居然活了过来,看见郑云骑的尸体,每日也得哭起来,直到死去!”   萧羽纳闷儿:“既然活石林能救姬醉艳,怎么就没能使郑云骑复活呢?”   杜巧眼神奇怪地看着萧羽:“你问的问题跟我问的一样诶,你知道他怎么说的么?他说,药医不死病,□□人!就算活石林是普渡众生之地,也不会渡一个一心求死之人!”   萧羽若有所悟,点点头。   刚才还喋喋不休的杜巧转眼间就有气无力地摸着肚子:“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啊!”   萧羽的的心情一下就轻松下来:“想吃什么?”   “我很好养活的,向来是有什么吃什么,你看这有山有水,就海参鱼翅、熊掌猩唇什么的弄个百八十道菜随便下下饭就成!”杜巧很随意地说。   萧羽笑了:“我去给你找!”他一跃上了石头顶。   这个山从下面看恐怖狰狞,但上面却是别有洞天,植被繁茂,种类繁多,凡是普通森林里有的东西这里全有,只是由于地质都是石头,这些植物好像镶嵌在地上似的,看去不但不奇怪,反而有股喜感。萧羽采蘑菇木耳野果的时候,惊起一只匍匐在草丛里的兔子,他随手捡起一块石头便要投出去,可胳膊都伸直了手还是停了下来,悻悻地扔下石头,回到了山下。   杜巧看着索然无味的一堆东西:“喂喂喂,萧大少爷,把我当兔子呢?居然连点儿荤腥都没有?这样,我给你出个主意,下次不用跑来跑去,蹦上蹦吓的,直接采两把草不就得了!”   萧羽叹口气:“我只是觉得这里也是难得的世外桃源,咱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们的好!”   “呆气!”杜巧随手捡起个果子吃起来。   萧章心里苦啊,以前的日子是养大爷,如今简直就是拉磨的驴啊!这次回到水风月云山庄,那群老家伙居然都宣布金盆洗手,不再管江湖事。黑衣盟吃喝拉撒的破事儿一股脑儿全堆到自己脑袋上。要是早知道这个结果,打死也不能让他们尝到轻松自在的甜头啊!如今全砸自己脚上了。   为了充分向别人表现出自己的苦楚与无奈,他弄了一大盘苦瓜一坛醋,来一口苦瓜,就一口醋,那感觉真是要了老命了,应对别人问询的台词他都想好了:“哀大莫过于心思!”奇怪的是,往日连一刻钟都没得清闲,今天居然连一个找自己的人都没有,苦瓜和醋都快见底了,舌头都木的不能打弯儿了。   再下去非得把老命搭进去,苦肉计还是再想其他招儿吧。萧章吸溜着舌头从地窖里拎出坛好酒打算洗一下,连一口还没喝进嘴里,就被一个门卫撞了个狗啃泥,爬起来大骂:“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赶着投胎去啊?”   门卫被萧章吼蒙了,揉着脑袋切切诺诺地道:“少盟主,打进来了......”   萧章咄咄逼人地喷在门卫脸上:“谁打进来了?谁打进来了?”   门卫被吓得浑身直抖:“一个女人领着个小孩儿打进来了......”   萧章被气乐了:“你们白痴啊,打出去啊,这都来问我,一群饭桶!”   “打不过啊!少爷!”门卫道。   已经走出好几步的萧章嗖地转过身来:“一个泼妇都治不了要你们干什么?哪儿来的明天给我滚哪儿去!”   门卫满脸委屈:“不是打不过泼妇,是那小孩儿!梅公子都打不过!”   萧章一愣,扳着门卫的脸左右看看,那脸上一道一道的满是血印,显然是被人用指甲挠的,乐了:“走,去瞧瞧,闲的都闲出屎来了!”   还离大门有老远,萧章就听见鬼哭狼嚎的惨叫声,跟着映入眼帘的就是被丢的到处都是棍棒方木,还有十几个满地打滚的门卫,比起逃滑去报告的这个还要惨许多,不但手脸,就连衣服都被挠成一条一条的了。门口处,梅知寒被一个穿着绿衣服的小女孩儿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还时不时的被伤到,伤他的利器就是她手指上半尺有余、坚硬无比的指甲。   可真正抓住萧章眼睛的是小女孩儿身后的白衣女子,他咽着口水流着哈喇子用胳膊肘兑兑背后的人:“这个女人真有味道啊!”   “什么味道?”   “你说什么味道?”萧章猛地反应过来,回头一看果然是霜玉。“....就是什么味道!”   这些日子,霜玉跟着萧章倒是学了不少混话,但毕竟时间很短,所以还是有些词儿似懂非懂:“没什么味道啊!”   萧章支支吾吾应了一声,跳上前去,三两下就控制住了小女孩儿的双手,连一句话还没来得及问,那双小手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小女孩儿在他眼皮子底下竟变成一只五彩斑斓的小鸟,小鸟一叫一飞都带有风雷之势,其威甚是可怖!   梅知寒凑到萧章身旁:“萧公子,这个小精灵就这么厉害,她后面的那个恐怕更不好对付吧?”   萧章冷哼一声:“我要没看错的话,那个就是一朵花,这个小不点儿应该是精卫神鸟!”   “精卫神鸟?”梅知寒倒吸口凉气:“怪不得这么厉害呢!”   那白衣女子正是前来找萧羽的星月,她将精卫招呼到身后,上前问道:“你......是萧章?”   知道老子的名号还敢这么放肆!萧章心里不悦,可看见星月那神秘气质,心又痒起来,嬉皮笑脸地露着牙:“有什么能效劳的?”   还躺在地上的门卫心里跟萧章的十八辈儿祖宗一个不漏地打了遍招呼,就算他们是萧章的铁卫也受不了他这么的无耻啊!   听到星月是来找萧羽的,萧章顿时眼前一黑,就像被人打了一闷棍,心里大骂苍天不公,行尸走肉般、有气无力地吩咐管事的人带星月去休息。   梅知寒没想到萧章就这么草草的了事:“这就不管了?”   “她是来找萧羽的,我还管什么!”萧章没好气地道。就在昨天,他接到萧羽的千里传声,到了活石林,得知萧羽已经复元,并且,这家伙还说那里有利于杜巧疗伤,要在那里照顾她一段时间!我去,身为家里的老大,家里盟里的事情推的一干二净不说,还躲起来陪姑娘,这上哪儿说理去?现在来的居然还是找这家伙的,老大这到底是多大的狗屎运啊?“你这看着血淋呼啦的,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事,死不了人,跟我喝酒去!”   饶是文质彬彬如梅知寒这样的人都有点儿想跳脚骂娘了,自己身上的伤口大小不下百余处,能感觉到碰到骨头的就有十二三处,难道非得缺胳膊掉腿一命呜呼才叫受伤?可话到嘴边还是没敢说出来,他真怕自己说完就会变成萧章嘴里真正的“伤”!就那么呲牙裂嘴地被拽了出去,可到了喝酒的地方差点摔一跟头----夜来香。   一进门,萧章乐得腮帮子都耷拉到肩膀上了,手上招呼着姑娘,嘴里吩咐着酒菜,脚就走向楼上的雅间。这熟悉度简直比到了自己家还顺畅。   中规中矩的梅知寒还是被眼前的灯红酒绿彻底腐化,有点儿把持不住自己了,感觉连身上的伤都变得轻了。唉,先贤曾言:君子慎独!以在下小草根来看,绝大部分君子不是倒在“独”上,而是倒在“诱”上!“诱”字当头,君子首先会恢复人性,由人性唤起最本质的兽性,这才是修行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小隐于山,中隐于世,大隐于朝”是也!   月上西山,凉风习习!酒醒的萧章看着还在温柔乡的梅知寒笑了,只是笑容很耐人寻味,既有对人性的考究,又有考究人性后的感悟。他纵身跳上屋顶,坐在鱼鳞状的屋顶瓦上,望着偌大城镇中一丁半点儿从人家窗户中透出的灯火,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明亮锐利的眼神开始变得柔和,又慢慢地变得坚毅!唉,他叹口气,目光恢复到平时的样子。   咔嚓!清脆的瓦片碎裂声打断萧章思路,回头一看,差异:“你怎么来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啊!”霜玉坐在萧章身边,吞吞吐吐地道:“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萧章来了兴趣。   霜玉狠狠白了萧章一眼:“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不累啊!”   这话直接砸在萧章内地最深处。   霜玉接着道:“思想单一的人不会累,因为思想单一的只会按照自己的喜恶来办事;思想复杂的人也不会累,因为他们容易找到思想的出口;最累的就是思想复杂却需要表现单一、知道缺口在哪里却需要留在里面不出来、每日遥望出口却必须承受着出口里面的东西的人!我娘说,你就是那个留在里面的人!”   萧章本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红颜知己,可没想到这些话是牡丹王说的,红颜知己转眼就变成了丈母娘知己,怎么感觉怪怪的?他起身拽起霜玉:“行了,留着你的话暖肚子吧!”   “师哥呢?师哥怎么办?”霜玉问道。   “他呀?”萧章很耐心的解释道:“他明天早起得跟那些姐姐妹妹告个别啊,要是咱们偷偷摸摸的把他给叫走,多不礼貌!”   “好像很有道理......”感觉有些别扭、脑子有点儿转不过来的霜玉傻傻地应道。   萧章拉着霜玉刚踏进山庄,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异香,警觉地躲到假山后面,只见从四面八方窜出数个黑衣人,汇到匿龙塘边,竟然合成一个人,那人稍稍停顿了一下,纵身飘上半山腰的萧羽的房子。   “今天是怎么了,大半夜的还这么热闹!”   ☆、第三十五章 冷魂   黑衣人来到萧羽屋子,闭眼深吸一口气,仔细感受下四周环境,好像得到某种确定答案,露出的眼睛满是笑意:这里的桌椅、字画和书籍无不透着他那忧郁迷人的气息,仿佛他本人就站面前......   “这儿不错吧?要不要住两天?”   黑衣人闻声浑身一抖,转身就看见一个舌头顶着腮帮子、颤着两条腿、活像二流子事的男人。这男人虽然没有任何动作,话也就说了一句,但气场之大,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黑衣人抹把额头上的汗,从腰间抽出两柄鸳鸯刀握在手中,目不转睛地防备着。   萧章扭的脖子咔咔直响:“你不是江湖人,但我告诉你一句关于这个庄子的江湖话:近则伤,进者死!”声音未落,他就大出杀手,招招都催魂夺命,直奔对方死穴,仅仅是第三招,就咔的一声扯掉躲得稍慢的黑衣人的衣袖,一条雪白的胳膊露出来。他冷哼道:“你是魔族哪一支?来这儿到底要找什么?”   黑衣人喘着粗气,抱着赌一把的架势甩出两把鸳鸯刀,同时打出障眼法,遁身隐去。   萧章挥手把两把刀扒拉到一边,不屑地道:“幼稚!”化身追出去。   黑衣人刚跑出庄子,就被一个无形的东西打落下地,呕了两口血才看清半空中漂浮着许多大红色的花瓣,这些花瓣慢慢聚集到一起,合成了一朵耀眼的牡丹花,牡丹花旋转着落到一个人手里,那人一身黑纱,清丽的面容轻轻扬起,透出无上的高贵与雍容。   这个黑纱人就是百花谷谷主牡丹王。她双眼死死盯住黑衣人:“你是谁?属于魔族的哪一支?”   “对,一条一条地说!”萧章抠着鼻屎,扭腰摆臀地晃来了,朝着牡丹王就是深深的一鞠躬,道:“丈母娘好!”   这句话震得牡丹王差点趴下,上下左右踌躇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又转向黑衣人,冷冷的就一个字:“说!”见黑衣人虽然怕得有些发抖,但没有要说的意思,翻手又抛出牡丹花。就在花接近黑衣人时,黑衣人突然用披风蒙住脑袋,扑棱一声,整个披风变成无数只小蝙蝠直飞过来。   萧章和牡丹王两人联手,没有一只漏网,全数击毙在地,可在地上的黑衣人也不见了。   “玩得漂亮啊,金蝉脱壳!”萧章很是赞赏。   牡丹王捡起一只蝙蝠尸体,上下翻看:“驱使赤蝙蝠作幌,趁机逃走,难道是蝠竜魔?”   “娘!”   牡丹王刚转过身就被霜玉扑了个满怀,疼爱的抚摸着:“这就想娘了?”   霜玉撒娇道:“那是,天天想,夜夜想!”   牡丹王知道萧章没有告诉霜玉百花谷的变故,会心一笑:“那跟我回家吧?”   哼,霜玉眼睛一翻,玄尔又悄悄对牡丹王道:“他老去 ......老去喝花酒......”   边上的萧章听见这个胸腔的血咕咚一声就冲到了嗓子眼儿:“这个事儿我得说清楚啊,我是硬被梅知寒给拉去的......”   “你不能这么害我吧?萧公子!”   萧章赶紧拉住还打着酒嗝儿的梅知寒往回走:“半个月我请了老兄你八次,就让你替我挡一回灾,你就行行好,拜托了,大不了明天多给你找俩......”   “找什么俩啊?那是我师父,你这么说,我还活得下去吗?”梅知寒哭丧着道。   萧章刚想说话,就看见暴闪和百芳走过来,脸皮一绷:“得了,你可以活下去了,来活儿了!”对暴闪道:“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正如杜思明所说,张柏英一出生就身患恶疾,张明民就带他去天山一剑门求医,不过给张柏英治病的人不是一剑门的紫龙真人,是点苍子,可惜,点苍子十余年前就已经坐化,当时的情况也无从考证。不过,我们找到了当时给点苍子护法的六个人,据他们讲,点苍子刚看到张柏英时,神色惊骇,甚至打算杀了张柏英,后来好像害怕寄生在他身上的东西再找别的寄托,不好再找到,这才用伏羲八卦给封在他的体内。”暴闪道。   萧章冷笑:“他妈的,愣是让天魔的元灵在我眼皮子底下晃了那么长时间没看出来!惊雷呢,怎么半天都没见喘气儿?”   暴闪表情一窒:“他伤了!”萧章满脸的诧异。“我们从一剑门回来的时候经过深空雪海,碰到了冷魂,惊雷没躲开被缠住了,我们三个联手也没占得了上风,惊雷还是被冷魂重伤,恐怕凶多吉少!”   萧章都顾不上听完,箭一般回到山庄。几乎整个山庄的人围成了一个大圈,圈子中间就是惊雷,他整个人已经覆盖上一层雾霜。而孤叶正在给他渡真气,以图不外泄的那么快。   啪啪啪,萧章行云流水般封了惊雷全身穴位,替出孤叶,用大行周天去化解惊雷身上寒气,可奇怪的是寒气根本没有减弱,还在源源不断的从丹元之处泛透出来。   难道他吞下了什么东西?想到此处,萧章猛地将一股猛力从惊雷的脊髓注进,元灵扛不住的惊雷一口黑血喷出,那血刚落在地上就凝固了,还噌噌的冒着寒气。按说这一折腾,惊雷会有好转,可是竟没有半点儿复苏迹象,还隐隐有加重的趋势。   措手不及的萧章迅速引出自己元灵同惊雷的融合到一块儿,以防寒气进一步浸蚀惊雷魂髓。对暴闪道:“把离洛鼎拿来!”   几乎就是一眨眼,暴闪已经用隔空大法把离洛鼎取来。萧章一把把惊雷抛进去,然后以鼎为基底,设下一个法阵,在阵的上下八方、天机地枢等处用自己的元灵点上三十三盏灯,这些灯与鼎交错示威,在法阵中聚出各种雷暴闪电,不间断地击震惊雷各处穴位,只见那会儿已完全僵化的惊雷发出“呃”的声音。   “我得去趟深空雪海!”萧章道。“这个阵维持住惊雷元气没有什么问题,但也就活不了他,得拿住冷魂的精髓才行!”   牡丹王寻思道:“据我所知,这冷魂是洪荒八绝之首,并且无影无形,只是在雪中游窜的灵气,威力之大,凡是见过的无一幸免,你虽然也是洪古之人,但要拿下它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萧章点着头道:“我知道,所以我这次想带霜玉、星月和百芳去,这个庄子里面还麻烦你照应,暴闪、孤叶给你留下。另外,我再给你些找我萧羽的法子。”   “让我自己去伺候人啊......”不满的百芳看见萧章那杀人的眼神儿,声音突然就没了。   深空雪海,一个除了雪没有其他任何东西的地方,放眼望去,让人分不清高耸低洼,只有无垠的白雪茫茫和脑袋的眩晕。   五个人在雪地走了大半天,除了乱七八扫的脚印和咯吱咯吱的踩雪声音,再没有其他了。   萧章四下望望:“这就是你们碰到冷魂的地方?”   百芳摇摇头:“完全看不出来,这儿变化也太快了!”   萧章蹲下身子,用手在雪上扒拉开个坑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竟刨出个半尺长的冰透的长虫,登时来了主意:“过来,精卫!这条虫可是很美味的,你要是帮我找到冷魂,就给你吃怎么样?”   “咦,好恶心,我才不要吃它!”精卫鄙夷地躲到星月身后。   “鸟不是都爱吃虫的吗?再商量商量,烤着吃也行啊!帮帮忙!”萧章乞求道。   精卫奶声奶气地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啊,他不就藏在雪里吗?给他挖出来呗!”   萧章心里一动,这话虽然幼稚,但不失抓住了事情的根本。他施法弄出一团烈火抛进雪堆,雪瞬间融化,变成滔滔洪水,席卷下去,很快,失去支撑的雪山也开始崩塌,雪借水威,水乘雪势,两者交融,滚滚直下,大有劈天弥漫之兆。   可是很快,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这雪在无休止地融下去,已经融成了万丈深渊,仍没有见底的迹象。   “二公子,再这么下去,整个人间都会淹完的!”百芳脸色铁青。   萧章牙咬的面部肌肉直抖:“这是他们的劫,他们就得受着!”   呼,霜玉毫无征兆地把《后羿射日图》展开抛进滚滚大水中,那图疯涨片刻,上九霄、通幽冥,将那自上而下的水悉数给兜了回来。霜玉道:“会淹死很多人的!”   “闭嘴!”萧章眼睛里冒着火吼道。可声音还没沉下去,他突然意识到前面忽略的一个问题,抬手收了火焰,只见雪水顿时结冰,除了上面继续滑下来的雪,那冰上也迅速泛白,冰上面居然呼呼地往上涨雪花。他明白了,这整个深空雪海就是冷魂的寒气所致,换句话说,这个雪不可能化完。   “百芳,给我护法!”萧章把自己的元灵逼出体外,分成成千上万股,从四面八方钻进雪里,寻摸冷魂踪迹。   百芳大惊:“公子,你这样分开太危险了!”   话音未落,萧章的元灵已经重新汇聚回到身体,果然一口鲜血吐出,可他也顾不上这个,双掌一击,对着雪地四处下辖法界,明显地在地上画出一个范围,跟着,双拳连连发功打在雪地上,大概一盏茶功夫过后,雪地上蒸起清气,无形无状,随势就形。萧章一记记重拳打到清气上面,却似乎没有对清气造成一丁点儿伤害,还全被吸纳,这样下去,就算自己耗死在这里恐怕也难有什么进展。   苦无对策的萧章忽然记起萧羽屋里挂的两个字:聚散。无聚无散,不破不立,天下之人都是喜聚不喜散,喜立不喜破,这清气从盘古身体中散出,流转千百年,是成了孤独客,还是怀念曾经共处的辉煌?   想到此处,萧章停下攻击,静静观察:清气慢慢聚拢,形成一个椭圆的球状物飘浮在空中,接连撞击法阵,并且,一下比一下厉害。   “星月仙子,你能不能让精卫用她的灵法试探一下冷魂?”萧章恳求道。   在星月的鼓励下,精卫用手指射出一丝元魂,可能真是同宗同源的原因,在那接触的一刹那,清气居然明显一震,一下离开精卫的元魂老远,跟着又试探性地去触碰那一丝元魂,反反复复好几次,好像才确认了这种熟悉而又遥远的眷念,贪婪的团在精卫元魂周围,就好象离家很久的孩子依偎在母亲怀里那样。   “他他他......”精卫结结巴巴半天都没找到词儿。   从萧章那里得到答案的星月安慰道:“别怕,没事的!”   看到冷魂在精卫的呵护下越来越温顺,萧章慢慢减弱法阵的威力,把灵魂放了出来。冷魂顺着元魂到了精卫身边,转了几圈之后,竟好像找到主人的小狗一般,环绕在精卫身边不再离去。   众人都有些呆了,不敢相信冷魂就这么被精卫收伏了。   萧章对此却一点儿都不意外,冷魂虽然是八绝中最厉害的,可也是唯一一个没有意识的,只凭着奇高道行独存于天地间,这回和精卫相遇,完全是本能地释放,是道法自然的结果,日后也必定时刻缠绕在精卫身边无疑,换句话说,八绝无形之中已经变成了七绝,最厉害的非这个最小的精卫莫属。   有了精卫在中间作为媒介,萧章轻而易举地从冷魂身上分出一丝它的灵魄,盛在随身携带竹子中,交给百芳道:“回去之后,把这缕冷魄注进惊雷体中,记住,一定要在离洛鼎中让他的元灵慢慢与冷魄糅合,千万不能操之过急!”   “你不回去吗?”百芳问。   “你先回去,我还有事情!”萧章很机械地说,待到百芳一去,再也压不住的血如泉涌般从嘴里哗哗流出来,额头上的汗更是一滴接着一滴地滴进雪里。   饶是星月都看出了不对:“你没事儿吧?”   萧章笑得很干枯:“没事,还得让你的精卫帮我护护法!”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已经委在雪地上,碰的一声,变成一团烈火,在雪地上上下蹿跳,将整个天空和雪地映的通红,奇的是,火焰越来越白,到后来简直和雪不分彼此,让人仿佛置身在一个洁白的世界里。过不多久,火焰又开始变色,这次是变深,变回火的颜色,并且比原来的更红、更艳,使人浮想联翩。   牢牢被奇异景象吸引的星月被身后的一只手吓得浑身一哆嗦,回身甩出一个大巴掌。   “我去!”萧章朝后一仰,险险躲过,道:“打是亲,骂是爱,可你用错地儿了,你该找萧羽去啊!排行第二的大嫂!”   星月被说的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可转念一想,怎么那么别扭呢:“那个......排行第二的大嫂是什么意思?”   萧章甚至都没有愣一下,眨眨眼睛:“我有说吗?你听错了吧?哦,对,我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呢,一定是胡说八道呢!诶,玉儿,干嘛呢,钓鱼呢?”他嬉皮笑脸地凑到蹲着在雪地上乱画的霜玉边上:“有鱼没?”   霜玉嘟着嘴:“我娘都没有对我凶过......”   “谁对你凶了?反了天了,告诉我是谁,我帮你收拾他,肯定打得他他亲娘都认不出来!”见霜玉一言不发的盯着自己看,萧章心里开始有点儿发虚,可嘴还是硬顶:“我的实力你还信不过?说,是谁!”      ☆、第三十六章 天坑      “你......”   萧章一把把开口说话的霜玉拉到身后,两手齐出,只觉一股势大力沉的气息撞来,与前面冷魂的路数大不相同,并且一触即散,消失的无影无踪。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四周环境变了许多:原来柔和曲缓的雪地变得高低不平,角角楞楞十分明显,乍一看让人心生恶感,雪的表面也不明就里的多了很多纹路,粗细宽窄都有,深浅不一,似乎是雪地深处的力量要挣扎出来导致的。   萧章真是越看越心惊,问:“我疗伤疗了多长时间?”   这还真把星月和霜玉问懵了,萧章的元灵太过强大,完全覆盖了日升日落、朗月星辰,时间的变化完全被淹没。   萧章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自然就不再对两人抱希望,只好根据自己以前的经验来推算时间,得到的结果使他震惊不已,自己这次疗伤少算也有七八天之多,这七八天放在平时倒没有什么,可是这是深空雪海的精魄----冷魂刚刚被收服,其中的凶险就大不相同。他来的时候之所以把射日后羿和精卫都带过来,一是怕自己制服不了冷魄,二是他怀疑冷魂一直留在深空雪海可能有什么特殊使命。现在来看,两个都被自己猜对了。   远方黑暗的星空中飘过来数百流星,即到近处才看清全是御剑而来的修法之人。他们在空中看见萧章等人,一一收了道法,落下地来,把他们围在中间,提了十二分精神警惕着。   其中走出一个留着三点胡子、约莫五十来岁的老者,他身上穿着与大部分年轻修法之人所穿的月白道袍不同的草木灰色的道袍使他看起来就有威势许多,手里提的千耳铃更进一步说明了他的道行。他上前一步,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来这里?”   三个大人还没有说话,精卫反而跳到最前头:“你是谁呀,干什么那么凶?”   三点胡子老者打眼挨个看了几人一遍,两个女子平平无奇;男子周围好像有层神秘气韵罩着,看不出修为高低;倒是最前面的小女孩儿有种难以言语的冲天之势,气场之大前所未见。他不自觉地把手放在千耳铃法门上面,以备随时出击:“你们到底是谁,否则别怪老朽出手狠辣!”   萧章走上前来,道:“天山一剑门第二十三代弟子,厉法堂长老回罡!”   “你认识我?”回罡诧异的口气中带着傲慢。   萧章用鼻子哼了一声,左右手一拦霜玉和星月,道:“走了,浪费时间!”   “别动!”回罡大吼,没想到对方根本没有反应,还是自顾自的,他更怒了。“布阵!”   数百个道士迅速移动,各占方位,转眼间就已经布置完毕。   “不错,有模有样的!”萧章嘴上虽然说的随意,其实他心里十分欣赏,这些道士的站位得到了八卦的精髓,兼顾整体威力的同时不妨碍单独个人的发挥,仰仗天时地利还能融入独自的创举。可惜,有些东西不是后天努力就能弥补的,巧妙灵活在平等起点上对峙的时候确实能够取得先机,站得上风,但在不平等的时候就显得滑稽可笑了。就像现在,他们恐怕连精卫的一个扇翅膀都顶不住!   “师弟,不要鲁莽!”空中一个浑厚敦实声音传来,跟着,就有十个身穿青色道袍的老者落下地来,其中九个仪表堂堂,道骨仙风,绝对配得上天下第一修真门派的名头。领头的那个就有点儿难入法眼了:身长不过五尺,胸宽肚圆,四肢短粗,头发少的好像发簪是被绑在头顶上,面部更是油光铛亮,似乎用手一抹就能挤出油来。他抱拳道:“在下一剑门掌门紫龙,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听到“紫龙”两个字,四个人都忍不住乐了。萧章清清嗓子,尽量使自己表现的很有风度:“我是萧章!”   紫龙真人眉头一皱,近些年来,在修法界传言最多的莫过萧家三兄妹,但他们身边围绕太多高手,外人根本接近不了,所以传言也仅仅是传言,没有人见过他们出手。但人怕出名猪怕壮的俗事他们却没躲过,招摇撞骗打着他们旗号的骗子遍布五洲四海,天上地下到处都有,久而久之,传说中的他们也就变成了笑谈,有人看见自称是萧家兄妹的人也会驻足停一会儿,不过之后也就呵呵两声。但像紫龙真人这等人物接触到的信息自然不是凡夫俗子可比,眼界见识更是高出修法界的更多人,可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你当真是萧家二公子!”   萧章一个舜指打出,正中紫龙真人手中天玄剑,道:“力道如何?”   紫龙真人手一摆:“各位请!”   萧章四人跟着紫龙真人翻过深空雪海,到了大地之巅----昆仑顶。这个世间敬仰的无上之地,正是赫赫扬名于天下的一剑门所在之地,但与世俗之人想象不一样的是,这里没有亭台楼阁,没有到处洋溢的仙风灵气,只有漫布的荆棘和碎石头,偶尔见到矮小简陋很容易被忽略的草棚,那便是在此修行的一剑门弟子的避身之所。   放眼世间,嘴上修行的人何止千万;动身修行却舍不得楼台殿宇的又有多少;舍去了世间繁华心却静不下来的更是比比皆是!而一剑门在这近乎无法生存的地方名震天下,其中的苦楚又岂是常人可以体会的?   萧章心里感触很深,但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刚转过斜坡,他就吊儿郎当不下来了,面前是一堆废墟,一堆曾经很是辉煌的大殿的废墟,这些从那几根还没有完全坏掉的巨大的柱子上就能看出来。在废墟之上,有成百上千的青衣道士手持各种法器,摆出各种动作,活像一尊尊雕像似的,一动不动,唯一可以看出的就是这些道士的道行显然要比在山下见到的那些穿月白道袍的高出不少!   “萧公子,萧公子!”紫龙真人连叫两声,看着道士们发呆的萧章才回过神来。“里面请!”   几人进了一个稍微大一点儿的草棚,里面一张桌子,几张椅子,剩下的就是一张打坐的蓬台了。紫龙真人拿水壶倒了几杯水:“这水是雪峰之巅的不冻泉的泉水泡的外面不落松的松叶,能御寒养神,几位不妨尝尝!”   萧章试着抿了一口,刺激的气味弄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偷眼瞅瞅星月和霜玉,和自己情况差不多,不过,小精卫好像很喜欢,连着喝了好几碗。   紫龙真人抱拳道:“那会儿多有冒犯,还望萧公子不要见怪!”   萧章努努嘴不置可否,转而问道:“有点儿事想请教一下,你们一剑门怎么会那么多的人突然出现在深空雪海?”   紫龙真人道:“就算您不问,老道也打算告诉您的。外面那座坍塌的房子对外叫崇先殿,门内之人都叫它镇魔殿,因为那个殿所处之地是一个洞的洞口,洞里镇压的是混魔元气!”   “混魔元气?”萧章在脑子里仔细搜索,确认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而且,光是听着就那么让人不舒服。   “宇宙广阔,绝大部分的地方都适合我们正道之人修行,只有极少的阴蔽之地才容得下魔族苟且,这是因为宇宙之中充斥的都是正阳之气。而混魔元气就是魔族用来侵蚀正阳之气的,他们下手的地方就是这里,昆仑之巅!一万二千年前,元始天尊经过此地,看出异常,就深入洞中查探,反被混魔元气侵体,幸得随身的冷魂相助,这才将将把混魔元气控制住。自那之后,元始天尊化成巨石封住洞口,而冷魂则把昆仑之地变成深空雪海,使一切经过此地的神仙妖魔全被格杀,也就把这里变成了死地,这才防住了那些对混魔元气不死心的魔族!祖师他老人家......也就是元始天尊的小徒弟点苍子目睹了前面的一切,痛心的同时又非常担心有什么变故,这才创下一剑门,世世代代守护着这里。   “七日前,镇魔殿突然坍塌,地面巨震,并且,洞口的封洞石裂成数块,里面的混魔元气蠢蠢欲动,大有破洞而出之势,我们召集了所有人布下这个固天法阵,足足与混魔元气对抗了七天七夜方才使这股气安静下来。趁着这空隙,在没有减弱法阵威力的情况下,我带了一部分弟子去查看深空雪海发生了什么,就碰到了你们!”紫龙真人道。   没想到为了救惊雷竟差点儿惹出大乱子。萧章想想就后怕,可仍装作轻松地道:“真是我不找事事找我,看来只能在这儿耽误几天了!”   紫龙真人一惊:“萧公子要帮我们镇压混魔元气?”   “镇压?亏你想得出来,难道要我像你们一样守在这里千百年?那我宁可把它给放出来!”萧章活动活动脖子:“我要进洞去打散它!”   昆仑之巅,滴水成冰,现在又有山风,每一下打在脸上都如刀割般的疼痛。紫龙真人号令众人收了法阵,将倒塌的大殿的砖块瓦砾、梁柱椽子搬开,大殿中间的地面上露出一道符,那符虽埋在废墟之中,但一尘不染,还泛着萤萤红光。   所有一剑门的人齐刷刷跪地,连连磕头。   “头磕完了就退出去吧!远着点儿。”萧章一直把众人轰到快看不见了,方才罢手,蹲下身来,凝视着那道符,似在倾听,也似在交流,但更多的像是在行礼,良久。“你的使命完成了,剩下的交给我!”他把手指轻轻在符上一点,那符自里向外开始塌陷,而且速度越来越快,范围更是大大出乎众人意料。   终于,地面不再塌陷,可整个山头都不见了,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天坑,而早已不见的大殿对比天坑就像那道符对比大殿。紫龙真人等人擦擦冷汗,修行千百年,居然不知道自己一直处在天坑的正中。   萧章踩着火团飘到天坑边上,对紫龙真人道:“选出你们十个修为最高的跟我们下去!”   “你们?”紫龙真人不自觉地看向星月、霜玉和精卫,道:“这个小童老道不敢胡乱评价,只是这两位仙子下去的话会不会有些不妥啊?”   萧章一把搂住紫龙真人的脖子,小声嘀咕:“你打得过这个小孩儿吗?”   紫龙真人感觉有点儿莫名其妙,但还是答道:“......这个小童好像道行很高......”   “你不用不好意思,就这小家伙儿,我也打不过的,而且,人家就听她的话!”萧章指指星月,纵身跃入天坑。   紫龙真人一愣,重新打量这两个貌不惊人的女子,至少在他眼中是貌不惊人的。可是还是没有看出她们两个有什么特别之处,只好悻悻地挑出九个与自己道法相差不多的长老一同随着萧章进入天坑。   大小男女一行十四人,先后落到天坑底部的石头上,可是眼前浑然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好用法眼,这时才发现这种黑不是黑夜里没有光明的那种黑,而是黑烟似的东西沉在洞的底部,甚至还有些絮状的感觉。   萧章甩出扇子,黑絮一沾即灭,洞里立马明亮起来,一条横向的洞向旁边延伸,这条洞上面是倒垂的钟乳岩石,岩石上滴下的水在地面上形成浅浅的水洼,脚踩上去还有啪嗤啪嗤的声音。   “奇怪!祖师曾说,这混魔元气极其强悍,时刻准备突出去,今天怎么一击即溃,再也不出来了呢?”走的比较靠前的一个长老掩不住心中的疑问。他见紫龙真人连使眼色,顺着一望,那个边走边玩的小孩儿身上在这不太明亮的地方现出一圈若隐若现的白雾晕圈,不禁瞪大眼睛:“冷魂?这个小孩儿什么来路?居然是她!”   紫龙真人摆摆手,示意注意前面。   很快,众人就已经察觉出这条路是盘旋向下,并且越来越热。   “你们要不要把衣服脱下来凉快凉快?”这话虽然是萧章对星月和霜玉说的,可前面的道士听到差点儿趴在地上。萧章煞有其事地道:“你看,道长们都快热晕了!要不我给你们把风儿?我的人品那是有目共睹的......”   “萧公子!”实在听不下去的紫龙真人喊道。“你说这下面还有多深啊?”   萧章没好气地吼道:“我哪儿知道去,我也第一次下来好不好?”转头接着对霜玉献殷勤:“我先给你擦擦,看这满头的大汗!”   啊----!前面突然传来惨叫之声,萧章脚下一蹬,绕了支撑旋转路的石柱足有一圈多,方才看见道士身影,只见九个道士都在做法牵制被黑气抓到空中的那个,可那个道士还是隐隐有下坠的趋势。   萧章双手齐出,施法拉住那个道士,顿时觉得黑气顺着自己功法痕迹袭上双臂,且势大力沉,还隐隐有锈蚀躯体之感。自己这道行都没能独善己身,那几个道士根本不可能坚持这么久啊?他一扭头,这才发现那些个道士脸色泛黑,显然已经被魔气沾染,怪不得一动不动呢!   “精卫!”萧章忙大喊。   扑楞楞!化身五彩鸟的精卫一直飞到魔气上空,一对翅膀一扇,无敌风暴垂直压下去,同时,她周身寒气大盛,直接同黑气混杂在一起,迅速攻击着,只是越往下黑气越浓,攻击也越难进行,一时间竟僵持起来。   有了精卫压制,萧章瞬间腾出手来,抓回空中那个道士的同时又将地上的九个往后打了一下,总算草草救了他们一命。   只是被混魔元气气息熏到,并没有伤及根本,紫龙真人九人刚一与魔气分开就恢复了意识,合力接住空中掉下的那个,探鼻息,摸脉络,毫无生命迹象。   “不用费力气了,他的元神元灵已经被吸食干净!”萧章落下地来,面无表情地说。“精卫,回来歇会儿!”   ☆、第三十七章 冷战   潜心修法之人早已看透生死轮回,可眼看着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师兄弟倒在眼前,悲痛还是袭上心头。   两个冲进来的女孩子见到这幕被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回事?”   “从现在开始,你们谁也不能超过精卫站的地方!”萧章越过精卫,这才看清这里的全部面貌:这里已经是洞的底部,奇的是比上面可吞下大山的洞口好要大数倍,而旋道和立柱就像是斜着悬在半空中,很是触目惊心;混魔元气就匍匐在下面,时不时地涌动一下,显然它非常害怕精卫。   萧章用手摸摸洞壁,粗糙而且极像马蜂窝,坚硬锋利。这种地质似乎只会在一种地方出现,那就是火山口。他试着探出头,与底部垂直上下的上方是巨大的白色冰盖,不停地向下滴着水。他忽然明白了,这里是深空雪海的地下,深空雪海其实是火山口,只不过被雪填满而已,而这条旋道则是完全被人为开凿出来,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被元始天尊用躯体堵住,还被点苍子在上面创立一剑门。   等等,萧章警觉起来,雪海,火山,混魔元气,这些看似没有关联的东西好像有一丝内在的联系,是什么呢?他苦思不得其解,直到再次看见萦绕在精卫身边的冷魂,方才如同倒金山似的完全想通了:冷魂是宇宙间最为阴寒的存在,再加上他的功法极深,混魔元气根本抵挡不住,这才找了这火山口作为藏身之地,以抵御冷魂的侵蚀。正是因为大地乃是火之母,混魔元气在冷魂日夜的进攻之下才得以苟延残喘。   天为上,地为下!这是宇宙的根本。以自己、精卫和后羿的合力打散混魔元气不是什么难事,但那无疑会重创地母,到时正阳之气虚弱,魔族绝对会趁机肆虐;可让精卫接着在此镇压,变数就会激增,毕竟现在天魔童子已经现世,随时都会反击,它们有了魔气作为后盾,后果不堪设想!萧章脑子飞速转动着权衡利弊。   紫龙真人看出萧章顾虑,上前道:“萧公子,我们可以去将混魔元气引离火山口!”   “不行,你们会灰飞烟灭的!”星月喊出来。   突然之间,萧章身上的气势徒然爆发出来,两眼注视着紫龙真人,一字一顿地道:“你这不是卫道!”   “自然为道,道却不是自然,这本就是一厢情愿!”紫龙真人等九位师兄弟一跃跳进火山口,在魔气探出无数触角袭来的同时,他们齐齐御剑在空中定住身子,摆成一个圆圈,再用灵法护体,如此一来,九人混入一块,还真抵住了混魔元气片刻。   混魔元气到底是无意识,觉察到上方有东西可以吞食,变得凶猛起来,继而狂躁,分出更多的触角摔打攻击紫龙真人等人,很快就全体离开火山口,像一张大网包向九人。   就是现在!萧章像一支箭窜到魔气和火山口中间,毫无预兆地现出原形。他本是天地元火,如今借助地母,火势瞬间增大了何止万倍,充斥满整个山洞,也把魔气完全托离开火山口。   月盈则缺,物极必反!火力太过强硬,混魔元气吃受不住,翻身朝上翻出。   精卫哪里会给魔气逃出的机会,早就展开双翅压在上面。   砰----,精卫如今的实力确实厉害,就算是萧章也扛不住,火焰被压得向四周迸射,坚硬的岩石像蜡烛一样融化,吧嗒吧嗒地滴下来。   “快离开这里!”星月拉着法力更差的霜玉上气不接下气地捻着半熟不顺的法诀,跌跌撞撞地冲出天坑,刚站在沿边上,身后的剧烈岩浆就咕咕嘟嘟冒上来,就像是开了锅似的,只不过这里面是红色的。   “好险!”霜玉心有余悸地道。   一直等在上面的一剑门弟子见到这巨大变故,拉住两人刚要问掌门等人的情况,就被迎面撞来的火焰兑了个倒栽葱,连什么状况还没有看清,又被热浪卷上天空,就像一个个蒲公英在空中乱七八扫地翻转了半天,才稀里哗啦的掉到雪地上。   萧章现出人身,仰头望去,天坑中涌出的岩浆刹那间把经过地方的山石草木变成灰烬,顺着山坡冲进厚厚的积雪,一红一白,形成强烈反差,很是壮观。   压制火山最后撤出的精卫飞过来,还没落地就一顿乱吐,可是她吐出来的不是火山灰和唾沫,而是紫龙真人等九人。   萧章挨个儿查看,六死三重伤,没有一个睁眼的。   “他们......怎么样?”跑过来的星月问着就没了底气。   萧章咬着牙喘着重气:“咱们走吧!”   “站住!”一剑门中的弟子拿剑冲着萧章道:“我们的师长非死即伤,若不给我们个交代,休想离开!”   萧章冷眼看着他们,冷冷地道:“精卫,开路!”   精卫得到星月肯定后,两只肥嫩的小手一挥,面前站着的千余名弟子连换架势都没有来得及就又被打到一边。   萧章拉住没有停手意思的精卫,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瓷瓶扔在地上,一甩手走了。   一天时间,宇宙间都排得上号的一剑门就那么元气大伤,就算是被人称作冷面冷心的萧章都有些难以接受。他在一家酒楼醉了三天三夜,甚至连屁股都没动一下,直到听见有人叫自己,方才眯而八胡睁开眼,见是百芳和暴闪,道:“你们俩怎么来了?”   暴闪道:“惊雷已经无碍,我们就商量去深空雪海帮你,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二公子,我们在路上抓到一个人,你是不是见一下?”   “没兴趣!”萧章又从桌子底下拎起一坛酒,咕嘟咕嘟喝下大半,道:“感觉有用就去审审,没用就杀了,反正死了那么多了,也不在乎一两个!”   暴闪坚持道:“你还是去看看为好,那个人好象是前几天闯进山庄的人,至少身上的香气很像!”   “香气?”萧章噌地坐直了,耸耸鼻子道:“那个人好像是个女的吧?身材看得差不多了,脸蛋儿还没瞅见,丑不了!去看看。”他脚下生风地走到隔壁客房门口,只见霜玉和星月正蹲在地上痴痴傻傻地仰头看着,那眼神儿,整个就是两个花痴。   这更勾起了萧章的胃口,进去一看椅子上绑着个穿着夜行衣的女子,这个女子瓜子脸,羊脂玉般的肤色,青色的两弯眉毛,眼睛灵动鲜活,鼻子小巧笔挺,嘴巴润弹色艳,下巴更是没得挑......他边看着边抹下流下口水:“这得三百两吧?”   暴闪真是没脸见人啊:“二公子,这样不好吧?”   “啊?啊!”萧章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露出凶狠相,攥的双手咔嚓直响,走到女子面前:“说,叫什么,今年多大,家住哪里。”突然口气一变。“对了,嫁人没啊?”话刚说完,他的脸变成紫茄子色,回头一看,霜玉一脸无辜地蹲在原地。摆摆手:“你来审!暴闪!”自顾自地揉着后腰喝茶醒酒去了。   暴闪还真不乐意这个差事,可也没办法,走上前去,道:“我叫暴闪,记住这个名字,因为我审过的人都记得这个名字。”他抽出长剑,看着道:“这把剑是我师父流云圣送我的,是他的宝剑漫天雪的一部分,其锋之锐,无可睥睨,对削皮剔骨这种小事连血都不会沾上一滴。你的道行我试过,说实话,真不怎么样。人间有种刑法叫凌迟,据说有三千六百刀,我想试试是你用功法恢复快还是我的剑法快,对了,这把剑的伤口可是复元不了的。是现在交代还是等会儿交代!”他的剑像一条攻击的毒蛇刺向女子。   “我是来找萧羽的!”女子紧闭着眼睛大喊道。   咣当!茶杯落地的声音,众人朝后望去,萧章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我这花花公子的名头当的也太冤枉了,完全不及萧羽的风----骚啊!”   星月咣地摔门出去!她愤愤地想:什么呀,自己等他几万年,他倒好,左一个,右一个,还有多少嘛,是不是要凑个七仙女下凡啊?她走到楼梯口,躲了三五次,都没躲掉那个上楼的女的,不禁大怒:“让开!”   对面这个女子你当是谁?就是杜巧,只是今日她穿的是女装,这才使星月没认出来,她倒是一眼就认出来星月,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推一把星月:“呦呦呦,打架是不是,拿家伙啊!”她是故意激星月的,一见星月拿出上次见得那把剑,猝不及防地使出锁喉爪,另只手把剑横夺过来,更加得瑟:“怎么样?要是求求我,我就饶了你!”   本来就是怒气冲天,还被人这么奚落,星月一通乱拳就招呼了过去。   杜巧不会法术,但抢了漫天雪在手;星月虽然不是凡人,但法术水平不是一般,而是在地窖。因此两个人打架看上去就像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触即分,时而还能看见小女人的损招儿,颇具观赏性!   两位主人打架,精卫和鲲鹏迅速加入战团,他们两个可就暴力多了,就一个回合房顶就没了,翅膀加上爪子简直就是拆迁部队。   萧章一票人冲出来一看,登时有点儿目瞪口呆。他本人更是直摇头:“完了,后宫斗还没到后宫呢就开始了!”   “杜巧、星月,你们两个快住手,自己人!”   这一嗓子传来,萧章等人一同望向对面走廊,正是那个几个月的没有露面的萧羽,一路小跑过去,他可是迫不及待的想向这家伙请教一下泡妞功夫,进步也太神速了。   可在萧章之前,星月已经飘到萧羽身边,一把搂住萧羽:“你怎么在这里?”   追下来的杜巧一把把星月拽到一边,吼道:“你谁呀?谁认识你丫?”   这两个还没搞清楚,黑衣女子也跑出来,夸张的是,她直接抱住萧羽:“我终于找到你了,这回我再也不放你走了!”   刚才还水火不容的杜巧和星月安静下来,四只眼睛冒火地看向黑衣女子,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这个不知名姓的小丫头才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萧羽脑袋嗡地响了,死的心都有了!最后犹如行尸走肉般被萧章拽进屋里。   两个人一人一坛酒,你一口我一口,连句话都不说,很有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感觉,可惜各怀鬼胎。萧羽愁的是怎么把三个女孩子的泥给和匀了;萧章则还在为自己背了近二十年锅郁闷,更不可理喻的是,以后还得接着背。   萧羽踌躇了半天,有些担心的问:“你说他们三个会不会打起来?”   “难说!”萧章说着很殷切地往上凑了凑,道:“他们三个你喜欢的是哪个?其余的我勉为其难帮你处理了!”   喜欢哪一个?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问萧羽,他干笑一声,心想:这三个女孩子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都是恩情里混着些许交情,这些可以算是感情吗?如果是,那她们的真心实意就换回自己的三心二意,那对她们公平吗?自己真的是朝三暮四、朝秦暮楚之人?他的心突然沉重起来,就像有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   萧章帮着分析:“杜巧英姿飒爽,骨子里透着豪迈,跟她在一起让人心里痛快无拘束;星月气质出众,给人一种可望不可即的感觉,是世上大多数男人渴望但不容亵渎的类型;至于那个黑衣女子,小巧玲珑,典型的美人坯子,绝对让人看一眼就难忘。虽然各有千秋,但我感觉他们都不像过日子的人,不太适合你,你考虑考虑?诶,对了,那个黑衣女孩子叫什么?我怎么感觉她身上有点儿魔气?”   “她是蝠竜魔的女儿,叫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跟她有一面之缘!”萧羽道。   萧章瞪大眼睛:“一面之缘,叫什么都不知道,就跑到他老子死对头家里来找你?你先别理我,我得冷静会儿!”历来被称作“少女杀手”的他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走廊上警戒的百芳在另一间包间的窗户上捅了个洞往里看:星月、杜巧和黑衣女子三个女孩子坐在一张桌子上,你瞅着我,我瞅着她,她瞅着你,谁也不肯示弱,只要有丁点儿火星立刻就会爆炸。百芳对暴闪道:“等下他们打起来咱们帮谁呀?”   暴闪想想:“谁打赢了帮谁!”   百芳差点儿被噎死,咳嗽了半天,道:“谁赢不好说,黑衣服这个肯定是先死的,你瞅瞅那两位,一个有精卫,一个有鲲鹏,还不三两下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也对!”暴闪赞同地道。“这是女人的事,我一个男人不好插手,看你的了!”   “你有没有良心......”百芳刚说到一半,暴闪已经转过了墙角。“大爷的!诶,霜玉公主!”她跑上前拉住霜玉,道:“您能不能进去劝劝她们别让她们打起来,拜托了!”   霜玉本就单纯,挨不住百芳软磨硬泡,就走进屋子,可根本没人理自己,就提起茶壶倒水:“各位姐姐请喝水,你们这样多累啊,要是一会儿再有敌人来,怎么打得过......”   嗖嗖嗖!外面突然射进来许多弓箭,吓得四个女孩子赶紧躲在墙角处不敢出来。杜巧喊道:“玉公主,你的哪儿开的光啊?说来就来!”   那些箭刚落到地上,就化成一只只蝙蝠,边嗷嗷叫着边扑棱着翅膀咬向众人。   “爹?!”黑衣女子走到中间,果然那些箭矢全都避开自己。   轰隆!屋子的侧墙几乎是全部倒了下来,“头可断,发型不能乱”的萧章摇着扇子走过来,眼睛到处,手也到了,那些蝙蝠全都被击杀。押后阵的萧羽一走过来,没了蝙蝠威胁的三个女孩子又开始了争风吃醋,团团围住他,嘘寒问暖,瞧伤看病的。   “我去,你们就不能讲究点儿,这儿有人玩命呢!”萧章抗议道。      ☆、第三十八章 匿龙   暴闪和百芳用法衣把整个酒楼罩住,悉数将蝙蝠当在外面,这才进到屋里。暴闪道:“大公子,外面情况有点儿不对!”   萧羽探头朝外扫了一眼,真是好大的气派:蝠竜魔、玉灵子、烟笼沙、五魔、护琴使全到,后面还有成百上千的魔族武士。“魔族这是要干什么?”萧羽有些不解。   “拼命呗!”萧章冷眼注视着,道:“你看下面是不是十七混魔天?”   萧羽眉头一皱,重新仔细打量一遍,果然看见混在魔族武士中那十七个残缺不全的武士,依服饰和气场来看,应该是混魔天。混魔天在魔族中唯一的职责就是祭祀,从不对外露面,法力到底怎么样也没人说的清楚,这次却悉数来到这里,原因只有一个,这酒楼里有他们不得不来的理由。   砰----!萧羽急回头看,萧章老虎钳子般的手锁住黑衣女子喉咙,撞在墙上,声音刺耳:“你在魔族到底是什么身份?”   萧羽挥手打开萧章的手,就这么电石火花的功夫,黑衣女子脸都憋成了紫黑色,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不止。“你干什么?”萧羽虽是在怒吼,但底气明显不足。   “你到底是谁?”萧章不为所动,仍旧盯着黑衣女子问。气场之大无可睥睨。   黑衣女子握了握萧羽的手,冲他点点头,示意他没事。她坚毅地走向萧章,身子也不自觉地挺直,转瞬之间,那个娇小柔弱的不见了,替代的是一个气质非凡且带着神秘气息的女子!她的眼睛对上萧章的双目,道:“我的乳名叫细璃,父亲是魔尊的护法长使蝠竜魔,母亲是他从凡间掳来的平家女子。自从我出生起就被十七混魔天选为圣女,用来祭祀魔尊!某种意义上说,我是魔族的魔族的无冕之王,接受族人朝拜!”   “一个祭品而已,值当得这么大的阵仗?”萧章不屑地道。   细璃伸出右手,手上出现紫晕,上下游动,道:“这是魔族神识,只有接受魔众朝拜的人才会有,本来魔尊是不会缺神识的,但现在魔尊身与灵分离,就靠着我这样的祭品来维持魔尊身体的活性!”   咔!萧章甩出扇子,面无表情地走向细璃。众人一惊,明白萧章动了杀心。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细璃身上黑气一泛,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   暴闪忙朝外一望,只见细璃出现在外面,道:“是他们动手了!”   “要不要给他们来个棒打落水狗?”百芳擦掌欲试。   萧章把扇子折起来,道:“不用追了,他们是有备而来!暴闪,你跟上去看看他们除了蝠窟和恶龙洞,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他突然又嬉皮笑脸起来,拦住霜玉:“想你娘没,我去跟你娘提亲好不好?争取今天下午就成亲......”   魔族来的这拨人果然训练有素,只是众人调侃了几句就已经撤的人毛都不剩一根。萧羽从窗子看着满街的杂物,开始纠结起细璃的处境。   “大公子,咱们回吧?还有两个姑奶奶等着你哄呢!”百芳提醒道。   萧羽眉头一皱,跟着就笑了,飞身回了水风月云山庄。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味道!萧羽坐在匿龙塘边上的石头上独自喝着酒。   “两个一个都没骗到陪你喝酒啊?”   萧羽回头一看,来人是萧章,递上一坛子,道:“多谢手下留情!”   萧章把酒放在一边,蹲在地上道:“能帮你的就是放她这一次,以她的身份再碰上是肯定的,你可想好到底怎么处理这段感情!”   就是因为不知道怎么理顺感情,这才躲到这里来喝酒!萧羽苦笑,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问萧章,道:“我是不是很花心?”   “嗯?!来,干一个!”萧章拿酒坛子同萧羽的碰一下,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道:“为你的自知之明!”   萧羽悠悠地道:“事情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既当□□又立牌坊,老大,我发现脸在你这儿也是真没用啊!”萧章满脸崇拜的说道。   “对了!”萧羽话锋一转:“可人还不回来吗?”   萧章哼哼:“我看她这回吊死在天余这棵歪脖子树上了!”   “他......真是狂风?”萧羽的感情有点儿复杂,毕竟自己的父亲也是他间接害死的。   萧章道:“现在最难的是暗黑老祖的徒子徒孙怎么办。”   的确,这才是关键中的关键,宇宙架构如今已经成熟,猛然把暗黑一族安□□去,必然冲击到现在稳健的体系,结果就是招致各路在册的神君反对,到时,魔族尚没有攻击,三界只怕就先乱了起来,这可真是棘手的问题。   光喝酒这哪是人干的事儿,萧章爬起来想去找点儿菜,却看见寄穹走过来,没好气地训道:“你一个长江龙王不去行云布雨整天跟在我们屁股后面晃荡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寄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来给二位讲个故事的!”   “讲故事?这样,你唱个儿歌哄我睡觉好不好?”萧章揶揄道。   寄穹道:“你们知道这儿为什么叫匿龙塘吗?”   萧章冷笑:“我这么大的人物你认为有时间关心这种小事吗?”   “在下明白!”寄穹道:“可是这关系到我们长江龙族生死存亡!”   “老大!”萧章喊道。“你过来听听吧,反正你也喜欢管闲事!”   寄穹深呼一口气,调节下情绪,道:“封神以前,宇宙中的水族分归长江龙王与黄河龙王统领,因此,两族时有摩擦,但都在可控范围以内。直到大秦立国,天降祥瑞,一颗九玄玉龙珠落到华山顶峰,两族为了争夺这颗可号令宇宙水族的至宝大打出手,结果,长江龙族在折损了将近七成的主力后,败下阵来,龙珠被黄河龙王拿走。自那之后,黄河龙族处处打压长江龙族,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毕竟黄河龙族连龙后都死在混战中了。一日两日的还好说,可终年累月的抬不起头谁能受得了?长江龙王万般无奈之下铤而走险,竟将天帝派往三界十方的行令官斩杀,并且,嫁祸给黄河龙族。天帝震怒,一日之间竟将黄河龙族千余口全部缉拿到天牢,还敕令长江龙族为水族之首。   “事情到这里,本就结束了,可黄河龙王提早预知到不对,就将尚未载入神册的小公主珈玲公主放进他从泗水摄来的离洛鼎中,拼尽全力送出龙宫。   “离洛鼎顺着水道进了一个水塘,就是眼前这个匿龙塘,当时这里还是一片荒地,边上只有一个草棚,棚子里住着个小男孩儿,名叫聂儒林,他的父母在那次洪水中死了,就剩他一个人,他在捞鱼的时候撞见了翻身的珈玲公主,你能想象一个凡人撞见一条龙的场景吗?可是聂儒林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和珈玲公主成了好朋友,相依为命。   “时间是神奇的,两个人相处的时间长了,聊的话也多起来,得知珈玲的遭遇后,就决定帮她讨回公道。仙凡之别,就像生死那样不可跨越,凭一个孤儿要想推翻天帝敕旨,那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后经高人指点,聂儒林决定去登龙门。两人出发的前一个晚上,珈玲公主一时兴起,给聂儒林跳了一支舞,那舞被经过的人学了去,并且迅速风靡天下。   “那支舞名叫《望流溪》,是龙族感恩上苍的一支舞,意思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这件事很快惊动了长江龙王,他派人四下查探,得知黄河水族还有一位公主遗留在世间,心里大骇,害怕陷害的事情被再次掀出来,就亲自带人来到凡间暗杀珈玲公主,可三番五次的都阴差阳错地被聂儒林所救。敏感的长江龙王感觉到不对,立马托了天界旧识,一查之下才知道聂儒林是天界的文曲星君转世,身边常年有直通天帝的六丁六甲护卫,这样一来,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让天帝知道前因后果。可是哪儿有不透风的墙,天帝还是知道了珈玲公主的存在,就派天兵捉拿珈玲公主回天庭,这可是长江龙王的大忌。为了长江龙族的命运,老龙王竟赶在天兵到来之前将自己的小龙子和珈玲公主订婚,然后装作不知情,以长江龙族和珈玲公主公公的身份向天帝去求情,求天帝对珈玲公主网开一面。可笑的是,长江龙王的阴谋还得逞了,天帝还真心软放了珈玲公主一马。”   萧章插嘴道:“用跟小龙子订婚当幌子把珈玲公主留在龙宫,实则是软禁,悄悄杀掉,然后向天帝报个乱七八扫的意外,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好计谋!我想知道的是,你是不是那个小龙子?”   寄穹点点头,道:“二公子所言不错,我也确实在当中做了些周旋!最可怕的是,考取状元的聂儒林,不知他从哪里得到上古神器----拉河干。这拉河干是块小石头样的东西,是水族的克星,历来有‘一拉浅三尺’的说法,无论江河湖海,皆难逃厄运......聂儒林把那块石头往长江里面一扔就是半个月,每日都有成千上万的水族干死,那样下去,整个长江水族都会绝种,龙王无奈之下,只好放出珈玲公主。   “文曲星君有元始天尊赐的凌霄金册,掌管中天紫微垣,即使是在凡间历劫,他的能量也不是一个长江龙王能顶住的,他只在灵霄宝殿中上了三炷香,就请得天帝谏官下凡,托他们将珈玲公主供词呈上,后果可想而知,天帝动了雷霆之怒,将长江龙族全部镇压在绝世峰,意思就是永世不得翻身!”说到最后,寄穹的嗓子都有些沙哑了。   萧章动动脖子,道:“天帝做的也不错啊,至少没有斩尽杀绝!”   寄穹岂会听不懂萧章的意思,道:“当年小龙因与珈玲公主有一纸婚约之缘,黄河老龙王心下感念,这才求得天帝网开一面,让小龙代为掌理长江水族。”   “有一事在下不明!”萧羽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寄穹道:“绝世峰的封门法诀是聂儒林和珈玲公主设的,换句话说,只有他们两个才能打开绝世峰。”   萧章来了兴趣,凑到萧羽身边:“你的前世里面真有聂儒林这么个人?”   萧羽使劲扭着脖子,表情很奇怪地道:“我也不知道啊......”   “萧公子,只要能救出父兄等人,寄穹愿永世供您驱遣!”寄穹跪在地上道。   拿不准的萧羽也动摇了:“我可以跟你走一趟,成与不成,这要看天意!”   听到“天意”两个字,萧章很不厚道地笑了。   一直等着萧羽来解释的杜巧没等来萧羽,反而把寄穹给等来了,边喝茶边听寄穹声情并茂、声泪俱下地讲了两个时辰的故事,期间,她还吃了几块点心,最后终于还是答应跟他去趟绝世峰,说到底他也帮了不少忙。   本来依照寄穹的计划,就是他和萧羽、杜巧三个人去趟绝世峰,解开诅咒就好,结果萧章想去看热闹,霜玉要跟着萧章去看热闹,星月要去监督......三折腾两折腾居然有十来个人要去,抛去他们威震宇宙的显赫身份不说,倒是个顶个的俊男靓女,现在又是三春刚到,他们走在景色秀丽绝妙的绝世山上,不像是来救人,倒更像来踏青游玩。   走在最前面的孤叶突然停下来,拿剑朝前面一试,顿时全身如遭电击,回头道:“是结界,大公子!”   话音未落,居然有千余天兵列阵出现在众人面前,其中一个头戴虎头盔,身穿莽龙袍的将军上前一步道:“此处乃是天帝禁地,擅闯者死!”   孤叶道:“这位将军,今天我等到此是为了结前缘,还望行个方便!”   “本将奉敕镇守绝世山,没有玉帝手谕,敢越雷池者一律杀无赦!”将军令下,天兵立即拈弓搭箭,抽刀挥枪,只待冲杀。   孤叶眼睛扫一下四周,道:“你我各司其职,我无意与你为难,只要让开路放我们过去就好!”   “天命所在,不容有失!”将军观察到这些人与常人气质不同,口气也变得不那么犀利。   “你现在最重要的天命是向天帝复命!”   将军只觉眼前一闪,凭感觉判断出是眼前这个女子抽了一次剑,但自己和身后天兵无一人有异样,忙回头看结界:结界破了。这结界乃是天帝亲手所设,就算是自己在此看守,也只能阻止外来之人,而不能靠近结界,否则瞬间就会灰飞烟灭。而这女子能在一招之间将结界破除,来历定当非凡。将军匍匐于地,道:“上仙,小神这么回去定会被贬下界,望上仙垂怜!”只见女子递下一块玉佩,他双手接下,仔细翻看,见上面雕着两个字:青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仙界传言,青律真君乃是秉掌天道之人,位同元始天尊这等人物的存在,好像也是从元始天尊这等人物嘴中传出的关于青律真君的传言,到了天兵天将嘴里,也就仅仅成了传言,甚至怀疑有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今天见到青律真君本人,将军怎么会不激动?稍稍平复一下:“多谢上仙,小神先行退下!”言罢,连忙同四阵天兵一同隐身遁去。   这时,萧章吊儿郎当地晃上来,冲孤叶伸着大拇指,挖苦道:“你先学全了萧可人的婆婆妈妈,现在又得到萧羽那些虚情假意的真传,改天你去大街上去卖菜,不用练习,就已经十足的奸商!”   “那是!”孤叶很认真地道:“你们三个都是我学习的榜样,既然二公子说我学他们两个已经学的很好了,那我以后就多向你老人家学习。正好,我前两天听别人说到一个词,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刚好请教一下,‘破鞋’是什么意思?”   萧章差点儿栽个跟头,这脸真是被打肿了,干咽两口唾沫,道:“你还是跟他们学吧,靠谱儿!”   ☆、第三十九章 刑天   登上绝世峰峰顶,寄穹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道:“父王,孩儿来看您了!”   萧章用眼睛施法一瞧,山脊之下,云气翻腾,成百上千道灵气此起彼伏。敏感如他,很快就察觉出不对,这群人太安静了,回身一看,不禁也跟众人似的张大了嘴巴:萧羽穿着状元服,杜巧穿着龙族的嫁衣,两人四目相对,无言无语。萧章道:“我读书少,这就是传说中的‘一望情深’吗?”   “你就不能去和会儿泥去吗?老二!”萧羽道。   萧章摆手道:“装什么大尾巴鹰啊你,聂儒林!真以为我认不出你来呢?”   “那你也认识我了?”杜巧笑道。   萧章咳嗽一声:“要是你肯送我点儿宝物,我就勉强叫你一声公主!不过我还是对聂儒林比较感兴趣,挖点儿萧羽的黑历史!”   聂儒林浅浅一笑:“萧羽不是我,但我是萧羽;我的事情他不知道,他的事情我想知道就能知道;我想出来就能利用他出来,他想见我,不好意思,我没时间。但归根结底我出卖他就是出卖我自己,你说我会吗?”   萧章翻了个大大白眼:“不说就不说,弄个绕口令显摆你本事吗?”   “聂兄,求你高抬贵手!”   聂儒林闻言,连忙回身扶起行大礼的寄穹,道:“龙兄,你我是朋友,不用行这种大礼!其实,龙兄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年天帝将长江水族上百条龙压在这里,惩罚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利用你们长江龙族天生的水属性,对付绝世峰下面的赤天尊!”   “赤天尊?”寄穹仔细回想了半天,仍摇摇头,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萧章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可没想到聂儒林竟朝自己看过来,心里忍不住大骂,这不是明摆着出老子的丑吗?他没好气地道:“说人话,说我能听懂的人话!”   聂儒林脸上的笑容没了,道:“他的另一个名字你们肯定听说过----刑天!”   《山海经·海外西经·形天与帝争神》载:刑天与帝至此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   就算是萧章也惊了:“他在这儿?这儿是常羊山?”   聂儒林点点头,道:“当年刑天的无头尸葬在常羊山后,经常在月圆之夜起来在世间游走,以至于惹出不少骚乱,更麻烦的是,他生前的主要支持者----暗黑一族到处招兵买马,伺机给他报仇。再加上那个时候,宇宙不稳,魔族肆虐,天帝不得不把已经开始着手处理的暗黑一族的事放到一边,转而着力打压暗黑一族,结果就是刑天的无头尸冲上了凌霄殿。   “身为洪荒八绝之一,刑天的神力不是《封神榜》上那些有名无名的人可比的,而且,当时女娲和鸿钧已经遁世,又没人知道你们四个人在哪里,其余的洪荒七绝也找不到,结果就是没人克制得了刑天,宇宙秩序再次陷入混乱。后得元始天尊、太上老君相助,用计将他重新引回常羊山,由水伯借助天河水的威力中和掉刑天的功法,宇宙这才又回到正轨。   “到了长江龙王事发,天帝就顺势将龙族关在了这里,并改名为绝世山,久而久之,常羊山之名就被人们淡忘,如今只有在古书典籍中才看得到!”   萧章唏嘘,问道:“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聂儒林差点儿被萧章的话给呛死:“你能告诉我,自从你们到了一步山,你们干过几件正事?我从萧羽的记忆力知道的你们不是下棋,就是打架啊!”   “依照聂兄所言,在下的父兄永无出头之日了?”寄穹简直不敢相信。   聂儒林安慰道:“龙兄不要悲观,以前是不大可能,现在不一样了,萧章、萧羽,再加上洪荒五绝,拿下刑天轻而易举!”   “五绝?”萧章倒是被这句话给惊着了,比听到刑天在这里惊讶多了。掰着手指头数:射日后羿、精卫、鲲鹏、冷魂!是四个啊,哪一个在谁身上?他仔仔细细将在场的众人看上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时,珈玲公主从怀里拿出一本书,上面五个青墨大字:神农百草经。她一页一页地翻开,只见面前出现各种奇花异草的映像,还散发出萦绕口鼻的香味。她合上道:“这就是八绝中的百草炎帝,杜思明年轻之时,因缘际会得到此书,只道是记载的传世药方,也就没太在意。这段时间杜巧接连出现意外,他心里担心,可又劝不住,无意间翻出来了,就让她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噗----,萧章道:“没想到这杜老儿还真有点儿好东西!”   聂儒林走到珈玲公主身边,拉住她的手,道:“珈玲,我们的缘分延续到了萧羽和杜巧身上,可是他们毕竟不是我们,我们的感受他们不懂,也不会理解。可是,时间回不去了,我们也回不去了!”   珈玲公主摇摇头,笑着道:“能再见到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聂儒林也笑了,同珈玲公主走到山顶中间处,霎时间,两人身上泛出青白光,将他们融为一体,跟着,整个山头晃动起来,土石草木被抖得向四周滑去,上千年沉淀的堆积在这一刻被打开。没有擎天而立的石碑,没有虬劲千古的文字,有的只是青石板上那一大一小的两个手印,静静地、无声无息地待在石板上,诉说着千年坚守,等待被重新唤醒。   两人将手同时放在手印上,顿时间,以手印为中心,无数道七彩斑斓的流光朝着四周流窜,整个山顶变得像玛瑙石,晶莹透亮,充满迷人光泽。   众人还没有从这醉人的景色中反应过来,凭空中一声旱雷劈下,山顶立马恢复了本色,依旧是纹丝不动,依旧是稳重的深沉。   聂儒林和珈玲公主向众人施礼道:“诸位都是宇宙中赫赫之人,聂某今日能够见到真是荣幸之至,只是在下与内子身份怪诞,不便久留,容待他日再见!”话音刚落,两人的衣服、发髻行云流水般变了,变回萧羽和杜巧的样子。   恢复意识的萧羽和杜巧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背后细细索索响起刺耳风声,回头看时,只见一道接着一道的灵光从地上钻出,直冲天际,化作矫健但却有些浑噩的巨龙,在云间翻腾嘶吼许久,方才化成人身,依次落下地来。领头的长江老龙王披散着雪白的须发带领着龙子龙孙跪拜道:“文曲星君的大恩大德小龙没齿难忘!”   萧章一把把还在支支吾吾想怎么应答的萧羽拽到一边,双目如炬地盯着地上,石板还是石板,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不对呀!萧章心说,依照聂儒林所言,刑天就在下面,现在龙族已经出来了,不可能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啊!他一把揪过老龙王,恶狠狠地问道:“刑天呢?刑天在哪里?”   “萧兄,有话好好说!”寄穹跳上前来,打开萧章的手,心有余悸地道。   老龙王拍拍寄穹的手,道:“没事,龙儿,为父没事!”他上前冲萧章恭恭敬敬施一礼道:“回上仙,在小神被押之前,天帝确实说起过刑天之事,也在绝世峰外面见到了依托流水镇压刑天的水伯,只是小神进到绝世峰中之后,却没有见过刑天!”   “没见过刑天?”一股不好的感觉涌上萧章心头,纵身跃入山峰。   寄穹见众人先后进去,忙向老龙王辞行道:“父王,您和诸位兄长先回去,萧氏兄弟于我们有再生之恩,我不能袖手旁观!”   “快去吧!”老龙王颇为感慨地道:“当初若是我听你一句,也不至于让族人遭受这般磨难!”   绝世峰腹中,上有千尺寒冰,下是滚烫熔岩,置身其中,犹如活在阿鼻地狱,生不敢奢求,死后也难以逃脱!这波进来的十余人,不是法术奇高,就是身藏洪荒八绝,抵御这种世间极端境地不是什么难事,但可以想象龙族在这里受了多少苦!   “奇怪!”走在最后的孤叶咕哝一句。   萧章回过头来:“你发现了什么?”   孤叶道:“两千年前,你们两个从三界中捉了一头石兽,你准备连身带精全给打散,可是大公子不同意,因此还起了争执,最后就取了个折中的方法,将这头石兽给镇在了流沙族的沙海之中。那个石兽身上的石头跟这儿的很像。”   萧章恍然大悟,道:“那个石兽就是刑天!”   “怎么可能?”孤叶感觉有点儿不可思议。   萧羽顺着萧章的思路往下推:“当年刑天被关在这里之后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并且和魔族有关,让刑天在魔族的帮助下脱离束缚,变成石兽,后来被我们碰到,就是念及石兽身上的混沌之气,这才没有痛下杀手。可是时间对不上啊,我在蝠窟中的时候听那些小妖说过,石兽是天魔童子的坐骑!”   “你傻呀!天魔童子后来收的呀!你忘了当时咱们两个进入三界的初衷是什么了?”萧章没好气地训道。   这一说倒是提醒了萧羽,当时他们就是觉察到天魔童子现世,才匆匆赶来,结果连与天魔童子打个照面都没有打到,回山的时候却碰到石兽,想必就是天魔童子现世的那不长时间收服的刑天。   萧章一跺脚:“这次不能再妇人之仁了,我先去沙海杀了石兽!”   “晚了!上次我和巧儿......”说到这里,萧羽下意识地不自觉地瞅眼星月,见她两个腮帮子都给气鼓起来。“......被蝠竜魔追到沙海,无意间破了你当时布下的阵,让石兽逃脱了出来,估计现在应该和魔族的在一块儿!”   听到这话,萧章眉头拧到疙瘩:近来发生的事情多数与魔族有关,并且还都举足轻重,这些无不暗示着将会有大事情发生。他心里有点儿后悔当日一念之仁放了细璃,这很有可能会变成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   噗通!众人一望,头顶上的巨大冰块掉进熔岩中,白色的蒸汽瞬间就弥漫上来,然而大多数的冰块还是融成了水,像开了锅似的,咕嘟咕嘟的翻滚着,随着水越积越多,通红的熔岩变成了黑色,脚下也成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湖。嘭----,固化的熔岩承受不住水的压力,整个湖底塌陷下去,天量的水眨眼间就没了踪影,朝下一望,一个巨大而深邃漆黑的洞窟不知通向哪里,仿佛是来自远古的召唤,但更散发着令人恐怖的邪恶。   “不对啊?这下面怎么是空的,这下面不应该是空的啊!”杜巧惊讶地吼道。   自然的造化不是非短即长那么简单明了,变化的无穷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也不可能完全地被人所理解,人们所能解释的就是久而久之的习惯,一旦超出认知范畴,就会用鬼怪邪异之类的词汇强硬解释,殊不知自然也有春秋四时,也有雷暴闪电,偶尔耍耍小孩子脾气是可以也应该被理解的!   然而眼前这个通往地底的黑暗巨窟,绝不是发发小孩子脾气那么简单。众人收了功法,落进洞里,同时将几件法宝祭在空中,照亮眼睛所能看到的绝大多数地方。令人诧异的是,这里没有一滴水的痕迹,岩石也没有想象中那般烫得不可靠近,反而有种怪异的阴凉从脚底直接窜上身体。   极度反常就真成了不正常了!“都注意点儿,这洞不简单!”萧羽提醒道。   噗哧!本来极度压抑的人群齐齐看向萧章。   “你没心没肺的笑什么呢?”杜巧没好气地教训道。   萧章掰哧道:“你看,最近萧羽前面进过恶龙洞、星月的无极地、蝠窟,我进过灵云观的暗洞、昆仑山的冰洞。现在又在这个洞里,你说咱们是不是一群老鼠啊?”   “你才老鼠呢!就你一只老鼠!”杜巧没好气地道。   萧章一乐,道:“我是老鼠,我是老鼠,可我是只不偷腥的老鼠啊!”   这句话刚出来,萧羽、杜巧和星月脸色同时一变,拿眼睛偷偷瞄别人。   “你们看,前面是什么?”最前面探路的星月喊道。   尴尬的众人远远一望,只见洞的深处泛出一片蓝光,纯粹而精透,比广袤的大海明亮,比无垠的天空稳重,弱一阵,强一阵,往复循环。   “难道是水灵珠?”寄穹不敢确定地说道。   萧章诧异:“行啊!你居然认识!说说,水灵珠怎么回事!”   寄穹长出一口气,从口中吐出九玄玉龙珠,那龙珠鸡蛋大小,散着熠熠红光,道:“当年我父王把九玄玉龙珠交给我的时候就告诉我,这颗龙珠生性属火,天地间定有一颗与之相克的属水的龙珠存在。刚才我一进来就觉得这龙珠在我胸中上下蹿跳不安,直到看到唯有水性才有的独特蓝光我才想到可能是水灵珠在这里!”他将手摊开,九玄玉龙珠直直飞了过去,到达蓝光上空时,下面的水灵珠慢慢浮上来。两颗灵珠相互缠绕,相互绕转,彼此缠绵,红蓝两团光芒更是完完全全融合到一起。这时,珠子猛地散出灼瞎人眼的白光,他们变成了一颗,飞回到寄穹手中。   “水火相容?你这颗珠子是不是无敌了?”杜巧兴奋地问到。      ☆、第四十章 出发   寄穹没回话,他发现萧羽和萧章眉头紧锁,面色凝重,似乎发现了什么问题。   “龙族!”萧羽、萧章异口同声地喊道。跟着,两人分别化成云和火,风驰电掣般飞出山洞,直追到一个山谷上空,下面突然窜上来的黑气不但挡住了视线,而且元灵隐隐有被侵蚀之感。两人拿不准到底出了什么事,不敢大意,先后朝后一荡,落下地来。   噗----,还没站稳的萧羽连同大前天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萧章则是眼珠子瞪得外凸,肌肉颤抖,牙齿咬的嘎嘎直响。   在两人面前是一片被砸的乱七八扫的树林,而砸树林的居然是成百上千条的龙的尸体,它们被树枝树杈扎的血肉模糊,肝肠外漏,比屠宰场更惨无人道,比战场更血腥。   过了好久,两人才平复了心情,穿过足有几十亩大的尸堆,看到了山谷口,只一眼就立马发现了问题:外面郁郁葱葱,生机盎然;里面则黑石遍布,死气沉沉。他们两个犹如暗夜的鬼魅,悄悄潜伏到山谷口近处,射杀掉魔族设置的警卫暗哨,确定没有了威胁,这才摸进山谷。   脚刚一踏上黑石,他们身边的气流就像水似的朝四周荡开,跟着就有单一却极具张性、醇厚但难以抵抗的鼓号声传来:扬处如高山流水,低迷时似少妇抽泣,回荡的回声同刚传来的掺杂到一块儿,没有显得嘈杂,反倒相互弥补不足,使声音变得更为恢弘大气,更能摄人心魄!   两人齐齐施法将元灵护住,以免被鼓乐之声袭侵。顺着鼓乐之声传来的方向潜行没有多久,他们就看见一个盛大的法会:众多魔族弟子跪伏成圆圈;往里则是十七混魔天操着诡异的步伐,跳着古老的舞蹈;正中间是个淋满鲜血的台子,台子正中是天魔童子的铜像,铜像前躺着一个穿着黑色法衣的女子,一动不动。   突然,时间像被定格住了,鼓乐声停止,十七混魔天的动作也凝固了,在他们身体的残缺处淅出蓝靛色的灵气,划出彩虹般的曲线,汇聚在那个女子身上。女子身体猛地一绷,抽搐着弥散出灵气,汇成清流从天魔童子的嘴融进他的身子。   “活人祭?!”萧章突然想到什么,一回头,已经不见了萧羽的身影,与此同时,法会中间突然一阵骚乱,几乎所有的魔族同时发出惊骇声。   那是突然出现在法台中间的萧羽一脚把天魔童子像踢下去引起的,他抱起地上的细璃,急切地问道:“你怎么样?”   已经奄奄一息的细璃看见萧羽,眼神立马放出光彩,露出欣慰的笑容,道:“能再看见你真好......”声音尚未绝于耳,瞳孔已然放大,元灵溢尽,绝于天地间。   萧羽的眼睛忽地突出来,脑袋像是被猛地充满气体,思想都没了......他的世界只剩下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细璃。噗噗噗!沉闷而凌厉的法宝撞在他后背,他没有躲避,也没有抵挡,只是颤抖着身子承受着,不让哪怕是一丝余威绕过自己打扰到细璃。他轻轻地,慢慢地放平细璃,给她捋捋头发,整饬下妆容,毫无预兆地笑了,笑得很甜,也很有意味,像是回忆到了与细璃的点点滴滴,又好像是庆幸终于又和细璃在一起......   啊----。萧羽突然仰天大叫,犹如受伤的猛兽嘶吼,犹如奔腾万里的大河撞进大海,犹如穿透时空的彗星砸向大地......总之万物动容,天地失色!更可怕的是,他送给星月的漫天雪灵剑不知何时被召回到手中,翻身跳到魔族人群,剑锋到处,血肉横飞,不但不施法保护自身,甚至对对方的攻击还是不挡不避,就是一副拼命势头,大有不杀尽在场之人誓不罢休的意思。   从最边缘处一路冲杀过来的萧章看见萧羽现在的样子,大吃一惊,顾不上魔族逃跑,连着冲萧羽开出十五六招儿,才把萧羽的剑拦下,大吼:“你醒醒啊!别再杀了!”   萧羽如遭雷击,脑子渐渐有了意识,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被细璃的死冲昏头脑,嗜杀成性,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如若不是被萧章拦下,只怕自己极有可能已经被魔族餐食元灵,堕入魔族。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走到法台上,抱起细璃,回家了。   突然间,水风月云山庄变得出奇地死寂,若不是偶尔走动的仆人,还真让人以为是空的!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晚上,寄穹得到刚刚脱离苦海的族人全部惨死的消息,几乎是撞进萧章屋里,可见到萧章后,那悲伤的怒气忽地弱下来:萧章站在还泛着血光的“莫谈天道”的匾额前,手上还往下滴着血!然而反常的是没有一丝的邪气,反倒透着隐隐的冷静、坚毅。   “你怎么看天道?”   本来转身回去的寄穹闻声停下来,平复下情绪,道:“小神只是个小小的行云布雨的,不敢妄谈天道!”   萧章走到桌子前,把流着血的手放进酒坛里面涮涮,然后到上一碗,喝干,道:“道法自然,当然以自然为天道。天道酬勤,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些却是以人心为天道。而自然与人心本来就不是一条路上的,有时候甚至背道而驰,那你说哪个是对的,哪个是错的?若是自然是对的,人心也是对的,谁又是错的呢?”   万事万物都是被自然与人心两条路线所左右,谁能完完全全拿捏好两者间的位置?或者说切切实实按照当中一条而不受另一条的干扰?无论怎么样,对错都不是一概而论的!寄穹不知道萧章为什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站在那里,没有动,也没有回答。   “你的父兄早已经入了魔族!”萧章口气冰冷地道。   “不可能!”寄穹大吼。“我父王是元始天尊亲点的司雨大龙神,怎么可能入魔族?”   萧章并不意外,道:“在绝世峰镇压千年,心智泯灭不奇怪。而且,依我看,老龙王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已经被魔族侵蚀!”   寄穹皱紧眉头:“什么意思?”   萧章坐在凳子上,扯了一条白布,包扎着伤口道:“以我所知,刑天天性属火,想必天帝也是料及到此处,才在下面放上水灵珠,上面让你们水灵性的长江水族盖顶,这样才困得住刑天。而远在你们龙族出事之前,化身石兽的刑天已经被我和萧羽关在了沙海,换句话说,他们根本没有见过刑天,那里面的熔岩哪里来的?”   经这一提醒,寄穹突然想起来了,那山腹中的熔岩悬在冰盖和水灵珠中间,几乎就是凭空出现。很显然,那里虽然没了刑天,但族人根本没有摆脱折磨。“可是......可是我见家父的时候他没有......没有过激的行为?”   萧章刷地转向寄穹:“如果他有过激行为还离得开绝世峰?”可能他觉得口气太过强硬,稍稍安慰道:“当时我们要是发现他们异常,就不会让他们去送死!我怀疑,他们是被刑天意识侵蚀,连他们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这才使得他们自身属性由水变成火也没有发现。那些已经不重要了,死的不会再活过来;活着的还得继续!”最后这句话即使说寄穹的,也是说萧羽的,只是,萧羽那个执拗的人,能缓过来吗?   碰!萧章的门再次被撞开,百芳和孤叶驾着昏迷的暴闪走进来。   萧章连忙查探暴闪周身:元灵轻浮不稳,根基全毁。抬手强行给暴闪渡真气。   孤叶大吃一惊,拦住萧章:“二公子,这样可能会直接冲散暴闪意识的!”   “你在教我怎么做事?”萧章道。   孤叶打个冷战,自从她跟着三圣,就没见过萧章这种口气几次,并且每次之后都是有惊天动地的事情发生。她咽口唾沫,悻悻地放开。   萧章将真气缓缓渡进暴闪身体,片刻之后,就见暴闪睁开眼睛,连忙道:“不要说话,用你的元气守住丹田,慢点儿吞吐吸纳,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千万不要着急,一句一句说,听明白没有?你查到了什么?”   暴闪喘着粗气,几乎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扮成灵云观的道士,跟着玉灵子进入蝠窟,探查到是天魔童子上次借胎复活的时候到常羊山救出刑天,并把刑天收到麾下,成了他的坐骑,还改名为石兽。只是那次复活操之过急,致使所借肉身暴毙而亡,不得已继续借胎,寻觅复活时机。几十年前,烟笼沙炼出一粒奇药,可助天魔童子复活,这才加速了他们的步伐,而天余带领暗黑一族意外的杀回三界,这让更他们觉得有了可乘之机,所以就冒险四处搜集魂魄,准备天魔童子复活。”   萧章前后推想一番,接着问:“张柏英是天魔童子的事证实没有?”   “张柏英确实就是天魔童子!”暴闪道:“他们在等张柏英成年,就会唤醒天魔童子。昨天,我听到他们说圈养在常羊山给天魔童子修炼的东西被人给放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去看是什么东西,就被他们发现,最后失手被擒,被关在蝠窟之中,说要举行什么法事,让圈养的东西和我的道行先汇融进天魔童子进入宇宙时所遗的肉身内,就是这期间的一小会儿的功夫,我被圣女细璃救出,只是我受伤太重,不能施法,只能潜伏下来,等待机会。没想到的是倾巢而出的魔族很快就狼狈不堪的返回洞里,还惊恐失措地说什么存着天魔童子肉身的铜像被打破,天魔童子肉身被阳气所伤,要尽快复活天魔童子!”   所有的关节都明了了,萧章仍旧是面无表情:“你们两个送暴闪去宿龙洞,用法诀封住匿龙塘,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是!”孤叶和百芳迅速地驾着暴闪去了。   如果天魔童子真的复活,就算翻不了天,也得搞得地动山摇,搞不好三界还会元气大伤,到时陷入混乱,人心不稳,正魔两派就会回到原点,让人们在心里重新衡量两者的利弊。处在生存边缘的人难免会更容易接受魔族的主张,变得残忍嗜血,到时恐怕真的不得不重开天地了,那这许久积攒的正阳之气瞬间就会化作乌有,真的就成了同归于尽了!   已经打定主意的萧章推开萧羽的门走进去:塌上放着细璃,边上坐着犹如雕像的萧羽,只是,一夜之间,他的头发花白了!   “是要动手了吗?”萧羽很机械地问道。   萧章咬咬牙道:“按照暴闪所说,没有时间了!”   “时间!......”萧羽重复着,自己和细璃见面不过数次,相处的时间也不过几个时辰,连说的话都数得清,没想到就这样天人永隔了!真的不能再有一点点儿时间吗?就让自己跟她说一句话也好啊!可是,不可能的,希望只是普通人可以有的,因为他们能找到能给他们希望的人。而自己天生就注定了没有任何侥幸,任何奇迹。   最后仔仔细细地看一眼细璃,萧羽收去施在细璃身上的功法,刹那间,失去护佑的细璃的尸体变成点点繁星散落子屋子里,消失了!“我们走吧!”他站起身子,走向门口。   “我已经让孤叶通知了可人和天余,但还不够!”萧章提醒道。   萧羽停下来。   萧章接着道:“这次去的是魔族老巢,天魔童子是不是会复活不说,蝠竜魔、烟笼沙、玉灵子、五魔、护琴使、石兽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为了保存实力一触即退,肯定会拼死抵抗;另外,十七混魔天到底有多高的道行还不好说,像他们这样不曾出过手的高手到底有多少也不好说。最大的不确定性更在于那里的法阵、机关、陷阱!”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就是要带着洪荒五绝去,只是精卫听了巫山神女的话,只跟着星月;鲲鹏也只认杜巧。关键是,这两个人一个不会法术,另一个也只是会些皮毛,深入那种境地,无疑正戳中萧羽软肋。   萧羽的心一疼,没有说话,迈出门去,抬头竟看见在窗外的星月和杜巧。   两人看见萧羽憔悴的样子,尤其是那一头花白的头发,大吃一惊,更多的是心疼:只是一天的时间,怎么就折磨成了这样呢?   可能真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萧羽一句话都没有说,两个女孩子就已经寸步都不离开了,以至于他觉得说什么都多余了,可是,他又多么想她们能离开,哪怕说害怕也好,然而都没有,就那么跟着,静静的跟着,一直跟到了蝠窟的山下。   来蝠窟山的有萧羽、萧章、带着《射日后羿》图的牡丹王、百芳、孤叶、杜巧、星月、精卫和鲲鹏,这绝对算得上宇宙间正派最强的阵容,只是这一战打完,还有多少人能活着出来呢?萧羽看一遍诸人,心里不免升起悲意!   咚----,蝠窟山的崖壁突然炸开,磨盘大的石头铺天盖地地砸下来,本来隐蔽在倒垂的松树林中的蝠窟洞口完全被暴露出来,而且有好几间房子那么大。众人也不躲闪,反而直接冲上来,落在洞口处的石台上,朝洞里一望,只见萧可人、天余、月印、随风四个人从里面走出来,先是一愣,随即一喜。   萧章越过萧羽,一拳打在天余的胸上,道:“这一拳是我大伯的!”   天余一怔,跟着就了然了萧章的用意,对萧羽道:“对萧大侠的事,我很抱歉!”   萧羽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里面什么情况?”   天余直接道:“我们几个在里面探了一段,触发了一个法阵,那法阵很厉害,困了我们足有三个时辰,最后还是在伏羲的帮助下才脱身出来!”   “不可能啊!”萧章道:“我已经查实,这蝠窟是魔族在宇宙的总坛所在,不可能没有人啊?难不成还有其他什么地方咱们不知道?”   萧羽反倒有些庆幸,他甚至暗暗希望魔族的人早就离开了这里!   ☆、第四十一章 收官(大结局)   无论如何,今天必须找到魔族的人!   萧章眼神坚锐,道:“寄穹、精卫、鲲鹏,你们三个跟我在前面往里砸!”   往里砸!简单粗暴的三个字,但无须过多解释,众人都明白,这里是魔族根基所在,且经营日久,当中布置了多少机关法阵谁都说不清楚,要真是绣花似的一点一点地去破阵,何时能找到魔族可真不好说。用最简单暴力的方法去解决最复杂的事情往往是最简单有效的。   三个神兽现出真身,在萧章的带领下,摧枯拉朽地在洞中四下开砸,连一寸地方都不放过。看着粗放滥砸,其实很有章法,他们四个一直都是先抛出法宝试探,然后再用真气攻击,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之后,才真正置身其中,寻找当中关碍和线索。   牡丹王是这里面对洪荒概念了解最浅的人,看着四人把原本精致神秘的蝠窟轻而易举地砸得面目全非,不禁有些咂舌,这么干下去,恐怕这座山都会被砸塌。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支撑不住的山体上方突然裂出七八道巨缝,而且在迅速扩大,都可以看见外面的蓝天白云了。   呼----,本来摇摆着巨大身躯向前的寄穹扬起城门大的龙头,朝上吐出合而为一的九玄玉龙珠。龙珠在前开道,他在后面紧跟,瞬间就把往下坍塌的山体拱起来,可是他并没有就此停下,还在继续向上冲,直到轰地一声,裂成七八瓣的山体朝着四面八方倒去,这下好了,阴暗的山洞登时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上面的半座山都没了。   萧章大笑,道:“干得好!我喜欢!”   “我要报仇!”变回人身的寄穹道。   萧章身子忍不住一颤,心里似乎有了某种决定。   山推倒了,蜘蛛网似的山洞也掉了下去,可这一掉,居然没了任何线索,山洞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块平台,除了坚硬的石头还是坚硬的石头。   水火无情,风却是无形!天余身子一抖,露出本相,飞速在跌落四周的巨石当中搜寻一遍,复身道:“没在下面!”   萧羽眉头一皱,虽说他来过这里一次,但到的地方实在有限,也不知道这蝠窟到底是怎么回事,反而触景生情,想起和细璃的点滴。   “让开!”萧章打算继续他的暴力进程。   唰!萧章还没有动手,数道寒光闪过,剩下的山体像大饼似的被切成八块,出手的是萧羽。他走到缝隙前,道:“所有的法阵无非就是两个字----虚实,虚的不用管,实的管也白管!”他蹲下身子,把手伸进地缝,他的手变成白云,直通地底,猛地一用力,把八分之一的山直接翻了个底朝天,只是那八分之一的山体倒地之后立马就散了,变成一滩糜粉,就像人被抽了骨头!   牡丹王瞪大眼睛,环顾着看看四周,不敢相信地道:“莫不是这整个蝠窟山就是一个法阵?”   “蝠竜魔作为魔族的实际掌权者,不骄不躁,能够在诸路神将的打压下压制住魔族骨干不同天界发生冲突,并且利用正派各支之间的不和,让正派发生冲突内耗,籍此偷偷发展天魔童子复生的条件,单是这份心智就不是泛泛之辈可比!”萧羽看着剩下的那些山体,接着道:“恶龙洞藏天魔童子遗体,灵云观放天魔琴,烟笼沙在沙海炼制丹药的同时监视石兽的情况,但这里才是魔族总坛!不管是天魔童子、天魔琴,还是石兽,他们对魔族的意义都是至高无上的,可他们并没有被安置在这里,而是四下分散,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分散正派的注意力,进而保住魔族最重要的东西。现在看来,不会错了!”   萧章问道:“你到底怎么看?”   萧羽喉咙耸动一下,道:“细璃是圣女,她代表天魔童子接受魔族族众的朝拜,他出现的地方就会有十七混魔天跟随,而十七混魔天可以说是魔族最为神秘的人物,若不是魔族众人经常用他们的铜像去供奉天魔童子,恐怕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说十七混魔天才是天魔童子复活的根本?”牡丹王有些不敢相信。   “圣女都可以死,混魔天却丝毫未伤,这,偶然吗?”萧羽抡起拳头,将剩下的七块也砸倒下,这时,糜粉与平台中间的出现一层黑气,很薄,很淡,但是不飘不散。   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黑气变得浓稠起来,简直就和搅动的墨缸一样,突然间,毫无征兆,黑气爆炸性的散开,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团黑气是蝠窟法阵的最后一道法门,它的消散贻尽,将靠它隐藏踪迹的魔族众人彻底暴露出来:黑气正下面张柏英和天魔童子像坐在中间,十七混魔天正围着他们做法;蝠竜魔等一干魔族骨干则团团围在四周,手持各种法器警惕。   如此这般的突然照面,还真出乎蝠竜魔预料,他边驱动法器边吼道:“不能让他们靠近魔尊!”   其他魔族众人早已经飞身而上,同正派的人交上了手。两拨人刚接触就招招要命,步步杀机,没有一点儿花架子,瞬间就有死伤落地。按实力说,魔族处于下风,只是他们处于生死边缘,换句话说,他们是拼死挣扎,这无形使他们的杀伤力大增,只是哀兵必胜那也是在不怎么悬殊的情况下,时间一久,他们的颓势就凸现出来。   眼看魔族即将溃败,天魔童子像外面的铜层全部脱落下来,绕着张柏英极速转起来,越转越快,越转越小,最后完全被张柏英吸纳。   昏迷许久的张柏英刷地睁开眼,地上的天魔琴嗖地飞到手中,五根手指挥过琴弦,毁天灭地之势立即弥漫开来,正中上空鲲鹏身上。俯冲的鲲鹏没有招架住,直接朝后翻仰过去,它背上的杜巧更是直接掉下来,正在此时,天魔琴的第二道杀气斩过来,杜巧甚至都没感觉到疼痛,元灵已经被冲出身体,没了意识。   萧羽见此,奋力飞过来,全无防备下连中好几次,可是还是晚了,只抱住杜巧那尚有余温的尸体,他哽咽几下,鲜血从嘴里流出来,染红了瞬间雪白的头发和衣服。   “好久不见,老朋友!”张柏英站起身子,围在他身边的十七混魔天瞬间变成铠甲的各个部分穿戴在他的身上,地上的石台哗啦站起来,恢复石兽样子。   天色突然大变,宇宙间的魔气犹如羊羔望乳一样汇聚到张柏英的身体,他那惨白的脸色先是红润起来,跟着就漆黑如碳,然后又慢慢恢复红润,只是很快就有一层迷雾笼罩全身,让人看不清,猜不透。   “拜见魔尊!”魔族众人趁着打斗间隙,接连跪拜于地,翻身又去厮杀。   铮----,尖锐刺耳的声音震得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上一次这样交手已经久的记不得了!张柏英用琴弹开天余的封天连环刀,道:“上次匆匆一别,今日再见,阁下的功法大不如从前了!”   “我也是日夜想着再和尊上切磋一番!”天余摆动封天连环刀道。   看看魔族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又看看相继腾出手来的正派众人,嘴角浮起谜一样的微笑,道:“看来这次我是必死无疑?”   “既然知道,何必多做挣扎!”天余针锋相对。   “你们容不下我,就和我容不下你们是一样的!我每一次的死去都是为了下一次的卷土重来,每一次的卷土重来都是为了使我魔族在宇宙中立足更进一步!”话音一落,张柏英的十根手指飞速在天魔琴上跳起来,悠扬婉转的曲子透出万重杀机,跟前面一招一式完全不一样,这次是依托他为中心,均匀的冲着周围攻击,而且力度不弱,反而更强!   “以元神弹奏天魔琴......不好,他在同我们同归于尽!”天余横刀护住身体道。   很快,整个大地开始下沉,每一个音符传出,大地便下沉一尺,速度越来越快。   牡丹王将《射日后羿图》祭出,那图见风就涨将张柏英围在中间,萧羽、萧章、萧可人、天余、牡丹王、鲲鹏、精卫等人一同施法在《射日后羿图》上,力图止住琴声。   然而,琴声没有小下来,《射日后羿图》伴随着嗤嗤之声出现裂缝,眼看就支持不住。   天余见此,纵身跃起。   有种不好预感的萧可人一把拽住天余,惊恐地看着天余:“你是不是要和天魔童子同归于尽?”   天余苦笑:“我本就是已死之人,这次也只是结束我意外的旅程而已!”   “可是我......”   天余打断萧可人:“我负你在先,伤流云飞火在后,这天魔童子也是因我而起,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了结此事!”说完,他不敢再多看一眼萧可人,立马现出本相狂风。   狂风凝聚成龙卷风,裹挟着封天连环刀由九天直接冲着张柏英头顶扎去。本正弹琴的张柏英两手向上一扬,放在双膝上的天魔琴直接翻滚着飞上头顶抵住封天连环刀刀锋,可是旋风并没有停下,一直朝下围住张柏英。   张柏英已经气虚力亏,盯着眼前的旋风,道:“为了所谓的道,你这样做值得吗?”   旋风中渗出一个声音:“你为了魔族的立足,值得吗?”   “有你这个知己陪我上路,我知足了!”   ☆、后续   蝠窟一战,魔族全数被剿灭,正派中也是折损惨重,天余、杜巧、百芳、随风、射日后羿身死;萧羽、牡丹王、寄穹、月印和鲲鹏身受重伤;自己走回来的只有萧章、萧可人、星月、孤叶和精卫五个。   一时间,宇宙反复真的太平了,至少没有了魔族到处滋事。后来听到蝠窟山之事的天帝大为感叹,号令诸派齐开坛作法事,超度因此事丧命的神鬼生灵,并亲自下凡到水风月云山庄上秉给主事的庄主----萧章。   “暗黑一族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天帝没想到萧章竟会问这个问题,躲躲闪闪地敷衍了几句,就急急匆匆地返回天庭。随后确有几道关于暗黑一族的令旨传下,可动静越来越小,最后被淹没在人间的杂谈中。   重伤的萧羽没有随众人去疗伤,而是和星月留在了匿龙塘塘边的房子里,看每天的日出日落。   那是一个早晨,星月靠在萧羽肩膀上,从此,再也没有起来。   萧羽没流泪,咬着嘴唇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伤,那我就不知道好了......   数日之后,萧章来到萧羽这里,同时,他领来一个满身泥巴、灰头土脸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双手抱着和她差不多高的天魔琴,瑟瑟发抖。显然她被吓得不轻。   萧章道:“这个小孩儿是天兵清理蝠窟山的时候在石缝中发现的,孤叶认出了她身上系的拉河干,想可能跟你有渊源,就带了回来!”   正在钓鱼的萧羽扭过头来,没想到是小女孩儿竟是与自己有一面之缘的蝠竜魔的小女儿----小清铃。他笑了,笑得像个孩子,放下鱼竿,走到小清铃面前,蹲下来,帮她清理着脸上的泥块儿。   小清铃惊恐的眼神突然放出灵光:“坏人哥哥......”   “饿不饿,哥哥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萧羽拉着小女孩儿的手转过身去,在夕阳下,留下两个深深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在下以后会继续修改完善,希望各位老师多多指导点评!在此诚心感谢!!! 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